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艷陽下的謀殺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艷陽下的謀殺案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章

第十章

「您是不是也忽略了一件事——天氣?」
「呃,倒不一定是非常遙遠的過去。我是這麼看這件事的:阿倫娜.馬歇爾是個魅力十足的女人,這種魅力對男人簡直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而且,我認為她有可能很快就厭倦了他們。在她眾多的『追隨者』——我們暫且就用這個詞吧——之中,有一位男性對這女人的水性楊花深惡痛絕。噢,請別誤解我的意思,我不是指那種性格剛毅、非常顯眼的人,我想大概會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自負又敏感——是屬於那種愛鑽牛角尖的人。我認為,他跟蹤她到了這個島上,然後伺機殺死了她。」
琳達畏縮了一下,問道:
他說:
「我只是用海綿洗了臉和手,僅此而已。」
桂絲帝娜回憶片刻,答道:
琳達瞪著她,搖了搖頭說道:
「也許她並非要有意對你不好,這點我清楚。不過,你並不喜歡她,而且我認為你非常恨她。這是顯而易見的一件事。」
「白羅先生,您剛剛說過,阿倫娜.馬歇爾也使用凱貝爾八號。那天她在那邊的海灘上,那麼她也很有可能進過那個洞穴。」
羅莎美不耐煩了。
琳達答道:
「您說什麼?」
羅莎美尖聲地說道:
桂絲帝娜.雷德佛有些心不在焉地抬頭看著白羅,問道:
「天哪,我恨透了回答問題。我已經回答了警察先生們的提問,現在我覺得沒有義務再回答你的問題。」
「我想殺她的人一定是個殘忍如野獸般的人。」
她喘息著問道:
「不,這絕對不同!你的回答從某種程度上透露了你的想法。琳達.馬歇爾進了房間,她身穿泳衣,然而,由於某種原因,當時你並沒有立刻想到她是去游泳了。所以你說『她說她去游泳了。』當她這麼告訴你時,她身上是不是有某種東西——比如說她的舉止態度、她的穿著或者她的某一句話,使你對這一回答覺得有些意外?」
「這種想法倒是很有意思。」
琳達低語著問道:
羅莎美抓住了她的手臂,可能使勁太大,疼得琳達直眨眼。羅莎美說:
「跟我們一起喝一杯吧,白羅先生。」
羅莎美嚴厲地說道:
「然後父親娶了她。這似乎意味著,對父親來說,謀殺並不是——或者應該說,並不總是——一件很嚴重、很可怕的事。」
「他們開始時是不是認為父親——」
「啊,我不太清楚,讓我想一想……噢,是的,有一天琳達在島上的商店裏翻看過這本書。可是,當我走近她的時候,她迅速地把書閤上、塞回到架子上。當時我還在想,這到底是本什麼書呢。」
片刻之後,羅莎美又說道:
「就是他,看,就是他。」
白羅收回眺望大海的目光,將其落在羅莎美.譚利的雙手上。它們交叉著擱在腿上,修長的十指,形狀極其優美。
「還不算太糟糕,是不是,肯恩?」
「我知道。因為那個包裹繫得很鬆,是當地人常用的那種打結法。琳達進房間時,繩子斷了,撒了滿地的蠟燭。我幫她撿了起來。」
他們來到棧橋上。眼前沐浴在一片陽光之中的,正是那寧靜的小島。
「然而當一個人被謀殺了,幫他找出真相比維持禮貌更為重要。」
鄉民們交頭接耳的聲音很小,馬歇爾其實聽不到。然而他仍感覺有如芒刺在背。這彷如現代的囚枷。報界,他已經與之打過交道了——那些年輕人們信心十足,巧舌如簧,儘管他一再地用「無可奉告」來打發他們,但他試圖用沉默建立起來的堅固壁壘仍然被這些記者們擊得粉碎。即使他只用一個字回答他們的問題,本以為這樣記者們就再也無法曲解他的話了,然而,等他拿到早報時,才發現他的話又無一例外地被改頭換面了。「記者問道,馬歇爾上尉是否認為其妻被害的唯一解釋,為一名殺人狂闖入島上,面對此問題,馬歇爾上尉宣佈說——」等等等等。
