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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急促地喘了口氣。在英格蘭誰不知道哈里奇賓館？那是位於倫敦西區梅費爾高級住宅區旁邊一家不起眼的知名旅館。事實上，公眾人物與皇室成員常在那裏進進出出。今天早上，珍妮才在報上讀到奧斯特洛瓦大公夫人寶蓮的到來。她來舉辦一場義賣會，以救助那些俄國難民。她理所當然住在哈里奇賓館。

「你是誰？」珍妮質問道。

「公爵夫人要親自向她解釋。」

「當然不能。」珍妮表示同意。

「是的。」寶蓮說道，臉上放出光采。「我現在想起來了。我希望這個數目足夠吧？或者，你想要三千？」

「這簡直太妙了，安娜。」她說道，「我從未料到事情會如此一帆風順。來吧，讓我們肩並肩來看看彼此。」

「這一切都很好，」她歎了口氣。「不過，我想你的來訪，意味著我得開始上工了。」

「無論如何，你看起來並不普通。」年輕人說，滿懷欽佩地望著她。

「我的確聰明。」寶蓮鎮定地說，「好了，現在讓我把事情跟你解釋一下。其實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你知道奧斯特洛瓦的歷史。我所有的家人幾乎都死光了——被激進主義者一一除掉了。我也許是我們家族最後一位成員。我是個女人，不能登上王位。你以為他們會放過我吧。但事情不是這樣的。無論我去哪兒，總有人試圖暗殺我。很荒唐，不是嗎？那些浸泡在伏特加裏面的野獸從來都沒有什麼分寸。」

「演得不錯，」她斷言道，「可以騙過大多數人。」

珍妮跳起來，把頭伸出窗外，並且大聲責怪司機。他只是大笑著加快車速。珍妮又跌坐在座位上。

「這簡直太妙了，安娜。」她答道，「我從未料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來吧，讓我們肩並肩來看看彼此。」

「克萊寧上校，」珍妮說，「他說大約兩千英鎊。」

「這是通常的做法。」年輕人表示贊同。「不過，如果你找得到東西，我寧願來點威士忌。」

「我來說我的冒險故事，還是讓你先說？」他問道。

「我的冒險故事不怎麼高明。我湊巧注意到大公夫人走進會場時穿著平底鞋，出來時卻穿著高跟鞋。我覺得奇怪。我不喜歡事情怪異難解。

「房子面向西方。」她沉思道，「我睡覺時是在下午。所以現在一定是第二天早晨。所以那湯裏面放了藥。所以——哦，我不知道。看起來一切都不對勁。」

「都沒有被錄用，」珍妮欣喜地說，「真希望在我進去之前職位還空缺著。」

珍妮毅然撕下那則廣告，把它放進手提包裏。隨後她要了帳單，聲音變得煥然輕快起來。四點五十分的時候，珍妮已經在恩德斯利大街附近進行勘查了。恩德斯利大街算是一條較小的街道，被夾在牛津圓形廣場附近的兩條大街之間。儘管街道上看起來平淡無奇，但是整體上還算相當體面。七號房宅跟周圍的屋子沒什麼兩樣。它看起來像是由幾間辦公室組成。但是放眼看過去，珍妮有生以來第一次明白自己並不是唯一擁有藍眼睛、金黃頭髮、鼻樑挺直、身材苗條、年齡介於二十五到三十歲的女人。顯然倫敦有許多這樣的女孩，而且光是在恩德斯利大街七號外面至少就聚集了四、五十個人。

珍妮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假人。這兩個古怪的傢伙看來已經忘記她是一個真實人物。

有人端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湯，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另外還有兩片麵包。

「她也許可以。」她終於說道，「就實際上的五官來說，相像的部份很少。不過身材膚色都不錯，比其他人都強。你覺得她怎麼樣，費奧多．亞歷山大洛維奇？」

她頭微微一點，優雅地道別。隨後由波波倫斯基公主來護送珍妮。

有一位女士老是出高價收購舊衣服。「貴婦的衣物可以上她們家去檢查。」

「競爭這麼激烈，」珍妮說，「我最好還是趕快排隊吧。」

「我知道你是來應徵的，」伯爵接著說，「好心的克萊寧上校派你過來的。」

波波倫斯基公主立即舉起雙手，但珍妮只是輕蔑地看他一眼，雙手依舊放在膝蓋上。

「哦！」珍妮非常吃驚地喊道。

公主蹣跚地走出房間，再次返回時，後面跟著史崔帝奇伯爵。「一切都安排好了，費奧多．亞歷山大洛維奇。」公爵夫人說道。

「絕大部份時間我都過著一種退隱的生活，這樣可以採取預防措施。不過，偶爾我也會在公眾場合上露面。比如說在這兒，我必須參加幾個半公開的典禮。還有，我回到巴黎之後也是一樣。你知道，我在匈牙利有一棟房產。那裏的體育活動真是有趣極了。」

