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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無對證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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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小綠屋的審問

29 小綠屋的審問

「完全正確,你還沒到要殺人的心理狀態。你的犯罪行為總是一種懦夫式的犯罪,你去偷、去做假,這是最容易的方法,但要殺人,你不敢!殺人需要一種迷了心竅的膽量來驅使。」
「就這樣,整個事情是何等清楚呀!但連醫生也被蒙蔽了。不過我得說明,他聞到一個味道,即從口中呼出的大蒜味,這是磷中毒的一種明顯徵兆。他並沒懷疑這一點,為什麼他要懷疑呢?因為這裏頭沒什麼好懷疑的,即使讓他知道了光環之事,他也會把它歸納為迷信的神靈論胡言亂語。
「我繼續往下讀:『黃疸已傳遍全身的病人,全身症狀不僅會受磷中毒作用的影響,還會受到伴隨血、液中膽汁分泌停滯的併發症所影響。從這一點看來,人們會分辨不出究竟是磷中毒還是肝病的因素,就像黃疸性肝萎縮那樣。』
「就亞倫道小姐的心理狀況而言,我覺得我已經把事件重建得夠正確的了。接下來,我得判斷一下她的懷疑是否合理。
「我堅持我的抗議!不要臉,就是這樣!不要臉!」
白羅清了清嗓子——這是他一個小小的習慣性誇張動作。然後,他開始說了:
「雖然兩方觀察者敘述的略有不同,但具體事實是一樣的。為什麼會有這種事呢?讓我們剝去招魂迷信的色彩:這是因為出事的那天晚上,亞倫道小姐呼吸時吐出了磷光體!」
我依次看了每個人的臉,頓時興趣大增。
「說實話,我想過殺人,是我從小綠屋裏的一個小錫罐中取出了除草劑。但是我下不了手,我不能這樣去結束別人的生命……或許我很壞,自私自利,但也有我幹不了的事!我不能殺死一個還在呼吸的活人!」
「那只不過是暫時性的措施,因為我必須設法讓兇手不再殺人,我必須保障無辜者的生命安全。
「我現在將帶著你們,到我為了探求真相而走過的路上走一遭,我要向你們說明這起案件的真相。
「您的委託人?」
「事情發展的次序非常清楚:跟查爾斯的談話;出事;她心情極度沮喪時寫了信給我;給律師寫信;在出事後的一星期,即四月二十一日,柏維斯先生帶來了新遺囑,她簽了字。
他停了一下。
塔尼奧斯醫生哭著說:
「但是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有罪!就在我幾乎處於絕望時,我終於找到了證據!勞森小姐告訴我,復活節後的星期一那天夜裏,她看見泰瑞莎.亞倫道跪在樓梯上。但不久我發現勞森小姐根本不可能十分清楚地看到泰瑞莎小姐,因為她根本沒能清楚認出她的面孔,但她卻肯定說沒認錯,在緊緊追問之下,她說泰瑞莎別著一枚胸針,上面的兩個大寫英文字母是TA。在我的要求之下,泰瑞莎小姐給我看了這枚胸針,同時,她否認曾在所說的那個時間到樓梯上去過。最初我想,可能有人向她借了胸針,但是當我從鏡子裏看那枚胸針時,我馬上明白了事實的真相:剛剛醒來的勞森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人戴著胸針,上面的兩個字母TA閃閃發光,她立刻得出這是泰瑞莎的結論。
突然爆發了一陣哭泣聲。勞森小姐掏出手帕,捂著嘴大哭。
「你們看,這件事做得多麼巧妙啊!亞倫道小姐患肝病多年了,磷中毒的病狀看起來只不過是肝病復發而已。這沒什麼新鮮、沒什麼讓人吃驚的。
「就在關鍵時刻,塔尼奧斯夫人自己採取了一個決定性的步驟:她離開了丈夫,以使勞森小姐對她同情,同時她毫不含糊地指控她丈夫就是兇手。
白羅點點頭,說:
白羅不理會她,繼續說:
白羅停下來不說了,一陣長時間的停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