白羅叫道:
「沒有,我很清醒。」
白羅又問:
「不,她沒有說。我想大概是為了晚上看書用的,也許電燈不夠亮。」
白羅沉思著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說:
「有件事我想向您請教一下,可以嗎,夫人?」
「是的。」
羅莎美轉過頭來,盯著白羅。她用一種平靜的嗓音輕輕問道:
桂絲帝娜問:
「但是你又無法忘記,是嗎?」
「那我就不知道她拿蠟燭幹什麼了。」
「什麼事?」
羅莎美小姐說:
再填進去一塊後,她又滔滔不絕地說道:
「的確,我並不喜歡她……」
「這麼說,當時沒有人洗過澡。那太有意思了。」
「我必須把我妻子送離這個地方。她是一個非常、非常和-圖-書敏感的女人,這件兇殺案使她的神經極度不安。目前她處於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中。」
「她帶了個包裹嗎?」
但白羅已走了出去,並且輕輕關上了門。馬歇爾自言自語道:
「洗澡?沒有。當時我沒時間洗澡,而且我也不想在打球之前洗。我可以在打完球後再洗嘛。」
羅莎美正要緊跟著進去時,琳達叫道:「羅莎美!」羅莎美轉過身來。琳達憂鬱雙眼中的無聲祈求觸動了她。她挽住琳達的手臂,兩人並肩離開了旅館,向小島深處走去。
「我可不這樣認為。」
「你知道包裹裏是什麼東西嗎?」
「夫人,其實破案與您玩的拼圖遊戲有異曲同工之妙。您得把所有的碎片拼接在一起。最後的成品就像鑲嵌畫一樣,包含許多種顏色和圖案,每一塊奇形怪狀的碎片都必須被放在該有的位置上。」
「別擔心,親愛的,我很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也許吧。」
「其間你應該回過旅館,到過馬歇爾上尉的房間吧?」白羅提醒她。
「嗯,她怎麼了?」
說完了最後一個字之後,馬歇爾閉緊了嘴唇,因為這時他已進了飯店。
「是的。在下手之前他可能一直藏在那個匹克斯洞。」
琳達搖搖頭。
「小姐,案發那天,某個用過凱貝爾八號香水的人在那個洞裏待過。」
白羅聽到對方很快地舒了口氣,然後她屏息問道:
「很簡單,就是問你洗過澡嗎?打開水龍頭,將陶瓷浴缸注滿水,躺進浴缸,洗完澡,再從浴缸出來,然後水就沿著出水管嘩嘩嘩地流出去。」
白羅又說:
白羅說:
「不,我一無所知。我只知道,一個流浪的殺人狂闖入島上,謀殺了阿倫娜,只有這才是最可能的解釋。我幾乎可以肯定,警方最後不得不接受這種說法。事實必然如此,這就是事實!」
白羅「啊」了一聲,目光投向腳下的大海。
「沒有用的,肯恩!你不得不面對這一切!我不僅指阿倫娜之死一事,我指的是隨之而來的殘酷打擊。那些異樣的目光,無處不在的閒言閒語,以及報紙上登出來的愚蠢訪談;對待這些事,最好的辦法就是一笑置之!說點大話、空話、陳詞濫調,再諷刺地笑一笑,就足以對付他們了。」
「哎呀,竟然是這樣!你真是太聰明了!不過,我覺得製造這些拼圖玩具的人真缺德,他們就是不遺餘力地騙人。」
加德納先生再一次降低了本已不高的嗓音,說:
「我知道。不過,他有沒有在做什麼?」
白羅說:
「她,她曾因涉嫌謀殺而被審訊過,是不是?」
譚利小姐走到馬歇爾上尉身邊,用一種低低的嗓音說道:
馬歇爾答:
羅莎美迅速地瞥了一眼白羅,見後者正盯著自己的雙手,厲聲問道:
「那一定會很有意思。」
她警惕地直視著白羅。然而白羅的問題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有時——世事真如夢幻一般。此刻,我簡直無法相信,就在我們身邊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
「可是,你,呃——」馬歇爾不知所措地頓了一下。
「這是實話。」
「他已經很老了,也許有點老糊塗了。」
白羅點點頭,說:
「你真聰明。沒錯,這是我慣用的品牌。」
羅莎美不解地瞪著白羅,反問道:
她笑了。
「您在暗示些什麼,白羅先生?您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
照相機的閃光燈不停地閃爍著。突然之間,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半轉過身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年輕人點頭微笑的快樂形象——自然,後者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你似乎很激動,白羅先生。」
白羅聳聳肩。
「日曆?什麼樣的日曆?」
「我的確很小心——一直如此。」
「我甚至不知道這個洞穴位居何處。我為什麼要進去?有什麼原因嗎?」
「死去的馬歇爾夫人也是如此。它正在流行,對嗎?價格一定也很昂貴吧?」
白羅沉默片刻,說道:
於是白羅繼續他的陳述。
琳達慢吞吞地又說:
琳達說道:
「沒什麼。」
白羅沒有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卻注意到她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丈夫的身影,後者正在酒吧外的平台上來回踱步。
白羅搖搖頭,說:
白羅說:
白羅沿著那條路小心翼翼地走了下來,一路上十分注意保護他腳上那雙漂亮的鞋子。
桂絲帝娜慢慢答道:
白羅沉思著說道:
白羅用手輕輕將那塊白紙片從她手中拿起來,說道:
「啊,原來是蠟燭!」
白羅說:
白羅又點點頭。桂絲帝娜語調尖刻地問道:
「那位竟然是丈夫!」
琳達.馬歇爾驀地轉過頭來。他覺得這女孩似乎畏縮了一下。
「可我只想忘了這一切,太恐怖和*圖*書了。」
「天氣?」
羅莎美突然說:
聽到一句簡短的「進來」之後,白羅走進了房間。
「夫人,這家旅館的每張床邊都有一盞功能完好的床頭燈。」
「差不多吧。」
他對桂絲帝娜說:
「沒有,我確定沒有。」
白羅輕輕敲了敲馬歇爾的房門。房裏又傳出了打字機的聲音。
「可是那天調查時,他幾乎一言不發,簡直像是完全受制於警察局長。」
加德納先生壓低了聲音答道:
「你,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了,是嗎?」
她詢問地看著他,但他沒有接著再說下去,而是又提出了一個新問題。
「我明白你此話的涵義。人生無情,死個人不過如踩死一隻螞蟻一般——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白羅在她身邊坐下。在他們的下面,大海呈現出一種閃閃發光的深綠色,再遠一些,則是一種令人眩目的淺藍色。
白羅迅速地答道:
她父親答道:
馬歇爾說:
琳達走上了棧橋來迎接他們。她像一匹受驚的小馬一樣,腳步不穩,踉踉蹌蹌。突如其來的兇殺案讓她年輕的臉龐罩上了一層陰影;她眼圈發黑,雙唇乾裂而僵硬。
羅莎美溫柔地說道: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提。我母親——」
白羅答道:
「謝謝您對我的信任。那麼,我就不揣冒昧——你用的香水味道很好,暗香浮動,細緻優雅,十分誘人。」他揮動手臂,用一種平實的嗓音問道:「應該是凱貝爾八號香水吧?」
「我同意你的觀點,這是有可能的。但重點是,他不能把一切賭注壓在這一可能性上鋌而走險。」
白羅溫和地說道:
「洗澡?什麼意思?」
「就是說——他們還沒有決定嗎?」
「加德納先生,您允許我問您一個問題嗎?」
「我只有一個小問題要向您請教。」
白羅笑了,然後他以一種相當優雅的姿勢聳起鼻尖,嗅著空氣。
羅莎美生氣地叫道:
「審訊暫停,兩週後再繼續。」
「那一天,你曾告訴警察局長你喜歡你的繼母,而且她對你也不錯。」
羅莎美振作起精神,用力答道:
羅莎美.譚利喃喃地唸道:
「我這麼說,而且我也這麼做了。你應該明白,找出殺害阿倫娜.馬歇爾的兇手是我的工作。」
「我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但是他們現在知道他不可能是兇手。你明白嗎?他絕不可能是兇手。」
沉默片刻,他答道:
「那天是警察局長主持調查,你只坐在一邊做壁上觀。我想今天是你進行非官方調查的日子了。我一直在觀察著您。先是雷德佛夫人,然後我又瞥見你走向在大廳窗邊玩無聊拼圖遊戲的加德納夫人。現在,終於輪到我了。」
「看啊,他溜之大吉了……」
羅莎美說:
白羅低語道:
「嗨,白羅先生,你走路可真夠輕的啊,我竟然一點也沒有聽見。您是剛從審訊庭回來嗎?你瞧,一想到審訊,我就心跳加速,緊張不已。為了讓自己能靜下心來,我才開始玩這個拼圖遊戲。今天無論如何,我也無法像平時那樣坐在海灘上了。我丈夫知道,我神經緊張的時候,只有這種拼圖遊戲才能使我鎮靜下來。咦,這塊白色的該放在哪裏呢?它應該是這塊毛毯的一部份,但是目前我看不出來……」
「好吧。不管怎麼說,反正我那時沒洗過澡。」
「你是否打開過浴缸的水龍頭?」
羅莎美.譚利柔聲說道:「你想了解我對整個事件的看法嗎?」
「是的,夫人。飯店中的每個人都是我的拼圖遊戲中的一塊碎片,也包括您。」
「這傢伙簡直是個瘋子。」
琳達一字一字慢慢地答道:
「您對這次審訊的看法如何,加德納先生?」
「我不知道。」
兩人在靜默中走了幾步。然後馬歇爾換了一種語調說道:
白羅回說:「是啊,為什麼呢?」
於是譚利說:
琳達喃喃應答道:
白羅搖搖頭,他面容嚴峻,心事重重。
白羅說:
白羅沒有回答,只是接下去又問道:
「噢,我明白了。」
「是的,」停了一會兒,她又說,「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你總是固執地保持沉默,然後再不動聲色地退到無人注意的後場。但是在這裏,你無法這麼做,因為你沒有後場可退。你將一直處在眾目睽睽的焦點位置上,就如同一隻渾身佈滿了斑紋的老虎,被放在純白色的布幕之前。因為你是死者的丈夫!」
「白羅先生,這一兩天我一直在觀察您。哎呀,這麼說好像有點可怕,您可千萬別誤解呀。其實我是說,我想看您如何破案。這件事簡直是駭人聽聞,每次一想起來我就不寒而慄。今天早上我還告訴加德納先生說,我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現在,審訊既然已經結束,他認為我們明天可和_圖_書以起程離開。感謝上帝,這可真是個福音,我終於可以解脫了。可是我太想了解您破案的方法了。要是您能給我解釋一下,我會覺得無上的榮。」
「這並不是實話,是不是,小姐?」
白羅看著她,緩緩說道:
「然而,你瞧,我碰了個大釘子!因為,看上去那個人似乎不可能殺人。」
「親愛的,我想我是了解你的。」
加德納夫人不情願地嘟囔了一句:
羅莎美的臉紅了,她說:
「什麼字眼?我用了什麼字眼?」
琳達喃喃地說:
「沒錯。案發當日天氣晴朗,可是前一天卻陰雨連綿而且伴有大霧。那時,任何人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島上。只要上了海灘,然後在匹克斯洞中過一夜即可。白羅先生,這場霧可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
「怎麼了?」
白羅現在對別人的婚姻問題不感興趣,他要的是線索。
「噢,我相信您是不會唐突的,白羅先生。」
「別說這種話,即使是在我面前!警方手中並未掌握任何對你父親不利的證據,而且他還有不在場證明——這毫無破綻,他是絕對安全的。」
「為什麼必須要有人洗澡呢?」
琳達一驚,止住了呼吸,問道:
「沒什麼。」
「沒錯,正因如此,對待紛擾世事,我們不必太在意。」
他們已走出了村子,村民的目光仍然尾隨著他們,但人並沒有跟上來,因此他們周圍此時空無一人。羅莎美壓低了聲音,將邁出審訊庭時說的話又重覆了一遍:
「夫人,所有的一切要留到最後再見分曉了。」
琳達問道:
「為一個人而難過,是與恐懼仇恨不同的情感,這種情感你無法拒絕。但是對於震驚和恐懼,只要你不整天被它們所困擾,你就能把它們拋到一邊。」
「看在上帝份上,羅莎美——」
桂絲帝娜不耐煩地問道:
白羅追問道:「我認為什麼,小姐?」
琳達說:
桂絲帝娜盯著白羅,觀察著他的反應,說:
「綠色的日曆,而且是相當鮮豔的綠色。我的確見過這樣一本日曆,但是記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也許是在琳達的房間裏,但我不敢確定。」
琳達說:
「那個小個子偵探白羅,他對這件事的興趣真大!」
「小姐,我是一個思維簡單的人。我一向認為誰的動機最強烈,誰犯罪的可能性就最大。最開始時,我覺得有一個人明顯具有這種可能性。」
羅莎美恢復了鎮靜,說:
「你看著我的手幹什麼?難道你,難道你認為——」
白羅說:
「我覺得事情其實很簡單。關鍵就在於那個女人的過去。」
一小群人從審訊庭蜂擁而出。此次簡短審訊暫時結束了,兩星期後開庭再審。
說完她就像一隻小羚羊般迅速衝過海灘,沿著那條之字形小路跑遠了。
馬歇爾無奈地眨了眨眼。
「不過,這是一隻黑貓。」
「是的。」
「你允許我十分唐突地再問一個問題嗎?」
「小姐,你曾經說,你認為馬歇爾上尉並沒有看見你進房間,但是你錯了。」
「沒錯,這是一隻黑貓,但是你瞧,貓尾巴尖端的顏色是白的。」
「她有些不安——或者說是尷尬。」
羅莎美的聲音有些生硬,她說:
「難道,難道你已經知道誰是兇手了嗎?」
儘管心情很糟,馬歇爾還是微笑了一下。
「別再提這件事了。」
琳達突然狠狠地說道:「我絕不會忘記!」
琳達說:
「沒錯,是呀。」
她沉思著說道:
「別想太多,琳達。我知道,對你而言,這是一個恐怖的打擊,但是多想並無任何益處,它只會使你更加不安、恐懼。你一點也不喜歡阿倫娜,這你很清楚。」
「不,我的問題是:你是否進了匹克斯洞?」
「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歇洛克.福爾摩斯之風格吧!」
「不,你不了解。你一點兒也不了解我,桂絲帝娜也不了解我!你們兩個對我都很好,可是你們都不了解我的感覺。你們只是認為我精神不健康、病態,認為我多此一舉地庸人自擾。」停了一會兒,她又說:「其實根本不是這麼回事。要是你也知道了我所知道的事情——」
「小姐,你的智慧過人,自你到達此地以後,我就產生了這種想法。與您探討一下這件案子,一定會是一種樂趣。」
羅莎美.譚利說:「終於輪到我了,是嗎?」
「小姐,他從懸掛在桌子上方的鏡中看見了你。」
「別問我原因。既然她那時在匹克斯角,那麼最有可能進洞的人應該是她。我已告訴過你,整個上午我沒有離開過那個地方。」
羅莎美屏住呼吸,說:
「我怎麼會知道呢,羅莎美?」
「哦,當時,你沒有說『她和_圖_書去游泳了』。你說的是:『她說她去游泳了。』」
「白羅先生,您神智不清了嗎?」
「很快你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你會將所有的一切都忘掉的!」
桂絲帝娜又一次瞪大了雙眼。
「什麼事?你要幹什麼?」
「當繩子斷了,蠟燭從包裹裏滾落出來的時候,她有什麼反應?」
「哦?」
「親愛的,我這麼說是為了你好!」
就在酒吧外面,白羅遇見了加德納先生。他手裏端了兩杯雞尾酒,顯然正要去找加德納夫人,後者此刻還沉浸在拼圖遊戲中呢。
「她為什麼要到洞裏去呢?那裏面又黑又窄,非常不舒服。」
白羅沒有吭聲,他只是拿出了一本小書,書皮是用已經褪色的棕色小牛皮製成的。他問道:
琳達悶悶不樂地說道:
她的語氣堅定,目光直視著琳達,像是在命令她必須默認這一切。琳達顫抖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羅莎美漸漸平靜了下來,她說:
「那天上午你進房間換衣服準備去打網球時,是否曾經洗過澡?」
「也許我不太喜歡她。可是,既然她已經死了,我就不能這麼說,否則就太無禮了。」
「然後我就回答說,她去游泳了,是這件事嗎?」
白羅歎口氣,問道:「這是你在學校裏學到的東西嗎?」
羅莎美急切地說道:
「你真是太聰明了。是這麼回事,現在我有點記起來了……當時,琳達告訴我她去游泳了的時候,我的確有一點點驚訝。」
「白羅先生,您有什麼事?」
「我想我指的是——警察。」
「你是說,他是個外人,從內陸上來的?」
「但是你確實見過這個東西。」
然後她猛地一轉身,向飯店跑去。羅莎美只能凝視著她遠去的背影。
「是在回答警察局長提問的時候,你提到,事發那天的上午,你是如何進了琳達.馬歇爾小姐的房間,如何發現她不在房間內,又如何發現她回到房間,就在那時,警察局長問你她去了哪裏。」
「要是父親——」
「不管警察們怎麼想,反正目前他們什麼也沒有說。」
「您的比喻太妙了。白羅先生,像這樣的碎片有很多嗎?」
白羅換了個話題,繼續說:
桂絲帝娜的雙眼仍然盯著丈夫,問白羅道:
「啊,說的多麼生動有趣,您的解釋簡直是妙不可言。」
白羅點點頭。
白羅問:
羅莎美頗為惱怒地說道:
「還不算太糟糕,是不是?」
「我?」加德納夫人尖聲叫道。
「夫人,還有一個問題,那天上午出去打網球之前,你洗過澡嗎?」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你進房間後用過浴室嗎?」
「是的。」
「我在說蠟燭……」
白羅「啊」了一聲,說:
「你可知道,你剛才所說的話很有道理啊。」
馬歇爾淡然說道: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當然可以。」
「萬分抱歉又來打擾您。您很忙嗎?」
「他們沒有發表意見。」
白羅說:
「哎,乖孩子,誰知道呢?你說的他們又是指哪些人呢?是驗屍官、陪審團、警察、記者還是皮帶峽灣的那些漁民?」
「嗯,白羅先生,我倒是聽說過好多傳聞,這些事已被人們,尤其是女人們,傳得沸沸揚揚。」白羅點點頭。「但是您要是想聽我的心裏話,我會告訴您,那個女人是個十足的癡傻!」
「你注意到她的房間裏有一個日曆嗎?」
羅莎美忽然停了下來。她的身體並沒有發抖,因為她像遭了雷擊一樣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是的,因為還需要更多證據。」
「謝謝,沒有別的事了。」
「你想問我是否殺死了阿倫娜.馬歇爾,是嗎?」
「您是一個經驗老到、善於判斷分析的聰明人。說句實話,您對已故的馬歇爾夫人有什麼看法?」
「瞧,那就是死者的丈夫。」
「也許她被蒙在鼓裏,並不知道她要去見的人就是他。他很可能借用別人的名義給她送信。」
白羅搖搖頭,問道:
「但她會主動跑到那兒去見一個像你描述的人嗎?不,她只會大笑,絕不會傻到去送死。」
白羅說:
「夫人,它的位置在這裏,它應該是這隻貓的一部份。」
他迅速地瞥了她一眼,然後低低地說道:
加德納夫人正坐在桌前對著拼圖遊戲絞盡腦汁。這時白羅悄無聲息走了過來。加德納夫人抬頭一看,嚇得差點兒跳起來。
「這太好了!還能再告訴我點什麼嗎,白羅先生?」
「警方怎麼看?」
羅莎美說:
「你以前見過這件東西嗎?」
「原因呢,夫人,原因是什麼?」
白羅一言不發,只是把標題讓她看了看:《巫術及罕見毒藥配製史》。
看到白羅,他露出了親切的微笑。
琳達驚跳了起來,說道:
「也許吧。」停了一www•hetubook.com.com會兒,他接著說:「親愛的孩子,你能信賴我,讓我幫助你從苦惱中解脫出來嗎?」
桂絲帝娜皺緊眉頭,努力回憶著。
馬歇爾的回答很簡短:
桂絲帝娜說:
「夫人,代表很多意思。」
羅莎美打斷了她。
他沒有立即回答,也許是因為他意識到身後鄉民們那些窺視的眼睛、那就要伸出來對他指指點點的手指,還有那些街談巷議!