但她還是勇敢地走到接待處，遞上名片，要求謁見史崔帝奇伯爵，舉止當中沒有絲毫的猶疑。她猜想那位職員正在好奇地上下打量她。然而他還是接過名片，隨手遞給身邊一個小聽差，然後低聲耳語了幾句。珍妮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不久之後，聽差回來了，接著請珍妮跟著他走。他們搭乘電梯上樓，沿著一條走廊來到一扇高大的雙開門前面，這時聽差停下來敲門。過了一會兒，珍妮被領進一個寬敞的房間，面對一名高大瘦削、留著金色鬍鬚的男子。他一隻白皙無力的手正捏著珍妮的名片。

珍妮沒有理會這個男人嘲諷無禮的舉止，而是徑自往一間低矮破舊的屋子走去。這屋子距離他們停車的地方約有一百碼遠。原來這條路是死胡同，盡頭是大門和車道，而車道是通向這間顯然無人租住的房子。

她好不容易找到哈里奇賓館的大門，略顯膽怯地走了進去。她比以往任何時刻還更希望有一頂新帽子可以戴。

「絕對不會。」年輕人很篤定地說。

「你怎麼到這兒來的？和圖書」珍妮好奇地問道。

行列緩慢卻又不停地向前移動。不久以後，另一隊女孩開始從屋內魚貫而出，她們當中有些人垂頭喪氣，另外有些人則裝出一張笑臉。

「我相信我在各方面的條件不會比任何人差。」她喃喃自語道，「不知道是要挑出什麼樣的人選。希望是要組一個美女合唱團。」

「我同意你的觀點，安娜．米哈洛夫娜。」

「你接受嗎？」

珍妮吃完最後一口時，她把報紙翻過來研究上面的「私事廣告欄」，同時還喝著茶水。這一欄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噢，例如我今早才聽說真正的大公夫人已經和巴黎的一個司機私奔了。」

珍妮走到窗邊向外張望。

如果她有幾千英鎊的話，這事就容易多了。至少有七個難得的機會——任何一個機會每年至少都能賺三千英鎊。珍妮噘起嘴唇。

「一點都不重要。」他附和道，隨後湊近了距離。

「我明白了。」珍妮說。

「這樣伯爵一定就會見你了。他會明白你是我派去的。最後的取決權在他手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如果認為你合適，他會向你解釋整個情況，而你可以接受或是拒絕他的提議。滿意了嗎？」

「波波倫斯基公主要帶你去見寶蓮大公夫人。別驚訝。」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如果你被選中的話，你就會知道的。」

「真是判若兩人。」他說著，一邊鞠了躬。

她聳聳肩。

「夫人，您真聰明。」珍妮這才第一次開口說話。

她的興致高漲起來。在某種程度上，珍妮並不反對犯罪。近來報上刊登的皆是各類女匪的卓越功績。珍妮曾認真考慮過，如果其他賺錢的方法都不成功，那麼就不如加入她們成為其中一員。

「隨後我們得知這個美國『女匪』已經來到英國，我們原先預料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我可以向你們保證，警方會馬上對他們採取行動。你們可以等我一下嗎？」他跑上台階闖進屋內。

她排進隊伍裏頭。此時又有三名女孩剛剛轉過街角。她們後面還跟著其他人。珍妮打量身邊的競爭者來打發時間。她在每個人身上總能找出不對勁的地方：黃色而不是黑色的睫毛，灰色而不是藍色的眼睛，人為加工而非渾然天成的金髮，形狀各異的鼻子，以及只有慈悲為懷的人才會稱之為苗條的身材。珍妮突然變得信心滿滿。

他們如此沉醉於各自的敘述，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況。這會兒他們抬頭一看，略感驚訝地看到一個身材高大、容貌沮喪的男人斜倚在屋邊。他衝著他們點點頭。「聽起來很有趣。」他評論道。

珍妮相信她。她已經料到寶蓮很年輕，而且還很真誠。

但是，對於經濟窘迫的年輕女子而言，她們其實別無選擇。珍妮能夠點一顆荷包蛋和一壺茶，這已經算是幸運了。看來，她明天就連這個也吃不到了。除非——

「我明白了。」珍妮說。

「我騎著摩托車尾隨那輛車，我看到你被帶進屋子。大約十分鐘以後，一輛寬大的跑車飛馳而來。一個紅衣女郎和三個男人下了車。那個女郎正穿著平底鞋。他們也走進屋子。不久以後，穿平底鞋的女人身穿黑白色衣服走出來，隨同一個老婦和一個留金色鬍鬚的高大男人一起坐第一輛車走了。其餘的人坐跑車離開。我以為他們都走了，正要從窗戶進去救你，卻有人從背後在我頭上一擊。就是這樣。現在輪你了。」

