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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無對證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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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我的思考與推論

25 我的思考與推論

「那麼,你好好想想。海斯汀,請仰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好好地用一下那灰色小細胞。」
我睜開眼睛,看到白羅正注視著我,他善意的目光,像一位護士看待所照料的孩子那樣親切。
「我一會兒就讓你瞧瞧。」
「是的,是的,請。啊,塔尼奧斯醫生,我是赫丘勒.白羅。你夫人回來了嗎?噢,沒有回來。天哪……你說她把行李都搬走了……還有孩子也帶走了……你不知道她到哪兒去了……是的,沒錯……噢,好極了……以我的專業經驗能幫得上你什麼忙嗎?這些事我是有點經驗啦……這種事要謹慎處理……不,當然不會……是的,當然是這樣……一定,一定。我會尊重你的要求。」
他突然向四周晃動了幾下,我盯著他看,一時還不大理解。終於我恍然大悟!
他走到書桌旁,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硬紙板,用剪刀剪著這張硬紙板,並向我示意先不要看他在幹什麼。
「她說的就只是她說的,僅此而已。」
「唐納森醫生急於要和我談談,他明天下午兩點會來。我們的探案工作又有了進展,我的朋友,我們又有進展了!」
是的,她很害怕。但她是為了自己還是為另一個人害怕呢?那個人會是那位沉默寡言、鎮靜自若的年輕醫生嗎?
「毋庸置疑。」
「泰瑞莎.亞倫道提到她最後一次見到唐納森是四月十四日在小綠屋吃晚飯,從那時候起,我就在考慮這個可能性了。」
「好吧,」我說,「在我看來,最初設下陷阱的人,不是那個用科學方法來謀殺的人。」
「現在,」他說,「你看著這胸針,別再看鏡子了——仔細瞧瞧有著你姓名縮寫字母的胸針,在我身上變成什麼了?」
他把電話筒放回原處,微笑著把頭轉向我,說:
過了幾分鐘,白羅發出滿意的呼聲。他把剪刀放在一邊,把碎紙片扔進字紙簍,然後穿過屋子走到我面前。
「告和_圖_書訴我,白羅,你是否一開始就認為有八個嫌疑犯,而不是七個呢?」
「現在還不要看,我要把一樣東西別在你的外衣翻領上,請你再把頭轉過去。」
「呃,」我爭辯說,「或許她知道是倒過來的。」
「可不是嗎,真漂亮呢。」我表示同意。
「而另一個手法則是個很簡單的辦法——『婦人想出的辦法』——就像廣告詞所說的,對不對?」
「一個受過科學訓練、思維複雜的人,會想利用這種幼稚的陷阱製造那次事故,對這點我相當懷疑,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沒有,塔尼奧斯夫人沒有來,也沒有打電話。」白羅走進會客室。他在屋裏踱來踱去,過了一會兒,他拿起電話筒,和德哈姆旅館聯絡。
我的思緒又轉向另一個不同的方向。
「好了嗎?」
「歲月不饒人喲!」
我感到有點奇怪,但還是照做了。白羅也脫去自己的上衣,穿上了我的,他一邊這樣做,一邊轉身走遠了一點。
「白羅,」我謙恭地說,「我是越來越糊塗了,他們不會全都和這起案件有牽連吧?」
白羅冷冷地回答:
「你說這是一起犯罪集團或家族企業所犯下的謀殺嗎?不是,這次不是,種種跡象歸結起來都看得出是一個人想出來.做出來的。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也非常清楚。」
塔尼奧斯夫人!那又是個謎了!假如唐納森和泰瑞莎犯了罪,塔尼奧斯夫人與她那笑容可掬的丈夫和這起案件有什關係呢?那女人要告訴白羅什麼?為什麼塔尼奧斯急於阻止她來找我們呢?
