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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不是這樣的，白羅先生。奧莉隆小姐一直深愛著羅迪先生——一直如此，還是個小女孩時便是，這很明顯。奧莉隆小姐具有忠誠、奉獻的美德。」

白羅平常是能言善道，頭腦靈活，但即使他使盡渾身解數賣弄聰明，碧夏太太仍舊一副冷漠、敵對的姿態。

「她死亡的情況好像相當令人費解。」

立時，她和白羅先生熱烈討論起一項十分有趣的話題——就是伊莉莎白公主擇求良婿的問題。

白羅看來頗為難為情，他低聲說道：

碧夏太太高傲地仰起頭。

「這種事我聽過好幾次，我自己的妹妹就都在現場。一次是藍道夫上校去世，沒把財產留給他太太，卻把它送給伊斯特本的一個浪盪|女人。另一個是達奎斯夫人，把財產全留給一個教會的風琴演奏家——那種留長髮的年輕小伙子。她有一大堆繼子繼女呢！」

「她是得到報應了，我們也不必再批判她了。」

「她？」碧夏太太嗤之以鼻。「我不認為。就在她拿定主意要嫁給羅迪先生的時候？她絕對不可能自殺的！」

碧夏太太每日的生活重心就是研究那些皇親貴戚的動向，這一聽之下，她降服了。再怎麼說，如果他們都去邀請白羅先生了……呃，那情況當然就大大不同了。管他是外國人還是本國人，她艾瑪．碧夏算哪根蔥，如何能和皇室貴胄的看法背道而馳？

白羅說：

「天哪，天哪。」

白羅理解地點點頭，說：

「提醒你，」碧夏太太說道，「我不會再說這女孩一句壞話了，我不喜歡做這種事，何況她已經死去了。不過，她確實製造了好些麻煩。」

ｍ.hetuｂｏｏk.ｃoｍ.ｃom「但是不是真的怪怪的？」

「婚姻啊，充滿著風險與陷阱哪！」

「是呀，瑪麗．傑勒德已經死了……」

白羅吟誦地說：

「可是怎麼會在屍體裏發現嗎啡呢？」白羅反駁。

白羅冒險再探：

碧夏太太繼續說者：

「你不認為瑪麗是自殺的嗎？」

碧夏太太嚴厲地說：

「說得沒錯，因為有這可恨的離婚制度。」

最後，在一一過濾掉所有最可能的候選者後——結論是「都不夠好」——他們的話題開始無聊地重覆繞圈圈。

碧夏太太備受鼓勵，繼續說道：

「不，你錯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羅迪先生當晚曾經進去他嬸嬸的房間。那時我剛好走上樓梯的平台。之前我聽到護士下樓的聲音，心裏擔心老夫人萬一需要什麼卻找不到人，便上去看看。你也知道那些護士，一下樓去就會留在下面嚼舌根，跟她們要點東西也不知道拿的對不對。荷普金護士比那個紅頭髮的護士好一點——她一天到晚就知道找人聊天、惹些麻煩。好，於是我想最好上去看一下，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看到羅迪先生溜進他嬸嬸的房間。我不知道她曉不曉得他進去了，但不管如何，他是不必為了沒見上嬸嬸最後一面而自責的。」

「這都要怪那條隱藏在草叢裏的毒蛇所設下的詭計，白羅先生。」

在端莊嚴肅、身穿黑服的碧夏太太面前，白羅表現出一副卑微謙恭的態度。想要融化這位碧夏太太，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因為深具保守黨意識和傳統的碧夏太太，看不慣所有的外國人；而白羅百分之百是個外國人https://m.hetubook.com.com。她的反應冷若冰霜，兩隻眼睛嫌惡、懷疑地瞅著他。

「我也是這麼想！」碧夏太太說：「我說的不會錯，白羅先生，如果我的女主人沒有這麼過世——雖然當時我們受到頗大的驚嚇，但現在看起來，還真是老天有眼——我真不敢想像結果會是如何呢！」

「那天天氣挺暖和，我記得，非常悶熱。」她嘆口氣。「我走進墓園，想去韋爾曼夫人的墓前擺束花，表示悼念。我在那裏休息了好久時間，因為我差點熱昏了。我回家時午餐時間都過了，我妹妹看到我滿身是汗都氣壞了，她說我不該大熱天出去做這種事。」

「那就好了。他那個人個性太神經質了。」

「當然有！羅夫．畢蘭的兒子泰德就是。他可是個打燈籠也找不著的好青年呢！可是，噢，不可以，他高攀不上我們那位淑女。我真受不了她那副架子和德性。」

碧夏太太低一下頭說道：

「應該有和她身份相當的男孩子喜歡她吧？」

白羅感慨地搖搖頭，發出嘖嘖的聲音。

「在我們的國家，按規矩是不應當說死者壞話的，可是這個女孩，白羅先生……噢，行為很卑鄙。」

「真不知這件事會如何收場？」他囁嚅道。

「有啊，他責備她對羅迪先生調情。我知道那是事實，我不奇怪那孩子會大發脾氣。」

「據我理解，你的意思是，韋爾曼老夫人很可能把她所有的財產都留給瑪麗．傑勒德？」

「不過邪惡是不可能永遠得逞的。」

白羅凝神思索了一下：

這幾句話的意思是，蘭塞姆醫生的行事比較符合村裏的規矩；而洛德醫生https://m.hetubook.com.com呢，只是一個沒責任感的毛頭小子，走了好狗運取代了蘭塞姆醫生的位置，而該人值得稱道的地方只有「聰明」二字。

