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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潘調查簿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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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你是否已如願以償

七、你是否已如願以償

「在你們結婚之後,還是之前?」
「你太太已經告訴你她在吸墨紙上的發現吧?沒有?噢,她會告訴你的,她只不過是一時忘了。」
他遺憾地笑了一下。
每節車廂的兩側都掛著醒目的招牌:「巴黎—雅典」,「巴黎—布加勒斯特」,「巴黎—史坦堡」。
帕克.潘先生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她在第一頁廣告欄中搜索,卻沒找到她要找的東西。她皺了眉頭,重新走向餐車。
「全都不見了!」艾兒希大聲叫道,「所有的東西!我的鑽石手鐲,爸爸給我的項鍊,還有翡翠和紅寶石戒指,以及一些漂亮的鑽石胸針。謝天謝地,我剛好把我的珍珠項鍊藏起來。噢,潘先生,我們該怎麼辦?」
「四個字,『敲詐勒索』。——就是那麼回事。」
他心煩意亂地抹了抹前額。
那位女子遞給他一張臥鋪車票。
「我該怎麼辦?」她直截了當地問。
艾兒希掏出一張五十法郎大鈔遞給他。他擺出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收下錢,然後問了些諸如什麼時候要鋪床、她是否要進餐等等問題。
艾兒希下定決心。無論怎麼樣她也要消除這個顧慮。
「啊,快來人哪,快來人哪!火車起火了!」
「去跟她說吧,我的孩子。」帕克.潘先生慈祥地說,「坦白一切——我是說,盡你所能地捏造一些事情。然後解釋說自從你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你就決心痛改前非。你甚至偷錢去付給他們,為了使這些事情不傳到她的耳朵裏。她會滿懷激|情地原諒你。」
走道裏突然傳出一聲尖叫。
「歹徒!惡人!」斯拉夫女子尖叫著,不斷破口大罵。
「請繼續說。」
他態度顯得很殷勤,也許是因為那件油亮貂皮大衣的緣故。
「噢,是的。我絞盡腦汁也想不透是什麼樣的信他需要寫這幾個字。」
「我想你太太已經說了她珠寶失竊的事情,」帕克.潘先生說,「我一直在盡我所能地幫她找回來。我想再過半小時,就會有些消息的。」
「我去餐車時隨身帶著箱子。我總是隨身帶著它,除了剛才跑出去那一會兒的時間。」
愛德華.傑佛瑞用哀求的目光望著帕克.潘先生。他是個英俊的青年,個子高大,皮膚白皙,下巴圓潤,眼睛又大又圓。
艾兒希不得不滿懷好奇地離開了。
臥鋪車廂列車員站在車門口。他上前一步,說道:
「不必擔心,」他說,「我相信火勢並不嚴重。」
「這地方真熱。」他說。
兩點零五分。辛普朗快車誤點十一分鐘,大約十五分鐘前剛過麥斯特。
「愛德華!」
她縮回到座位上,指了指打開的窗戶,大口地深深吸氣。
「嗯,你好像失手了。」她反唇相譏。
「我告訴你該怎麼辦。」帕克.潘先生堅決地說,「我會對付那些折磨你的人。至於你太太,你得趕緊回去告訴她實情,或者至少是一部份實情。你唯一應該隱瞞的事情,就是發生在西印度的真實情況。你必須對她隱瞞你是——嗯,中了圈套,正如我剛才所說。」
「我上火車的時候是有點不高興,」艾兒希說,「但是和我現在的情況相比,那簡直不算什麼!我只能放聲大哭。我漂亮的手鐲,還有訂婚時愛德華送我的訂婚戒指。」
他冷冷地說。那女人僵直地坐在那兒瞪著他。這時艾兒希走了進來。
艾兒希想起那則廣告。她和愛德華以前談論過它,並且覺得可笑。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也……也許還是不要,萬一帕克.潘先生是個騙子……但他看起來像是個好人!
