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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真是神氣十足，不管到了哪家店，店主人都隨即前來接待她。

「但是，塔尼奧斯夫人可真是個慈愛的母親呢。」

艾蜜莉．亞倫道笑了。

「他們現在才不在乎這麼做呢！你我都跟不上時代了，艾蜜莉。我不能理解的事是，這孩子看上了他什麼地方。這些輕浮的年輕人呀！」

死後的遺物送給了僕人們、或捐給慈善團體，但絕大部份的財產平分給三個在世的親人……

「過來，老兄。」查爾斯說。

回答很簡短，但兩個老婦人都心知肚明。

「哦，她愛他愛得發瘋了！」查爾斯肯定地說，「她的品味真怪，但看來確實如此。我想，他一定把她看成是個標本，而不是活生生的女人，這種方式對泰瑞莎來說相當新奇。只可惜，這小伙子太窮了，泰瑞莎的消費力是很可觀的。」

十點左右，查爾斯走了進來。

「我說，明妮，你把他們都安置在哪兒了？」

說完了這句維多利亞時代式的嚴謹標準批判，她又繼續說：

「你早，卡洛琳。」

「艾蜜莉姑姑，您看，我又要給您添麻煩了。但我現在可是深陷泥淖，您能幫幫忙嗎？一百英鎊就行了。」

「真遺憾，可愛的孩子們沒能來。」勞森小姐傷感地嘟噥著。她喜歡小孩，可是實在管不動他們。

「塔尼奧斯醫生的話真逗人，他真是一個好伴兒！我不是說我自己會喜歡那樣的生活……人們不得不把水燒開了才能喝……甚至是羊奶，恐怕這種不大高尚的品味……」

艾蜜莉．亞倫道又歎了一口氣。她突然覺得疲倦了，老了，失望透了。

「貝拉的丈夫很聰明。他的舉止多討人喜歡！」

不久，大家都就寢去了。勞森小姐拿著毛線、眼鏡、一個大絲絨提包以及一本書，陪著她的主人到臥室去，一邊還高興地說著：

勞森小姐站在門口，望著他們的背影傻笑。這時她身後傳來了尖酸刻薄的聲音：

勞森小姐匆忙地穿過大廳，差點和離開餐廳的查爾斯撞上，她驚訝地看了看他。接著，她走進餐廳，看到亞倫道小姐腰桿筆直地坐在那裏，臉脹得老紅。

亞倫道小姐打斷了她的話，說：

查爾斯坐在她旁邊，吃著炒腰子。

「貝拉是個好女人。」

亞倫道小姐徒步回家，小狗小寶默默地緊跟在她身後。對艾蜜莉．亞倫道小姐而言，確實有一件事是她從未向任何人承認過的，那就是她對家中年輕一代的不滿。

亞倫道小姐又一次打斷她的話。

沉默寡言是艾蜜莉性格的特點。無論從哪方面看，她都可說是她那一代之中的典型。她的性格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她專斷獨行，卻有副溫暖的心腸；她說話刻薄，但行事卻極為和善；表面上她多愁善感，實際上她卻精明得很。很多侍奉過她的看護都受過她的無情凌|辱，但具體對待她們時又非常慷慨大方。此外對家族，她有高度的責任感。

她想起幾年前所立的遺囑。

「我的好明妮，不管和-圖-書怎麼樣，我可不是個傻瓜！我只是在猜想不曉得他們當中誰會先開口提那件事。」

她猜想自己活不久了……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麼隨便。我想，他們這段婚約會拖得很長，也就是說，他們最後真的結婚的話。那個年輕人身無分文。」

艾蜜莉．亞倫道年輕時是個標緻的姑娘，現在她還是個保養良好的高雅老婦，背脊挺得直直的，動作乾淨俐落。她略微發黃的膚色對她是一個警告：不能再百無禁忌地吃油膩的東西了。

