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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縫好鞋釦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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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十二,挖呀挖

十一,十二,挖呀挖

霍華.雷斯嚴峻地說:
霍華.雷斯輕描淡寫地說:
「不是嗎?昨天你抓到了一個人,你認為他對布倫特先生和首相開了槍?」
赫丘勒.白羅唱的是男中音,唱得看吞吐吐:
「的確是這樣。不過,珍這個女孩子是不大容易受影響的。」
「今天的事呢?」
「信已經寫好了。」布倫特在上午稍晚的時候露了面。「白羅先生,現在我帶你去看看我的花園。」
奧利弗拉夫人很有技巧地幫著他唱,並且命令女兒珍也照做。
「這一次他也弄錯了。」
「什麼?我——我——」
他們一道往房子那兒走。布倫特歎了口氣說:
「啊,主啊,讓我擺脫魔鬼之手;不叫我遭惡人暗算,他們有意要使我的行為走上歧途。」
他看到一個樸實的女人,她身穿花呢外套和裙子,濃眉毛,黑色頭髮剪得很短,正在和一個顯然是園丁的工頭交談。她說話是蘇格蘭口音,語氣很重、很慢,而那位園丁,據白羅觀察,似乎並不想交談。
花壇美麗繽紛。他靠在一排花圃旁,這裏的花朵長勢更有條理,猩紅色的天竺葵在花圃整潔有致,與他在比利時的奧斯坦德城所見到的相同,但是,他看得出這個花壇完全體現了英國的園圃特色。
「悖逆的罪,與行邪術的罪相等;頑固的罪,與拜虛神和偶像的罪相同。你既然厭棄耶和華的命令,耶和華也厭棄你做王。今天的課就講到這兒。」
雷斯咧著嘴笑,是令人感到可愛的笑。
「那我認為我最好來澄清一下昨天發生的事。昨天那一幕是個煙幕彈!我注意到首相從唐寧街十號出來,就見拉姆.拉爾對他開槍。我認識拉姆.拉爾。這小伙子挺不錯的,他性情有點衝動,可是他對印度所受到的歧視非常不滿。還好,沒有造成傷害,那兩個重要人物都沒有受到傷害——子彈偏離他們有幾尺遠。因此,我決定露個面,想讓那個印度小伙子逃走,於是我就把待在我身邊的一個小子逮住,大聲叫嚷著我抓到了歹徒,指望拉姆.拉爾平安脫逃。但是警察們太機靈了,他們一瞬間就抓住了他。昨天的情況就是這樣。明白了嗎?」
她氣喘喘地叫了一聲:
赫丘勒.白羅喃喃自語:
布倫特看看雷斯,笑了笑。
赫丘勒.白羅這天上午陪同主人及其家人一起到村莊的教堂做禮拜。
「理論和實踐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是呀。我的第三個園丁伯頓大約三個星期以前辭職了,我們雇用了這個年輕人來代替。」
「那麼鄧寧——森伯里,你叫什麼名字?」
他陷入迷茫之中,眼花撩亂的迷茫,許多個別的事實在頭腦裏瘋狂地旋轉,轉到後來,一件一件地各就各位,井井有條。
遵照鄉下地方的規矩,阿利斯泰也含含糊糊地咕噥著——你知道,他不能讓牧師掃了興,這是英國人典型的人情世故。那位年輕人對此感到不可思議,而赫丘勒.白羅卻笑了笑表示理解。
可是這時候,珍.奧利弗拉把報紙翻得啪啪響,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好了!霍華剛才救了阿利斯泰姨公。」
他若有所思,走出了有圍牆的菜園。他停住腳步,看到外面有個隆起的坡道,上面長著灌木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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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克.卡特氣急敗壞地說:
「現在吟詠《舊約.撒姆爾記》第十五章。」說著他就開始吟詠。
陷阱已經惡毒地挖好,帶著牽繩的大網已經撒開,腳下的坑都精心安排好了,就等他往裏面挑。
一切都那麼懶洋洋的,顯得很寧靜。
朱莉亞.奧利弗拉來到了現場,彷彿高壓下的蒸汽機噗哧噗哧響一樣,她氣喘喘地說:
「不會更多吧?」
阿利斯泰.布倫特說:
「你這只會唱高調的偵探,你應該有什麼話要說吧?你誤什麼無動於衷呢?」
「胡說!我在修剪籠笆,聽到了子彈的響聲,槍也正好掉在我的腳旁。我把它拾起來,這是很自然的事;接著這傢伙就向我襲擊。」
白羅感到有點奇怪。根據他的經驗,當你走近一個園丁和他打招呼時,無論他是怎麼努力工作,他總是樂於停下來歇息一會兒。
「不太清楚了。是麥卡利斯雇用了他。我想是有什麼人要我讓他試試,推薦他的時候很熱情。不過我有點詫異,因為麥卡利斯說他不夠稱職,想把他辭退。」
白羅喃喃地說:
她拉著他的胳膊,重心全靠在他胳膊上。
赫丘勒.白羅問:
是啊,卡特的確無話可說,除了此事有個奇怪的巧合:兩次子彈未射中阿利斯泰.布倫特的場合,霍華.雷斯竟都在現場。
「這下,」白羅說,「可就很奇怪了。」
這些事實就像一個萬花筒——鞋釦、十英寸的襪子、一張被毀的面孔、接待生艾非德低俗的文學素養、安布若提斯先生的行動,及已死的莫利先生所扮演的角色……所有這些都浮現出來,都在旋轉,轉著轉著也都安定下來,排成了相互聯結的圖案。
他面帶憂鬱。
「珍說些什麼你就不用介意了,」奧利弗拉夫人說,「珍是個傻女孩。你知道,女孩子就是那麼回事,她們到一些私人工作室裏跟些稀奇古怪的小伙子舉行什麼稀奇古怪的宴會,回到家裏就亂八糟瞎說一通。」
「他叫什麼名字?」
「朱莉亞是個沒有心眼的女人,她不是故意——」
「阿利斯泰,非常感謝你的盛情。不過,既然你有美國親戚在這兒,我這星期還是不要接受邀請的好!」
「自傲己為我佈下陷阱,帶有牽繩的大網已經撒開;是啊,我的路上己設好圈套……」
「這人叫弗蘭克.卡特。」
兩個人一道走了出去,布倫特忙不迭地談到了自己的嗜好。
「我發現你有一名年輕的園丁,我猜,你一定是最近才請來的吧。」
「我深感懷疑……」
「你給他多少工錢?這麼問不會太唐突吧?」
他來到灌木叢中,撥開弄髒他整潔衣服的樹枝和樹葉。
她臉上那種冷酷無情的表情,使赫丘勒.白羅立刻就聯想到,霍華.雷斯就是她心裏想的邪惡之人。
「我看的確是這樣!」
赫丘勒.白羅腳穿漆皮鞋,耐心地聽他講解,兩隻腳換來換去支撐著身子,感到有點不舒服,因為炙熱的太陽弄得他恍恍惚惚,兩隻腳就像是兩隻大布丁!
「可是你從不認為新做法是好的。你老是說『這是行不通的』,連試試都不肯。」
「這是流行,阿利斯泰,這些東西不過是時髦的玩意兒!」
卡特已沒有什麼可說的;除了一再辯解是別人開了槍,他已提不出其他的說法,他直和圖書說這是陷害。
布倫特說:
布倫特說:
「在我看來,她對我的態度非常傲慢。我不能容忍——無論是美國女人還是其他女人,我都不能容忍!」
「當然不會,可能還稍少一點。」
「如果把你——除掉,情況會怎麼樣?」
蒙翠索沉著地回答說:
他走了出去,隨手輕輕地關上門。
「是呀。」
經過了一個不眠之夜,赫丘勒.白羅第二天卻起得很早。天氣很好,他又走到昨晚的小道上。
赫丘勒.白羅彷彿在夢中一般,他站了起來,吟詠感恩讚美詩。
珍冷淡地說:
卡特怒氣沖沖地衝著他說:
「啊,主啊,不叫我遇見罪惡,救我脫離邪惡之人。」
「對我說的這些話,你覺得有點奇怪吧?啊,我想是這樣。我認為布倫特這樣的傢伙應該打死才好——這是為了社會進步和人類福祉,並不是針對他個人而言。其實他這樣老派、英國式的人,也挺不錯,這是我個人的看法,因此有人對他開槍時,我挺身干預。所以你看到了,人就是這麼不合邏輯。奇怪吧,是不是?」
「我剛才就在想,我一定可換順利把事情解釋清楚。」
「你說得很對。」