等她走後,帕克.潘先生戴上帽子,拿起手杖,來到培拉的街上。他一邊走一邊對自己微笑,直到來到一家小咖啡館門前。那時候的客人不多,從那裏可以俯瞰金角灣。在另一邊,史坦堡的清真寺廟在午後天空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多采多姿。景色真美。潘先生坐下來叫了兩杯咖啡。咖啡很快送來了,味道又濃又甜。他剛剛喝了自己面前那杯一口,一位男子就坐到對面的座位上。此人正是愛德華.傑佛瑞。www•hetubook.com•com
斯拉夫女人立刻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連串話。她改用法語,以便更適當地表達語意。
帕克.潘先生點了點頭。
她躊躇著,他馬上替她解圍。
「那麼,列車員今天早晨什麼時候收拾包廂的?」
「是的。」
「否則你就不會說『多麼不尋常』了。」他說道。
「到了,女士。」
「那包廂是空的!」他喊道,「不要驚慌,女士先生們,火勢一定會被控制住的。」
她也笑了一下做為回答。他們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你和你丈夫都是美國人吧?」
「你最後一次看到你的珠寶是在什麼時候?」
「嗯?」
「噢!」她叫道,「它被人打開了。」
侍者將她引到一張小桌子邊,對面已經有一位客人在用餐——就是她在走道裏險些撞到的那個人。實際上也就是豬皮箱的主人。
帕克.潘先生和傑佛瑞太太一起坐在她的包廂裏,這趟旅行到目前為止還算是愉快,而且一切風平浪靜。但是現在時刻已到,如果會有什麼事發生的話,現在是該發生的時候了。帕克.潘先生和艾兒希面對面坐著。她心跳加速,用一種飽含痛苦的哀求目光看著他,試圖從他那兒得到安全的保證。
火車開始減速,帕克.潘先生向窗外張望。
「這不太可能!除了我們,在座的人都會反對的。」
此後半個小時內發生的事無須詳述。帕克.潘先生用若干種不同的語言和若干位不同的官員打交道,但均告失敗。那位涉嫌偷竊珠寶的女士同意接受搜查,但結果表明她是無辜的。珠寶不在她身上。
「六號,」他說,「這邊請。」
「晚安,女士。」
他們剛要離開車站時,艾兒希覺得有人輕輕拍了她的肩膀。她轉過頭去,原來是帕克.潘先生。他溫和親切的臉上蕩漾著和善的微笑。
她頓住了,盯著包廂裏的第二個人。
「的里雅斯特,」他說,「我得去拍電報了。」
「同時,你在這兒安排出售珠寶的事宜。只要竊案發生了,你就可以將珠寶脫手。但是我的電報及時送達你的手中。你遵從了我的指示,把珠寶送到托卡蓮飯店等我來處理。因為你知道不照我的話來做,我就會依言把此事交給警方處理。你也依照指示來到這兒見我。」
帕克.潘先生注視著面前這個年輕人,他也問心無愧地回視,目光中充滿了正直和誠懇。帕克.潘先生歎了口氣。
「我幫你點了杯咖啡。」帕克.潘指了指桌上那個小杯子。
愛德華.傑佛瑞張大了嘴巴瞪著他。
「你一定為你的珠寶保過險了吧?」帕克.潘先生插了一句。
「我們來找找看。」
「說來話長,」他說,「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事實上,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打擾一下,」她低聲說,「我在你的手提箱上看到你的名字,帕克.潘。你是,你是否正好是——」
他從桌上拿起一個小硬紙盒遞給她。艾兒希打開它。戒指、胸針、手鐲、項鍊,全都在裏面。
艾兒希非常急切地開始四處搜尋,而帕克.潘先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艾兒希責怪他沒有盡力而為,他連忙為自己開脫。