「她和她哥哥之間發生過一小段有趣的事,我的想法是,他們兩人相互懷疑對方有罪:查爾斯想盡辦法使她說出她知道有新遺囑的存在,為什麼?因為如果她知道有這份新遺囑,她https://m.hetubook.com•com就不會被懷疑是兇手了;但另一方面,她也不相信查爾斯的說法,即是亞倫道小姐竟給他看了那份新遺囑!她認為這純粹是他企圖轉移人們懷疑他的笨拙伎倆。
「我覺得似乎是我侵吞了這筆錢,我不知怎麼辦好。有一天,貝拉來看我,我對她說她應該得到一半的錢。我覺得從說了那番話之後,我又感到愉快了。」
「我是說如果勞森小姐導演了這場事故,那是出於完全不同的目的,也就是說,她這麼做,為的是使亞倫道小姐很自然地懷疑她的家人並和他們疏遠,這是可能的!於是我查尋是否有事實可以證實這一點,而確實讓我發現了一件事:如果勞森小姐希望亞倫道小姐對她的家人產生懷疑,她就應該一再強調狗的事情,即小寶那天晚上都在外面的事實,但恰恰相反,勞森小姐想盡了辦法不讓亞倫道小姐聽到這件事。所以,我要替勞森小姐爭辯:她肯定是無罪的!」
我省略了白羅下面十分鐘的講話,以免不必要的重覆。白羅講述了他收到的那封信,並拿出來大聲宣讀了一遍.他又說明他到馬基貝辛鎮的過程,和發現把老太太絆倒的手段。
勞森小姐厲聲地說:
「而就在她出事的前兩天,她和他有過一次耐人尋味的談話。他向她要錢,她不給,而他借機說——哦,他說得夠輕鬆了——她不久就會被人暗殺。她則回答說,她自己會照顧自己的!據說她的侄子又回話說:『可別太自信了。』而兩天後,這件可憎的事故發生了。
「泰瑞莎.亞倫道的心底有足夠的膽量來幹這件事,但我們得考慮其他一些事實:她沒受過什麼挫折,生活過得挺不錯,完全為了自己而活,這種類型的人不是殺人的類型,但突然發怒時除外。然而,我肯定是泰瑞莎從小錫罐中取出了除草劑。」
「啊!真是妙招啊!外國火柴上有磷、殺蟲劑也有磷吧?所以得到磷並不困難,而很小劑量就能殺死人,用於醫療的劑量一般從百分之一至三十分之一格令
勞森小姐憤怒地把頭向後一仰。
「噢,天啊,這就是為什麼她會自殺了。」
「但是,假如她在鏡子裏看到的字母是TA,那麼原來的字母就應是AT,因為鏡子裏的影像會把原物顛倒。
「我首先想到的是兩個男人,他們兩人都是醫生,都很聰明。他們兩人都會想到磷,想到在這種特殊情況下用磷是合適的。但是狗的皮球事件似乎不是男人想出來的,這是個女人的主意。
「於是她下決心寫了信給我,也採取了進一步的防範措施,我相信,她的防範措施可能是由兩個動機所驅使:第一,對她全家人都懷恨在心!她無一例外地懷疑所有的人,並下決心不惜一切清算他們!第二個動機就更有些道理了,那就是她希望保護自己,並想辦法實現這個願望。正如你們所知,她給律師柏維斯寫了信,指示他起草一份只對這房子裏某個人有利的遺囑,她深信這個人和這起事件毫無關係。
這是第二天早上十一點。
「基於這一點,她又進一步思考那個人是誰。這間房子裏共有七個人,四個是新到的客人,一個是她的隨身女侍,另外兩個是佣人。這七個人中,只有一個人完全可以排除嫌疑,因為對這個人來說,她無法從中得到任何好處。老小姐也不太懷疑那兩個佣人,這兩人跟她很多年了。但另一方面,她也不是會乖乖屈服於兇手的人。
「本來就是嘛!」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死者下葬後人們產生了懷疑,就得掘墓開棺,重新驗屍。對此案,我有充分的理由說明為什麼我不主張這麼做,最主和_圖_書要的原因之一是,我的委託人不喜歡這麼做。」
「首次謀殺的結果使她大失所望:那些錢,那些令人陶醉的美好金錢竟都歸為勞森小姐所有。這是個打擊,但她極精明地進行下一步工作:她開始對勞森小姐下功夫,觸動她的良心,而我想勞森小姐的良心也已經感到不安了。」
「查爾斯是亞倫道家的繼承人,他永遠背著這個家族的姓!她懷疑他的理由非常清楚:首先,她對查爾斯早已不抱幻想,他過去就曾使這個家名聲掃地,也就是說,她了解他不但是個潛在的、而且是個真正的罪犯,他有一次曾在支票上偽造過她的名字!偽造、作假的進一步,就是謀殺!