「夫人就穿這些衣服來出席義賣市場的開幕儀式。」年老的女士解釋道，手裏拿著一件黑白相間的新潮禮服。「時間是在三天以後。也許你得替代她。實際狀況我們也不知道。我們還沒有接到消息。」

「比如說？」

「尊貴的女士請這邊走。」

「可是，夫人——」

珍妮．克利夫蘭翻閱著《領袖日報》，隨後歎了口氣。這是發自心裏最深處的歎息。她厭惡地看著大理石桌上的烤麵包與荷包蛋，還有那一小壺茶。她不是不餓。事實上剛好相反，珍妮饑腸轆轆得不得了。在那當下，她覺得自己能吃下一磅半的熟牛排，另外再加上薯條，也許還可以再來些四季豆。整頓佳釀之後品嚐的最好是葡萄酒而非茶水。

「珍妮．克利夫蘭小姐。」他嘴裏緩緩念道，「我就是史崔帝奇伯爵。」

珍妮依舊把花舉在臉邊走出了車外。波波倫斯基公主跟在她身後。

珍妮離開旅館時，一百英鎊的鈔票裝進了她的錢包。她還被指示如何購置必要的全套衣服，並化名來自紐約的蒙翠索小姐住進布利茲賓館。

珍妮照辦了。她走進房間時裏面已經有人了。五個女孩挺直地坐在那裏，彼此瞪眼看來看去。

「有份工作是很重要的事情。」珍妮帶著憧憬地說，「你能給我一份做鞋的工作嗎？」

女孩行列依舊朝前移動著。有人焦急地在小鏡子面前掃視自己，有人狂亂地往鼻子上搽粉，還有人恣意揮舞著唇膏。

「讓我試試吧。」珍妮幾乎是熱切地請求。

「我一次會見一位女士，」他宣佈道，「請你們以進來的先後為順序。」

「這真的沒什麼，」年輕人說，「我自幼生長在製鞋的行業中。我父親號稱鞋業之王。他希望我投身這個行業，結婚並安定下來，就這樣安平樂道地過一生，不要成為什麼偉大的人物——只要遵循這個行業的規矩就行。但是我想成為藝術家。」他歎了口氣說道。

珍妮蹣跚走到陽光下，她坐在台階上讀起報紙。她的眼睛睜得越來越大。真相是簡潔又明瞭。

「伯爵為什麼不和我們在一起？」

隔了一天，史崔帝奇伯爵前來看她。

「看到了嗎？天生一對！」

「你先說。」

「當客廳女侍我是不介意。」她自言自語道，「可是，若沒有經驗的話，誰也不會要用我的。我可以打包票，我到任何地方都是個『努力幹活的女性』，但是『努力幹活的女性』在他們眼中一點價值也沒有。」

「幸虧你跟來了，否則，」她最後說道，「我的麻煩可大了。https://m.hetubook.com.com大公夫人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她在搶劫之前就離開了會場，然後坐車回了倫敦。但是，有人會相信我這離奇而又難以置信的故事嗎？」

安娜．米哈洛夫娜拿出夫人通常搭配這件衣服一起穿的鞋子給她看。它用鱷魚皮製成，有一根皮帶。珍妮記住它的樣子，然後設法找到一雙同樣的鞋——只有鞋跟不同。

大公夫人在會場上四處走動，參觀每個貨攤，購買幾樣物品，而且總是彬彬有禮。隨後她準備要離開了。

珍妮找不到威士忌。年輕人喝了一些水，說他好多了。

「說的也是。」公爵夫人說道，情緒稍微平靜下來。「我忘記了。哦，我會讓她明白的。嗯，別打擾我們，安娜．米哈洛夫娜。」

她坐起身來向周圍張望。是的，她依舊在那個空房間裏。陳設都跟她入睡前一模一樣，只有兩點例外。

「噢，」珍妮說，「一切都很順利。不知道『蒙翠索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哦，」珍妮說，「如果對你沒什麼兩樣的話，我寧願要三千。」

「啊！這正是我想知道的。你不介意冒險吧，會不會介意？」

他鞠了一躬。

寶蓮使勁拍了幾下手掌。波波倫斯基公主旋即出現在眼前。「安娜，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公爵夫人宣佈道，「她願意和我們合作，而且她將得到三千英鎊。告訴費奧多把這件事記下來。她的確非常像我，不是嗎？不過，我覺得她長得更漂亮一些。」