「是的。我收到一封信。如果我不交出一定數目的錢,他們會向我未來的岳父揭露一切,說我如何——離間這位年輕女子對她丈夫的感情;別人如何見她進我的房間;她丈夫要提出離婚訴訟。真的,潘先生,整件事把我說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流氓。」
「真相是什麼?」帕克.潘先生說,「根據我的經驗,它通常是破壞計劃的事情!你必須對女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撒謊,這是婚姻生活的基本法則。她喜歡這樣!去求她原諒你,我的孩子,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我敢說以後每當有漂亮女孩來到你身旁時,她都會警覺地看著你。有些男人不喜歡這樣,但我想你不會。」
「這麼說來,」帕克.潘先生說,「那位自稱受到傷害的無辜女士蘇貝卡——隨她怎麼稱呼自己吧——一定就是小偷。但她究竟怎麼處理那些東西呢?她只進來待了一分半鐘,剛好來得及用配好的鑰匙打開箱子,拿出珠寶……但是接下來怎麼辦?」
「親愛的傑佛瑞先生,你不了解女人。如果一個女人必須在傻瓜和唐璜之間做出選擇,她每次都會選擇唐璜。而你的太太,傑佛瑞先生,是一位性情純真、品格高尚的女士。和你在一起的生活中,她所能獲得的唯一刺|激,就是相信自己挽救了一個浪子。」
「到了,女士。」
「之前——噢,之前。」
傑佛瑞太太略微傾身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暫時還不行,」帕克.潘先生輕輕把她按回去,「請你再稍等片刻,女士。」
「這個假設非常巧妙。不過事情發生時,列車正在穿越海洋,而我們又在橋上。」
「你不快樂嗎?」他問道。
帕克.潘先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說:
「好像是個煙霧彈。」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可惡的惡作劇。列車員快氣瘋了。他正讓每一個人——」
「是這樣的,」她繼續說,「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到底該怎麼辦,我一點主意也沒有。」
他同情地點點頭。
「並非如此。在你看來也許是不尋常,對我來說卻不。」
「什麼也沒有,這正是這個故事殘酷的地方。事情發生在西印度的二家飯店裏,有一個非常迷人的女人——一位羅塞特太太在那裏逗留。她丈夫是一個脾氣惡劣的人,動不動就變得非常粗暴。一天晚上他用手槍威脅她,她都快被嚇瘋了,逃出來跑到我房間裏。她——她央求我讓她在我房間裏待到天亮。我……我還能怎麼辦呢?」
「也許她把東西扔給窗外某個接應的人。」
「第一輪服務,第一輪服務。」
「你好像有點生我的氣,傑佛瑞太太。」他淡淡地說。
「換句話說,傑佛瑞先生,你被騙了。」
「奇怪,」潘先生說,「非常奇怪。是你丈夫的筆跡嗎?」
他敏捷地跳上火車,女子跟了上去。他們匆匆穿過走道時,她差點和一位剛從隔壁包廂走出來的胖紳士撞個滿懷。倉促一瞥間,她看到一張溫和的臉和一雙慈眉善目。
「我——」艾兒希欲言又止。
艾兒希的目光徵詢地望著愛德華。他立刻回答道:
列車員佈置了一下房間,隨後打開窗戶,向腳夫招手示意。他的下屬把行李送進來,擺放在行李架上。那女子坐了下來。
他朝她笑笑,試圖打消她的疑慮,然後向前傾身。用餐的客人多半都已離開餐車。
她頭戴一頂深棕色的編織帽,蓋住了半邊耳朵和眼睛。從另一邊傾斜的側影看得出來她長得十分迷人高雅,像貝殼一樣的耳朵邊露出一小簇金黃色的鬈髮。她看起來像個典型的美國人,而且的確是個美麗的女子。她走過即將出站的火車時,各個車廂裏都不斷有男人向她行注目禮。
艾兒希和帕克.潘先生跳起來衝到走道裏。一個斯拉夫面孔的女子正驚恐不安地大叫,車廂前部的一個包廂裏濃煙瀰漫。帕克.潘先生和艾兒希沿著走道跑過去,其他人也全跑過來。那個包廂裏已經濃煙密佈,先到的幾位被煙燻得咳嗽不止,連連後退。列車員出現了。
