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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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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巴鬥主任拜訪羅伯茨醫生

九、巴鬥主任拜訪羅伯茨醫生

無遺產。
「七年。」
「很難一下子說得清楚。」伯吉斯小姐想了一下說:「七個、八個——準確數字記不清。我想,執業以來,他總共不會超過三十個吧。」她已經完全解除了對巴鬥主任的敵意和戒心。
「你是說謝塔納先生?是的,這人喜歡裝出一副現代梅菲斯特的樣子,墮落得可以。他還問了些什麼?」
他將驗屍報告遞還巴鬥主任。
「早安,巴鬥主任。」
格雷夫斯太太?不像。
調查病人的死因,棘手的事。
「來調查我的私人文件,呃?」他問道。
「格雷夫斯太太?哦,就是那個不停換醫生的老太太。真滑稽。」醫生覺得太好玩了,忍不住大笑起來。「真的是太滑稽了。」
「稱得上包羅萬象了。羅伯茨醫生,你說話真風趣。現在我要再問你一個問題。」
「是的,我是調查過你,先生。你是獨生子?有沒有兄弟姐妹?」
伯吉斯小姐立刻就進來了。
「伯吉斯小姐,我想你已經知道我上這兒來的目的。」
「巴鬥先生,有事找我就請摁鈴,好嗎?」
巴鬥主任真心誠意地說:
「這位是伯吉斯小姐。這位是蘇格蘭警場的巴鬥主任。」
巴鬥主任一下子就感覺到她的敵意,他客氣地請她坐下,悄悄打量了她一會,拿不定主意是進一步加強這種敵意,以刺|激她說出一些未經考慮的話呢,還是先讓她緩和下來再說。
「這沒問題。」
「沒有。」巴鬥主任望著他回答。
「羅伯茨醫生,真是太感謝你了。我非常感激你的配合,但願其他人能和你一樣通情達理。」
「我百分之百理解。在還未能證實一個人說的是真話之前,你都必須把他當作在說謊。給你,這是鑰匙,全在這兒。注意,這把小的是開毒品櫃的,查過後一定要鎖好。不過我還是再叮囑一下秘書好些。」
他翻遍了所有的抽屜和文件架,記下未付的提藥單以及藥品名稱,又檢查了羅伯茨醫生的支票簿和他的私人存摺、護照以及診斷記錄等等,凡是該看的一樣也沒漏過,結果幾乎是一無所獲。接著,他打開毒品櫃,記下了羅伯茨醫生買這些有毒藥品的商行和付帳方式。
「是的,主任先生,他是我們的客戶。」
「沒有。」
「我就當作是草擬《名人錄》上的內容吧。」羅伯茨醫生淡然地說:「我的一生非常順遂。我是許羅普郡人,出身在拉德洛。父親在世時就在那兒行醫。我十五歲那年他去世了。我是在修魯斯伯里受的教育,和先父一樣也是學醫。我的守護神是聖克里斯托弗。至於我的工作情況我想你一定已經了解,我就不再贅述了。」和圖書
「十分肯定。」
「我是這麼想。」
「親愛的,用不著保密,我告訴過你回答他想知道的問題。對了,他都問了些什麼?」
「有沒有找到你想要的東西?」經理好奇地問。
「好,儘管問吧,你想知道些什麼?」
他閤上記事本,走進倫敦—西撒克斯銀行的蘭開斯特城門分行。
「有關那天晚上的事?真的,我知道的全告訴你了。」
「也不是什麼具體的事,不過我也不能等閒視之。就是些醫療事故什麼的。當然,多半是些無聊的閒話。拿這些事來打擾你們真不好意思。」
羅伯茨醫生的心情好極了,他走進餐廳去吃午飯。
「我想我離題太遠了,原本是要調查他和謝塔納先生之間的關係。你確定他不是醫生的病人?」
「是嗎?反正這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看來我還是盡力合作的好。誰讓我沾上這種事呢?我理解,你也是公務在身。」
