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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找伊文斯?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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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羅傑答問

二十一、羅傑答問

她不禁要為她的聽眾顯得興致過高而叫苦。羅傑似乎完全被她的敘述迷住了。
「我們該怎麼幫尼克森夫人呢?」她突然問羅傑。
「你進屋子了嗎?」他的面容變得很嚴肅,「我發現,尼克森在對希薇雅談亨利的事。可憐的女孩,她一時難以接受這件事。她根本沒起過疑心。」
「這些證據太不充分了。」
「如果你願意,你什麼男人都要得到……」
「正是這樣。這要怎麼辦呢?這個大膽的傢伙馬上出面解決棘手的問題。誰會認識卡斯泰呢?在這個地方幾乎沒人認識他。凱曼夫人出面,她假惺惺地哭幾聲,指認死者是她弟弟。他們還玩了一個小騙局,寄了個郵包用來證明卡斯泰正在徒步旅行。」
「問題是,對她的這種想法要多加注意。」他說,「關吉樓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裏面滿是怪人。住在那兒極容易使一個女人的情緒失衡,如果她原是那種膽小如鼠、神經緊張的人更是如此。」
「對了,」她說,「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就一個問題,希望你不要以為我太多管閒事。」
「親愛的小姐,你瘋了嗎?」
法蘭琪牢牢地盯著他,她突然想起巴比首次敘述慘案時,曾經提到他用塊手帕蓋住死者面部的事。
「這麼說,是你拿走了照片。」
「哦,天哪!」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聽我說,」他後來說,「這件事聽起來簡直難以置信,我認為你的第一個推斷是正確的。那個人,亞力克.普里查,或者艾倫.卡斯泰,一定是被謀殺的。如果他不是被謀殺,那似乎就沒理由謀害瓊斯。既然你對伊文斯是什麼人以及請他來幹什麼,都沒什麼線索,所以『他們為什麼不找伊文斯』這句話是否重要,我看無關緊要。我們來假設一下,兇手斷定瓊斯掌握了一些情況,不管他本人是否知道,但兇手覺得很危險。所以他們試圖幹掉他,如果他們掌握了他的行蹤,大概還會和*圖*書再下手。到目前為止這種推斷是合理的。但我不明白你把尼克森視為罪犯的理由是什麼。」
「你叫他們什麼……海曼夫婦?」
「因為她受驚了。」法蘭琪緩緩說道。「她總是一副被嚇得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到底在怕什麼呢?」
「這麼說,你認為她說的話靠不住?」
「你是什麼意思……幫她?」
「但你在這兒見過他,僅僅在此事發生大約一個星期之前。」
「我認為一張是因為愛情,另一張是因為買賣!卡斯泰帶著凱曼夫人的照片是有目的的。他也許需要某人來確認這張照片。接著發生什麼了呢?有個人,也許就是凱曼,跟蹤他,看準一個好機會,在迷霧中偷偷溜到他身後猛地推了他一下。卡斯泰驚叫一聲摔下懸崖。凱曼盡快溜走了,他不知道近處有什麼人。假定他不知道卡斯泰身上帶著那張照片。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呢?照片被發表……」
「她認為他想謀害她。」法蘭琪強調這一點。
他倆相互凝視著。接著,法蘭琪疑意又起地說:「你一定認出他來了吧?」
「她認為是尼克森提供亨利毒品,但那純粹是猜測,她沒有一點證據來證明。她認為尼克森想讓亨利以病人的身份住進關吉樓,哎,醫師有這樣的願望是太自然了。醫師總想能多收病人。她認為尼克森愛上了希薇雅。唔,說到這事,我無話可說。」