艾兒希吃了一驚,她在走道裏猶豫了一會兒,又折回自己的包廂,從桌上的雜誌和書籍中找出一份《泰唔士時報》。
「傑佛瑞太太,」他說,「半小時後你能到托卡蓮飯店來找我和圖書嗎?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潘先生,多麼神奇啊!這——這簡直太棒了!」
「噢,潘先生,我真的是羞愧難當!從的里雅斯特開始,我就對你態度惡劣,但是現在——你把珠寶全找回來了。你是怎樣找到它們的?什麼時候?在哪兒?」
「出於種種原因。」帕克.潘先生說。
「噢,是的!愛德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天使!」她遲疑了一下,「也許,不是很機靈。有點兒——嗯,可以說是過於嚴謹,繼承了很多清教徒式的傳統什麼的。不過,他真的很可愛。」她匆匆加上了一句。
「『你快樂嗎?如果不,請洽詢帕克.潘先生。』是的,我就是那位帕克.潘。」
艾兒希偷偷打量他。他看起來溫和平靜、善良慈祥,而且說不出是什麼原因,他身上有種讓人寬心的安全感。他的舉止有保守的英國風,直到水果上了桌他才開始說話。
「我相信我是的。也就是說——」他引用艾兒希曾在《泰唔士時報》中不只一次注意到的廣告詞:
「我要向火車公司起訴你們!」斯拉夫女子結束了她的咒罵。
「愛德華離家大約一星期後,我在他的書房裏寫信。我注意到吸墨紙是全新的,而且很乾淨,上面只有幾行印記。我恰好在讀一個偵探故事,其中有條線索就是從吸墨紙上面的印記找出來的。於是純粹為了好玩,我把它放到鏡子前。結果真是令人吃驚,潘先生——我是說,像他那樣溫順善良的人,誰也想不到他會和那種事扯上關係。」
「為什麼不能現在告訴我?」
她打開手提包,掏出護照遞給他。
「那就說給我聽聽如何?」潘先生建議道。
火車到達了威尼斯。
「她的心地非常單純。一旦她發現——我做過的一些事,她一定會離開我。」
帕克.潘先生站在門口,他的聲音充滿父親般的慈愛,令人聽了心安。
「是的,」她終於承認,「我——我不快樂。至少,有件事讓我憂心忡忡。」
「幸福嗎?」
「這位,呃,是我丈夫——這位是帕克.潘先生。」
「要認出那些字並不難。先是有『妻子』字樣,然後是『辛普朗快車』幾個字,再下面是『最佳時機是即將到達威尼斯的時候。』」她停住了。
愛德華.傑佛瑞點了點頭。
「你見過我太太。你看得出來她是多麼純潔天真,對罪惡一無所知。」
「珠寶一樣都不缺嗎?」
愛德華把咖啡推到一邊,他從桌上探過身來。
帕克.潘先生謙虛地微笑著。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問。
「我怎麼樣才能讓你明白呢?」他絕望地說,「對你來說,我一定和一般的小偷沒什麼兩樣。」
艾兒希站起來,脫掉厚重的毛皮外套,稍稍照了鏡子,拿起她的手提包和珠寶箱走出包廂。她剛走了沒幾步,就遇見餐車服務生沿著走道往回走。為了避開他,艾兒希退到她隔壁包廂的門口,那房間現在空無一人。正當服務員路過之後,她準備繼續往餐車走的時候,她的眼光不經意地落在座位上一個皮箱的標籤上。
「我非常確定,」帕克.潘先生堅決地說。
他說了艾兒希的發現。
「突然間,我恍然大悟了。你太太的珠寶在你離開倫敦前就被人用假珠寶掉了包。但是這個解決辦法你並不滿意。你是個品格高尚、謹慎盡責的年輕人,你擔心某個佣人或其他無辜的人會受到懷疑。失竊事件必須確實發生在在某個地方以某種方式發生,但不能牽涉到你的家人或朋友。
「先生,這太過份了!」
「你對我非常失望,傑佛瑞太太,」他說,「你不必否認。嗯,我不會假裝是一個魔術師,但我會盡力而為。看看這裏面是什麼。」
一切就緒後,他退出房m.hetubook.com.com間。幾乎就在同時,餐車服務員沿著通道奔來,一邊拼命搖著小鈴,一邊吆喝著:
「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原諒——」
「除了艾兒希以外,我對別的女人不感興趣。」傑佛瑞先生簡潔地回答道。
「我們結婚一年半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結婚的時間也還不長吧?」
從威尼斯到的里雅斯特的路上,帕克.潘先生和艾兒希討論了這樁珠寶失蹤案。
「你的護照,女士。」
一位身穿貂皮大衣的高䠷女子走在里昂車站的月台上,前頭走著扛重物的腳夫。
就在這時,艾兒希拿起了珠寶箱。
「保持冷靜,」他說,「你很安全。我在這兒。」
「好了,女士。我會隨時聽候你的差遣。」稍做停頓,他又說,「一路上我會為你服務,直到史坦堡為止。」
「不嚴重?感謝上帝!我感覺好多了。」她打算起身,「我要回自己包廂去了。」
「是的。這次實在是走投無路。我們的生意受到經濟蕭條的嚴重打擊,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現金。不得已我想到這個辦法。」他端起他那杯已經變涼的咖啡,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然後一飲而盡。「我現在該怎麼辦?」他可憐兮兮地問,「我到底該怎麼辦,潘先生?」
那是一個結實的豬皮箱,稍微有些磨損。標籤上寫著「J.帕克.潘,往史坦堡」皮箱上則刻著「PP」字樣的縮寫。
腳夫在最後的招牌前忽然停下來。他解開綑綁行李的繩子,箱子重重地跌在地上。
「傑佛瑞太太,」帕克.潘先生說,「你那個暗紅色的小箱子裏裝的是什麼東西?」
「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我要去君士坦丁堡和我的丈夫會合。他從事和東方有關的生意,今年他覺得有必要去那裏。他是兩個星期前走的,先過去做一些必要的準備,好讓我去與他會合。只要一想到那裏,我就興奮極了,因為我從來沒有去過國外。我們在英國待了六個月。」
「你的護照?」
「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
「是嗎?這不是問題所在。你究竟做了什麼,年輕的朋友?我猜和女人有關?」
「保險了嗎?我不知道。也許是吧,我想是保過險了。但我對那些東西很有感情,潘先生。」
「是的。」
「不可能。當時我已轉身往回走。如果有人從這包廂裏出來,我應該會看到。」
他們對視著。
「很好,這件事和即將到達威尼斯時發生的怪事剛好符合。出於某種原因,你在幕後操縱了這起珠寶盜竊案。但為什麼要說『最佳時機是即將到達威尼斯的時候』呢?這似乎毫無道理。你為什麼不讓你的——呃,代理人——自己選擇時間和地點?
「去吧,親愛的。托卡蓮飯店是吧,潘先生?好吧,我保證她會準時抵達。」
「女士,你必須留下。」
她在身旁的座位放下手提包,以及一個暗紅色的小箱子。車廂裏很熱,但她好像沒想到要把大衣脫下來。她茫然注視著窗外。月台上的人們來去匆匆,還夾雜著不少小販:賣報紙的、賣枕頭的、賣巧克力的、賣水果的,還有賣礦泉水的。他們向她兜售商品,而她卻視若無睹。里昂車站漸漸從她的視野中消失,她的臉上寫滿悲傷和焦慮。
「那麼,她絕對是把珠寶藏在車上了。」
「很高興我沒有讓你失望,親愛的女士。」
列車到了史坦堡,艾兒希遠遠看到她丈夫從月台上快步走來,一下子變得精神煥發。此時此刻,連珠寶的失竊都被拋在腦後。她也忘了自己在吸墨紙上發現的可疑字句。現在她忘記了一切,只記得她和丈夫已經分離了兩個星期。儘管他有點嚴肅、有點一本正經和圖書,他仍然是個迷人的男人。
「今天早晨。在我放好昨天戴的藍寶石耳環、拿出一串珍珠時。」
「能不能麻煩你看一下它們是否安然無恙。」
「你真的認為——」
「果真如此,」艾兒希說,「這是多麼——多麼不尋常啊!」