「我逮住了你,你這個惡棍!把槍放下!」
「這傢伙企圖對阿利斯泰姨公開槍,霍華抓住了他,把他的槍奪了過來。」
白羅好奇地問:
但是,白羅對於掃羅如何打擊亞瑪力的情況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嗯,沒錯。看來這快變成我的習慣了。」
「你心裏急著要保護布倫特先生的安全?」
他看到了!看得那麼清楚:陷阱,使他差點跌進去的陷阱!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我的確心裏不安。我猜想,你一定是看到了什麼不解的事。」
「快放開我!我告訴你,那不是我!我絕沒有那麼做!」
赫丘勒.白羅像是神志恍惚般仍然張大著嘴,目光對著空中發楞。別的教友們全都坐下來了,而他卻還站在那裏。後來,珍.奧利弗拉碰碰他的胳膊,輕輕叫了一聲「坐下」,他才就座。
那人咕噥了一聲「早安,先生」做為回答,但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布倫特先生,你一向都上教堂嗎?」
奧利弗拉夫人毫不動容地回答:
「這是個大騙局……」
「沒關係。我想是兩英鎊十五便士。」
弗蘭克.卡特大聲吼叫:
白羅問:
他走在玫瑰花壇之間,苗床整飭得令他心曠神怡。走過了奇石園曲曲折折的小徑,他終於來到圍牆相繞的菜園。
「珍,從各方面來看,這個國家還是很穩定的嘛。」
「我聽到了槍聲。是不是阿利斯泰——怎麼啦?」她茫然地看看霍華.雷斯,說道,「是你?怎麼,怎麼,你怎麼如此大膽?」
他的嘴仍然張著——
途中,他遇到了主人,只見他正在跟蒙翠索小姐談話,她剛剛從廚房花園那邊的大門走來。她說話的聲音非常清楚明白:
「你一直在懷疑我!那個星期天你就是來調查我的。我跟你說,這不是真實的情況,我根本就沒有對他開槍。」
有人在怒吼。桂樹叢裏有兩個人在搏鬥。一個美國口音的人大著嗓門雄赳赳叫著:
霍華.雷斯說:
赫丘勒.白羅說:
霍華.雷斯說:
「啊,不是?我想你是在打鳥吧!」
砰!子彈的響聲打破了上午的平靜。空中有什麼東西發出一聲吼叫m•hetubook.com•com。阿利斯泰.布倫特莫名其妙,轉過身來,只見桂樹籬笆間升起了一縷淡淡的煙霧。
他停住不說了,看著走過來的兩個人。
她站起身,從落地玻璃門出去,進了花園。
他倒表現得非常得體。沒有高談顛覆性的言論,也不談政治。他講他搭便車旅行的趣事。
「我們需要的是新氣象!而你卻坐在那裏吃腰子!」
珍滿懷激|情地說:
「女人真像魔鬼!早安,白羅先生。今天天氣真好,是不是?」
奧利弗拉夫人低下了頭,茫然地說:「啊!」並停了一兩分鐘才調整了自己的姿勢,首先轉向了布倫特。
他感到很不對勁,可是要問他為什麼不對勁,他也說不出所以然來。他自己也承認這個事件是再明顯不過,弗蘭克.卡特的確是當場被逮住的。
赫丘勒.白羅穿著赴宴的禮服,皺著眉頭對著鏡中的影像調整領帶。
阿利斯泰.布倫特突然開了口:
「走啊,你!」他說。
阿利斯泰有點吃驚,也有點不悅。他說:
唱詩班的孩子尖聲高唱著:
「但是,情況並不一樣,」赫丘勒.白羅提出,「你昨天抓住的人,並不是對布倫特先生和首相開槍的那個人,你弄錯了。」
「我親愛的阿利斯泰!這簡直太可怕了!你安然無恙,真是謝天謝地。不過這一槍一定嚇死人了……我,我快昏過去了。我是不是——我能不能喝點白蘭地?」
「試驗會產生許多弊端。」
布倫特回頭看看白羅,又看看霍華.雷斯。
「你這是什麼意思?」
蒙翠索小姐說完轉身就走了。白羅走上前來,發現阿利斯泰.布倫特一副可憐相,正如男人在和女親戚打交道遇到麻煩時所流露的表情。他不無悲哀地說:
弗蘭克.卡特軟弱無力地嘟噥著:
「沒有其他做法的,親愛的,除非它比舊的那一套更好。」
真的,真是有意思,很奇怪,說是在鄉下做秘書工作的弗蘭克.卡特,竟然也受雇於阿利斯泰.布倫特,到這裏來當一名園丁,真是奇怪!