「坐下來,」法蘭琪說,「我要告訴你許多事。我要向你證明那位尼克森醫師是個危險的罪犯。」
「尼克森夫人還告訴巴比許多事情。」
羅傑平靜地說:
她開始述說這些事,於是在寂靜的英格蘭景緻襯托下,那些像是虛構的、戲劇般的事件又一次被大聲地重述了一遍。
「如果你處於她的位置,法蘭琪,你就會採取行動。」
「哦,管他,」法蘭琪想,「總之,羅傑與他們完全不同。」
「這不過是神經質罷了。」
和圖書是的,」羅傑表情很冷酷,「那是他們的失誤。這一失誤迫使他們必須花費全部的時間去補救。」
「法蘭琪,我認為你的推論太高明了。」羅傑不禁讚歎。
「談談你哥哥吧,你還認為他該去關吉樓嗎?」
「唉,你是怎麼猜到這件事的?」他說,「或者,是茉拉告訴你的?但她並不知道這件事啊!」
「知道什麼?」羅傑困惑不解。
「啊呀!」法蘭琪大叫起來,「我剛想起一件事。你聽我說,我一直假定茉拉.尼克森的照片是被凱曼夫人調換了。」
「好吧,就算這些都是事實,那也不足以說明這個人是危險的罪犯。許多備受尊敬的公民都愛上了別人的妻子。」
「你沒想到要看一看嗎?」法蘭琪繼續問。
「你把她的話當真嗎?」
「你好,」羅傑說,「你從倫敦回來得真早。」
「等你聽完整個故事,你就會相信。」
「我哪有心情多待在倫敦。」法蘭琪說。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從那個人的衣袋裏拿走了一張照片?就是在馬奇波的懸崖摔下去的那個人。」
法蘭琪竭力想像自己會做些什麼。
羅傑滿懷困惑地看著她。
「嗯,這個可憐的女人嚇得要死。我認為你對她太無情了,羅傑。」
「叫人煩惱的是,」法蘭琪說,「有人大費周章地想幹掉你,因為你知道了某件事,但你自己卻又不知道你知道了什麼事。真傷腦筋,這些話攪得人一團糟。」
「就是。他們絕對全程參與這件事。首先,對屍體做假證;接著迫切想知道那個可憐的傢伙死前是否說過什麼話。我認為這是符合邏輯的設想——來自布宜諾斯艾利斯那封提供工作的信就是他們寫的,或者是他們安排的。」
「哎,在某一方面她還是挺俏皮的,」法蘭琪寬容地說,「在魯莽、粗俗、妖冶那些方面。但要點是:卡斯泰身上一定有她的照片,也有尼克森夫人的照片。」
「我和*圖*書不是無情,只是,那些不能自助的人總是使我生氣。」
「如果她這麼認為,她有可能是對的,」法蘭琪打斷他的話,「女人對自己的丈夫瞭如指掌。」
當然要看,法蘭琪心中暗想,如果我在一個死人的衣袋裏發現了我熟人的照片,我一定會去看看死者的臉。男人還真是一點也不好奇!
很明顯,羅傑不喜歡束手無策的人。茉拉對羅傑也沒多大興趣。法蘭琪把他看得很軟弱,而且觀察了他可不可能有膽量殺人。也許他很軟弱,但不可否認他具有魅力。對這種魅力,她在初到梅羅韋莊時就感覺到了。
法蘭琪相當清晰地記得茉拉說的那句話:
「聽我說,法蘭琪,」羅傑說,「絕對要治好亨利。毒癮好像還沒有牢牢控制住他。他吸毒的時間並不長。他擁有希薇雅、湯米以及一個家庭,每一個條件對他都是種鼓勵,有助於他戒毒。必須讓他認清現狀。尼克森就是能把這事辦好的人。幾天前他和我談過。他有過一些驚人的成功案例,即使是那些耽迷於這邪惡玩意多年的人也戒毒成功了。只要亨利同意去關吉樓……」
「我知道,」法蘭琪說,「我進去時,他倆在書房裏。希薇雅——非常難過。」
「沒看見。他臉上蓋著一塊手帕。」
此時,羅傑正在往下說:
「為什麼?」
「她反正是這麼認為。」
「我為自己深感懷疑表示歉意,但它確實需要時間慢慢接受,不是嗎?」
「就是他呀!」
「提醒你,如果你可以證明發生懸崖慘案的那天,尼克森人在馬奇波,事情就很不一樣了——或者,如果我們能發現他謀害卡斯泰的任何確切動機。但依我看,你忽略了真正的嫌疑犯。」
羅傑出人意料地說道:
「哎,不過說句良心話,她能幹什麼呢?她沒錢,又無處可去。」
她清楚詳盡地向他講述了自巴比和湯瑪士醫師發現死者後發生的一切。她只隱瞞了假車禍這件事,但hetubook.com.com還是把自己由於渴望弄清神秘事件的真相而逗留在梅羅韋莊的事全盤托出了。
