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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在雲端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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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驗屍審訊

四、驗屍審訊

他們把吹管交給米契爾,他小心翼翼地拿著。
這引起了一陣小騷動。但白羅先生的證詞很短。他並未察覺任何異常;沒錯,是他在地上發現吹針的。若針是從已死婦人的脖子上掉下來的,那掉在那個位置是很自然的。
「不,先生,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她。」
「你到蠻荒地區旅行過?」
驗屍官嚴厲地提醒克蘭西先生,說他到這兒來是為了幫助司法機關,而不是為了駁斥他自行想像的指控。對克蘭西先生的訊問,收效甚微。克蘭西先生囉囉嗦嗦地講了一大堆不必要的細節,說他對外國鐵道部門的古怪作風感到吃驚,說他怎麼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在注意周遭發生了什麼。要是早讓他知道有蛇毒針這回事,整個機艙裏的人可能無一倖免!
詹姆斯.惠斯勒醫生是個骨瘦如材的小個子。「你是本區的法醫嗎?」
「這是一種南非的蛇,是當今存在的蛇類中最毒、最致命的蛇。牠對人類的直接影響沒人研究過,但我們根據下面這個例子可以斷定這種毒蛇的毒性:把這種毒物注入實驗用的非洲野狗身上,在注射針還沒抽出來之前,這條狗就死了,效果就好像遭受槍擊一般。這種毒會引起內部大量出血,使心臟停止跳動。」
陪審員們退席討論去了。過了五分鐘,陪審員們回到大廳,首席陪審員把一張紙條交給驗屍官。
「有。」
記者們活躍起來,落筆紛紛:「貴族夫人關於空中奇案的證詞。」有些人則寫道:「蛇毒秘密案件。」婦女報紙的記者們報導說:「雷伯里夫人戴上新款式的帽子,披著狐狸皮出庭。」或者說:「雷伯里夫人,倫敦最標緻的女人,穿著黑色的洋裝,戴著漂亮的新款帽子。」或者說:「雷伯里夫人,婚前的西塞莉.布蘭德小姐,穿著雅致的黑洋裝,戴著新式帽子。」大家都爭相目睹這位年輕美貌的年輕女人,雖然她的證詞相當簡短。她什麼也沒發現,以前從沒見過這個死者。
「是的,先生。」
「關於死亡的原因,你有什麼想法嗎?」
「要是如此,那又怎麼樣?」
「您叫亨利.查爾斯.米契爾,住在旺茲沃思.休布萊克街十一號。」
「是的。」
「還有誰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過呢?」
「我想,這支針原先已在鬼老厲——某些特定部落所使用的箭毒——所調製的毒液中浸泡過。」
「你能不能告訴我們那是什麼毒藥?」
「有呀,我去上過廁所!而且手裏也沒拿吹管!」
「坐在我前面隔兩個位子的一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男人,起來上過廁所。」
「請你看看這個吹管好嗎?」(停頓一會兒)「你以前見過這個東西嗎?」
「很確定。」
「在約里特街三號。那是她的私人寓所。」
「知道,她是我的委託人,瑪麗.安吉莉卡.莫里索。」
「赫丘勒.白羅先生。」
過了幾分鐘,修正過的另一份裁決重新送到了他的手裏。內容是:
「你跟你的兒子到過世界上許多未開發的地方吧?」
「您已見過死者的屍體。你知道她是誰嗎?你認得她嗎?」
「我提出抗議!」克蘭西先生蹦跳起來,尖聲叫嚷。「這是很早的事,早得很——大約在午後一點!」