兩個老婦人走出店舖到街上時，皮巴迪小姐問：

「瞧瞧泰瑞莎和那個年輕人。他們真是奇怪的一對！」

泰瑞莎嘲笑道：

查爾斯咧嘴而笑——真是迷人的一笑，然後說：

使人們對這議題的臆測更興致勃勃的是，遺囑是遲至四月二十一日才立好的。此外，艾蜜莉的幾個近親在立遺囑的前一天還和她一起過復活節。可以想見，將來會有更令人反感的閒話出現，但這也使得馬基貝辛小鎮沉悶的生活變得活躍了起來。

勞森小姐歎了口氣說：

亞倫道小姐傲慢地說：

「當然了，我會告訴他的。」

她是小綠屋的亞倫道小姐，是當地的老主顧之一。她出身書香門第，像她這樣的人如今沒幾個了。

「哦，不，我的意思不是……我肯定……」

勞森小姐趕忙出去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這時皮巴迪小姐憶起往事，腦中浮現出那些朝氣蓬勃、蓄著絡腮鬍的年輕人的形象……

「早啊，艾蜜莉。」

五月一日，亞倫道小姐去世了。這次她病的時間不長，但她的死並沒有在馬基貝辛小鎮引起什麼騷動，雖然她從十六歲起就住在這兒了。艾蜜莉．亞倫道年過七十，是家族的五人中活得最長的。多年來，大家都知道她身體孱弱，約莫十八個月前，她就曾患了和這次同樣的病而幾乎喪命。

「多麼愉快的一個晚上啊！他們看來都很高興到這兒來。」

是的，查爾斯……

泰瑞莎說：

她挽著他的手臂，漫步走開。

「對泰瑞莎來說夠了。」

艾蜜莉．亞倫道小姐身後跟著小寶，像女王出巡般莊重地在馬基貝辛鎮的大街上走著。

「您好啊，艾蜜莉姑姑。」

「當然，可是泰瑞莎自己有錢哪。」皮巴迪小姐說。

亞倫道小姐聳聳肩說：

她一邊想著，一邊走進小綠屋的大門。

小寶傲慢地看著她，然後把頭轉開。

「對不起，艾蜜莉姑姑，我來晚了吧？您的那隻狗差一點害我跌了個踉蹌，牠把球留在樓梯上。」

亞倫道小姐又走進房子時，查爾斯正在和小狗小寶玩。小狗站在樓梯最上層，嘴裏銜著皮球，尾巴輕輕地搖晃著。

勞森小姐又慌又亂。

兩個老婦人就此分手了。

然後，他親了親她。

「別傻了，明妮。你告訴艾倫明早六點半要叫我起床了嗎？」

為了稍稍撫慰一下亞倫道小姐（這事絕不能明說），皮巴迪小姐說：

倒是有那麼一個ｍ.heｔuｂook•cｏm.ｃｏｍ人，大家都懷疑她對此事的了解遠比她目前願意承認的要多，那個人就是懷荷明娜．勞森小姐，即亞倫道小姐的隨身女侍。然而，勞森小姐表示，她和大家一樣全然不知。她宣稱，當她聽到遺囑時，同樣也驚得目瞪口呆。

「這個……我想，我希望我做得對……塔尼奧斯醫師夫婦安置在橡木房，泰瑞莎在藍色的房間，查爾斯先生則在之前的兒童房……」

卡洛琳．皮巴迪說：

在菜販那兒，兩個超凡的人相遇了。這兒也有位老婦人，體型像個圓球，但同樣地氣度非凡。她說：

她走進客廳，查爾斯尾隨著她。小寶發出了失望的叫聲。

「牠能一口氣玩好幾個小時哩。」她說。

姑姑沒給他好臉色。她的表情變得很嚴峻。

「泰瑞莎住在兒童房就行了，讓查爾斯住到藍色房間去。」

艾蜜莉．亞倫道嚴厲地叫了一聲「小寶！」隨後繼續向前走去。

但兩位老婦人對這些事全都抱持緘默態度。她們倆都是家庭尊嚴、團結的捍衛者，對家務事盡量避而不談。

「她這是自作自受。」

那天傍晚，當其他人都聚在客廳裏等著吃晚飯時，樓梯那兒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伴隨著一些罵人的話，之後，查爾斯紅著臉走了進來。

