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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約會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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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十九章

第二部

第二十九章

「不,不,別讓他們這麼說!他們又要把我關起來。那不是真的!我什麼都沒做!他們是我的敵人,他們想把我關進牢裏,想幽禁我。你一定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傑勒德醫生為什麼要指出柏敦夫人的死事有蹊蹺呢?確實,要不是他對卡伯利上校說了,柏敦夫人的死,勢必會被視為是自然死亡。頭一個提出謀殺可能性的就是傑勒德醫生。這一點,我親愛的朋友們,」白羅說。「不合常理!」
卡伯利上校頭一回開了口:
白羅不予理會,繼續說道:
「白羅先生,在我看來,這似乎有點牽強附會。請你別忘記,我完全沒有下手的機會。更何況,我堅信無論如何,人命是神聖的。」
「Je suis entierement de votre avis,」他平靜地說道。
「我雖然想通了這一點,可是柏敦一家明顯表現出來的犯罪徵象,卻讓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一頭霧水。他們有可能只是良心上有罪而實際上卻無罪嗎?我開始著手證明——不是證明他們有罪,而是證明他們無罪!
「我這就要告訴你們。我們再看一遍我在單子上列出的頭兩點:『柏敦夫人服用含有洋地黃鹼的混合藥劑』,『傑勒德醫生丟失了一個皮下注射器』。將這兩點和一個不容否認的事實——柏敦一家明顯表現出犯罪的反應(這一點我即將說明)——互相對照,似乎可以肯定,兇手一定是柏敦家的一員!然而,我提到的這兩個事實推翻了這個結論。沒錯,採用洋地黃濃縮藥劑是個聰明的辦法,因為柏敦夫人本來就在服用這種藥物。那麼,她的家人會以什麼方式下手呢?啊,毫無疑問,只有一種合理的方法可用:在她的藥瓶裏下毒!無論是誰,只要稍微有點腦筋,又能接近藥瓶,勢必都會這麼做!
「是的,可是她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你必須明白,如果是她下的手,她的方式一定很戲劇化。她會用匕首——某種華麗燦爛、耀人耳和圖書目的東西——絕不是如此冷靜而鎮定的邏輯思維。我的朋友,相信我,錯不了的。我們面對的是一樁慎思熟慮的罪行,是心智健全的人犯的罪。」
「接下來是傑勒德醫生。現在,我們必須將謀殺發生的真正時間考慮在內。依照倫諾思.柏敦先生所說,四點三十五的時候他母親已經死了;根據韋斯索姆夫人和皮爾斯小姐的證詞,四點十六分她們動身去散步的時候她還活著。因此,這中間就有整整二十分鐘的『真空』。兩位女士離開營地的途中曾經和傑勒德醫生擦肩而過。由於她們兩位是背對營地而行,而且越走越遠,所以沒有人知道傑勒德醫生回到營地之後的行動,他完全有下手的機會。他是醫生,要偽裝成瘧疾發作的症狀易如反掌。況且,我敢說動機還是有的——傑勒德醫生可能希望拯救一個理智岌岌可危的人(這可能比失去生命更嚴重),他或許認為,為此而犧牲一個老朽無用的生命是值得的!」
他從身後拉了張椅子坐下。現在,他的態度和善而隨意。
「你的想法真是天馬行空!」傑勒德醫生說www•hetubook•com•com
「看來是不合常理,」卡伯利上校粗聲說道。
潔妮弗拉開始不安。她傾身向前,以奇異、困惑而又無邪的眼神緊盯著白羅的臉。
白羅慎重其事說道:
「這就是我們現在的推論。兇手是外人,這人和柏敦夫人不熟,無法進入她的石洞或接觸到她的藥瓶。」他頓了一頓。「房間裏有三個人算得上是『外人』,但他們無疑都和這件案子有關。我們先來看柯普先生。他和柏敦一家來往密切已有一段時日。我們能找出他做案的動機和時機嗎?似乎不能。柏敦夫人的死對他極為不利;她一死,他原本抱持的某種希望便落空了。除非他是個幾近狂熱的利他主義者,否則我們看不出他有什麼動機希望柏敦夫人死去——當然,其中也可能存在著我們毫不知曉的動機,我們並不知道柯普先生和柏家曾經有過什麼樣的往來。」
娜汀猛然抬起頭。
「是我?你認為兇手是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白羅重覆了這句話。
「你的意思是,你依然相信兇手在這房間裏,是我們當中的某一個……」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和-圖-書
她突然以無與倫比的優美姿態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奔到房間另一頭,在傑勒德醫生身旁跪了下來。她拉住他,充滿激|情地仰視著他的臉。
「能說來聽聽嗎?」
「沒事,沒事,我的孩子,」醫生輕拍著她的頭,接著對白羅說道:「你這是在胡說八道,荒唐透頂。」
「我答應過卡伯利上校,要讓真相水落石出。現在路障已除,我們要回頭看看我剛才提到的那一點。我寫了一張重要事實的單子,發現了兩處明顯的矛盾。」
「又是受迫害妄想症?」白羅輕聲問道。
白羅笑了,而且出人意表地鞠了個躬。
「你所處的位置似乎無懈可擊,」白羅嚴肅說道。「在偵探小說當中,你會因此而成為重要的嫌疑犯。」他稍稍改變了坐姿。「現在,我們來看金恩小姐。金恩小姐有一定的動機,又有必要的醫學知識,而且她個性堅決果斷。不過,她三點半和其他人一起離開營地,六點才返回,似乎很難找出她下手的機會。
「柏敦夫人遲早會因服下藥劑而死,即使在瓶子裏發現了洋地黃毒素,也可推說是調藥的藥劑師弄錯了。就算有人調和*圖*書查,也絕不會有什麼結果!那麼,為什麼要偷皮下注射器呢?這一點只可能有兩種解釋。如果不是傑勒德醫生弄錯,注射器根本沒被偷走過,要不就是注射器確實被拿走,因為兇手無法接近藥瓶,換句話說,兇手並非柏敦家的一員。從這兩樁事實來看,兇手是外來者的可能性很大!
「還有一種可能,」白羅說。「剛才倫諾思.柏敦夫人極力宣稱,兇手不可能是她的小姑。她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她知道當時她婆婆已經死了。可是,請別忘記,潔妮弗拉.柏敦整個下午都在營地裏。這期間她是有機會的——就在韋斯索姆夫人和皮爾斯小姐離開營地之後、傑勒德醫生返回之前……」
白羅緩緩對自己點點頭。
柯普先生以尊嚴的神色說道:
「這是個疑問,對吧?因為,洋地黃毒素被偷了,注射器失蹤過,柏敦夫人的手腕上又有皮下注射器留下的針孔。沒錯,再過幾天,我們就能確知,柏敦夫人是否真死於洋地黃素過量——屍體解剖會告訴我們。不過,到時候可能為時已晚!最好今晚就讓真相大白,趁著兇手還在此地、尚在我們掌握中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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