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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里默夫人眉毛往上一揚，淡然地說：「對你的恭維，我該感到不勝榮幸嗎？」

「我讓他們端點茶來。不知道你感覺如何，不過，我總認為沒有緩衝的開場，就直截了當地談機密有點不合適。」

「不，我沒有調查你，我認為那樣做毫無意義。」

「至少你不會討厭這個說法吧？」

「她還在倫敦？要不就是你到沃靈福德去了？」

「也許你注意到了，我剛才說，要想謀殺成功，通常得設計好每一個細節。請注意『通常』二字，因為別種謀殺類型也可能成功。洛里默夫人，你可曾突然對一個人說：『朝那棵樹扔一塊石頭，看你能不能打中。』那個人不加思索地撿起一塊石頭就朝樹扔去，很有可能他就打中了。但是當他再扔第二次時就不那容易了，因為他開始思考『這樣行嗎？輕一點，稍微向左一點，m.heｔuｂoｏk•com•cｏm不，向右。』頭一次是下意識的動作，身體像動物一般服從腦子的指揮。好吧，夫人，有一種犯罪就是這樣，出於一時衝動——天外飛來的一絲靈感，完全不加思索。謝塔納先生的謀殺案，就是這種情形——突然的需要，瞬間的靈感，迅速的行動。」他搖搖頭繼續往下說：「這就有悖你的性格了。你若要殺謝塔納，一定不會唐突行事。」

「他進行得怎麼樣了？」她問道。

「我明白了。」洛里默夫人輕輕揮動手臂，揮開爐火燻在臉上的熱氣。「兇手是看見匕首後才萌生殺人念頭的，這不是預謀殺人，所以不會是我幹的。是這樣嗎，白羅先生？」

「是的，你最近見到她了？」

「可是，」洛里默夫人朝前探了一下身子，揮動的手臂突然停了下來。「白羅先生，確實www.hetubook.com.com是我殺死了謝塔納……」

洛里默夫人摁了一下壁爐邊的鈴。

「是嗎？我很想聽聽你的高見。」

白羅沒有在乎她的揶揄，繼續往下說：

白羅有點沉重地說：

「調查誰？你嗎？」

「也許是你誤會他了。」白羅說。

「不，在這一點上我還有所保留。」

天氣陰沉沉的，洛里默夫人的客廳裏光線很暗，讓人覺得壓抑，她本人臉色灰白，看上去比白羅上次來訪時衰許老多。

「看來是吧。叫牌仍然高得離譜，不過又常常僥倖得手。」沉默了一下，她問：「你最近見過巴鬥主任嗎？」

「這樁命案倒著實培養出一些友誼，你和梅雷迪小姐一起喝過午茶，德斯派少校更是和她已經快成了熟人，恐怕只有羅伯茨醫生和其他人沒有來往。」

「你應該記得你上次來的時候曾經說過，如www.hetubook.com.com果我請你，你會再來。我想你一定料到了我今天請你來的理由吧？」

「成功的謀殺通常得預先設計好每一個細節，一切可能的意外都要考慮進去，特別是時間要準確，地點要合適。羅伯茨醫生可能會因太自信、太粗率而栽跟頭。德斯派少校則會因過於深謀遠慮而坐失良機。梅雷迪小姐根本就不敢，她太膽小，會被嚇昏頭。但是夫人，這些弱點你都沒有，你頭腦清醒又很冷靜。我敢說一旦做了決定，你就不會再猶豫，你不是那種頭腦不清楚的女人。」

「你有機密對我說？」

白羅趁機問道：

「他也是今天下午到我那兒去的，你打電話時他就在我旁邊。」

「我覺得很有趣，原來你認為只有我才能成功地謀殺謝塔納。」

白羅嘴角一咧，笑著說：

「前些天我在牌桌上遇到他，」洛里默夫人說，「和_圖_書還是那麼高高興興的。」

「坦白說吧，夫人，從一開始我就認為四個人中數你最精明，最冷靜，最有邏輯。要是打賭誰最能有條不紊地按計劃殺人，我一定將賭注下在你身上。」

洛里默夫人沉默不語，嘴邊掛著一絲古怪的微笑。片刻之後，她說：

「我隨時聽候你的吩咐，夫人。」白羅微微一鞠躬說。

這時她的女僕進來了，洛里默夫人對她吩咐了幾句，等她出去以後，才看著白羅，淡然地說：

「是嗎？」洛里默夫人雙唇輕輕一撇，不屑地說：「巴鬥主任對我可留神了。我想他一直追查到我的少女時代了。他找過我的朋友，又向我以前和現在的僕人打探，真不知他到底想問些什麼。我敢肯定他是一無所獲。其實他還不如接受我的說法，那才是真的哩。我和謝塔納不熟，我們是在盧克索認識的，點頭之交而已，他不能不顧這ｈｔｔps://wｗw•ｈetｕｂｏok•ｃom•com個事實。」

「還是那麼喜歡打牌？」

「白羅先生，感謝你立刻就趕來了，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

「她的朋友？唔，我沒見過。」

「她和她的朋友為了表示友好，到倫敦來看我。」

「那麼你呢？白羅先生，你沒調查過？」

「沒錯，夫人。」

白羅欠欠身子說：

洛里默夫人抬起一隻手，罩住照在臉上的火光。

「聽說那天你和梅雷迪小姐一起喝午茶？」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原來你心目中的我是這樣的人，白羅先生？我是個標準的謀殺犯？」

「進展不大，實際上他的速度太慢了，不過到底還是有了一些眉目。」

女僕端著茶進來了，洛里默夫人不再往下說，把話題轉到時下的一些軼事上。

「嗯，今天下午。」

白羅輕輕搖了下頭說：

「恕我直言。」

不過她仍然盡力保持著平時那種自信的微笑，走上前來迎接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