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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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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梅雷迪小姐的第一位客人

十二、梅雷迪小姐的第一位客人

「噢,安妮!」
梅雷迪小姐面露慍色。她反問道:
「想法,想法多著啦,難就難在這兒。其實這永遠是我的困難所在。」奧利薇夫人說,「我從來不會只構思一個情節,我總是至少想出五個以上,要決定用哪一個真是痛苦。我能為這樁謀殺案找出六個頗具說服力的動機,問題是,我無法確定哪一個才是正確的。首先我們假設謝塔納是個放高利貸者,他看上去確有那類人的油滑和殘忍。羅伯茨醫生被他逮住了,沒錢還債就動了殺人的念頭。但也不排除謝塔納曾經傷害過他的女兒或姐妹什麼的。也許羅伯茨重婚被謝塔納知道了。也許羅伯茨娶了謝塔納的表妹,想藉由婚姻來繼承財產。也許……嗯,我說了多少個了?」
「為什麼他們會這麼想?」
「奧利薇夫人,我認為你的想法妙極了。確實,醫生是有可能掌握一些別人的秘密。」
「這話不是謝塔納說的,是德斯派少校。」
「因為我覺得對另外兩個人影響不大。洛里默夫人成天泡在俱樂部的橋牌桌上,這種人是鐵甲鋼筋做的,什麼事都頂得住;何況她老了,就是受到懷疑也無所謂。女孩子就不同了,你的日子還長著呢。」
德斯派少校正繞過屋角走過來。
「難道你認為,儘管……」安妮猶豫地說,「醫生會不會……我是說,用毒藥之類的東西,對他而言豈不是更方便?」
「哦?」蘿達.道斯小姐身子朝前一傾,嘴巴張得老大。她吃驚地問道:「要是你是蘇格蘭警場的主管,你打算怎麼辦?」
她使勁地一抬膝蓋,頂開了車門,一條腿猛地踩上溫和*圖*書登別墅外面的人行道,蘋果核滾得到處都是。
「當然也得有一定的原因。」奧利薇夫人含含糊糊地說。
「那麼,德斯派少校呢?」
「好,接下來的就真的是很妙了——說不定謝塔納掌握了羅伯茨過去的某項秘密。親愛的梅雷迪小姐,你大概沒有留意,但是在餐桌上,謝塔納先生確實說過一些怪里怪氣的話,而且還更加古怪地打住了話頭。」
奧利薇夫人說:
「茶可以待會再喝。」
「是的,我想起來了。」她淡淡地說,「他是說過類似的話。」
花園的小徑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奧利薇夫人轉過頭去「喲,說曹操曹操到。」
但是她的聲音卻有點兒發顫。
「噢,你才不是呢!」蘿達.道斯小姐起鬨地恭維道。
「恰好相反。只要是毒殺案——因任何一種藥物致死,醫生必然會首當其衝受到懷疑。你知道,行駛在倫敦的那些汽車上,經常載有成箱的有毒藥品,明擺著要讓人偷走。正因為他是醫生,他一定會格外小心地不使用毒藥。」
「沒問題,我們正要喝下午茶——」
「不過,我畢竟不是那兒的主管。」奧利薇夫人沒再繼續發表偏激的言論,「我只是一介平民——」
「立刻緝拿羅伯茨醫生歸案——」奧利薇夫人果斷地說。
奧利薇夫人繼續說:
「是嗎?」蘿達.道斯小姐說。
梅雷迪小姐緩慢地說:
「荒唐,」安妮.梅雷迪小姐俐落地說,「完全是荒唐的誇張想像。」
梅雷迪小姐彎下身子去逗弄腳邊的一條毛蟲,她回答道:
「你真是個好人。」
「怎麼找和*圖*書呢?」安妮.梅雷迪小姐問道。
「你斷定是羅伯茨醫生。有什麼根據嗎?」
「醫生會常常想毒死病人嗎?這樣不會對自己的事業造成不良影響嗎?」
「四個。」蘿達說。
安妮.梅雷迪小姐在前面領路,她在花園的某一處停下來,那兒放著幾張荒廢的帆布椅和柳條椅。奧利薇夫人挑選了外觀最結實的一張坐了下來,對於單薄輕巧的夏季涼椅,她可是有過多次尷尬的經驗。
「對!」奧利薇夫人說,「老實告訴你們,我從沒有碰過真正的命案。再者,其實我並不認為真正的謀殺案對我的偵探小說有多大用處,我已習慣虛構情節,我想你們應該懂我的意思。只不過我不願撒手讓那三個男人獨享辦案的樂趣。我一向主張,如果蘇格蘭警場的主管是女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敢斷言,羅伯茨醫生的某個病人曾經誤服過毒藥,不過當然,這是醫生刻意設計的。說不定因此而命歸黃泉的還不止一個。」
安妮.梅雷迪小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
「做點什麼?」安妮問道。
別墅的後面有個舊式花園,裏面種著許多紫菀,其中還夾雜著一些菊花。花園的外面是一片田野,稍遠之處有一條小河流過,陽光下碧水粼粼。對於十月的天氣來說,今天算是相當暖和的了。
「不用,我很暖和。」安妮搖搖頭說。
「他就是那種人!」奧利薇夫人斷然回答。
「啊!」
「有點讓你失望,對不對?」奧利薇夫人平靜地說,「沒關係,我習慣了。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找出羅伯茨醫生的犯https://m.hetubook.com•com罪證據。」
