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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隻小豬之歌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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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5 警長

第一部

5 警長

「也許吧,但她沒理由討厭阿瑪斯.奎雷呀,而且不管怎麼說,奎雷夫人全心呵護她妹妹——在雙親過世後,給予她家庭的溫暖,而且對她百般疼愛——據說都把她寵壞了,那女孩顯然很喜歡奎雷夫人。大家不讓她出庭,盡可能讓她避得遠遠的——奎雷夫人堅決要求這麼辦。那女孩難過極了,一直央人帶她去獄中探望姐姐,但卡蘿琳不同意,說這種事會影響妹妹的生活態度。她安排人把妹妹送到國外上學。」
白羅點點頭。海勒繼續說道:
「他的小女朋友把事情這樣抖出來,他大概很惱火吧。」
海勒停了下來。白羅說:
「沒有,壓根沒提,沒說過像『如果你這麼做我就自殺』之類的話。葛里爾小姐的證詞也差不多。她聽見奎雷先生說:『卡蘿琳,你理智些。我喜歡你,也會永遠祝福你和孩子,但我想娶艾莎。我們不是一直同意給對方自由嗎?』奎雷夫人回答說:『好吧,你可別說我沒警告你。』他問:『你是什麼意思?』她回答說:『我愛你,不願失去你。我寧可殺了你,也不會讓你跟那女的走。』」
「但你不認為本案是這種情形嗎?」
「是啊。」白羅像在沉思,「有誰聽見這番話了?」
「的確是有目標呀。」
海勒警長稍做停頓,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翻到下一頁。
「但我心中疑慮可多了!我完全不相信奎雷會自己服毒,你真認為這合乎情理嗎?」
白羅饒有興趣地問:
「在奎雷夫人的催促下,威廉斯小姐離開炮兵園匆匆返回去打電話叫醫生,她在路上碰見了默狄思,便請他代勞,自己則折回去陪夫人,她覺得夫人也許需要人陪。十五分鐘後,福塞特醫生趕到現場,當下判斷奎雷先生已死亡一段時間了——死亡時間約在一點和兩點之間,死因不詳。奎雷先生沒有任何外傷,姿勢也相當自然。福塞特醫生很清楚奎雷先生的健康狀況,深知他不是因病致死,因此覺得事態嚴重。就在此時,菲利普.布萊克先生對福塞特醫生講了一番話。」
白羅低聲說道:
「當時孩子在哪兒?」
白羅做了個不易覺察的手勢。
「後來布萊克先生對康韋警探重述了這番話,大意如下:那天上午他接到其兄默狄思的電話(他住在一英里半外的漢十字莊園)。默狄思是業餘藥劑師——稱他為植物學家也許更恰當。那天早上他一進實驗室就驚駭的發現,一瓶配好的毒芹碱昨天還是滿的,這會兒幾乎全空了。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趕忙打電話問弟弟怎麼辦,菲利普要他馬上到奧德堡商量。菲利普到路上接哥哥,兩人一道進屋裏,結果討論不出什麼具體的結果,便暫時擱下,打算等午飯後再行商議。
「也許這更適足以說明,安吉拉.沃倫有理由憎恨卡蘿琳。」
「你好像記得相當清楚嘛。」白羅開玩笑說。