「這位是波波倫斯基公主，」史崔帝奇伯爵用法語對珍妮說，「她在問你是否能小心謹慎？」

珍妮講了她的歷險經過。

「是的。」珍妮毅然說道，「我接受。」

「我開始明白了。」珍妮緩緩說道，「你想要我做你的替身？」

「我有足夠的智慧與謹慎，」珍妮鎮定地說，「薪水如何？」

她的視線投向專欄底部，隨後又以長期練就出來的從容態度向上掃視。

「其實你會表現得很出色。費奧多．亞歷山大洛維奇居然想出刊登廣告這個點子，是不是很聰明啊？」

突然一個緊急煞車，車子猛然停下來。一名男子跳上腳踏板，手裏拿著一支左輪手槍。

根據臨時加印的最新消息（這是一份剛剛出版的晚報），上面有寥寥數語指出「紅衣女匪」是自稱來自紐約、目前住在布利茲賓館的蒙翠索小姐。

「我不知道。」珍妮困惑地說道，「我不願意受傷害，不過，我能忍受面對危機。」

「在有人向我解釋這個職務之前，我不會做出任何承諾。」

她正穿著那件火紅布料的上衣。

他掙扎著坐起來，隨即做了個鬼臉。

「可是，她會小心謹慎嗎？」女士問道，一邊直衝著珍妮皺眉頭。

他緊盯著珍妮看。

「哦，那是什麼？」

「無與倫比。我最愛體育活動了。而且——我不該告訴你這些，但我還是要說，因為你看起來非常有同情心。那裏正在制訂一些計劃，是非常秘密的計劃。所以有一件事很重要，也就是說，在今後的兩週內我不能遭到暗殺。」

「該死，」那個聲音說，「該死。」接著又說，「該死！」

「安娜會向你交代細節的。」公爵夫人說道，「安娜，帶她到我的臥室來，讓她試試我的衣服。」

「問他為何這麼怒氣沖沖。」她向同伴用法語吩咐道。

他聳了聳肩膀。

「讓我們倆獨處吧。」

「我想知道，她能扮演你的角色嗎？」他問道，並且狐疑地打量著珍妮。

在珍妮看來，這種心態簡單卻又讓人欽佩。

首先是波波倫斯基公主已經不在另一張椅子上。其次是不知為何她已經換了衣服。

珍妮聽到這聲音，身子不禁一顫。這句話準確地表達了她自身的感受。她跑下台階，看見在樓梯拐角處躺著一個年輕人。他正竭力要從地上抬起頭來。珍妮發現這是她平生見過的最英俊的長相。他的臉上有些雀斑，神情略顯古怪。

「我也這麼說過。」珍妮說道，「但是我們沒有在做夢。你的頭怎麼了？」

「我怎麼吃得下？誰知道我的主人會不會遇到危險？」

「我是可以跳出去，」珍妮評論道，「但是跑不了多遠。不行，我們現在還得待在這裏想辦法。不知道他們是否會給我們吃的東西？」

其實在她第一眼看到寶蓮大公夫人時，珍妮就開始明白了。公爵夫人也許比珍妮年長一兩歲。她有同樣顏色的金黃色頭髮，同樣苗條的身材。也許她只約略高出一些。現在她們兩人站在一起，乍看之下極為相似。即便是細看，她們的膚色也幾乎完全一樣。公爵夫人拍了拍雙手。她看來是個很開朗的年輕女子。

引起珍妮．克利夫蘭興趣的廣告內容如下：

「火紅色的布料怎麼樣？我也許再戴一副普通的夾鼻眼鏡。這樣很容易改變一個人的容貌。」

終於輪到她了。屋內一邊是一扇玻璃門，上面刻著傳奇人物卡思伯森先生的名字。

「假設，」珍妮說，「我被謀殺了，那會怎麼樣？」

根據《領袖日報》上的報導，看來他們想要經驗豐富的速記員、擁有小筆資金的商店經理、飼養家禽的女工（這裏依舊要求一小筆資金），還有難以計數的廚師、女佣、客廳女侍——特別是客廳女侍。

「她沒事的。」珍妮說，「我擔憂的是我自己。你知道，當這些傢伙發現他們抓錯了人，是絕對不會高興的。事實上，他們會很不高興。我會盡可能扮演傲慢的公爵夫人這個角色，然後一有機會就逃走。」