視而不見對改善現況是沒有幫助的。查爾斯確實長得討人喜愛，但卻是個靠不住的人。

「啊，亞倫道小姐，還是讓我去吧。我的意思是……」

「呃？哦，是啊，是啊，當然了。」查爾斯偷偷地瞄了她一眼。

「把小寶的項圈解下來吧。」亞倫道小姐說。

「好極了，這才是難能可貴的風範啊！」

「嗨，艾蜜莉姑姑，怎麼樣？您看來氣色不錯嘛。」

亞倫道小姐表示同意，她鄭重地說：

「聽說泰瑞莎跟年輕的唐納森訂婚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現在得到鎮上去，跟他們交涉這週末要訂的東西。」

「十點半早飯就要收拾走了。」亞倫道小姐說，「我知道，現在都不會為僕人考慮，但在我家可由不得這樣。」

明妮．勞森小姐又重新埋首於日常家務工作了。

皮巴迪小姐發出低沉的笑聲，說：

吃完了茶點，到花園裏散步時，查爾斯輕聲地對妹妹說：

查爾斯和泰瑞莎是坐汽車來的，塔尼奧斯一家則是坐火車來的。

「對不起，我起得晚了，艾蜜莉姑姑。可是泰瑞莎更糟，她還沒有睜開眼呢！」

復活節前的星期五，艾蜜莉．亞倫道小姐正站在小綠屋的大廳，命令勞森小姐做這個，做那個。

「我知道了，」亞倫道小姐說，「這太危險了。明妮，去把球找出來，放到一邊去。」

查爾斯透過窗戶往外看，一邊說：

小寶旋及蹲下，用鼻子頂著球，慢慢地接近樓梯邊。當牠最後把球頂下去時，牠竟高興地跳躍起來。球順著樓梯慢慢地滾下去，查爾斯抓住了球，又向ｈttｐs://m•ｈetｕｂｏｏk.ｃoｍ.coｍ上扔給小狗。小寶靈巧地用嘴接住球，又重覆著剛才的表演。

小寶也是精神抖擻，毫不示弱。

「早安！小姐。能為您效勞，我感到很榮幸……這紐西蘭羊肉不夠嫩嗎？喔，聽您這麼說我實在很遺憾，但我自個兒是認為這個羊肉真的挺不錯的。當然啦，亞倫道小姐，如果您說不好，那肯定是不太好了……但是，我不會把這羊肉賣給您的，我一定會再給您找到上好的貨色，亞倫道小姐。」

姑姑覺得泰瑞莎似乎不大好。在那色彩豐富的粉妝下，她的臉色微顯憔悴，雙眼周圍還有一道道細紋。

「粗心的小狗！」勞森小姐嚷著，同時向小寶彎下腰去。

「他的舉止是令人喜歡。」亞倫道小姐表示同意。

她依舊盡力討好主人，說：

「她有時一定覺得很苦吧，住在像士麥拿那樣的窮鄉僻壤。」

在她看來，這件事她做得正確，做得公平。有一件事讓她放心不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保證貝拉得到的部份不會被她丈夫染指……這她必須問一問柏維斯先生。

勞森小姐非常不安，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又坐下，然後又拿著盤子，繞著茶几忙碌。查爾斯舉止非常文雅，他不止一次地站起來幫她，但她沒有表示謝意。

她長歎了一口氣，說：

「可不是嗎，這下子總算有人抵擋得了你那致命的吸引力了？」

當然，很多人不相信她那套說詞。勞森小姐知道也好，或者如她自己所說的一無所知也好，眼前看來知道事實真相的，就只有死去的老婦人自己了。不透露自己心中的盤算向來是她的作風。即使面對自己的律師，她也從不說出自己做事的動機，只要能把自己的意願清楚地表達出來就行了。