「噢,不是!」溫特斯龐先生說。「那上面其實只有極少量的鬼老厲。根據我的分析,此針最近還浸過非洲的樹蛇毒。」
「是的,先生。」
驗屍官清了清嗓子,就轉向陪審團。他說,在他審理過的案件當中,這是一樁最離奇、最不可思議的案件——一位婦人在空中被謀殺(可以排除意外和自殺的可能)在一個密閉的小空間裏!犯罪的不可能是飛機外面的人。殺人犯必定在今天早上訊問的那些證人當中。這是鐵的事實,一個極其恐怖駭人的事實。他們當中有人無恥厚顏地撒了謊。
「請你不要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講話!你坐在第四號座位,從你的位子上,可以看得見坐在機艙裏的每一個人。」
「謝謝你,溫特斯龐先生。」
「但她是巴黎的名人,不是嗎?」
「坐在我前面的那個人,他往後走,經過我旁邊,走到機尾去。」
「那曾經出現這種情形嗎?」
「這是記在她護照上的名字,您知道她還有一般的名字嗎?」
「您在國際航空有限公司工作嗎?」
「謝謝你……亨利.溫特斯龐先生。」
威爾遜警探證明,吹管是在普羅米修斯號的一個座位下面找到。吹管上沒有指紋。針和吹管都做了必要的檢驗。吹管的射程大約十碼。
「那是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毒藥。」
「傳喚詹姆斯.賴德。」
「當然。」
「你以前看過這個東西嗎?」
「你在哪個乘客手裏見過這個東西嗎?」
「她以行事謹慎著稱嗎?」
「當然。」
「是的,先生。」
「就在即將到達克洛敦之前,空服員來到我面前,問我是不是醫生。他聽到我說是之後,就說有一個女乘客病了。我站起身來,跟他走去。那婦人癱在椅子上。她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我們hetubook.com•com知道,她經常到英國。她的生意已伸展到這個國家了嗎?」
「對,是這樣,先生。從波斯。」
「是的。」
這個問題得翻譯一下,杜邦先生一聽明白問的是什麼,就堅決地搖頭:
「撿起毒針的就是白羅先生嗎?」他大聲問道。
「她的名字有列在我的乘客名單上,先生,但我沒有特別記住。」
「我想他拿著一支鋼筆。他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本橘黃色的小書。」
牙科醫生諾曼.蓋爾先生對所有的問題做了否定的回答。然後,怒氣沖沖的克蘭西先生上場了。克蘭西先生的新聞性屬於次等選擇,可謂遠遜於那位貴族夫人。
「沒有,未經過詳細檢查,很難斷定。」
「她都在哪裏做生意呢?」
「她極端謹慎。」
「你就坐在四號座位,正好就在死者前面吧?」
杜邦父子是最後兩名證人。
「不,不,我從沒有遇見過這類部落。」
「我是埃利斯.維爾水泥公司的經理。」
四方臉的人把視線停在赫丘勒.白羅臉上。他狀甚不悅得瞪著那比利時人的美鬚良久。「原來是個外國人!」他的眼睛彷彿在說。「絕不能信任外國人,即使他跟我們的警方攜手合作過!」
「據我了解,你才剛從東方回來?」
「據我所知,沒有。」
「你說吹管是在哪個座位下發現的?那是誰的座位啊?」
「沒有,先生。」
「沒有,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羅傑.布賴恩醫生!」
「你看過乘客拿著這個東西嗎?」
「『吉塞爾太太』是她做生意時用的代號。她是巴黎人人皆知的放高利貸業者。」
首先訊問的是證人亞歷山大.蒂博特先生。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法國老人,黑鬍鬚裏已經攙雜了偌多銀絲。他講英語講得很慢,有輕微的口音,但大致來說是很道地的。
「您能不能告訴我們,瑪麗.莫里索——或是吉塞爾太太,到底是誰?」