公爵夫人聳聳肩。

珍妮驀然醒來。她感覺到自己睡了很久。她覺得頭昏沉沉地很不舒服。

史崔帝奇伯爵和波波倫斯基公主交換了一下目光。隨後他們同時點點頭。

「你的角色扮演得很出色。」

「手舉起來。」他怒吼道。

「這是羽扇豆。」年輕人說。

他銳利的目光注視著她。

正像寶蓮曾經做過的那樣，她把另外一個女孩拉到鏡子前面。

「www.hetubook.com.com嗨，安娜．米哈洛夫娜，」伯爵說道，「你覺得她怎麼樣？」

隨後在前門旁邊，她看到地上有一張撕破的報紙。醒目的標題躍入眼簾。

「昨天？」

兩個建議都被接受了。她們接著討論後面的細節。

「真是再好不過了。」她宣佈道，「安娜，你得代我向費奧多．亞歷山大洛維奇祝賀。他的表現太出色了。」

「也許他們想要我當時裝模特兒，」珍妮心裏一邊想，同時一邊照做了。「但是他們不會付給一個模特兒兩千英鎊的。不過，我最好還是待會兒再來發問。」

應試者一個接一個通過的正是這扇玻璃門。輪到珍妮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了進去。裏面是一間外部辦公室，顯然是職員辦公的地方。屋間盡頭是另外一扇玻璃門。珍妮在旁人指示下穿過這扇玻璃門。她走進一間稍微小一點的房間，裏面有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他的目光敏銳，嘴上蓄著外國樣式的濃密小鬍子。他瞥了珍妮一眼，隨後用手指著左邊的一扇門。

「她能講法語嗎？」

「我一定在做夢。」他聲音微弱地說。

寶蓮大公夫人的到來是一件盛事。她被護送著走上講台，一個孩子適時地獻上一束玫瑰。她做了簡短卻又動人的演說，然後宣佈義賣開始。史崔帝奇伯爵和波波倫斯基公主在旁邊陪著她。

一想到即將面臨的危險，珍妮就變得勇氣十足。她不希望遇上炸彈，不過這種危險正符合她冒險的本能。

「我可不希望有人扔炸彈，」珍妮忐忑不安地說，「咦！我們偏離車道了。怎麼回事？」

言語，舉止和姿勢，以及夫人問候的方式，堪稱是模仿得維妙維肖。公主點點頭，咕噥一聲表示贊許。

「你們的密探是對的。」她笑著說，「我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有此應變。我想我們撐得越久，大公夫人就越安全。無論如何，我們得給她足夠的時間安然返回倫敦。」

她看著對面的窗戶，注意到另一個重要的事實。當她睡覺時，陽光是從窗戶傾瀉進來，但是現在，屋子在灑滿陽光的車道上投下一團清晰的影子。

隨後她覺得昏昏欲睡。波波倫斯基公主看來在暗自抽泣。珍妮在那張不舒適的椅子上以最舒服的方式坐下，然後垂下頭。

她繼續看那些徵人條件。

珍妮餓了，所以把湯全都喝完了。味道有些奇怪，不過起碼還算溫熱可口。

寶蓮大公夫人離開後不久，三個男人還有一個紅衣女郎拿著手槍搶劫了眾人。他們劫走了那一百顆珍珠，隨後駕駛一輛高速跑車逃之夭夭。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追查到他們的蹤跡。

她又去看報上的廣告。老實說，珍妮剛剛丟掉一份工作。情況變得日益嚴重了。她那間破爛公寓的房東，一位文雅的女士也已經在斜睨這個特別年輕的女子。

她衝著安契斯特女士彬彬有禮地彎身鞠躬，又用法語說了幾句道別的話，隨後便走出室外，登上已經在那裏等候的汽車。波波倫斯基公主坐在她的旁邊，接著車子發動開走了。

「薪水是兩千英鎊，工作兩週。」

珍妮當然就是第六位。二十分鐘過去了，她被叫了進去。「上校」雙手放在身後站在那兒。他先是一連串的快速盤問，接著測試她的法語知識，隨後測量她的身高。

但後者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個男人已經破門而入。他開口說了一大堆外國話。珍妮一個字也聽不懂，只是聳聳肩，什麼也沒說。司機從座位上下來，去跟那個男人會合。

「看到了嗎？」她欣喜地喊道，「真是天生一對！」

「他真的是上校。」珍妮心裏想，並且對自己的洞察力沾沾自喜。然而，她只是點點頭而已。

「不好意思，我能提幾個問題嗎？」

「是的，」珍妮說，「我做得還不錯吧？」

「我明白了，你很會做生意。」公爵夫人和藹地說，「我真希望自己也能這樣。只是我對金錢一竅不通。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非得到不可，就是這樣。」

「那些上了年紀的女人真令人厭煩。」寶蓮評論道。「但是啊，生活中還真的是離不開她們。安娜．米哈洛夫娜比大部份的人優秀多了。好了，小姐——啊，是的，珍妮．克利夫蘭小姐。我喜歡這名字。我也喜歡你。你有同情心。我馬上就能分辨一個人是否擁有同情心。」

「我來向你示範。」女孩突然說，「夫人，您同意嗎？」她向公爵夫人問道。

她張開嘴，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想要擠出一個微笑。但是效果並沒有讓人感到愉悅。

