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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姑姑。」蘿達插嘴說。

「當然，誰也不會漏掉的，我可以向你保證，小姐。」

「好啦，」巴鬥主任說著站起身來。「謝謝你們的款待。看來蘿達．道斯小姐說得沒錯，梅雷迪小姐是清白的。我想你們不用再為這事擔心了。呃，順便問問，謝塔納先生對你改變態度，這不是很奇怪嗎？難道他沒有更進一步要求約會——或者用別的方式糾纏你？」

安妮笑吟吟地說：

要達到這個目標不困難，他並沒有明確地說些什麼，當地人卻對他的職業和階級產生了好幾種不同的印象。

「我們一起上的學。」蘿達回答道，「感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是不是，安妮？」

巴鬥主任歎了口氣道：「他真是對這個角色情有獨鍾。」

安妮遲疑了一下，蘿達開口回話。

「是的，安妮的生活無可非議，這一點我可以擔保。」蘿達說。

「對不起，梅雷迪小姐，我太忙了，一時抽不開身上這兒來。」

「這位夫人現在在哪個國家？」

「蘿達，親愛的，這是正經事。」安妮也正色道。

「姓什麼？」

「這麼說，你父親是軍人？」

「未盡如人意，但是該做的就得做。我幾乎可以說是徹底查過了羅伯茨醫生，洛里默夫人也差不多了，現在輪到你。」

晚上八點半，巴鬥主任穿過溫登別墅門前的花園小徑。給他開門的是個膚色很深的高個子女孩，穿著一件橘紅色印花罩袍。

道斯小姐立刻瞪了他一眼說：「請進。」她側身讓出了門道。

送走了巴鬥主任，安妮關好大門，兩位女孩回到房間。

安妮歎了口氣，坐下來說：

「總之，我必須弄清每個細節。」

「我也不清楚梅雷迪小姐是哪兒的人。倒是曾聽她提到過懷特島，還知道她不喜歡英格蘭北部。看樣子她們曾一起在德文郡待過一段時間，因為我聽她們嘲笑過那兒的山丘，又對那兒美麗的海灣和沙灘讚不絕口……」

巴鬥主任眨眨眼睛說：

安妮ｈｅtｕb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皺著眉頭說：

「你剛才聽到的是布雷克．紐賓斯演唱的〈親愛的，你為什麼要對我撒謊〉。」

「對不起。」蘿達說。

「他沒有試圖引誘她，」蘿達趕快護著自己的朋友。「如果你問的是這件事。」

「他說過或暗示過什麼嗎？」

安妮．梅雷迪小姐正坐在壁爐旁邊的一張椅子上，悠閒地喝著咖啡。今天晚上她穿了一件繡花的法國縐紗便袍。

「我們打趣說這是一門好姻緣，安妮氣得怒不可遏。」蘿達笑著說。

「對，正如先生你說的，現在許多女孩子不得不靠自己賺錢謀生。兩位小姐的日子並不寬裕，但是生活得很快樂。有錢的是道斯小姐，可以說梅雷迪小姐是她的侍伴。別墅是道斯小姐買的。

「巴勒斯坦。她丈夫在那兒任公職，確切的職務我不知道。」

「那就太好了。」巴鬥主任欣然對蘿達說，「這麼說來，你和梅雷迪小姐認識很久囉？」

「其實更像是園丁。」蘿達解釋道，「我姑姑對園藝如癡如迷，安妮大部份時間在鋤草或種球根。」

這些提供消息給巴鬥主任的人，沒有聽說過兩位小姐是諾森伯蘭郡人。他們還以為她們是從倫敦來的呢。從這些人的言談中聽得出來，兩位小姐和當地人相處融洽，只是有幾個守舊的人認為姑娘家不應該單門別戶地住在一起。好在她們從來不惹事，週末也不常舉辦雞尾酒會。蘿達．道斯小姐性格豪放，一向生氣勃勃。安妮．梅雷迪小姐和她正相反，羞怯，膽小，優柔寡斷。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

「事情總算是過去了。」蘿達說，「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可怕。這個巴鬥主任是個慈祥和善的人嘛。他顯然對你一點猜疑也沒有，比我預料的好多了。」

「那有什麼好說的，區區幾個月而已。再說那裏的人誰也不認識我，他也沒法調查。呃，如果你認為有必要，我可以寫信告訴他。不過何必多此一舉？m.ｈｅtｕｂｏok•ｃｏｍ•ｃoｍ我看沒這個必要。」