法蘭琪感覺備受恭維。茉拉.尼克森真的不是她欣賞的那類女性,而巴比對茉拉的關注使她感到十分煩惱。她心中暗想:「巴比喜歡茉拉這類束手無策的人。」她憶起從這事一開始,那張相片就對巴比產生了一種古怪的魅力。
「我想我得承認這件事。」
她仔細地觀察著他,注視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她對觀察結果深感滿意。
「她覺得他試圖謀害她。」法蘭琪出其不意地說。
羅傑聳聳肩。
「我可以向你保證,」羅傑神色嚴肅,「我絕不會把凱曼夫人的照片放在身邊珍藏,她簡直令人噁心透了。」
法蘭琪打斷了他的話。
「罪犯?」羅傑的語調明顯帶著疑意。
法蘭琪深深吸了一口氣。「原來如此,」她說,「假如你知道……」
這句話不全是真話,因為法蘭琪十分清楚其中的原因——他們一直在追蹤羅傑本人。不過,她覺得在此時披露真相不太明智。
「千真萬確,親愛的。」
「凱曼夫婦。」
羅傑點點頭,點燃了一枝煙。
「凱曼一家驚惶失措。」羅傑補充說。
「我一定會採取行動的。」她認真考慮後說。
「沒有。為什麼要看呢?」
「真是這樣嗎?」他追問道,「有關瓊斯中毒以及所有那一切?」
「艾倫.卡斯泰,你見過他吧?」
「好吧,那就說說我這樣做的原因吧。我當時在現場,守護著一具陌生的死屍。死者衣袋裏露出了東西,我就看了一下。巧得很,那是一張我認識的女人的照片,這女人已經結婚,而且依我猜,那樁婚姻不太幸福。想想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呢?詢問,大肆宣揚,也許這不幸女孩的大名會出現在所有的報紙上。我一時衝動,拿了照片,把它撕了。我知道這種作法不對,但茉拉.尼克森是個善良的小女孩,我不想讓她陷入困境。」
羅傑點點頭www.hetubook.com.com,說:「那麼你認為……」
「哦!」法蘭琪頗為吃驚。
法蘭琪突然感到心跳加快,同時也感到十分窘迫。她立刻改變話題:
「噢,對!和黎文騰一家一起到這兒來的那個人。但死者並不是艾倫.卡斯泰。」
「真正的嫌疑犯?」
「是的,你會的。如果你真認為有人要謀害你,你不會乖乖地留在那兒等著被殺。你無論如何會逃走,會求生存,要不你會先殺了對方!你一定會採取行動。」
「怕她丈夫。」
「我沒看見他的臉。」羅傑說。
法蘭琪運氣不錯,因為她在離屋子不遠的地方就與羅傑相遇。
「什麼事?」羅傑聚精會神地問。
「我自己也認為挺不錯的。」法蘭琪說,「你說得對,我們應該趕快去追蹤凱曼夫婦。我看我們早就該這樣做了。」
「他這個人太陰險,而且他有輛深藍色的塔博特。巴比中毒那天,他不在這兒。」
不知什麼緣故,法蘭琪認為單就茉拉說的那些事實而言,大可以表明她根本不是神經質,但她不知如何把自己的看法向羅傑講清楚。
「我也知道,我自己也很不願意面對賈斯珀.尼克森。」羅傑承認道。
「我沒那麼說。她也許真心真意地相信尼克森正打算謀害她,但她這種想法有事實根據嗎?似乎沒有。」
他沉默片刻,眉頭緊皺。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法蘭琪說,「晚一點也許可以。這事相當複雜。我完全能理解你為什麼把照片拿走,但你為何沒說你認得那個人呢?難道你不該告訴警察那人是誰嗎?」
「認得他?」羅傑說,顯得莫明其妙,「我怎麼會認得他呢?我不認識他啊。」
稍帶煩惱,略顯窘迫,但沒有一絲內疚或沮喪的表情。
「問題在於你有膽量而她沒有。」羅傑說得很果斷。
「什麼?」
羅傑似乎左右為難。
「可憐的小女孩,」法蘭琪說,「我真為她感到難過。」
「你指誰,茉拉.尼克森?你為什麼替她感到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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