一隻硬毛㹴突然從樓梯上竄了下來。牠繞著女主人轉來轉去，不時發出幾聲表示喜悅和期待的短促吠叫。

接著是查爾斯。

她們相互認識有五十多年了。皮巴迪小姐知道艾蜜莉的父親亞倫道將軍生前的幾件令人遺憾的事，也十分清楚湯瑪斯．亞倫道的婚姻使他的姐妹們多麼吃驚，而她自然知道這家族年輕一代所惹的一些麻煩事。

在亞倫道小姐的時代，婦女永遠居於第二順位，男人才是群體中最重要的成員。

沒多久，一個金髮的年輕人從房子裏走到花園來。他表情嚴肅，戴著夾鼻眼鏡，看上去有些拘謹。亞倫道小姐客氣地向他打招呼。

「瞧他那副夾鼻眼鏡和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的樣子！在我那個時代，我們把這種人稱做二愣子。」

小寶在一旁，和肉店老闆的狗史巴特你追我，我追你，慢慢地兜著圈子，脖子上的毛都豎起來了，還不時發出幾聲輕吠。史巴特是一隻結實的雜種狗，牠知道不可以跟顧客的狗打架，但牠還是狡獪地向對方示威：要和*圖*書是給牠自由，牠肯定會把對方咬成碎片。

女主人和小狗一同走出大廳前門，通過小徑向大門走去。

「讓查爾斯那小伙子來看看我吧，要是他有來的話。」

「少囉唆了，還是得由我出馬，才能給羅傑斯這個人下點威風。明妮，你的毛病就在於說話不夠有力。小寶！小寶！這狗跑哪兒去了？」

「哦，我說了，亞倫道小姐，我也告訴她早上不要送茶了。不過，您不覺得早晨吃點東西比較好嗎？您知道嗎，那位誠懇的南橋教區牧師曾明白告訴我，沒有必要得那麼早去……」

「哦，親愛的亞倫道小姐……」

他嬉笑的樣子一直很動人，艾蜜莉．亞倫道也不由得對他笑了笑。這麼一來給了查爾斯勇氣，他連忙說：

「男人可不能吃軟飯。」

「四個客人就夠多了，」亞倫道小姐說，「而且貝拉把孩子們慣壞了，他們從不聽大人的話。」

這對兄妹先到。查爾斯個子高高的，相貌英俊，他用開玩笑的口吻說：

令人詫異的並非亞倫道小姐的死，而是另一件事。她遺囑中的條文引起眾家紛擾的情緒：驚異、喜悅、憤怒、絕望、氣惱甚至嚴厲譴責，因而開始流散著各種流言蜚語。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來，馬基貝辛小鎮的人們什麼都不談，只議論這件事！每個人對這事都提出自己的看法，雜貨鋪老闆瓊斯先生認為：「還是親骨肉呢。」而任職於郵局的蘭弗萊夫人則一再語帶厭惡地說，「這當中肯定有蹊蹺！你們記得我說的吧。」

「什麼？我真是笨手笨腳的……」

「在準備迎接你的侄兒們嗎？」

「是啊，他們都來了，泰瑞莎、查爾斯和貝拉。」

不久，她的疑問就有答案了。那二天上午九點剛過，她和明妮做完禮拜回來了，塔尼奧斯夫婦正在餐廳用餐，但不見亞倫道兄妹的蹤影。吃過早飯後，其他人都離開了，亞倫道小姐還坐在那兒，在一本小冊子上記著帳。

「哼，」艾蜜莉．亞倫道說，「還不都為了來看看能得到些什麼。」

「我從沒有在早上做禮拜之前吃過東西，現在我也不打算這樣做。你去忙你的吧。」

他們一起在客廳喝茶。貝拉．塔尼奧斯一綹頭髮散亂地露在時髦的帽子下，而那頂帽子正歪斜地掛在她的頭上；她雙眼直瞪著表妹泰瑞莎，以一種可悲而急切的神態想把對方衣服的式樣記在心裏，以做為日後模仿。可憐的貝拉，她的命運就是這樣，她其實非常喜歡衣飾，但實在缺乏鑑賞力；泰瑞莎的衣服都很昂貴，甚至有點怪異，但她是天生的衣架子，怎麼穿都好看。