「本人一向品行端正。」安妮笑了起來。

「我明白了。」巴鬥主任說，「梅雷迪小姐，原來你現在是二十五歲。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告訴我兩個在丘特漢認識你和你父親的人。」

「是的，蘿達替我找了這份工作，我真幸運。她常去看她姑姑，有時就住在那兒。我們過得很愉快。」

「是的，家父人稱約翰．梅雷迪少校。我十一歲時母親就去世了。我十五歲那年父親退休回到英國，我們住在丘特漢。家父在我十八歲那年去世，沒有留下遺產給我。」

「當然啦，先生，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你認識的那位道斯小姐——要不就是同家族的人。我想她可能是德文郡人，因為我常見她收到那兒寄來的奶油，每次她都說這東西會勾起她的思鄉之情；所以我想那一定是她的老家。

「請問，梅雷迪小姐是住這兒吧？」他刻板地問道，就像是軍人提問題一樣。

「後來你離開了迪林夫人？」

「她待我很好，我離開她是出於無奈。」

「她的身體每下愈況，不得不請專業護士。」

「他扮演得像極了，不化妝都行。」蘿達說。

「歡迎你的光臨，巴鬥先生。哦，來杯咖啡怎麼樣？蘿達，請再拿一個杯子來好嗎？」

「我猜已經久得快想不起來了，對嗎，蘿達小姐？」他轉過臉來對安妮說：「梅雷迪小姐，恐怕我們得像申請護照那樣一項一項地來。」

「你是怎樣認識謝塔納先生的？——」

「德斯派少校呢？你也要找他？」

「能告訴我幾個同行旅客的名字嗎？」巴鬥主任問。

「現在來拜訪稍嫌晚了些。」巴鬥說。「不過我覺得這個時候你們在家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今天的天氣正適合出門遊玩呢。」

「嗯，差不多是這樣。」

「我只得找份工作。我沒有受過太多的教育，人又不聰明，打字速記之類的事都不會。丘特漢的一位熟人介紹我到https://m.hetubook.com.com她朋友家幫佣，假日還幫著帶兩個小男孩。」

安妮滿臉通紅地說：

「真是多疑成性。」蘿達嘀咕著，一邊在一張紙上草草寫下幾個名字遞給他。

巴鬥主任朝她打個手勢，略帶責備地說：「請別打岔，道斯小姐。」

「哪有這種事？他總是彬彬有禮，而且很客套。其實正是這種做作的客氣讓我覺得不舒服。」

「我在她家待了三年。」安妮急促地回答，「她現在住在德文郡小亨伯里城的馬什迪斯街。」

「嗯，幾乎沒有……不，他從來沒有暗示過什麼。」

「事情還順利吧？」安妮問道。

一個沙啞的聲音迴蕩在房間裏：

「巴鬥先生，我們一直在等待你的光臨。」安妮說，她的聲音中帶有一絲責備，似乎在說「呃，你為什麼這麼敵視我？」

「當時我正在找房子。」蘿達說，「我想找個人陪我住。你知道，父親續弦後，我和他太太處不來。我請安妮來跟我住，從那時起她就一直和我住在這裏。」

「我們是一起去的。同行的還有另外幾個人。」

巴鬥主任忍俊不禁：

「住了好幾年了？不，她們是前年九月上旬住進去的，一共只有兩年多的時間。皮克斯吉爾先生把房子賣給她們。他妻子死後，他很少用這房子。」

「我倒認為他是有意招惹我。」安妮說，「因為我討厭他，他故意讓我難堪好尋開心。」

「對不起，這些色狼有時就會這樣。」巴鬥主任說，「好啦，晚安。謝謝你們的咖啡，味道真是不錯。再見，梅雷迪小姐。再見，道斯小姐。」

「我們覺得自己泡的咖啡，味道更好些。」

「就談談你自己吧。」

她手指著一張椅子，巴鬥主任坐下來。蘿達把杯子拿來了，安妮往杯子裏倒咖啡。壁爐裏的木柴燒得劈啪響，花瓶裏的鮮花生機盎然，和樂融融的居家氣氛讓巴鬥主任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阿斯特衛太太滔滔不絕地說著，巴鬥主任不時在心中記下重點。和這位太太分手後hｅtｕbｏoｋ.com•ｃｏｍ，他在小本子上寫下了一兩個神秘的字句。