「只是在某些場合。」公爵夫人急切地說，「我必須能夠隨時找到你，明白嗎？在往後的兩週內，我也許需要你兩次、三次，甚至四次。每次都是某種公開場合。當然啦，在私人場合上你不能代替我。」

珍妮一點也不驚訝。她一想到能見到一位在世的真正公爵夫人，就感到滿心歡喜。珍妮可不是社會主義者。在這一刻，她甚至不再擔心自己的帽子了。

「你最好穿顏色質料與夫人不同的衣服，」安娜．米哈洛夫娜說道，「如果事先接到通知要你做替換的話，這樣才不會引起注意。」

珍妮聽到辦公室裏傳來低語聲，隨後那個外國人模樣的紳士出現在門邊。因為他的小鬍子具有軍人風範，所以珍妮在心裏幫他起個綽號「上校」。

大約半小時以後，她的問題有了答案。

史崔帝奇聳聳肩。顯然他有些不快。然而，他並不打算違抗命令。他轉身面對珍妮。

「你很聰明。」寶蓮讚許地說，「我就扮演不了別人來拯救自己。」

「我明白了。」珍妮說，她意識到自己該說些什麼。

三分鐘之後門開了，「大公夫人」出現在門口，手裏的玫瑰花束舉到臉上。

她又歎了口氣，一邊把報紙舉高在面前，一邊以青春朝氣狼吞虎嚥地吃起那顆荷包蛋。

「哦！」珍妮叫道。「冒險！這沒什麼。我喜歡冒險。」

「但是，」珍妮一邊對自己說，一邊如往常一樣生氣地揚起下巴。「我www.hetubook.com.com人很聰明，長得漂亮，又受過良好教育。僱主還想要奢求什麼呢？」

珍妮臉紅了。

「差一點就完美無瑕了——稍微長了一點，因為你比夫人矮大約一英寸。」

珍妮走進屋裏坐下。安娜．米哈洛夫娜跟在她的身後。那個男人砰地把門關上，轉了幾下鑰匙。

「二十五到三十——我今年二十六。深藍色眼睛，沒錯。金黃色頭髮——黑色睫毛與眉毛——這些都沒問題。鼻樑挺直？應該——是吧。無論如何，我的鼻樑還算夠直。既沒有向下扁塌，也沒有向上凸成鷹勾鼻。再者，我體態苗條，即使是現在看來也夠苗條了。我身高只有五尺六吋，但我可以穿高跟鞋。我善於模仿，這沒什麼稀奇，我能模仿別人說話的聲音。而且我說起法語就像是道地的法國女人。事實上，我正是合適的人選。當我出現的時候，他們應該會喜不自禁。珍妮．克利夫蘭一走進屋內就雀屏中選了。」

「正是如此。我們接到了情報。可能有人企圖在夫人從義賣會場回家的途中綁架她。你知道的，義賣大會將在倫敦以外十英里的奧里恩大廳舉行。夫人必須親自參加，因為主辦這次義賣的安契斯特伯爵夫人認識她。但接下來的計劃由我制訂。」

她穿著珍妮見過的那套衣服，白底上是醒目的黑色圖案，頭戴小號的黑色鐘形女帽，帽邊垂掛著不少白色羽毛，一塊鑲邊的面紗半遮著臉。珍妮衝著自己笑一笑。

珍妮站了起來。

「在義賣會場上。後來我見到了她——只有她！」

他停下來盯著珍妮。

在安娜的命令下，她匆忙換下自己襤褸的衣衫，試穿那件上衣。剛好合身。公主滿意地點點頭。

「不過，這是她的命令。你問完話之後，我得和她談談。」

波波倫斯基公主在前面領路，她走起路來搖擺蹣跚，儘管身體狀況似乎不妙，但她還是竭力在步伐之中顯露威儀。她們穿過隔壁的房間，這裏不過是前廳而已。隨後公主在更遠處的一面牆上敲了幾下。裏面有人應聲，公主打開門走了進去，珍妮緊跟在她身後。

「真的嗎？」珍妮問道。

後者爽快地點點頭。

上校接著說下去。

波波倫斯基公主沒有答話。

「他必須留下來。必須有人負責夫人的安全。」

隨後她嚇了一跳。因為遠處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而且每隔不久就重覆一次。

「你很窮？想要賺很多錢？」

她拉著珍妮的手走到房間另一邊，在一面掛在牆上的大穿衣鏡前停下腳步。

「法雷爾警官。」他柔和地說，「聽到你和這位女士的故事我很感興趣。女士的故事有些難以置信，不過有一兩件事例外。」

「她的法語很出色。」

容貌沮喪的男人眨眨眼。

她睡著了。

突然之間，她看到的東西嚇得她睡意全消。

「我不是。我是普通老百姓珍妮．克利夫蘭。」

珍妮清楚自己已被列入可能的候選人當中。她的心情變得興致勃勃。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就廣告上的條款而言，這五個女孩和她一樣有資格入選。