「他是跟你同排唯一去過機尾的人吧?而你自己離開過座位嗎?」
蒂博特先生走下證人席。接著傳叫亨利.米契爾。
「是的。」
「你有注意到她頸邊的小點嗎?」
專注的記者們紛紛寫下「無名毒藥」。
「坐在你前面的人有誰從座位上離開過嗎?」
「我們待會就會聽取布賴恩醫生的證詞。請你瞧瞧這個好嗎?」
「是的,先生。大約六個月前,我在八點四十五分起飛的班機上看過她,這班飛機她坐過一兩次。」
「您所謂的『某些圈子』是指什麼?」
「是的,先生。」
「這是和圖書在搞什麼?」驗屍官皺了皺眉頭。「胡說八道,我不接受這個判決。」
記者們勉強來得及寫上:「法庭上的第二支吹管!」
「是的。」
「沒有。」
伯爵夫人之後是維妮塔,當然仍是乏善可陳。婦女報紙的記者寫道:「科特斯莫爾勳爵的女兒身著剪裁考究的外衣、裙子,配上最時髦的長襪。」並下了如下的標題:「上流社會婦女接受偵訊。」
「有的,我們都叫她吉塞爾太太。」
「好,你可以走了。」
「就你所知,她很富裕嗎?」
「您以前聽說過『吉塞爾太太』這個名字嗎?」
「照你看來,她死了有多久了,布賴恩醫生?」
「你有什麼看法?」
「可是,如果他們當中有人走到通道上,然後用吹管瞄準死者,你能看見他吧?」
「上星期二,你在普羅米修斯號上值班嗎?」
法庭上一陣騷動。記者們都振筆疾書。驗屍官繼續問:
「十分富裕。」
「你的語氣十分不當。下去吧。」
記者們愈寫愈起勁。
「他手裏拿著什麼嗎?」
「請你坐下,」驗屍官說:「待會兒再說!繼續說,賴德先生。你有沒有看見這位先生手裏拿著什麼東西?」
「請說說你的檢驗結果?」
「不熟,我只處理她的法律事務。吉塞爾太太是個一流的生意人,完全能夠獨自處理自己的業務。她掌管了全部的事務。她也可以說是個性情十分古怪的女人,並且是相當知名的人物。」
「我給乘客們送上午餐,先生,然後送上帳單。當時我以為這位夫人睡著了,所以想等到飛機著陸之前五分鐘再叫醒她。可是等我去叫她時,我發覺她好像是死了還是得了重病似的。我打聽到飛機上有個醫生,他說……」
「你知道她的名字嗎?.」
「沒有,先生。」
「你以前見過這個東西嗎?」
「應該至少有半個小時,頂多介於半小時和一小時之間。」
杜邦老先生聳了聳肩。「但我不知道她,我最近不常待在巴黎。」
這次謀殺是空前的膽大包天。在十個人,甚至十二個人眼前(如果空服員算在內),殺人犯膽敢把吹管拿到唇邊,吹出致命的毒針,隔空取人性命,但竟然沒有人能夠發現。簡直是不可思議!可是一一出現的若干證物——吹管和毒針,死者脖子上的小圓點,以及醫生的鑑定,都證明這一切就是這麼發生的。由於缺乏能夠指控某個特定人物的有力證據,驗屍官只能建議陪審員們做出「故意謀殺特定人或不特定多數人」的判決。每一個乘客都否認跟死者認www.hetubook•com.com識。現在警方的任務就是要查清什麼人可能和死者有關。因為還未能掌握犯罪動機的可能性,驗屍官只能建議陪審員們做出上述裁決。陪審員們現在可以對裁決進行討論。
瑪麗.莫里索夫人謀殺案在四天以後舉行驗屍審訊。這個情節聳動的死亡事件引起了大眾的注意,因此法庭上的人擠得滿滿的。
「上星期二,十八日,大約過三點鐘不久,我接到了前往克洛敦機場的命令。在那裏我看到一個中年婦人,倒在普羅米修斯號的一個座椅上。這個女人已經死去,死亡發生的時間,我估計,是在一個小時以前。我也發現了她脖子側邊的小圓點——就在頸靜脈上。那樣的小點可能是黃蜂刺螫或者扎針留下的(後來他們給我看過那根針)。之後屍體搬進了停屍間,我在那裏進行了詳細檢查。」
「你遇見過把蛇毒用在箭上的部落嗎?」
「霍伯里伯爵夫人!」
「上星期二,十八日,中午十二點,你正在巴黎飛克洛敦的普羅米修斯號上值班。死者搭乘的正是這一次航班。您以前見過她嗎?」
布賴恩醫生報了姓名和住址,說明自己是耳鼻喉科醫師。
在他之後,他的兒子提供了證詞。