他搜得仔細而有條理,倒不奢望找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羅伯茨醫生剛才的爽直和乾脆,已經說明他是有備而待。不過他也許沒看出巴鬥主任的真正目的,所以巴鬥主任仍然抱著一絲希望。
「她死在埃及,患敗血症死的,是當地的一種流行病。」
「沒辦法的事就得忍耐。」羅伯茨醫生和顏悅色地說,「我今天的病人都看完了,正準備上幾個病人家去。我把鑰匙留給你,只消對秘書說一聲,你就可以翻個夠。」
「你是說可怕的克拉多克夫人吧?」
他並沒有鬆口氣的表情,一點跡象都沒有。不過醫生坐在椅子上,身體好像放鬆了,看上去比原來要舒服些。
「不,不是那個。我想和你談談你自己的事。」
出示證件後,他被領到經理室,和經理私下會晤。
他邊說邊急匆匆地往外走,伯吉斯小姐緊隨其後。一兩分鐘後她又回來,對巴鬥主任說:
沒有妻室(遺憾得很)。
「這樣當然更和-圖-書好,不是也沒多大關係。」
伯吉斯小姐想了一下說:
「羅伯茨醫生,既然你這麼說,我照辦就是了。」
伯吉斯小姐冷冰冰地睨視巴鬥主任一下,好像在說:「天哪!哪兒來的怪物。」
「有收穫嗎?」他問道。
「進展如何?」他問道。
「一定是那些親戚。」伯吉斯小姐說,「沒有什麼比死亡更能暴露人性卑劣的一面了。亡者屍骨未寒,活人已開始為財產的事爭吵不已。好在羅伯茨醫生從未遇過這種事。他不喜歡接受病人的遺贈。迄今為止,他總共才收下過兩根拐杖,一支金錶,還有五十英鎊。」
「我想有四、五年了。克拉多克夫人心理不正常,當她後來終於出國的時候,別提我有多高興了,羅伯茨醫生也是。她對丈夫說了些可怕的謊言,但凡這種人都是如此。只是她可憐的丈夫徹底崩潰了,他開始生病,後來他是患炭疽病死的,你知道,他使用了受感染的刮鬍刀。」
「是的,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四個人有嫌疑,其中有一個必定是兇手。我想知道你是否看過這位謝塔納先生?」
是幻覺吧,還是羅伯茨醫生刮得光淨的臉上,真的出現一絲不自然的僵硬?
巴鬥主任歎了口氣說:
巴鬥主任環視一下舒適的治療室,回答道:
「他會不會用別的名字來看病?」巴鬥主任說著遞給她一張照片。「認識這個人嗎?」

「我了解這種人,絕對沾染不得,特別是醫生,更是應該敬他們而遠之才行。咦,我聽說她是死在什麼地方?好像是……」
「這樣的合作態度真讓人覺得愉快。你離開之前,我還有幾個小問題。」
把藥櫃鎖好,再查看辦公桌,裏面的東西更加私人性,但巴鬥還是找不到他想搜的東西。他搖搖頭,坐在椅子上,摁了一下鈴。
「巴鬥先生,我可是個品行端正的人啊。」

「是啊,做醫生這行也不容易,芝麻大的事都會鬧得滿城風雨。只要苗頭不對,醫生就得小心避免。這就意味著他隨時得保持機敏的態度才行。」
「也沒有。不,讓我想想……對了,上星期羅伯茨醫生讓我在記事簿上記下他要去赴一個晚宴,時間是十八號晚上八點十五分,主人就是謝塔納先生。」
「也沒聽羅伯茨醫生提到過他?」
「你想像不出,」巴鬥主任說,「一些最不起眼的枝枝節節如何https://www.hetubook.com.com演變成一個事件。病人臨終前送點小東西或分一份財產給醫生以示感謝,這本就是件很自然的事嘛——」
「對極了,我也是這麼認為。特別是神經質的女病人。」