「她這樣對待他，他不生氣嗎？」

「只是有點反覆不定罷了，他常常如此。」

碧夏太太回道：

「真的啊？」

白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他率直地說：「這很讓我驚訝。在我聽到的，都說這女孩是個單純、樸實的人。」

「碧夏太太，我認為你是一位頭腦清楚的女人，我絕不敢小看你的判斷。」白羅柔聲細語地說，「依你看，瑪麗是怎麼死的？」

「因此他們之所以訂婚，有部份原因是為了取悅她？」

碧夏太太嚴肅地說：

碧夏太太激動起來，她說道：

「我敬佩你，碧夏太太，你對死者的關懷，絕對是無愧於心。我想，韋爾曼先生一定很後悔那天晚上沒有進去見他嬸嬸最後一面——當然，他那時並不知道她會這麼突然就走了。」

「是的，奧莉隆小姐和羅迪先生訂婚讓她鬆了一口氣，她一直希望他們能結合。」

這次白羅搖著頭，還心有同感地說著：

「你沒想到要跟在她後面去杭特伯利莊？」白羅問。

碧夏太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可能不怪？」碧夏太太噴出一口氣：「奧莉隆小姐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她是要去整理姑媽的遺物——那是一個痛苦的工作啊！」

而「聰明」——從碧夏太太的態度看來——對一個醫生來說是不夠的！

「我也是。你提的事使我很感興趣，碧夏太太，你口才太好了，才幾句話就能準確地描述出一個人的性格，我對瑪麗．傑勒德終於ｗww•ｈeｔｕｂoｏk•cｏm.cｏm有個清晰的印象了。」

碧夏太太的下巴微微顫抖：

「我是想陪她去啊，但她立刻就拒絕我了。噢，奧莉隆小姐一向自重、客氣。早知道陪她去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

「這太簡單了，我認為就是吃了從艾博特那兒買來的魚肉餡中毒了。他那兒賣的東西都是放了好幾個月的舊貨，我表姐吃了他們的蟹肉罐頭，差點就一命嗚呼了！」

白羅嘆了一口氣。

白羅說：

她說得好像那是一種有傳染性的疾病，就像水痘還是什麼的。

碧夏太太臉色愈發緋紅：

「你那天早上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去辦吧？」

「我不會去不需要我的地方，白羅先生。」

「那他呢？」他低聲問道。

「她很有手腕，白羅先生，大家都被她騙了，像那個荷普金護士就是，還有我可憐的女主人也是。」

「可是婚約最後還是解除了？」

「唉！」白羅嘆道，「說的真對。」

白羅試探地問：

「有關嗎啡的事我一點也不清楚，可是我很知道這些醫生，你告訴他們可能有什麼，他們反正都能夠找到。腐爛的魚肉餡對他們來說不夠刺|激！」

「果真如此，我也不會感到驚訝！」碧夏太太說：「那就是那個女孩汲汲營營的目標，我敢說。如果我膽敢進言一句，韋爾曼夫人一定會把我斥責一頓，即使我已經服侍她快二十年了。這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世界，白羅先生。你只是想盡盡你的責任，但是沒有人會感激你。」

「我想，」白羅說，「韋爾曼夫人生前一定很想看到她的侄女有個好歸宿吧？」

「羅迪先生也愛著奧莉隆小姐。」

洛德醫生的引薦毫無緩和之效。

白羅打出ｈttps://wｗｗ.ｈｅtubｏｏk.ｃｏｍ•com最後一張牌。他喜不自勝地提到他去拜訪聖君翰的事，他充滿傾慕地說及那位皇室貴族的仁慈、親和、大氣及謙和。

「我相信，」洛德醫生離開後碧夏太太說道，「洛德醫生是個非常聰明的醫生，而且技術也不錯。那個前任醫生蘭塞姆醫師，在這兒待了好幾年。」

「如果你陪著她一起整理，那她就會輕鬆多了。」

白羅激賞地看著她：

韋爾曼老夫人過世很令人悲傷，她很受鄰里尊敬。逮捕克里修小姐的行動是很「令人不齒」的事，她相信這是那些「新式辦案手法」的傑作。對於瑪麗．傑勒德之死，碧夏太太的看法相當曖昧。「我說不上來，真的。」是她唯一的評語。

「可憐的人，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惡化，這個黃毛丫頭趁機取得她的信任。她當然知道她的金主在哪裏，成天儘在她身邊繞，為她唸書，帶花送給她。老夫人一天到晚瑪麗這瑪麗那，要不然就是『瑪麗去哪裏了』，她還花了許多錢栽培她。讓她去上貴族學校、去國外留學——她不過是老傑勒德的女兒啊！可是，老傑勒德並不領這份情呢。他看不慣她那副上流小姐的模樣。不自量力，那就是她。」

白羅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副震驚的樣子。

「然後看看她接近羅迪先生的方式！他太單純了，所以看不清她這個人。而像奧莉隆小姐那麼善良的人，當然也不了解是怎麼一回事。男人都是一樣的，只要一張漂亮的臉蛋，再諂媚一番，他們就招架不住了。」

「都是那些警察和什麼新辦案手法搞出來的。像奧莉隆小姐這麼有教養、出身良好的人會去下毒害人？還想把我也拖下水，說什麼我提過她的態度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