「可能在她到英國來之前就策畫好了這次犯罪,或早已在心中盤算好了。她在實驗室做過她父親的助手,因此有些化學知識。她知道亞倫道小姐的病症,因此她完全清楚,磷是她達到殺人目的的理想物質。
泰瑞莎馬上接話說:
「下一步要做什麼呢?得到內政部的允許,掘墓開棺驗屍。我無疑可以這麼做。這麼一來我或許就能證明亞倫道小姐是死於磷中毒。雖然也會有些困難,因為屍體已經掩埋兩個多月了,而且有些磷中毒案件是找不到病症的,因此驗屍更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那麼,我能否找到證據,證明塔尼奧斯夫人買過或者保存著磷呢?由於她可能是在國外買的,所以找到證據的可能性讓人質疑。
「是的,這是事實,小姐,你不像你自己描繪得那樣壞,你只是很年輕、有些放縱自己。」他繼續說,「剩下的就是塔尼奧斯夫人了。我一見到她就感覺到她有點害怕,她也看出了這一點,而她很快地利用了這一點,把自己描繪成一個懼怕丈夫的女人,所以談了沒多久,她就改變了戰術。這麼做很聰明,但她騙不了我,一個女人可能因為她丈夫而感到害怕或者是怕她丈夫,但她兩者皆非。塔尼奧斯夫人決定扮演後者,她扮演得很好,甚至跟著我來到旅館大廳,佯裝要告訴我什麼事。當她丈夫跟過來時——她知道他會過來的——她假裝她不能在他面前談。
「我的意思就是,如果是勞森小姐導演了這場所謂的事故……」
「我什麼都沒做!」勞森小姐打斷他的話,「不要臉!淨站在那裏瞎說!」
七個人聚集在小綠屋裏。
「現在就剩下他的妹妹泰瑞莎、塔尼奧斯醫生和塔尼奧斯夫人,還有我後來發現在事故當晚也在小綠屋吃晚飯的唐納森醫生。
白羅對他點點頭,說:
「她試了,但失敗了。我想,她認為亞倫道小姐不會知道事實的真相,因為亞倫道小姐的懷疑全都會對準查爾斯。這個有想法、生活不幸、但野心十足的女人,悄悄地下定決心讓原計畫付諸實施。她發現了一個極好的下毒媒介,即亞倫道小姐常常在飯後服用的成藥,她把膠囊打開,把磷放到裏面,再合上,像孩子們玩的遊戲一樣。
「和她的做法一樣,我的懷疑也侷限在一個小圈子裏——更精確地說,我是懷疑七個人:查爾斯和泰瑞莎.亞倫道,塔尼奧斯夫婦,兩個佣人,勞森小姐。但還有第八個人也必須考慮進去,就是唐納森,他那天晚上在這裏吃了晚飯,直到最近我才知道這件事。
「根據勞森小姐和兩位崔普小姐提供的敘述,我肯定這就是謀殺。但問題仍然是:誰是兇手?我排除了佣人,從她們的心理狀態看來,很難做得出這種事。我排除了勞森小姐的可能性,因為如果她和謀殺有關,她就不會天真地談論起招魂儀式上閃閃發光的東西。我排除了查爾斯.亞倫道謀殺的可能性,因為他看到了遺囑,他知道他姑姑的死不會使他得到任何東西。
「這個膠囊混在其他藥之中,早晚亞倫道小姐會服下這一顆,但人們不可能會懷疑裏面有毒。即使很偶然地被發現了,那時她也已不在m•hetubook.com•com馬基貝辛這個地方了。
赫丘勒.白羅站在壁爐旁邊,查爾斯和泰瑞莎.亞倫道坐在沙發上,塔尼奧斯坐在沙發扶手上,一隻繫著黑紗的手搭在泰瑞莎的肩上。
「這太可怕了,」她嗚咽著說,「我真缺德,我太缺德了!你們知道,我對那遺囑非常好奇,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亞倫道小姐要重新寫個新遺囑。有一天,在亞倫道小姐休息時,我想法子打開了桌子的抽屜,我發現她在遺囑中寫著要把一切東西都留給我!當然,我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那麼多錢,只不過會是幾千英鎊吧,我想。但難道我沒有資格得到這筆錢嗎?要知道,她自己的親眷從沒有真正照顧過她!但後來她病情加重時,她曾經要拿出這遺囑,我看出來了、我可以肯定她要毀掉這個遺囑……這就是我缺德的地方,我告訴她,她已經把遺囑送還柏維斯先生。可憐的老太太,她太健忘了總是記不住她做的事。她相信我的話了!但她說我必須寫封信把遺囑要回來,我說我這就去辦。