「一定是格雷夫斯太太那件事!」伯吉斯小姐憤怒地說,「這些人亂嚼舌根真是有失體面。有好多老太太總是疑心別人要暗算她們。親戚、朋友、佣人,她們是一個也不相信,甚至醫生她們也要懷疑。格雷夫斯太太就是換了三個醫生之後來找羅伯茨醫生的。後來她又對他產生了同樣的妄想,她懷疑他要害她。他很高興後來她換去看李醫生,他說,這種事也只能這樣解決。後來她又走馬燈似地找過斯蒂爾醫生、法默醫生等等,直到老死,可憐的老太太。」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除了——他提過格雷夫斯太太的傳言。看樣子也是聽來的。」
巴鬥主任和藹地說:
羅伯茨醫生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和巴鬥主任握手表示歡迎,手上還帶著肥皂和消毒水的氣味。
與此同時,羅伯茨醫生正在診療室裏和伯吉斯小姐閒聊。他邊洗手邊回過頭問:
巴鬥主任小心翼翼地說:
「在這之前也沒在報上看到過?他可是經常出現在時尚新聞中。」
「從來沒見過。」
「你是說有人中傷羅伯茨醫生?」伯吉斯小姐問道。
伯吉斯小姐沒有答話。看來她對巴鬥主任的工作並不感興趣,她不過是奉雇主之命坐在這兒聽他說話,回答與工作有關的問題。
「事情看來很棘手。」巴鬥主任說。
巴鬥主任露齒一笑。
此後的半小時可謂是忙得天昏地暗。最後巴鬥主任歎了口氣。趁經理沒注意,他悄悄藏起一張用鉛筆填寫的表格。
「那我想,羅伯茨醫生的醫術一定比許多醫生高明。或許他的病人大多是有錢人吧?他們有錢照料自己。」
「好啦,我該走了。」羅伯茨醫生說著。站起身來。「伯吉斯小姐,你把嗎啡放進出診箱了嗎?那個叫洛特哈特的病人需要。」
醫生大概想了一下,用鋼筆在一張紙上寫下四個名字,遞給坐在桌子對面的巴鬥主任。
「那是你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據我了解,羅伯茨醫生是你們的客戶?」
「我們的呆頭偵探怎麼樣?沒有把這兒翻得亂七八糟?呃,他把你弄昏頭沒有?」
「夠了吧?一時只想得起這幾個人。」
「我們已經見過他的律師,也看過他的遺囑,沒什麼特別的。他好像有親戚在敘利https://www•hetubook•com•com亞。呃,我們還查看過他的所有的私人文件。」
「伯吉斯小姐,如果巴鬥先生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希望你能給予協助。」
「我想沒有吧,至少我沒聽說過。」
巴鬥主任道過謝並答應了她。伯吉斯小姐一走出房間,他立刻著手工作。
巴鬥歎口氣後,站起身來:
「噢,羅伯茨醫生,嚴格地說,一點進展也沒有,還在原地踏步。」
他和她握手告別後,沿著大街往前走,從衣袋裏掏出一個記事本,在羅伯茨的名字下記下了幾句話:
「羅伯茨醫生是很受病人歡迎,他的醫術很高明。」
巴鬥主任不動聲色地轉了一個話題:
巴鬥主任裝出一副回憶的樣子說:
「我沒有兄弟姐妹,父母都去世了。我也沒有結過婚。這些對你都有用嗎?對了,我剛來倫敦時是和埃里默醫生合夥的。他十五年前就退休了,現在在愛爾蘭居住。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告訴你他的地址。再就是我現在有兩個女僕,一個負責客廳的接待事務,一個料理日常家務。我還有個廚師,我們都住在這兒,只有秘書是白天來上班,晚上回家。我的收入不錯,在我手中死去的病人數目也在合理範圍內。怎麼樣,還有什麼問題?」
「要是用統計學來計算醫生的年平均死亡患者,我想一定會很有趣。比方說,你在這兒工作了……」
「克拉多克夫人出國後不久也死了。不過我始終認為她不是個正派女人——花痴,你知道我的意思。」