「奎雷先生沒有消化不良,而且怎麼看都沒發生過這種事。默狄思確實推薦過一些自製的偏方,但奎雷先生並未試過其中任何一種。因為他要是試過,很可能會提起並揶揄一番。何況默狄思幹嘛殺奎雷先生?每個人都證實他倆關係不錯,他們的關係都蠻好的。菲利普是他最好的朋友。葛里爾小姐是他的情人,我想威廉斯小姐是很不喜歡他啦,但道德上的嫌惡,不至於讓她殺人吧。年幼的沃倫小姐常和奎雷先生吵嘴,她正處於無理取鬧的年齡——正該上學了,不過奎雷先生很喜歡她,她對他也一樣。沃倫小姐在家中特別受寵,你大概已經聽說其中的原因了。她還在襁褓時就受了重傷——是奎雷夫人狂怒下造成的。這點不就足以說明,奎雷夫人是那種行為會失控的人嗎?竟找一個孩子出氣,還使她終身殘廢!」
海勒繼續說道:
白羅挺直身子說:
「你每個問題都有答案。」
「當然,當然。」白羅陪著笑,然後繼續問:「所以奎雷夫人的主要反證人是菲利普https://m.hetubook.com.com和艾莎.葛里爾囉?」
「保姆帶著她去看奶奶翠西蓮夫人。這位寡居的夫人兩位小女兒都死了,所以對這孩子疼愛有加。」
海勒警長停下來,把煙斗填滿,翻到第三部份。
「就是嘛。我覺得奎雷夫人編得相當草率,她心中充滿了怨恨與嫉妒,一心只想殺她老公。接著,等一切結束,當她看見他死在那兒時,便突然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殺了人了。謀殺是要處以絞刑的,於是絕望中只好大膽的孤注一擲,說他是自殺的。」
「既然你提到真相,那麼我就坦白告訴你吧。我們認為,我們已將奎雷案查得水落石出了。」
警長海勒臉一紅。
「至於謀殺當天每個人的行蹤,我都可告訴你。
「旁邊有兩人看著,她如何能在杯中下毒?」
「對一個單純、快樂,即將出嫁的女孩來說,發現母親是殺人犯,未免也太不幸了。我若是你,我會告訴她,阿瑪斯其實是自殺的,都是狄里奇沒打好官司,我會說我相信阿瑪斯是服毒自殺的!」
「奎雷夫人的小妹妹出面做證了嗎?」
「後來,安吉拉去海邊游泳,菲利普跟著她一起去。默狄思走到炮兵園上方的空地上坐下來,正好可以看見坐在雉堞牆上的葛里爾小姐,聽見她和阿瑪斯的交談聲。他坐在那裏想著毒芹碱的事,心裏仍舊十分擔心,不知如何是好。艾莎.葛里爾看見他了,向他招手。午餐鈴響,他走下花園,和葛里爾小姐一起回屋子裏。據他說,他注意到阿瑪斯看上去很怪,但當時他並未多想。阿瑪斯這種人從來不生病——因此誰也沒料到他病了,而且他做畫不滿意時,常會惱火、情緒低落,這時大家就會讓他一個人獨處,盡量不跟他說話。所以默狄思和葛里爾小姐便走開了。
「噢,別這樣,白羅先生!我沒有什麼偏見的,是奎雷夫人威脅要殺他的,是她從實驗室拿走毒藥,是在她房裏找到的空瓶子,除了她沒有別人動過,她還特意送冰啤酒給他——怎麼說都很奇怪,要知道,他們兩人連話都不說了——」
這句話意味深長。
「是的。他們態度強烈,兩人都是。但原告律師也請了家庭教師做證,她的話比另外兩個人有份量,她完全站在奎雷夫人這一邊,全力挺她,不過她是位誠實的女人,如實地陳述證詞,不會故意為夫人開脫。」
「你這個人哪,實在拿你沒轍!他們說的話一定不可能一致!你難道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嗎?沒有兩個人的記憶順序會是一致的,況且事情都過這麼多年了!你會聽到五件不同的謀殺案哪!」
「你不了解這位小姐。」
白羅答道:
「也許吧,白羅先生,但這與別人聽見的有所出入,而且第二天早上又發生了另一件事,菲利普不小心聽見了一部份,葛里爾小姐則聽見另外一部份。當時奎雷夫婦在圖書室裏說話,菲利普在客廳聽見了一兩句話,坐在屋外近圖書室窗口的葛里爾小姐也聽見了一些。」