羅莎美微微笑著聳了聳肩膀。
白羅說:
「你是說過去而不是現在嗎?」
「有時破案就類似於您剛才放上去的那最後一塊碎片。您把所有的碎片按照顏色井井有條地拼在一起,可是有一塊,按顏色本該屬於毛毯的一部份,結果卻被用來構成一隻黑貓的尾巴。」
桂絲帝娜.雷德佛終於將注意力從丈夫身上挪開了。她全神貫注、興致盎然地盯著白羅說:
大約一小時後,白羅走上了那條通向海鷗角的小徑。海灘上有個人,是一個身穿紅色襯衣和深藍色短褲的細弱身影。
「也許他會被人注意到,但也或許不會,這可說不定。很可能就是他無聲無息來到島上,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羅莎美說:
「可是,可是他們怎麼看這件事呢?」
「你要小心,琳達,千萬得小心啊。」
「發生什麼事了?他們說什麼了?」
「當然可以,白羅先生,能盡我所能幫助你們,我非常高興。」
「審訊結束後,馬歇爾上尉與一位朋友一起離開了審訊庭。」
「難道肯尼斯看見我了?他……他是這麼說的嗎?」
她溫柔地答道:
白羅點點頭,又問:
馬歇爾緩慢答道:
「似乎是有點兒狀況不明。你們警方大概已是成竹在胸,只是不願過早揭開謎底吧?」
「是的,我相當忙。」
「請您說下去。」
白羅又接著說道:
「你究竟知道些什麼,琳達?」
「這只是我的想法,有可能對,也有可能錯。請您談談您的想法吧。」
「小事一樁,無關緊要。」
白羅走近琳達,小心翼翼地落座在琳達身邊的一塊石頭上。女孩的雙眼盯視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懷疑和警惕,像一個被囚禁的小動物一樣。白羅突然感到一種痛楚,他感覺到面前的這個女孩是多麼年輕,又多麼容易受到傷害。
「是啊,為什麼我會感到驚訝呢?我得想想這個問題。噢,想起來了,大概是因為她手裏拿的那個包裹。」
「很可能是一本綠色的日曆,一張張撕著用的。」
馬歇爾上尉正背對著門,坐在兩扇窗戶之間的桌前打字。他並未轉身。可是他的正前方掛有一面鏡子,在鏡中,他與白羅的目光相遇了。他稍顯煩躁地說:
「可能吧。」白羅答道。
琳達的臉色死一般蒼白。她說:
桂絲帝娜答道:
「聽著,琳達,我剛剛對你說的『把一切拋在腦後』,同樣適用於你知道的這件事,而且更適用得多!把所有一切都忘了,再也不要去想。忘記,忘記……只要你努力,你就能忘記!阿倫娜已經死了,做什麼也無法使她起死回生……忘記所有的過去,迎接你的未來。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保持緘默。」
他看到這女孩的眼中突然佈滿了恐懼。她叫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這就是困擾著我的問題。」稍做停頓,他接著說道:「我可以向您問一個問題嗎?」
「那還不是一樣。」
「沒錯,您說過的某一句話對我們很有幫助,可以說使我茅塞頓開。」
「真令人遺憾啊!」
羅莎美半信半疑地問道:
白羅的神態很嚴肅。
愣了片刻之後,她鬆開挽住琳達的手臂,問道:
「你根本不了解。」
於是白羅提出了他的問題:
「我的問題很簡單。在你太太被殺的那天上午,你在打完字後到去打網球前這段時間內洗過澡嗎?」
「我沒有任何苦惱。你幫不了我的忙。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琳達是否說了她為什麼要帶蠟燭?」
「小姐,案發那天上午,你就坐在現在這個地方。當布魯斯特小姐和雷德佛先生從海上駛過此地時,他們看見了你,或者至少是看見了你的影子。你敢發誓,整個上午你都沒有走下匹克斯角,然後走進那聞名遐邇的匹克斯洞嗎?」
「是這樣的,夫人,那一天您偶然之間使用的一個字眼,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倒是有可能。」然後他說:「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小姐,一個預謀殺人的人,是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穿過棧橋、走過旅館,因為這樣做會被人發現。」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我並非那種不知感激的人,羅莎美。」
「洗澡?當然沒有!因為打字前一小時我剛剛洗過澡。」
羅莎美清楚地覺察到琳達的身體在發抖,於是她又接著說:
「這就是你的方法嗎?」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