「你們看到了嗎?」白羅說,「塔尼奧斯夫人正成功地達到了她的目的,這就是為什麼她反對對遺囑提出質疑。她有自己的計畫,她最終希望的就是激起勞森小姐對其他人的不滿。當然,她曾假裝自己和丈夫的意願完全一致,但這很清楚地讓人看出她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我進一步要說的是,從她給我信中所談的條件和她之後的行動看來,我完全可以肯定,亞倫道小姐從對四人的心存懷疑轉向只懷疑四人中的某一個;她信中堅持這件事要嚴格保密,因為這牽涉到整個家族的聲譽。
白羅轉向他說:
「哦,天呀……天呀……她病得越來越重,到後來什麼事也不能想了,就走了!當眾宣讀遺囑時,這筆錢簡直使我感到顫慄,一共是三十七萬五千英鎊!我從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早知如此,我就絕不會這麼做。
「她也採取一個預防萬一的措施:她以丈夫的名義假造了一個處方,用這處方從藥店買了雙倍的水合氯醛,即安眠靈。我完全清楚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是要將它保存起來,以備出差錯時之用。
「這麼想吧,她的心智的確是有些不對勁,但從法律觀點來看則不盡然,因為她明白自己行動的意義……」
「他的丈夫對她一片忠心,可是她卻越來越討厭他。他曾用她的錢搞投資,結果都虧了本,這使她更加討厭他。
塔尼奧斯醫生憂愁地說:
「我們今天聚在這裏,調查艾蜜莉.亞倫道於五月一日去世的事件。關於她的死有四種可能性——她可能是自然死亡,可能死於意外事故,可能自尋短見,最後,她也可能死於我們知道的或不知道的某個人之手。
「至此,沒有更多證據能幫助我了,我不得不依賴犯罪心理學對兇手的個性做分析!兩次犯罪幾乎是同樣的手法,做法都很簡單。罪犯狡猾、辦事俐落,幹這事需要一定的知識,但用不著太多,因為磷中毒的事很容易聽到,正如我說過的,磷很容易弄至手,特別是在國外。
「是的,這下子你明白了。世上磷光體物質並不多,最常見的一種就是我找到的那一種。我給你們讀一段從一篇關於磷中毒的文章上節選下來的話:『在他感覺到不舒服之前,此人呼吸會吐出磷光。』這就是勞森小姐和崔普小姐在黑暗中看到亞倫道小姐呼出的磷光體,即『閃閃發光的霧』。
是的,這次也毫無疑問是這樣。這群人之中有一個是兇手!可究竟是誰呢?即便是當下,我仍無法判定。
唐納森首先打斷他的話:
「我下一步則是考慮亞倫道小姐之死。通常殺人兇手在犯下一起案件後,都會毫不留情地再犯第二次,因為第一次的謀殺並未使亞倫道小姐身亡。這讓我心生疑竇,展開了一次次的查訪。
白羅向前走了幾步,將一隻手搭在他肩上。
https://www.hetubook.com.com「塔尼奧斯夫人的母親叫阿拉貝拉.亞倫道,貝拉只是阿拉貝拉的簡稱。AT兩字母中,A代表阿拉貝拉,T代表塔尼奧斯,AT就是指塔尼奧斯夫人。塔尼奧斯夫人有一個幾乎和泰瑞莎完全一樣的胸針,這也毫不奇怪,去年聖誕節時,帶這種胸針的人極少,但今年春天這種胸針就非常盛行了,而塔尼奧斯夫人只要經濟許可,就一個勁兒地學她表妹泰瑞莎的穿著打扮。