「是的,沒錯,一個老掉牙的把戲,但對有俠義心腸的年輕男子總是能發揮作用。我想當你宣佈你即將舉行婚禮的時候,敲詐也就隨之而來了?」
猛然間,帕克.潘先生轉身從身後聚集的一小群人當中擠出一條路,匆匆向艾兒希的包廂跑去。那位斯拉夫面孔的女子正坐在裏面,朝著打開的窗戶大口大口地喘氣。
「恐怕,」帕克.潘先生說,「即將到達威尼斯時我們才能決定。」他從桌上拿起一本小冊子,「這是本班列車的時刻表。明天下午兩點二十七分到達威尼斯。」
「我是認真的。」帕克.潘先生說,「現在這個時候,你太太依然愛著你,但從我看到的跡象告訴我,如果你一直給她這種誠實正派的印象,甚至變得更加單調乏味,那麼她很可能不會再愛你了。
「會不會是交給別人了?」
「好極了,我的孩子。」帕克.潘先生說,「不過如果我是你,這一點絕不會讓她知道。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一個對她死心塌地的男人。」
「請你把列車員找來。」帕克.潘先生說,「我保證在他過來之前,這位女士不會離開這裏半步。」
他搖搖頭。
半小時後,艾兒希被帶入帕克.潘先生的私人客廳。他站起來迎接她。
「是的,我明白了。所以你付了錢。而他們仍然不時來敲詐你。」
「我的珠寶。」
艾兒希愛理不理地接受了這個解釋。帕克.潘先生的形象在她心目中一落千丈。
艾兒希沉默了一會兒。她覺得只要帕克.潘先生坐在那裏,就好像能帶給她安慰,這真是奇怪。
艾兒希遲疑地看著愛德華,然後為二人引薦。
「一點兒也不。」帕克.潘先生說,「剛好相反,我認為你是非常誠實可靠的人。我習慣把人分為不同的類型。而你呢,親愛的先生,自然是屬於受害者那一類。來吧,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交給我吧。」帕克.潘先生說。
「嗯,當然了,我並沒有一一檢查,但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麼不同。頂多可能丟了一個戒指吧,但僅此而已。」
「但是——」
愛德華.傑佛瑞站起身來。
「親愛的女士,你要知道我不是一名偵探。盜竊和犯罪根本不在我的研究範圍內,探究人類的心理才是我的專長。」
「我知道,我知道。」斯拉夫女子說,「對不起,我嚇壞了,心臟有點受不了。」
帕克.潘先生陶陶然享用他的咖啡。
侍者送上咖啡,還有像往常一樣讓人難以辨認的帳單。艾兒希在帳單上放了些錢,突然間她鼓足了勇氣。
「我正在想,我必須在的里雅斯特發一封很重要的電報。」他解釋說。
她恍如夢中,對列車員的話毫無反應。他站在門口又重覆了一遍。艾兒希.傑佛瑞似乎猛然清醒過來。
「是的,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乘客們驚魂未定,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此時火車正駛過連接威尼斯的大橋。
「對不起,女士,」帕克.潘說,「這不是你的包廂。」
「是的,」艾兒希說,「要是有人能把窗戶打開就好了。」
「難道——」
「所以,選擇地點的重要性變得不言而喻。如果珠寶是被拋到鐵路沿線上,那它們很可能會被發現,於是選擇一個火車駛過海洋上方的時刻便成了關鍵所在。
「『最佳時機是即將到達威尼斯的時候。』」潘先生重覆道,「非常奇怪。」
「你提供那位執行者一把珠寶箱的鑰匙和一顆煙霧彈。她要在適當的時間製造假火警,以引起混亂,然後衝進你太太的包廂打開珠寶箱,把假珠寶通通拋進大海。她可能會受到懷疑甚至是搜身,但因為珠寶不在她手上,所以不會有任何證據對她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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