「所以嘛。」
「有枝節問題是很自然的。條理清楚的人的首要任務,就是把主要問題和枝節問題分開來。」
「是的,沒錯。」
不,那是泰瑞莎幹的,泰瑞莎是他的未婚妻兼共謀。他倆狼狽為奸,這麼一來整個事件就很清楚了。若真是那樣的話,也很可能是泰瑞莎把線拉到那和-圖-書個位置上的。第一次做案並沒有成功,如果那真是她的大作;第二次做案成功了,這次是唐納森更高超的科學傑作。
「你認為這未免也太巧了嗎?」
「好啦,那你忽略的重要事實是什麼呢?」當我們走進大樓入口時,我問道。
「我搞不懂……」我打斷了他的話。
「是啊,這我不得不承認。」
「不像嗎?但人都有疏忽的時候。」
「說得對,懷疑不是你的特點,輕易信任才是你的特性。現在,海斯汀,請脫下你的外衣。」
我竭力仿效白羅的樣子。
「一點都沒錯。」
「我想她處於過度緊張的狀態。」
「但是勞森小姐不是那麼說了嗎?」
「你知道嗎,白羅,我實在不太理解所發生的這一切。」
「現在,海斯汀,你對著鏡子看看自己。你是不是別著一枚鑲有你名字縮寫的時髦胸針?只不過,bien entendu,這胸針不是鍍鉻製品,也不是不銹鋼的,更不是黃金或白金製的,而是用不值錢的硬紙片做的!」
白羅重新穿上他的衣服,把我的外衣遞給我。這時他微笑著說: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泰瑞莎幹的,就是唐納森幹的,而不是兩人共謀的嗎?那麼會不會是他以某種完全無關的藉口,要她釘上那根釘子呢?」
「肯定還沒到那程度。」
「唐納森和泰瑞莎.亞倫道,因為最後能謀殺成功,很明顯需要個醫生。另一方面,我們知道泰端莎.亞倫道和第一次謀殺未遂有關,我想,有可能他們是單獨行動互不相關。」
「他竟然不知她人在哪兒,」他想了想,然後說,「我想這是真的,他的聲音確實很焦慮。他不想報警,這是可以理解的,是的,我可以理解。不過他也不要我幫忙,這就令人不和-圖-書解了……他想找到她,但不想讓我找到她……是啊,他不想要我找到她……他似乎有信心,認為自己能處理好這件事。他認為她躲不了多久,因為她身上沒帶多少錢,此外,她還帶著孩子。是的,我想不久後他就會找到她。但是,海斯汀,我想我們的動作要比他快才行,這很重要,我認為我們得快點行動。」
「你不懂的是什麼?」
我們走到白羅的公寓門口。
「我親愛的朋友,打從我聽勞森小姐的敘述開始,我就意識到三種可能性:一、勞森小姐說的完全屬實。二、勞森小姐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編造了謊話。三、勞森小姐確實相信她自己所講的,但她的指認是根據那枚胸針——這我早已對你指出過了——胸針是很容易從主人身上拿下來的。」
「你的推論很清楚。」
我照他說的做了。白羅滿意地結束這一段工作,然後他輕輕地拉著我穿過房間,把我帶到隔壁的那間臥室裏。
「嗯,假如唐納森打算用科學的辦法——用注射的方式殺掉亞倫道小姐,那麼我實在搞不懂他為什麼要採用在樓梯上拉線的這個笨方法。」
那老婦人是不是由人為造成的疾病而致死的呢?