「她想,查爾斯會把這消息告訴他的妹妹泰瑞莎,但是查爾斯沒有這樣做。為什麼呢?我猜他有他的道理:他覺得自己有罪!他相信就是因為他惡劣的行為才會產生這份新遺囑。為什麼他會有罪惡感呢?是因為他真有過謀殺的念頭嗎?還是由於他偷了一小筆錢呢?他硬著頭皮接受了這個事實,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嚴重的罪行,或者也可能是為了那件小事。他遂閉口不再談此事,而希望他姑姑發慈悲,回心轉意。
「現在看來,無論如何,我對本案的想法已得到了印證。
查爾斯.亞倫道稍稍動了動。
「這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嗎?她自己也會認為應該是這樣的:要為孩子著想啊。」
這番話對一位自首的女兇手而言,真是一段怪異的墓誌銘!
「我們不得不這麼做,請相信我,必須這麼做,否則還會有人喪命,你是第一個,下一個說不定是勞森,而且還會繼續下去。」
「她對我是那樣好……總是那樣好。」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格蘭傑醫生似乎認為他的病人之死沒什麼異狀,這對我的理論造成了小小的挫折。但是在我調查她得病的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時,我發現了一件具有重大意義的事:伊莎貝爾.崔普小姐提到亞倫道的頭上出現過一輪光環,她的妹妹也證實了這個說法。當然,這有可能是她們自己想像的虛幻畫面,但我認為這件事的發生不是無緣無故的。我也就此事問了勞森小姐,她也說了些有趣的情況,她提到有一條閃閃發光的絲帶從亞倫道小姐嘴裏噴出,並形成一輪發光的煙霧圍繞著她的頭。
「這時我深信,除非我先動手,否則她丈夫將是下一個受害者。我採取了一些步驟,藉口為了她的安全,所以要他們隔離開來,她自然不會反對。我當時心裏真正惦記的是他的安全。而然後,然後……」
唐納森在椅子上動了一下。
然後他停了停,又清了清嗓子說:
在和白羅合作的日子裏,作為他的助手,我經歷了許多這樣的場面:面對一小群戴著一副道貌岸然面具的人。我曾看到白羅當場撕掉當中某人臉上的假面具,使其現出原本的殺人嘴臉!
「兩個女人中,我首先想到的是泰瑞莎.亞倫道,她具有潛在的可能性,她大膽、潑辣,不是思緒周密的人。她過著自私、貪婪的生活,總是想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東西,所以她拼命地想得到錢,這已經使她到了瘋狂的地步,但這錢是為了她自己和她所愛的男人。從她的舉止看得出來,她知道她姑姑是被謀害的。
白羅向他點了點頭。
「所以我寫了一封對此案真相看法的信,並且拿給塔尼奧斯夫人。」
「她當時有兩個目的,第一,她和孩子能盡快和塔尼奧斯醫生分開;第二,得到她那份錢。那樣的話,她將得到她希望的一切——和她的孩子們一起在倫敦過著富有、令人陶醉的生活。
「從維多利亞時代的觀點來看問題,我想這意味著,她指出一個和她同姓的人,而且這人肯定是個男人。如果她懷疑是塔尼奧斯夫人幹的,她會更急於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而不必過於擔心家族的名譽,因為她現在是外姓、是嫁出去的人了;對泰瑞莎.亞倫道,她也會有同樣的感覺,而不像對查爾斯感覺那樣強烈。
「她到小綠屋後,發現有一種簡單的方法:狗的皮球,或用一根線或繩子橫拉過樓梯頂。這是女人簡單、天和_圖_書真的想法。
「我所考慮的這七個人可以分成兩類。七人中有六個會從亞倫道小姐之死多少得些好處,如果六個當中的任何一個犯下了謀殺罪,理由很簡單,就是為了得利。第二類只有一個人——勞森小姐。勞森小姐不會由亞倫道小姐摔死而得利,但是由於那起事故的結果,她後來確實得了大大的利益!