「顯然沒有貴族的奢華氣息。」門關好上鎖之後，珍妮愉快地評述道，「你先吃，還是我先來？」

安娜．米哈洛夫娜生氣地跺腳，極不情願地離開了房間。公爵夫人坐下來，示意珍妮也坐下。

「當然啦，我們會支付給你可觀的費用。」她毫不經意地說，「我不記得費奧多．亞歷山大洛維奇提議的數目是多少。我們當時是說以法郎或是克郎寧來計算。」

「當然啦，就像你所說，這當中會有危險。」夫人心事重重地說道，「儘管在我看來，你似乎並不介意冒險。我自己也不介意。希望你別以為我是個膽小鬼，所以才要你來替代我的位置。我應該結婚，而且至少要有兩個兒子，你瞧，這對奧斯特洛瓦事關重要。有了子嗣之後，我發生什麼事就無關緊要了。」

「有人在我頭上敲了一下。幸虧它還很結實。」

那個男人依舊揮舞著手槍走在他們身後。上樓梯時，他從她們旁邊擦身而過，撞開左邊的一扇門。房間裏面是空的，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顯然才剛搬進來。

「沒有這個必要，而且也不明智。」

史崔帝奇伯爵皺了皺眉，他用白皙的手指輕彈桌面。突然間他站了起來，打開隔壁的房門，衝著裏面的人講話。

「我還會挑選另外一位年輕女士。你和她一樣適合。也許還有其他人我沒見到。我會指導你通過下面的關卡。你知道哈里奇賓館嗎？」

「非常滿意。」珍妮說道。

波波倫斯基公主驚恐萬狀，對吃飯的建議置之不理。

「我完了，」珍妮說，「全完了。我就知道這裏面一定有圈套。」

時間流逝。更多的女孩正穿過內部辦公室。她們當中絕大多數都走向一扇通往走廊的門。但是每隔一會兒，就會走進一位入選者來壯大這支候選隊伍。六點半的時候，那裏已經聚集了十四個女孩。

「哦！」珍妮差點暈了過去。

珍妮也模仿他回禮鞠躬。她非常喜歡這些新衣服，也喜歡過這種奢華的生活。

珍妮拿出一張。上校接了過去，在邊角上寫了一個小小的P，然後又遞還給她。

「小姐，」他用法語說道，「你可能正是合適人選。我還不知道，但是有這個可能。」

在公爵夫人的吩咐下，一間小接待室立即被安排出來，隨後史崔帝奇伯爵去把蒙翠索小姐帶進來。他退出房間之後，只剩波波倫斯基公主在一邊陪伴。於是兩人迅速交換了衣服。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珍妮說，「如果是做夢的話，我不應該在這兒。」

她站起來走到門邊。門沒有上鎖。她在屋裏搜尋了一遍。房間裏寂靜而又空曠。珍妮把手放到隱隱作痛的頭上竭力思索。

「夫人，容我來向你介紹，」公主語調莊重地說，「這位是珍妮．克利夫蘭小姐。」房間另一頭大扶手椅上坐和-圖-書著的年輕女子躍起身子跑了過來。她緊盯著珍妮看了一兩分鐘，隨後開心地笑了。

「這很容易解決。」珍妮迅速答道，「我注意到公爵夫人穿的是平底鞋。如果我穿上同一式樣的高跟鞋，就可以彌補不足的高度。」

有一些紳士什麼東西都收購，不過是以假牙為主。另外一些有頭銜的貴婦在行將出國之際，會以極荒謬的價格把她們的毛皮大衣處理掉。此外，還有哀傷的牧師、勤快的寡婦、殘廢的軍官等人，需要的金額總數都在五十到兩千英鎊不等。突然間，珍妮的視線停了下來。她放下茶杯，把那則廣告又重新看了一遍。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更好的機會。」

「很好。你到那兒去。去找史崔帝奇伯爵。遞上你的名片——你有名片嗎？」

「可否請尊貴的女士下車？」他咧嘴笑著問道。

「警方？哦，是的，我相信他們很聰明。我們——我們也有自己的密探。暗殺發生之前，我可能事先會得到警告。不過，也可能會一無所知。」

「演戲？不，沒有關係。」

「當然是有這種危險。但根據我們的密報，他們只是想綁架，並不想把我幹掉。不過，我必須很誠實地告訴你——他們丟出一枚炸彈也是不無可能。」

他又重新回到座位上時，一位矮小的中年女士走進房間，並隨手關上門。她體態豐|滿，容貌非常醜陋，但是臉上的神情表明她是個重要人物。

她竭力模仿寶蓮輕鬆的舉止。她急於談到錢的問題，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圓融地導入這個話題。幸好寶蓮沒有讓她大費周章地傷腦筋。