「是的,有意思的是,若能——」他沒有把話說完。
「差不多。永遠別指望兩個證人的記憶完全一樣,這點我們都很清楚,白羅先生。」
「藝術!」警長海勒不屑的說,「老談什麼藝術!我從來沒弄懂過,也永遠不會懂!你該看看奎雷那幅畫才對,全都歪歪斜斜的。他把那女孩畫得像在患牙痛,矮牆也一副快塌的樣子,整幅畫難看死了,害我看過後好長時間都忘不掉,甚至還夢見它哩。更糟的是,我連視覺都受到影響,一看到雉堞牆、牆壁啊,還有別的東西,就覺得跟畫上的相似——對了,看到女人也是!」
「沒提到自殺嗎?」
「那天上午其他人都在幹什麼?」
「我們調查過了,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們調查了每一個人的行蹤,沒有人有所謂的不在場證明,在毒殺案裏,不在場證明是很難成立的。誰能保證兇m.hetubook.com.com手不是在前一天把藥丸拿給受害者,騙他說這是專治消化不良的藥,必須於午飯前服用,然後自己跑到英格蘭另一端去。」
「如此說來,葛里爾小姐就更不該把他們的事抖出來了。」
「什麼目標?」
警長海勒悲歎一聲。他說:
「從來沒有,白羅先生。種種不利跡象均指向她,所有找到的事實,也都證明了這個觀點。」
海勒轉頭盯著白羅,紅紅的國字臉似乎變得更紅更方了。他說:
「沃倫小姐後來成為非常傑出的女性,去過不少人煙罕至的地方,還在皇家地理協會之類的場合舉辦演講。」
海勒接著說:
「是啊,是有點自露破綻,她為什麼突然大發慈悲?阿瑪斯抱怨啤酒難喝,而毒芹碱的味道確實令人不敢恭維。發現屍體是她一手安排的,她還遣走家教去打電話。為什麼?這樣才可以擦去酒瓶和酒杯上的指紋,把死者的手指按到上面,然後推說死者是悔恨自殺的。」
「先生,也許我可以是個精通騙術的說謊者——你似乎覺得敝人有這個本事,可惜我覺得那並非我所當為,我有自己的行為準則。」
「這些是幾點鐘的事?」
「我覺得,」他喃喃地說,「葛里爾小姐提這件事豈不是太不智了嗎?奎雷夫人根本可以拒絕離婚啊。」
「於是奎雷便獨自一個人留在花園裏,想必他等別人一走,就倒在椅子上休息了,接著他肌肉開始癱瘓,身邊卻無人相救,就這麼死了。」
白羅答道:
「奎雷夫人打開酒瓶倒酒,然後把杯子遞到站在畫架前的丈夫手中,他一飲而盡——據說這是他的習慣。隨後他做了個鬼臉,放下酒杯說:『今天喝什麼東西都覺得難喝!』葛里爾小姐聽了笑說:『挑剔鬼!』奎雷先生回答說:『唉,至少酒是涼的。』」
「可憐的傢伙,整件事傷透他的心了,拼命怪自己不該亂做藥——驗屍官對他也頗有微詞。『毒藥法案』附錄中就提到了毒芹碱和一種鹽類。默狄思被狠狠臭罵了一頓,加上他又是雙方的好友,受的打擊可大了——況且他又是那種深居簡出、喜歡隱姓埋名的紳士。」
「嗯,我按照程序繼續辦案,沒費多大功夫便查清幾項事實了。奎雷夫人跟葛里爾小姐前一天曾起過口角,葛里爾小姐肆無忌憚的大談『等我住在這裏的時候』,要如何挪動家具的擺置,奎雷夫人打斷她問道:『你說等你住在這裏的時候,那是什麼意思?』葛里爾小姐回答說:『別假裝聽不懂,卡蘿琳。你就像把頭埋在沙裏的駝鳥一樣,你很清楚我和阿瑪斯情投意合,我們就要結婚了。』奎雷夫人答道:『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接著葛里爾小姐說:『是嗎?那你現在聽到了。』於是奎雷夫人便問剛好走進門來的奎雷先生說:『阿瑪斯,你真的打算娶艾莎嗎?』」
