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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而已，」白羅說，「我只是覺得懷疑而已。」

「這可是意義重大哩。假設我們不了解這位女孩，她的話就可以幫助我們了解她的個性。她只注意到那瓶菊花——那她一定很喜歡花囉？其實不然，還有一缽早開的鬱金香，愛花的人應該一下子就會被它吸引，但是我們這位小姐對它隻字未提。不，她不愛花，她只是習慣於照料花兒。因為她是領薪水的侍伴，要負責給花兒換水。房間裏真正吸引她的其實是那盒珠寶。這至少透露了些什麼吧？」

「唷，」巴鬥主任吹了一聲口哨，「她冒的險可不小哩。」

「你真堅持啊。」巴鬥主任好奇地說。

「這說不通，她不是愛冒險的人。調換一下瓶子有可能，因為她知道沒人會盯住她不放，畢竟誰都可能做這事，雖然不一定會成功，本森夫人很可能還沒有喝就發現了，也可能喝了卻又被救活過來。我把這類謀殺稱為希望型，成敗都有可能，只不過她確實是成功了。但謝塔納的命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這是經過考慮、沒有退路、和*圖*書孤注一擲的謀殺。」

「我想我能幫你解答這個問題。」

「我也相信，他不是那種會為奪人|妻而拔刀相向的人。再怎麼說，還可以打官司離婚嘛。上離婚法庭的人多得是。他又不是專業人士，不會因為這種事毀掉前途的。不，我敢說謝塔納在這事上觸礁了，這第三樁謀殺案純粹是杜撰出來的。」

「你相信他？」

電話鈴響了，白羅起身去接電話，說了幾句話之後停了下來，等一等，又回應幾句話後放下話筒，回到座位上，表情非常冷峻。

「洛里默夫人。」白羅接過話頭。

白羅點點頭說：

「那就只剩……」

他看著白羅說：

「朋友，不只是有可能，是可能性極大。」白羅說，「在她識破假陷阱之後，我佈下了一個真正的陷阱。要是我的假設正確，梅雷迪小姐絕對、絕對抗拒不了昂貴長統絲|襪的誘惑。我請她幫我挑選幾雙絲|襪，假裝不知道總數是多少，然後離開房間，讓她一個人留在那兒——結果十九雙變成十七雙，有兩雙進了她的手提ｗｗw•ｈｅtuｂｏoｋ•ｃｏm•ｃｏm包。」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巴鬥主任問。

「怎麼搞的？還是你預料到什麼了？」

「洛里默夫人打來的，她要我上她那兒去——現在就去。」

「這很管用，讓我了解不少事情。梅雷迪小姐很多疑，可以說是步步為營，凡事都要懷疑。於是赫丘勒．白羅順勢而行，他使出他的一個絕招。他設下一個看似外行的陷阱。當那位小姐提到珠寶盒時，我問她是不是放在房間另一頭的桌子上，和放著匕首的那張桌子隔得很遠。她當然不會上當。她巧妙地避開了。哼，原來這老頭的目的是想騙她承認她知道匕首的所在，可被她識破了！她對自己大為滿意，戒心也就放鬆了。她以為擊敗了我，精神一振，便輕輕鬆鬆評價起盒子裏的珠寶。看來她還真仔細地瞧過它們。房間裏其他東西她都沒什麼印象，只注意到一瓶菊花該換水了。」

白羅又對他描述德斯派少校到他這兒來時氣呼呼的樣子，以及他所說的事。

「我同意你的說法，這是兩種性質不同的謀殺ｈｔtｐs://ｍ.ｈｅtｕbｏok.ｃｏｍ•coｍ。」

二人對望了一眼，巴鬥主任慢慢地搖搖頭說：

「如此一來，這女孩似乎可以被排除在兇嫌名單之外了。羅伯茨也沒問題。德斯派的事進展得如何？勒斯莫爾夫人那兒有什麼收穫？」

巴鬥主任點點頭說：

「是的，我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巴鬥主任歎了口氣說：

「有這種可能，」巴鬥主任說：「儘管只是一種推論，但有這種可能。」

「這倒真是這麼回事。笨得難以置信，總是一犯再犯。好了，現在已經清楚，梅雷迪小姐偷竊被逮，就調換了兩個瓶子。我們知道她犯下謀殺案——但我才不信我們能證明呢。這已是第二起我們無法證明的謀殺案。羅伯茨逃過了，她也逃過了。現在是謝塔納的命案。這會不會是她幹的呢？」

巴鬥主任咧嘴說：

「我們的方向是對的。現在可以肯定謝塔納所謂『日常生活中的意外』，指的是什麼了。不過我還沒有搞清楚她的動機，她為什麼要殺死那個女人呢？」

「是嗎，白羅先生？那太好了。」

白羅對他講了前一天https://m.hetubook.com.com下午的妙事。

「你最好去一趟，說不定最後你能查出真相。」

「嗯，我有點明白你的意圖了。」

「今天下午我做了一個小小的實驗，我請梅雷迪小姐和她的朋友來這兒。當然，我照例先問她對那個房間的印象。」

巴鬥主任一到倫敦就直奔白羅的住處，此時兩位小姐已經離開一個多小時了。他詳細講述了自己在德文郡的調查結果：

他沉默了一兩分鐘，搖搖頭說：

「pas du tout（一點也不）。她以為我在找什麼呢？殺人犯哪！那麼，偷走一兩雙絲|襪又有什麼危險呢？反正我又不是在抓賊。還有一點就是：小偷和竊賊永遠相信自己能得手。」

巴鬥主任揉了一下鼻子說：

「正如那天一樣，我現在仍然要對你開誠佈公，攤出底牌。那天你在講她的身世時，奧利薇夫人提供了一件讓人吃驚的事實，這給了我一個重大的啟發：就算本森夫人是死於蓄意謀殺，並且與這女孩有關，也一定不會是謀財害命，因為事後她還得繼續做別人的侍伴。那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我惦ｈｔtｐs://ｗｗw•ｈeｔuｂｏｏk.ｃｏｍ•ｃoｍ量著梅雷迪小姐表面呈現出來的個性，她貧窮，生性怯懦，卻穿著講究，喜歡漂亮的東西。這種人一般不會殺人，但卻可能當小偷。記得我當時問你埃爾登夫人平日習慣如何，你說她生性疏忽又懶散。於是我就假設這位女孩人格有缺陷——會順手牽羊拿商店裏的東西。再假設這個沒錢卻很可愛的小姑娘，曾私自拿了雇主一兩樣東西。譬如胸針、項鍊、一兩枚銀幣、一串珠子。埃爾登夫人漫不經心的，她不會對別人產生懷疑，還以為是自己粗心大意把東西弄丟了。

「我見過這種女人，你根本搞不清她們所謂的回憶有多少是杜撰的。」

「但是新雇主就不一樣了。本森夫人的心很細，她指責這位女孩是賊。這會不會就是你要找的動機呢？正如我那天晚上說的，梅雷迪小姐可能會因恐懼而殺人。她知道雇主有她行竊的證據，唯一能保住自己名譽的辦法，就是讓她永遠無法開口。於是她把兩個瓶子對調位置，本森夫人就這麼死了。做得巧妙極了，連本森夫人至死都以為是自己的錯，一點也沒懷疑是那個嚇壞的小女孩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