巴鬥主任發現再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問下去會更吃力,但是他仍然很有毅力。「伯吉斯小姐,你體會不到做我們這一行的苦處。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即使我們不信也不能束之高閣。我並不是對女人有成見,但是有些女人一激動起來就管不住自己的舌頭。她們東拉西扯,捕風捉影地把一些有關無關的事聯繫起來……」
「所以你就來找我?」
他摁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鈕。門立刻打開了,走進來一個幹練的年輕女人。
「所幸的是沒有太多的消息見報。」
「好吧,就這樣了。」巴鬥歎了口氣:「請轉告羅伯茨醫生,我很感謝他各方面的合作。該輪到下一個了。再見,伯吉斯小姐,多謝你幫忙。」
「真感謝你這麼信任我,這真是——嗯……嗯……很有趣。」
思忖片刻,他說:
「是的。『謝塔納先生在家宴請賓客時突然死亡』,暫時只能這麼說。我們已經驗過屍了,這兒有一份驗屍報告,你有興趣看看嗎和-圖-書?」
巴鬥主任仔細地看了一遍,點頭表示滿意,把紙放進上衣的內袋。「這只是消去法的問題,」他說:「愈早消除一個人的嫌疑,以便更快調查下一個,對每個當事人愈好。我得確定你和已故謝塔納先生之間沒有嫌隙,也沒有過密的私交或生意上的來往,沒有什麼可供他做文章的,也不可能仇視他。當然,你已經聲明你跟他只是淺交,我也願意相信你,但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我得完全證實。」
「還有一件事也讓醫生為難。當他懷疑某個病人是中毒死亡時,他該怎麼辦呢?我想,除非是絕對有把握,否則他最好還是保持沉默。不過萬一事後傳出有問題,就太令人尷尬了。不知道羅伯茨醫生遇到這類事沒有?」
「有事嗎,羅伯茨醫生?」她問。
「真遺憾,我倒希望你讀過。」巴鬥主任溫和地說,「是這樣,伯吉斯小姐,他們四個人都堅持自己和已故的謝塔納先生只是萍水之交。但是其中至少有一個人和他的交情不一樣。我現在就是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有搜查狀嗎?」
「是的,於是我就到這兒來了。」
「我懂,我懂。讓我想想看。你要目前住在倫敦的人?」
「噢,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巴鬥主任說,「我只是想請你告訴我四個朋友的名字——和你相識多年、很了解你的朋友——以做為參考。你懂我的意思嗎?」
「好,七年。這期間一共死了多少病人?」
「沒有,什麼也沒有。不過我仍然要感謝你。」
「是的。」
「我有更正經的事要做,我從來不花時間讀這類新聞。」
克拉多克夫人?
「羅伯茨醫生跟我說過。」她冷漠地回答道。
「不介意的話,我想查查他這幾年的帳目。」
羅伯茨醫生的雙眉輕輕往上揚了一下,精明的眼睛注視著巴鬥主任。
「我想請你談談你的生平,家世、婚姻等等。」
「讓我想想,是三年前吧?不,不止……」
「他認為你和這個什麼謝塔納先生很熟,還掏出照片來讓我辨認。他以為這位先生是用別名上這兒來看病的。噢,那張臉活像個假面具!」
「怎麼可能呢?他別想從我這兒挖出什麼。」伯吉斯小姐說,雙唇撇得直直的。
「你這話有道理。」伯吉斯小姐說,「醫生最怕碰到神經質的病人。」
「這個人的樣子真怪。不,我從來沒在這裏見過他。」
「是嗎?」伯吉斯小姐說。
「這一點我倒是給忘了。」巴鬥主任虛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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