在一些例行問題進行完畢之後,驗屍官問他:
「請談談你的分析結果吧。」
「那是在跟你和死者相反的方向嗎?」
「你是從什麼人那兒知道這件事的?」
年輕的空服員走上證人席。
「她有過仇人嗎?」
小杜邦的證詞幾乎重覆阿曼德.杜邦先生的說法。他認為死者很可能被黃蜂螫過。他自己討厭黃蜂,後來把牠打死了。
「是的,先生,」克蘭西先生憤怒地大聲說。「我買過一個吹管。而且,我今天把它帶來了!你們認為用來犯罪的吹管是我的,我要提出抗議!這就是我的吹管!」說著,他洋洋得意地從衣袋裏掏出吹管來。
「詹姆斯.賴德,你從事什麼工作或職業?」
「您是普羅米修斯號飛機的資深空服員嗎?」
「從來沒有。這很耐人尋味!」
「沒有。」
「您是否相當熟悉她的業務內容?」
「沒有,先生。」
「謝謝你……詹姆斯.惠斯勒醫生!」
「是的,先生。」
「你認為死亡是箭毒引起的嗎?」
「作家。」「著名偵探小說作家供認購買致命武器。」「在法庭上造成轟動。」
「你叫做詹姆斯.貝爾.賴德,住在倫敦北西區柏連貝瑞街十七號。」
「沒有,先生。」
「對不起,你說什麼?」
「認識。他們送來讓我分析了。」
亨利.溫特斯和*圖*書龐先生身材粗壯,表情迷茫、稚氣,看來十分善良但一臉呆相。所以得知他竟然是首席國家分析師及國內稀有毒物的權威時,著實讓人受驚不小。驗屍官從桌上拿起那支致命的針,問溫特斯龐先生認不認識這個東西。
「你叫做艾伯特.戴維斯,住在克洛敦的巴康姆街二十三號,你是國際航空有限公司的員工?」
驗屍官問:
戴維斯看了看吹管。「沒有,先生。」
「請把上星期二的事故為我們敘述一下。」
只是,說轟動實在是過早了。
「沒有,先生。」
「你確定嗎?」
助理美容師珍.格雷沒讓新聞記者們動筆太多。在她後面的是那兩個法國人。阿曼德.杜邦先生聲稱,他是從巴黎飛往倫敦的,他要在那裏的皇家亞洲協會演講。他和他的兒子正在聚精會神地談話,壓根沒注意周圍發生的任何事情。他從未注意到死者,是到了死者的屍體被發現,引起了騷動之後,他才曉得的。「你看過莫里索夫人或者吉塞爾太太嗎?」
記者的記錄如下:「特殊事件。空中慘劇的蛇毒。比眼鏡蛇更致命的毒蛇!」
驗屍官看了看自己的記錄。威爾遜警佐朝他跨上一步,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什麼。「哦,對了,是在赫丘勒.白羅先生的九號座位下。真是湊巧,白羅先生是一位聲名卓著、備受崇仰的私家偵探。唔,他曾經不止一次協助蘇格蘭警場辦案。」
「我們認為這婦人是中毒身亡,但現有的證據還不足以確定誰是施毒者。」
「沒有。」
「你以前聽說過有人用這種劇毒來殺人嗎?」
「航程中曾發生過什麼事,讓你覺得可以做為線索的嗎?」
「我認為死亡是由於被害人的血液裏被注入了若干烈性毒藥,引起心臟麻痺。」
「是的,她的許多客戶都是英國人。在英國社會的某些圈子裏,她的名聲十分響亮。」
一個四方臉的陪審員,滿臉狐疑地往前移動一下,氣喘吁吁地問道:「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庭上?」
「她的客戶大都屬於上層階級或專業人士,都是必須嚴格要求安全謹慎的人。」
「布賴恩醫生,你可以告訴我們,十八日——上星期二——所發生的事情嗎?」
「艾伯特.戴維斯!」
「什麼也沒有。」
「不,並非如此。我看不見跟我坐在同一排的任何人。椅背很高嘛。」
「樹蛇毒?什麼是樹蛇毒?」
「你在普羅米修斯號上看過誰拿著這樣東西嗎?」
「米契爾先生那裏,先生。他告訴我說,他擔心一位女乘客出了事。」
「他不曾往後走到你們這裏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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