「嗯,對。默狄思說阿瑪斯真的很不高興。如果他想把畫畫完,幹嘛不先拍些照片再按照片畫呢。我認識一個畫水彩風景的人,就是這樣畫的。」
白羅點點頭。海勒接著說:
「經過進一步偵問後,康韋警探確定了以下事實:前一日下午有五個人從奧德堡走到漢十字莊園喝茶,他們分別是奎雷夫婦、安吉拉.沃倫小姐、艾莎.葛里爾小姐和菲利普.布萊克先生。喝茶時,默狄思對自己的嗜好大發議論,還帶領一行人到自己的小實驗室參觀。參觀過程中,他提到了幾種特殊的藥品——其中之一是從有斑毒芹中提煉出來的毒芹碱。默狄思解釋了它的藥性,大歎藥典中竟沒把毒芹碱編列進去,同時還吹噓此藥對咳嗽、哮喘具有神效,後來他提到此毒可致命,甚至還向客人朗誦一段希臘作家對其毒性的描述。」
「差不多了,但還不盡然,有一兩個地方不太說得通……」
白羅喃喃地說:
「是安吉拉的,孩子另有個保姆。不過她每天也都幫著那孩子上點課。」
「警察局長費爾和_圖_書上校把此案交給我處理,驗屍結果是毒藥致死。我知道中毒芹碱的人死後沒有明顯的特徵,不過醫生知道門道,最後在死者身上發現大量的毒劑,醫生認為是在死前兩三個小時內服用的。奎雷先生面前桌上有一個空玻璃杯和一個空啤酒瓶,其中的殘渣經過分析化驗後,發現只有杯子裏有毒藥,瓶子中並沒有。經過詢問後,我知道炮兵園的儲藏室裏放了一箱啤酒和一些玻璃杯,是給奎雷先生畫畫口渴時喝的。然而事發當天上午,奎雷夫人卻從房子裏送來一瓶剛冰過的啤酒。當時奎雷先生正忙著畫畫,葛里爾小姐則坐在矮牆上擺姿勢。
他又加上幾句:
「你說得對。也許她就是這麼想的。」白羅答道。
「約在十一點一刻。奎雷先生繼續做畫,葛里爾小姐說他後來抱怨四肢發麻,嘀咕說一定是患了風濕症。不過奎雷先生是那種死不承認自己生病的人,所以怎麼也不肯表示身體不舒服,只是懊惱的叫大夥去吃午飯,留他一個人就好。真是男人的典型作風。」
「你有些異想天開啊,白羅先生。」
「翻陳年老帳,」對方沉吟道,「要是有個目標也就罷了,可是……」
海勒慢慢搖了搖頭。白羅說:
「那女孩真的挺漂亮的,」海勒說,「濃妝豔抹,身上幾乎一|絲|不|掛,女孩子那樣子實在不太像話,何況還是在十六年前。現在大家也許見怪不怪了,不過當時啊,我真的是嚇壞了。除了褲子和攤開的襯衣——她裏面什麼都沒穿!」
「至於其他人,僕人都在忙家事、準備午餐。威廉斯小姐先是在教室批改作業,後來帶了些針線活去陽台。安吉拉.沃倫大半個上午都在花園裏閒逛,爬樹啦,找吃的啦——十五歲的孩子就這樣——那去摘李子、酸蘋果、硬朵子等等之類的。回屋裏後,我說過,她和菲利普一起去海邊,在午飯前游了一趟泳。」
「有啊,朋友,我覺得很有道理。」
「據證人表示,她大笑道:『艾莎,你休想。』她向門口走去,葛里爾小姐喊住她說:『你這話什麼意思?』奎雷夫人回頭說:『等我殺了阿瑪斯,再把他讓給你。』」
白羅表示同意。他沉吟道:
白羅回答說:
「噢,第一點,那兩個人並未看著她,也就是說,奎雷先生在做畫——看著畫布和模特兒。而葛里爾小姐在擺姿勢,幾乎是背朝奎雷夫人站的地方看著奎雷先生的肩後。」
「對不起,白羅先生,我不是故意跟你唱反調,我只是覺得,這樣或許對她比較好。」
「沒有人記得那樁審判嗎?」
「沒有,沒那個必要。奎雷夫人威脅丈夫時她並不在場,而且她能說的,我們也都能從別人身上問到。小妹妹看見奎雷夫人到冰箱取出冰啤酒,當然了,被告律師也可以傳她做證,說奎雷夫人只是單純的拿啤酒,並未動什麼手腳。但這毫無影響,因為我們從未說過啤酒瓶裏有毒。」
「兩人一同出發。小路向下斜行,穿過樹林就到通往炮兵園的門扉了,若不想進花園,還可以繼續沿小路走到海邊。