「好吧。我出身……」

安妮沉靜地坐在座位上，樣子輕鬆自如，倒是另外那位小姐老是好奇地打量他。

安妮．梅雷迪小姐起身迎接客人，她朝巴鬥主任伸出手去。

「剛開始都差不多，幾乎沒什麼往來。你知道我們一起去的幾個人都在滑雪隊，白天大都在外面，晚上才回到旅館和大家一起跳舞。但是後來謝塔納先生似乎特別注意安妮，還特別過來向她致意。為這事我們還好好取笑過安妮呢。」

「你在迪林夫人家幹什麼呢？給她做伴？」

至少有兩個人堅持說他是倫敦的一位建築師，到這兒是要考察一種附加在別墅旁邊的側房；另一個人斷定他不過是想租一間帶家具的房子來度週末；還有兩人說他一定是硬地網球公司的辦事員。各種猜測不一而足，這對巴鬥主任非常有利。

「我是巴鬥主任，我想和她談談，可以嗎？」

是的，房子是道斯小姐買的，兩人中她比較有錢。

「我隨時候教。」安妮微笑道。

「埃爾登。住在文特諾的拉卻斯區。我在他家住了兩年。後來他全家出國了，我就到了迪林夫人家。」

「梅雷迪小姐，你出生在……」

巴鬥主任輪流看了看兩個女孩。

「可以說打擊很大。我一直知道我們並不富裕，但落得一文不名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們誰和他比較熟？」

巴鬥主任同情地點點頭說：

「父母貧窮，卻為人正直。」

巴鬥主任放下杯子，看著安妮，後者坐在椅子上，身子挺得更直了些。她說：

「事情真的很簡單，看來我本不該那樣緊張的，真是太傻了。我原以為他會威脅我，就像戲中的皇家檢察官一樣。」

巴鬥主任和很多人都閒聊過，最後他碰上了幫她們理家的阿斯特衛太太。這是一個健談的中年婦人。

「看樣子他很通情達理。其實他該一眼就看出你不是那種敢殺人的女孩。」蘿達說。她猶豫了一下又說：「唔，安妮，你沒告訴他你和_圖_書在闊夫韋斯待過一段時間。你是不是忘了？」

「是的。」

蘿達問道：

「巴鬥先生，我完全準備好了。你想了解些什麼呢？」

安妮．梅雷迪小姐順口說出了兩個熟人的名字。

「她得了癌症。」蘿達說，「可憐的姑姑不得不依靠嗎啡這類的藥。」

「這對你多少是個打擊吧？」

蘿達插嘴說：

「巴鬥主任來了。」蘿達請客人進屋時說道。

「你真不信任人，你以為我們在撒謊？」

巴鬥主任下午六點鐘左右抵達沃靈福德。他打算在到溫登別墅拜訪之前，先聽些當地的街談巷議。

蘿達生氣了。

「這麼看來，梅雷迪小姐，你的經歷最是無懈可擊了。」巴鬥主任說，「現在我們把時間算一算。你十八歲時父親去世。此後你在埃爾登夫人家待了兩年？」

「那你靠什麼生活呢？」

「你真是太客氣了，梅雷迪小姐。」

「這沒關係，需要的話很快就能查清楚。後來你就到了迪林夫人家？」

「好了，現在談談你的那次瑞士之行。」巴鬥主任說，「梅雷迪小姐，你就是在那次旅行中認識謝塔納先生的，對嗎？你是一個人獨行呢，還是和道斯小姐一起去的？」

安妮有些傷感地說：

安妮緩慢地說：

「我出生在印度的奎達。」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他當時也正好在那兒，人們在旅館裏自然會互相認識。謝塔納先生在化妝舞會上得了頭獎。我還記得他扮的是梅菲斯特，就是〈浮士德〉中的那個魔鬼。」

蘿達起身去開收音機。

「哪裏會呢？先生，我不認為她們打算賣房子，不會這麼快。她們才住進去兩年多。從一開始，我就替她們料理家務，每天上午八點到十二點。我敢擔保這是兩個好女孩，活潑開朗，平易近人，一點架子都沒有。

「溫登別墅？是有這麼個地方。在馬爾伯里街，一到那兒就能看到的。嗯，是住著兩位小姐，蘿達．道斯小姐和安妮．梅雷迪小姐。是的，兩位小姐都很可愛，安安靜靜的。」

「是的，她是住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