「說得好，小朋友。」女士評論道，「費奧多．亞歷山大洛維奇，我覺得她很聰明——比其他的女孩聰明。告訴我，小朋友，你也有勇氣嗎？」

「請在那兒等候。」他簡潔地說道。

珍妮想了片刻。

「我很遺憾，」珍妮和藹地說道。

「我想應該幫你弄些水來，是不是？」她不安地問。

她問了幾個問題，最後果斷地表示已完全明白自己該扮演的角色。

「看起來好像很神秘。」珍妮表示異議。「我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就去做一份工作。我是否可以問問看，這跟演戲有關嗎？」

公主搖搖頭。

「飛燕草多美呀。」珍妮匆忙說道，臉上泛起了紅暈。

「真希望我自己的帽子能更好看一些。」珍妮沮喪地想著。

「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她可以悄悄溜出去。」

「可是，夫人，」公主低聲說道，「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我們對她的要求是什麼。」

「美國女匪在英格蘭，」她讀道，「紅衣女郎。奧里恩大廳義賣會發生重大劫案。」

「先別管這個，待會兒再告訴你。你知道，一直到昨天，我還從未遇上一個可以論及婚嫁的女人。」

「說來話長。對了，你不是大公夫人吧，她叫什麼來著？你是嗎？」

沒等珍妮回答，他立刻就像克萊寧上校一樣盤問她。她的回答看來令他相當滿意。他點了點頭。

「我已經奮鬥了六年，結果卻是事與願違。我是個蹩腳的畫家。我很想放棄，然後像個敗家子似的回家。那裏有好差事正等著我呢。」

「要我把事情解釋一下嗎，波波倫斯基公主？」伯爵問道。

那位女士將珍妮上下仔細打量一番，好像女孩是蠟像館裏面的塑像一樣。她沒有裝腔作勢地向珍妮打招呼。

「我想，我的大腦不久以後即可運作。我看到——我還在原來的地方。」

「小姐，現在請你走到門旁邊，然後再慢慢走回來。」

「可是，警方一定會——」珍妮開口說道。

「哦！」珍妮說道，她的語氣相當激昂。「我想，你能注意到那些鞋底，實在是太聰明了。」

第二天早上天氣晴朗，對於要舉辦一個重要活動的倫敦市來說，這是一個極佳的好日子。活動是由安契斯特伯爵夫人主辦，目的是要救助住在英國的奧斯特洛瓦難民，義賣即將在奧里恩大廳開幕。由於考慮到倫敦天氣的多變化，義賣會場在寬敞的奧里恩大廳內舉行。這裏五百年來都歸歷任安契斯特伯爵掌管。各式各樣的收藏品都已經送來了。有人提出一個絕妙的主意：一百位上流社會的女士們從自己項鍊上取下一顆珍珠，每顆珍珠都將在第二天拍賣售出。當場還會有很多吸引人的餘興活動。珍妮一早就以蒙翠索小姐的身份抵達那兒。她身著火紅布料的衣服，頭戴一頂小號的紅色鐘形女帽。腳上穿著鱷魚皮的高跟鞋。

「這裏面必定大有文章，」她喃喃自語道，「這種事情裏頭絕對有陷阱。我一定得小心才行。不過——」

珍妮向公主答話。

「是的。」珍妮回答上校的問題。

珍妮全神貫注地聽他描述大致情況。

她對這個慷慨的數字嚇了一跳，所以沒能馬上恢復常態。

「你很聰明，是嗎？而且謹慎小心。」

「該死，我的頭。」年輕人說道，「該死，我——」

「請問這是什麼樣的職務？」珍妮直截了當地問道。

「看起來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否則女孩子家就不會上當受騙了，」珍妮喃喃低語。「我當然得小心謹慎。不過，那種事情根本不會有這麼多具體要求。我現在應該……先來仔細瞧瞧這些徵人條件好了。」

珍妮喘了口氣。

「如果我有兩千英鎊的話，」她喃喃說道，「它就非我莫屬了。」

車子正加快了油門，像箭一樣駛入一條小路。

珍妮迅速明白了這一個暗示。她請求與波波倫斯基公主說話，並要求被引見給大公夫人。

「這是什麼根本無關緊要，」珍妮說。

「啊，是的！」寶蓮大聲說，「蒙翠索小姐，我記得這名字。她好像是個美國記者。她為我們的國家做了不少事。我很高興可以為了她的報社接見她。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們不受別人打擾嗎？」

「到目前為止，」當珍妮走在大街上時喃喃自語，「我看不出有什麼圈套。可是，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世上不會有這種事情，你什麼也不用做就可以拿到錢。這一定是不法勾當！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