「噢,你就是奧利薇夫人?阿蕊登.奧利薇夫人?」
奧利薇夫人迎上前去。
又等了一分半鐘,還是沒有人來開門。奧利薇夫人便繞到屋子周圍去看看。
房間裏沒有回聲,她又摁了一遍鈴。
「哦,我記不得了。」
「這位是蘿達.道斯小姐,我們現在住一起。」她說:「蘿達,這位是奧利薇夫人。」
那位小姐個子高高的,膚色有點深,看上去很有活力。她很興奮地說:
「嗯,孩子,」她輕快地說,「我想我們還是開門見山的好。對於那天晚上的謀殺案,我們不能袖手旁觀,我們得做點什麼才行。」
「總之,」奧利薇夫人說,「我們三個都是平民,而且是三個女人。讓我們同心協力,看看三個腦袋湊在一起能不能做些什麼。」
「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單單來找我呢,奧利薇夫人?」
「哦,」奧利薇夫人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的,但是我很確定兇手就是那個醫生。他姓什麼?對了,羅伯茨,威爾斯人的姓氏。我從來不信任威爾斯人。以前我有過一個護士就是威爾斯人,有一次她帶我到哈羅蓋特,竟把我給忘在那兒就自己回家了。真的,威爾斯人不可相信。好了,別在這位護士身上花時間了,羅伯茨醫生才是我們的目標。我們得聯手證明他有罪。」
「呸,他是個男人。」奧利薇夫人說,「我從來不為男人操心,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得可好咧。再說德斯派少校天生喜歡冒險,你以為他的興趣會是在家裏,而不是在伊洛瓦底江(位於緬甸)或林波波河(位於非洲hetubook•com.com)什麼的嗎?那些黃摸摸的非洲河流才會令這種男人如癡如醉。不,我犯不著為那兩個人操心。」
兩個女孩正穿過田野朝別墅走來,剛走到花園門邊,走在前面的那個戛然止住腳步。
「哦,哦,當然。」梅雷迪小姐匆匆朝客人伸出手去,一雙眼睛睜得很大。不過她很快恢復了常態。
蘿達小姐有點歉意地看著奧利薇夫人,那雙長得很像長耳犬的眼睛似乎在說「對不起,請原諒」。她認真地說:
蘿達突然叫起來:
「親愛的,你該披件外套,現在可不是夏天了。去披件衣服吧。」
奧利薇夫人聽到這女孩提起她筆下的芬蘭偵探,不禁有點發窘。她稍微紅著臉說:「親愛的,這事非做不可。我告訴你為什麼。孩子,你不希望背上謀殺罪的嫌疑吧?」
安妮.梅雷迪小姐突然驚叫一聲。蘿達.道斯小姐和奧利薇夫人同時轉身看她。「我想起另外一件事。」她說,「謝塔納先生在餐桌上曾經暗示過,醫生在實驗室常有機可乘。這話想起來一定是意有所指。」
「你知道人都是這樣!在找出那唯一的一個之前,三個清白的得陪著受罪。」
「你好,安妮.梅雷迪小姐。還記得我嗎?」
安妮的臉頰突然湧出紅暈,她說:
「這件事真殘忍。」蘿達.道斯插嘴道,「安妮都快要崩潰了,她可是相當敏感。奧利薇夫人,我想你是對的,坐等不如行動。」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將頭上的鄉村帽往後輕輕推了推,如今這種戴法已經不流行了。她又用滿意的眼光打量一下身上的那條沒忘記披上的斜紋軟呢圍巾,突然間,她發現由於心不在焉和-圖-書,竟忘記換下在倫敦穿的高跟漆皮鞋,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她推開溫登別墅的大門,穿過石板小徑來到房門前,摁過門鈴後,又興致勃勃地輕輕叩響門環。門環的樣子很古怪,像個蟾蜍頭。
蘿達.道斯小姐突然大笑起來,紅暈湧上臉頰。「對不起,奧利薇夫人,你——你和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樣。」
「是的。」奧利薇夫人又轉向安妮.梅雷迪小姐:「親愛的,我們最好找個地方坐下來,我有話要和你談。」
「我明白了。」安妮仍然是半信半疑。「那他為什麼要殺死謝塔納先生呢?你有什麼想法?」
「是關於……怎麼說來著?對了,是關於意外事故和毒藥什麼的。想起來了嗎?」梅雷迪小姐直起腰來,她的左手緊按著柳條椅的編花扶手。
奧利薇夫人正費勁地從她的小駕駛座往外邁出一條腿。有兩個原因使她的行動不能自如:其一、製造商設計出來的這種新潮雙人小轎車,它的方向盤下方,只容得下兩條纖細的秀腿,時下又流行低座位,所以一個體態豐腴的中年婦女要下車,就只得使勁扭動身子才行了。其二、她旁邊的那個座位上散亂地堆放著幾張地圖,一個手提袋,三本小說和一大袋蘋果。奧利薇太太特別喜歡吃蘋果,據說她在構思《排水管中的死屍》時,曾一口氣吃下五磅蘋果,直到一小時十分鐘後,一陣劇烈的胃痛才使她從思路中回過神來,這時早就錯過了特別為她舉行的一個重要午餐會。
「噢,別這麼垂頭喪氣的,安妮。」蘿達.道斯小姐說,「我認為奧利薇夫人很厲害,她知道該怎麼做。她會像史文.赫森一樣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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