看到白羅的表情,雷斯哈哈大笑。
「是有弊端,但是目前這個樣子你怎能感到滿意呢?這麼多浪費、不平等、不公正的事。一定要採取行動來解決這些問題!」
「朋友,為什麼這使你感到不安呢?」
「當然可以,回屋裏去吧。」
其他人高高低低的嗓音也唱得興致勃勃:
「雷斯先生,這是你第二次做了見義勇為的事,是不是?」
阿利斯泰.布倫特不解地朝他看看。
「我在思考,雷斯先生。」
「阿利斯泰姨公,看來許多人在等著喝你的血!」
這時海倫.蒙翠索揚起尖拔的聲音,白羅靈巧地閃到路旁。
「那情況就不同了。今天並沒有什麼拉姆.拉爾在周圍,現場只有卡特一人。一定是他開的槍。我去抓他時,槍還在他手裏!我認為,他當時還想開第二槍。」
卡特的辯解非常薄弱。他說他是被「特務組織」收買,他們給他一份好差事,叫他擔任園丁的工作,把別的園丁的言行向上報告。這種說法很容易被推翻,因為毫無根據。
弗蘭克.卡特愁眉不展說:
赫丘勒.白羅正在思考這些問題,忽然聽到遠方有鈴聲傳來,他轉身朝房子走去。
「你們能把那傢伙帶上來嗎?」他問,「我們馬上和-圖-書叫警察,把他交給警方。」
「我看你是該思考思考!在這件事上,我看你是失職了。阿利斯泰.布倫特之所依舊安然無恙,可不是因為你的功勞。」
弗蘭克.卡特叫嚷著:
這天晚上,白羅準備睡覺時,忽然聽到敲門聲。白羅叫了聲「進來」,霍華.雷斯便進了門。
「是嗎?如果我說是呢?」
奧利弗拉夫人在唱讚美詩,雖然稍稍走了調,但唱得很堅定。
「你安靜點。」雷斯說。
「啊!」她突然停住。「你救了他的命?」
老牧師一口氣就吟詠完了。
結果呢,當然是霍華.雷斯最幸運了。當一個人救了你,使你免於子彈的襲擊,你總不至於把他拒之門外,你至少要向他表示友好,並邀他做客。奧利弗拉夫人顯然不甚甘願,但就連她也看得出來,她對此無能為力。
「看到我來了感到吃驚是不是?整個晚上我都在注意著你。我不喜歡你那種打量人的樣子,好像你心裏在轉著什麼念頭。」
全然不堪一擊的謊話。不過,白羅認為這正是卡特這樣的人會捏造的事。
他心想,這非同尋常。他在那裏站了一會兒,注意看著那個不停工作的園丁。他肩膀扭動的姿態是不是有點熟悉?赫丘勒.白羅思忖著,自己是不是已習慣性地把毫無異常的聲音和肩動都當作似曾相識,而事實上並不是這麼一回事?他想起昨天晚上所擔心的問題:他是不是老了?
雷斯本來坐在床邊,這時站了起來。他笑得隨和,充滿了自信。他說:
但這也不代表什麼。雷斯當然沒有在唐寧街開槍,他到這兒來也可以解釋成——是為了接近他所愛的女孩。是啊,沒有理由懷疑他。
奧利弗拉夫人站了起來,白羅為她開了門。她皺著眉頭一溜煙走了。
白羅立即認出後者是什麼人了,他從那人的說話聲音已經猜出了八九分。
他特別喜歡岩石山,那裏有高山植物。他們在這兒流連了一會兒,布倫特向他介紹了一些稀有品種。
到了餐廳,他對令人敬畏的朱莉亞說:
整個晚上,白羅一直認真觀察他。
赫丘勒輕聲問:
「槍就在你的手裏,剛剛開了火!」他採取斷然做法,把槍交給了白羅。「我們看看偵探會怎麼說!幸好我及時逮住了你。我認為你那枝自動手槍裏還有幾顆子彈。」
「你來的似乎很湊巧,嗯,這位……」布倫特說得吞吞吐吐。
珍說:
白羅點了點頭。他實際上是同情這位銀行家,也贊成應變能力的說法。他漸漸意識到阿利斯泰.布倫特所堅持的是什麼,並給予新的含意。巴恩斯先生曾經對他說過,但是當時他很難接受。他突然間開始擔心起來……
「你不曾想過要嘗試新的做法嗎?」
珍這位不受歡迎的年輕朋友就這麼闖進了這個家,而且他還打算再待下去!