「正如我說的,從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開始,我深信她就是我要找的人,但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所以我不得不小心行事。如果塔尼奧斯夫人知道我懷疑她,她就會繼續去害別人,進一步地說,我相信她已經想過要再害別人,因為她生活中的希望就是擺脫她丈夫,重獲自由。
「有一天晚上,她要我吃一種安眠藥……我看她臉色不對,便把藥扔了。從那時起,我就開始覺得她的心智不對勁……」
「耐心一點,小姐,請你不要打斷我的話。」白羅說。
坐在圓桌旁邊直背椅子上的是房子的主人——勞森小姐,她的眼睛發紅,頭髮比以前更篷亂。唐納森醫生坐在白羅對面,臉上毫無表情。
塔尼奧斯醫生泣不成聲地說:
白羅輕聲說:
「我當時立刻意識到:她並不怕她丈夫,而是討厭他。我馬上把事情歸納起來,我深信這就是我要找的人——這不是一個放縱自己的女人,而是一個受過挫折的女人、一個相貌平平的女人。她的人生單調無味,吸引不了她想吸引的男人,最後只得接受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以避免終身成為一個老處女。我可以察覺出她對生活相當不滿,士麥拿的生活簡直像是放逐,使她不能享受生活中所喜歡的一切。但不久,她生了孩子,她的所有情感都給了他們。
「她死時並沒有人對這案子進行調查,因為人們認為她是自然死亡,而格蘭傑醫生也提供了自然死亡的醫學證明。
「首先,有必要確切描繪一下亞倫道小姐的心理狀況。很簡單,她跌了一跤,大家都認為是小狗的球把她絆倒的,但是這事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在病榻上,用那善於活動和機敏的腦子回顧了跌倒的情況,自己做出了肯定的結論:有個人存心要傷害她,或許想害死她。
「各位女士、先生們:
「週末,查爾斯和泰瑞莎來訪時,亞倫道小姐馬上採取了必要的措施來保衛自己。她告訴查爾斯她寫了個新遺囑,她不但對他說,還把信拿給他看了!這真是絕計啊!她向一個可能的兇手清楚表明:謀殺了她,就再不會給他帶來什麼好處了!
「我的委託人是艾蜜莉.亞倫道小姐,我是為她工作,她的最大願望是家醜千萬不可外揚。」
塔尼奧斯醫生雙手捂住臉。
他還擺出一副講學的姿態說:
「還有一點具有重要意義。查爾斯忌諱用『砒霜』這個名詞,我後來發現他曾長時間盤問老園丁關於除草劑的效力。他心裏到底想要幹什麼,也是不證自明。」
「我想過要殺人,」他說,「但是……嗯,我覺得我會受不了。」
「只有一件事會使她單調的生活增添光采,即是姨媽艾蜜莉的去世,只要姨媽一死,她就會有錢、會有自由,並能夠讓她的孩子接受好的教育,這都是她的期望——請記住,受教育對她意義重大,因為她是個教授的女兒!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不能再隱瞞對自己丈夫的反感了,事實上,她也不想再隱瞞了,所以她的行為使他實在無法理解,事實上,這完全合乎邏輯,她正在扮演一個受驚嚇的女人角色。如果我有什麼懷疑——她知道我肯定會有所懷疑——她希望我相信她丈夫是兇手。而她心中早已計畫好的再次謀殺隨時都可能發生,對這一點我是深信不疑的,因為我知道她手裏還有一帖可致命的安眠靈,我害怕她再製造一起她丈夫畏罪自殺的事件。
「毫無疑問,亞倫道小姐臥床深思發生的事件後,她得出了肯定的結論:就是查爾斯.亞倫道企圖害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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