「雖然它不閃亮,也不反光,但你承認從遠處也可以清楚看到鏡子裏的這枚胸針吧?」
我對著鏡子看自己,然後笑了。白羅的手真是罕見的靈巧。我別著一枚和泰瑞莎.亞倫道的那枚非常相似的胸針——是用硬紙板做的一個圓盤,上面是我的名字縮寫字母AH。
「但是泰瑞莎一口咬定胸針沒離開過她。」
「白羅,我們到哪兒去?」
「你真喜歡說『我們知道』,海斯汀。我向你擔保,不管你怎麼看,我知道泰瑞莎和這個案子無關。」
「但是還沒到該進瘋人院的程度吧?」
「但是她說……」
「年紀和疏忽沒有關係。」白羅冷冷地說。
「我真是個蠢蛋!你看,胸針上的字母是HAhetubook•com.com,根本不是AH嘛。」
我照辦了。也就是說,我仰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尤其努力貫徹白羅的第三點指示,然而結果並沒有把事情澄清多少。
電話響起來,白羅走過去接電話。
「回到我住的地方。塔尼奧斯夫人可能在家等著我們。」
「好啦,」白羅說,「你滿意嗎?你是不是有了一枚鑲有你姓名縮寫的漂亮胸針啊?」
「那你說誰是兇手?」白羅問。
「你越來越接近答案了,我的朋友。你記不記得我向她暗示,說她沒看清楚樓梯上那人的面孔,她立刻說什麼了?」
「耐心點,海斯汀,我們等會兒就來做個實驗。」
「你認為她真的有點瘋了嗎?」我問。
「但她一口咬定是泰瑞莎。」我慢慢地說。
然而,還有漏洞。為什麼泰瑞莎脫口說出以人為方式使人體感染肝病的事呢?似乎她沒意識到這樣說會……這麼一來,我是越來越糊塗了。我中斷了思索,問道:
「她硬扯到泰瑞莎的胸針,她忘了她提供的線索是從鏡子裏看到的,這讓她所說的事情成了錯誤的資訊。」
「因此,這個案件唯一合乎邏輯的解釋是:兩起謀殺是兩個不同的人策畫的,我們要破解的是由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所策畫的謀殺。」
「她說、她說……你總是把人們說的當成經過證明、可以接受的事實。現在你聽著,我親愛的朋友,我那時不就告訴過你了,勞森小姐說的有錯,不是嗎?」
「她那話的確不假,是我忽略了一個極小但極為重要的事實。」
「哪位呀?是的……當然。可以,我有空。我想下午吧,好,兩點,好極了。」
我受到鼓勵,膽子大了點,繼續說道:
「你現在知道勞森小姐說的錯誤在什麼地方了吧?她說她清楚看到泰瑞莎別的胸針上有泰瑞莎名字的縮寫字母,但她是從鏡子裏看到泰瑞莎的,所以,假如她真的從鏡子裏看到了名字的縮寫,那兩個字母其實和圖書應該要左右倒過來的。」
「是的。」
是的,這下全都解釋得通了。
「你有一回就這麼說過,謀殺案中幾乎總會有巧合的嘛。」
「我親愛的朋友,你是現在才想到這一點吧?要是你早想到,你就會叫道:『哈!白羅,你弄錯了,胸針上的字母其實是HA,不是AH。』可是你當時沒有說。而我得說,你比勞森小姐聰明多了,你想,勞森那樣一個笨拙的女人,半夜突然醒來,睡意未消、迷迷糊糊的,她能夠辨認出鏡子裏的字母TA實際是AT嗎?不,不可能的,那和勞森小姐的智力根本不符。」
「我現在知道了。我這個人多愚蠢啊!再過一會兒我就讓你知道,唉!我當時應該立刻就明白的。」
他掛上聽筒,沉思了一會兒。
「這不像你,白羅。」我莊重地說。
「沒錯,我記得你這麼說過,但你不知道錯在哪兒。」
「看起來有這麼多……嗯,枝節問題。」
「En verité,海斯汀,有時我真對你不耐煩啊!其中的一項高度科學性的手法,絕對需要專業方面的知識。沒錯吧?」
「海斯汀,請原諒我這麼說:你根本是一點都不理解!」
有一點肯定解釋得通——唐納森的野心。他相信泰瑞莎的姑姑一死,她就會順理成章地繼承一筆遺產。在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也來小綠屋吃了晚飯,那天晚上他可以輕易地故意弄開一扇窗,等到夜深人靜時藉此潛入屋內,把殺人的線拉過樓梯。但是,把釘子釘到踏腳板上的這件事要怎麼解釋呢?
喬治為我們開門。他搖搖頭,回答了白羅那急切的問題。
當我緊跟在白羅身後時,我想:現在終於確定無疑了,亞倫道小姐是被謀殺的,而且泰瑞莎心知肚明。但她就是兇手呢,還是另有原因?
我有禮貌地把眼睛轉到別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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