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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統絲|襪？有的，我們有很多上好的貨色，保證是純絲的。」

白羅緩緩地問：

「這一點你也該相信我。的確，我是有動機想殺死謝塔納。好啦，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是你的事。」

「我想搞清楚勒斯莫爾教授的真正死因。」

「我的話句句屬實。」

「太漂亮了。」白羅讚歎道，「不過小姐，還有質地更好的嗎？」

「我為勒斯莫爾夫婦安排行程。勒斯莫爾教授是個和藹的老先生，對苔蘚和各種植物都很著迷。勒斯莫爾夫人……呃，你已經觀察過她是哪種人了。噢，整段旅程就像一場惡夢。我對那女人一點也不感興趣，實際上我很討厭她。她熱情得過份，經常讓我很尷尬。頭兩個星期平安無事地過去了。後來我們都發高燒，勒斯莫爾教授病得比我們都重——那天晚上，從現在起你得仔細聽著——我坐在帳篷外面，突然發現他遠遠地朝河邊的灌木叢走去，他燒得迷迷糊糊的，連自己在幹什麼都不知道了。眼看他就要掉進河裏了，那個地方太危險hetubook.com.com，他會淹死的。我想跑過去把他拉回來，但是已經來不及。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阻止他。我的來福槍總是隨身帶著，我拿起槍來，自信槍法很準，一定能射中教授的腿部。誰知就在子彈出膛的那一剎那，那個白痴女人不知打哪兒鑽出來，撲在我身上，嘴裏嚷著：『別開槍！』她抓住我的手臂，子彈打歪了，正好打中教授的後背，他當下就嚥氣了。

「當然有，我們這兒貨色齊全，還有特別高級的，只是價錢很貴，三十五先令一雙，而且又不耐穿，像蜘蛛網一樣。」

他看準了一個樣子和善、不那麼驕傲的年輕女店員，上前說明自己的要求。

女店員又進去了，這回去了很久。

「還來得及，再說讓他等等也無妨。唔，我那位英國警察局的朋友愛哼哼什麼來著？那是多久以前？快四十年了，『送塊糖給小鳥吃』。」

「終於找到了，就是這種。」

他沉默了一兩分鐘後開始說：

她小心地從薄封套中取出薄如蟬翼的細和_圖_書緻絲|襪。

白羅進門半小時後，門鈴響了。幾分鐘後，德斯派少校走進屋來。

白羅反駁道：

「他一定是聽了那女人的胡謅。要讓她談這件事太容易了，他又特別愛搞這種把戲。」

「就是這種，就是這種。」

她終於回來了。

白羅不知道身後有人這樣貶低他的人格，他正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白羅沒有答話，德斯派少校淡然地往下說：

女店員順從地按照白羅的意思選好十九雙襪子，包裝好，填上售貨單。

「不，她不是神經，只是太過羅曼蒂克罷了。」

「你是說你以為的真相？」

他熱情地握住白羅伸過來的手。

「先生是要法國絲|襪了？噢，很貴的哩，要另外算關稅的。」

「你到勒斯莫爾夫人那兒去幹什麼？」他問道，看起來已是怒不可遏。

女店員說著，拿出一堆新盒子。

白羅搖搖手表示不要這種，又給她解釋了一遍。

櫃台後的年輕店員差點跌倒，幸虧她已經習慣各種稀奇古怪的顧客。她仍然挺直地站著，小聲說和-圖-書：

「我無法向你描述那可怕的一刻，那個該死的女人還不明白自己幹了些什麼，她完全不知道她該對丈夫的死負責，反而認定我是因為愛她而有意殺死教授，真拿她沒辦法！我們吵得很兇，她堅持要對外面說他是發燒死的，這讓我感到非常難過，特別是看到她並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要是說出真相，她就會明白這一切。可是她百分之百確定我對她已是墜入愛河不能自拔，這真是讓我不知如何是好。要是她這麼嚷嚷出去，事情可怎麼得了。最後我屈服了，同意照她說的那樣，對外宣佈教授是發高燒死的。我承認，這樣做部份是想圖個清靜，畢竟，發燒死亡和發生意外沒有多大差別。儘管這個女人讓人討厭，我還是不忍心讓她面對種種不愉快。第二天我宣佈教授是發燒死亡，我們為他舉行了葬禮。當然，抬棺材的人都知道真相，但是他們對我很忠心，必要時他們會發誓證實我的話。我們葬好勒斯莫爾教授後，回到文明世界，此後我費了一番周折，總算是避開了hｔｔｐs://wwｗ•heｔｕｂｏok.com.coｍ那個女人。」他停了下來，平靜地說：「白羅先生，這就是我的那段經歷。」

「我相信，德斯派少校，我相信南美亞馬遜河邊發生的事，正是你說的那樣。」

「很漂亮，是吧？先生，你要幾雙？」

德斯派少校的面孔明朗起來，他簡潔地說了聲：「謝謝。」

「Quelle femme（好一個女人），」白羅嘀咕道，「可憐的德斯派竟得忍受這種痛苦，可怕的旅程！」他突然笑起來了。

「那天晚上謝塔納暗示的就是這件事？或者說，你心裏想到的就是這件事？」

「不知道誰是那位幸運的女孩。我敢說他一定是個老風流，看樣子她把他騙得團團轉了。這可是一雙三十七先令六便士的絲|襪呢。」

「兩打可以打折，先生。」

「我才不怕他。」德斯派少校聳聳肩說。

白羅朝他伸出手說：

「聽著，白羅先生，我現在就告訴你真相。」

「那就好。你知道嗎，那女人神經兮兮的。」

白羅沒有答話，德斯派少校平靜說：

白羅微笑地說：

「真正死因？你ｍ•ｈetｕｂｏｏk.ｃom.com相信那個女人的話？」德斯派少校怒氣沖沖地反問道。

「我也知道現在說出來沒什麼幫助，我說出實情是因為情勢所逼，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我也沒證據證明我的話是真的。」

「這段往事落在謝塔納這種人手裏，對你來說，危險可就大了。」

「不，我就要十九雙，多選幾種顏色，麻煩你。」

「抱歉，這種的價錢是三十七先令六便士一雙。你看，真是漂亮極了。」

「羅曼蒂克個鬼，她根本是在做戲。有時候我覺得她自己根本把自己編出來的故事當真。」

「我要，嗯，讓我想想看……我要十九雙。」

「嗯，我也有點懷疑。」白羅承認。

他走在布朗普頓大街上，突然停了下來，從衣袋裏拿出掛錶，算了一下時間。

德斯派少校砰地在椅子上坐下來：

白羅走出商店後，旁邊的一位女店員說：

「這我也完全相信。」

白羅哼著一支早就不再流行的曲子，走進一家豪華的女裝店，來到襪子櫃前。

「那個女人叫人毛骨悚然，那次旅程簡直就是地獄之行。」

「這倒是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