「奎雷先生怎麼回答?」
白羅微笑著說:
「毫無破綻。」
「康韋警探在警官和法醫的陪同下迅速趕到了奧德堡,福塞特醫生將他們帶到保存完好的現場。
「關於這點,我們也有證據,」海勒答道,「奎雷夫人似乎向默狄思提到一些,他是個深受信賴的老朋友。默狄思很難過,便設法跟奎雷先生談了一下,這是案發前一天下午的事。默狄思婉言規勸他的朋友,表示要是奎雷夫婦的婚姻不幸破裂,他會感到很痛心。他還強調說葛里爾小姐還很年輕,如果在離婚法庭上牽扯到她就太難看了。奎雷先生笑著回答說(他這個人一定很無情):『艾莎根本沒這種想法,她不會出面的,我們會按一般的做法來處理這件事。』」
「我倒覺得未必。」
海勒緩緩地說:
「菲利普聽見奎雷夫人說:『你和你那些女人,我真和-圖-書想殺了你,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啊,他們倒挺心平氣和的嘛。」
「儘管你不懂他的畫,你應該很讚賞他的偉大創作才是吧。」
白羅再次點頭。海勒說:
白羅答道:
前警長海勒若有所思的抽著煙斗。
「不過,」白羅說道,「我還是得讓自己心服口服才行,我——」
白羅立即答道:
「很不利,對吧?」
「威廉斯小姐繼續前行,奎雷夫人則拐進花園,然而幾乎就在同時,夫人發出尖叫,威廉斯小姐趕忙返回,只見奎雷先生倒在椅子上,早已氣絕身亡了。
海勒稍做停頓。
「噢,一方面是因為名字不同。她們是同母異父,所以姐妹倆姓氏不同,奎雷夫人原姓斯貝丁。」
「噢,少來了,你經驗這麼老道,哄人哪難得倒你!」
「唉,你也曉得女人嘛,非得比來比去不可,反正場面一定很尷尬,我實在不明白,奎雷先生為什麼任由它發生。據默狄思說,奎雷先生是因為想把畫畫完。你覺得有道理嗎?」
「畢竟——這是很有可能的。」
「不,我能理解奎雷身為藝術家的心情。朋友,你得知道,對奎雷來說,畫畫也許是當時唯一要緊的事。無論他多麼想娶那女孩,畫畫還是擺在第一,所以不想在她離開前公開此事。艾莎當然不那麼想了,女人總覺得愛情比什麼都重要。」
「這樁案子可說是預謀殺人,也可說不是。」海勒表示,「我相信她事先沒有想過,只是無意中犯下的。」
「我將房子搜了一遍,在奎雷夫人臥室的底層抽屜中,我找到一個貼著茉莉花香水標籤的小瓶子,包在冬天的厚長襪裏。這是個空瓶,我採了指紋,上面只有奎雷夫人的指印。經過分析後,發現瓶中含有極少量的茉莉花油成份,而毒芹碱氮溴化物溶液的濃度卻很高。我請來奎雷夫人,向她出示瓶子。她不加思索的答說,她一度心情很糟,聽了默狄思.布萊克先生的介紹後,她偷偷溜回實驗室,用事先倒空的茉莉花香水瓶,裝滿毒芹碱溶液。我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說:『有些事我不想說,可是我受到極大的震驚。外子打算離開我,跟另一個女人走。若真是這樣,我也不想活了,所以我才會偷毒藥。』」
警長海勒停頓了一下:
「他轉頭對葛里爾小姐吼道:『你瘋了?幹嘛說出來?你難道不知道這種事不能說嗎?』葛里爾小姐說:『我覺得卡蘿琳應該知道真相。』奎雷夫人問丈夫:『是真的嗎,阿瑪斯?』奎雷先生不肯看著妻子,只是轉過臉咕噥了幾句話。夫人說:『你大聲說呀,我必須知道真相。』於是他說:『嗯,沒錯——不過我現在不想討論這件事。』說完就拂袖而去了。葛里爾小姐說:『看見了吧!』接著她又說奎雷夫人死賴著不走對自己沒好處,她一定得理智些,她自己也很希望卡蘿琳能和阿瑪斯永遠保持友好關係。」
「你以為我不知道啊?」海勒警長有些不悅。