「白羅,從這裏往那邊林蔭路看。美洲石竹今年長得特別好。我從沒在其他地方見過這麼好的石竹。那些是魯塞爾白羽扇豆,顏色特別美。」
「朱莉亞,你恐怕傷害了海倫的感情。」
阿利斯泰.布倫特顯得很不愉快。
兩個人扭打著進入旁邊的空地。早上辛勤工作的那個年輕園丁,被另一個人死死揪住了,那人比他高出一個頭。
布倫特趕忙回答:
「你好,珍,我剛剛救了你姨公的性命。」
布倫特火冒王丈,直撐眉頭,厲聲問:
「鄭寧……森www•hetubook.com.com伯里……這一類的名字。」
白羅敏銳地發現,先前倚鍬歇息的一個園丁這時開始一個勁地幹起活來。白羅向前靠近些。那園丁是個年輕人,拼命在挖士,背對著白羅;白羅停在那兒觀察他。
弗蘭克.卡特張大了嘴,可是說不出話來,他臉色慘白,兩腿發軟。霍華.雷斯那隻無情的手用力拖著他往前走。
「真有意思,真是奇怪。」赫丘勒.白羅又悄悄低下頭,自言自語。
不一會兒,菜園的牆頂上悄悄露出了一個圓乎乎的東西,就像一輪奇怪的月亮——那是赫丘勒.白羅的蛋形腦袋。他懷著極大的興趣,偷看著那位年輕園丁的面孔,只見他已停下手中的工作,用衣袖在擦臉上的汗水。
「還記得他是從哪兒來的嗎?」
布倫特在花壇旁停了下來,回頭看看。那剪刀的聲音非常近,儘管看不見修剪的人。
霍華.雷斯。語氣中夾著一點譏諷。他說:
「你說謊,你們統統都在說謊。」
霍華.雷斯看著白羅。
赫丘勒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啊,你在看議會裏的辯論吧?沒關係的。還不就是阿切爾頓。他總是像在跟假想敵奮戰一樣,對著風車揮劍。他對財政方面的見解實在太瘋狂了,要是讓他管理財政,英國在一個星期內就會破產。」
珍.奧利弗拉沿著小道跑了過來,她的頭髮往後梳,呈流線型。她睜著大眼睛,面色驚惶。
「他不再是一條狼了,」白羅心裏在想,「不,他已披上羊皮。但是裏面是什麼呢?我感到不解……」
「啊!」他說,「原來你是珍的朋友!我一定得向你表示感謝才是。」
「珍最近變化很大。這一套想法不知她是從哪聽來的?」
「你知道,我不喜歡這樣!人人都在說這種事!毫無意義!全在說大話!我發現我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什麼新氣象,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不過是玩弄詞藻。」他突然又笑了起來,頗有傷感地說:「你知道,我是最後一批保守派啊。」
「蘇格蘭人就是那麼敏感。」
主人邁步往前走,指說著大型花壇中各式各樣的植物;蜜蜂嗡嗡叫,附近有人在修整桂樹籬笆,還聽到那把剪刀發出的單調聲響。
「除掉!說得多輕鬆!」他表情丕變,顯得很沉重。「我告訴你,有許多混蛋傻瓜想進行代價昂貴的試驗。那將是承平局面的末日,理智的末日,應變能力的末日;事實上,也就是英國的末日……」
赫丘勒.白羅對這個案子,第一次看到了清晰的脈胳。
「我真想念我的妻子!」
他對弗蘭克.卡特並無特別的信任,也不特別喜愛。他無精打采地想著,卡特顯然是英國人稱之為「壞胚子」的那種人,是令人討厭、但對女人頗有吸引力的那類混小子,因此儘管證據俱在,女人們也不大願意往最壞處去想。
赫丘勒.白羅坐下以後,就聽到蓄著鬍鬚的老牧師吟道:
「是阿利斯泰.布倫特先生?這傢伙剛剛對你開槍,我當場抓住了他。」
「他叫霍華.雷斯。阿利斯泰姨公,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他們的舌磨得像毒蛇般鋒利,毒汁就藏在嘴裏。」
「若是如此,是誰開的槍?」他補充說:「你看得很清楚,這裏除了我們以外沒有其他人。」
「早安。」白羅親切地招呼著。
「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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