艾蜜莉．亞倫道回答說：

以泰瑞莎為例，從泰瑞莎二十一歲自己掙錢起，她就管不住她了。從那時開始，這姑娘就聲名狼藉，她的照片經常被登在報紙上。她是倫敦一群年輕、時髦、作風前衛的份子之一，這夥人常辦些怪異的聚會，但這些聚會常常是在警察局裏劃下句點。艾蜜莉．亞倫道小姐是不贊成亞倫道家的人做這種敗壞家ｈtｔｐs://m•hetuboｏk•ｃｏm.ｃoｍ門的事。事實上，艾蜜莉實在無法苟同泰瑞莎的生活方式。至於這女孩子的那樁婚事，她也有些迷惑不解。一方面，她認為這位「新貴」唐納森醫生配不上亞倫道家的人；另一方面，她意識到了，做一位喜歡安靜的農村醫生的妻子，泰瑞莎實在太不合適了。

「這是牠的例行遊戲。」查爾斯說。

「你認為泰瑞莎這回是認真的嗎？」

「貝拉也來了嗎？她丈夫也來了嗎？」

「小姐，你給我的枕頭套不是一對的啊。」

「嗯。」

艾蜜莉．亞倫道向來不怕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她現在也這麼做了。

在花園裏，勞森小姐和塔尼奧斯夫人一起散步，她問了塔尼奧斯夫人一些關於孩子們的事，貝拉．塔尼奧斯發黃的臉一下子變得容光煥發，而忘了該觀察泰瑞莎。她熱切地、生動地說著。她的瑪麗在船上說了一件離奇的事……

這時亞倫道小姐說：

查爾斯做了個鬼臉，隨後也偷偷溜走，找那個老伙伴園丁聊天去了。

塔尼奧斯醫生蓄著大鬍子，神情愉悅，正跟亞倫道小姐交談。他的聲音溫和、深沉——那種充滿磁性的聲音，不論聽者是男或女，聽了都會不由自主地沉迷，甚至連亞倫道小姐也陶醉了起來。

這個女侍趕緊照辦。

「哦，好……真對不起，因為我覺得兒童房的陳設比較不方便……」

亞倫道小姐冷冷地說：

她發現明妮．勞森小姐真是個好聽眾。

「還好只有勞森一個……」

亞倫道小姐厲聲說：

「嗨，雷克斯！」

「我相信她能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她想改的話！不過她畢竟有自己的收入。」

她歎了一口氣，思緒又轉向貝拉。挑不出貝拉什麼錯，她是一個好女人，一個賢妻良母，舉止堪稱模範，但實在太笨拙了！即令是貝拉也不完全使她滿意，因為她嫁了一個外國人，而且還是個希臘人，在亞倫道的主觀意識中，希臘人就和阿根廷人或土耳其人一樣糟糕。塔尼奧斯醫生舉止優雅，據說在他的專業領域中相當有兩下子，這反而更增加了老婦人對他的偏見，她最不相信這類恭維的話了。正因為這樣，她發現自己很難喜歡那兩個孩子，因為他們的長相和他們的父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在他們身上完全看不到一點英國人的樣子。

飯桌上的閒談時間幾乎都讓塔尼奧斯醫生佔去了，他敘述在士麥拿生活的有趣故事。

因為貝拉．畢格斯，即艾蜜莉．亞倫道的外甥女，嫁了一個希臘人。而艾蜜莉．亞倫道家的人被認為都是「高尚人士」，根本不會跟希臘人結為親家的。

貝拉從士麥拿到英國後，就迫不及待地想仿傚泰瑞莎的高雅，但她有的只是些廉價的次級品和車工。

「他是個聰明的醫生，我是這麼認為的。」

泰瑞莎則冷冷地把她那張年輕的臉頰貼在姑姑枯癟的臉上。

明妮．勞森小姐喃喃地說：

「勞森不喜歡我呢！真絕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