「而男人呢,」白羅接著說,「尤其是藝術家,則截然不同。」
「有些人,就是能從詭異處看到美感。」
「那就對了!」
「你打算怎麼做?」
「要知道,」海勒說,「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現在,」他故意問道,「你發現什麼破綻了嗎?」
「你看吧。不行,我一定得查明真相,絕不說謊。」
「追求真相本身就是一種目標,我就很喜歡追索真相,更別說是那位年輕小姐了。」海勒點點頭。
「那默狄思.布萊克呢?」
「可以。收到你的信後我翻閱了一下卷宗。」他拿起一本小筆記,「我把一些重要事項列下來了。」
「你能簡單說明一下她的罪證嗎?」
海勒清了清嗓子,語氣有點像在做報告。他說:
「白羅先生,這樁案子相當清楚,難道我還沒能說服你嗎?」
「他們聽見了什麼?」
「我明白了。」白羅點頭說。
「奎雷夫人怎麼回答?」白羅好奇地問道。
「才不心平氣和和圖書哩,據我所知,阿瑪斯幾乎是在吼她,罵她拿這些瑣事來煩他。我看,她是想,如果真的要離婚的話,也得把事情都先處理妥當。」
「才怪。畫家為什麼不能畫點賞心悅目的東西?偏要費盡心機畫些奇醜無比的玩意兒?」
「你能提出其他有力的解釋嗎?」
「謝謝你,朋友。我洗耳恭聽。」
「因此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奎雷夫人,奎雷夫人把藥放在小容器裏——就是那種用來吸墨汁的鋼筆管子。我們發現那玩意兒在回房子的路上摔成了碎片。」
「也許吧。」白羅小心地附和道。
白羅回答說:
警長斬釘截鐵的說:
白羅知道海勒會不耐煩說那句話,便委婉地說:
「是頗有蹊蹺。我早已提到了。」
「沒錯,我是可了解她的立場,可是——請恕我這麼說,白羅先生——你是聰明人,大可編個故事哄她就好了嘛。」
「我覺得奇怪……」
「九月十八日下午兩點四十五分,警探康韋接到安德魯.福塞特醫生的電話。福塞特醫生報告說奧德堡的阿瑪斯.奎雷先生猝死,根據死亡跡象,及在莊園做客的布萊克先生的陳述,他覺得這件事須由警方出面處理。
「我只是在描述當時留下的印象而已。」他板著臉答道。
「奎雷先生一直在幽靜的小花園裏畫畫,花園稱為『炮兵園』,因為花園可以俯瞰大海,而且雉堞牆上擺著幾座小型大炮。從房子到花園需步行四分鐘,奎雷先生沒回屋子裏用午餐,他想畫下陽光照在石頭上的特殊效果——稍晚些光線就走樣了。於是就獨自留在炮兵園裏繼續做畫。據說他經常如此,奎雷先生很少注意用餐時間到了與否,有時乾脆叫人送三明治過去,且經常不願受人打擾。他生前最後見到他的人是做客的葛里爾小姐和鄰居默狄思.布萊克先生。這兩位一起回屋裏和其他人共進午餐。餐後他們在陽台上喝咖啡。奎雷夫人喝完咖啡後表示,想『下去看看阿瑪斯畫得怎麼樣了』,家教西莉亞.威廉斯小姐站起來陪她一起去,她正在找學生安吉拉.沃倫小姐(奎雷夫人之妹)的毛衣,沃倫小姐不知放在什麼地方了,她覺得可能忘在海灘上。
警長海勒說:
「可惜編得不太巧妙。」
海勒好奇地打量他說:
「這當然會提高困難度。」
「菲利普早飯後待在屋裏,也聽見兩人一部份的爭吵。奎雷和葛里爾離開後,他在看報,這時接到了他哥哥的電話。於是菲利普到海邊接了哥哥,一起沿路走上來,途中經過炮兵園。葛里爾小姐後來回屋子取毛衣,因為她覺得有點冷,而奎雷夫人則和丈夫討論安排安吉拉離家上學的事。」
「那位威廉斯小姐是孩子的家教,還是安吉拉.沃倫小姐的?」
「早飯後葛里爾小姐坐在陽台上靠近圖書室窗戶的地方,我剛說過,她在那兒聽到奎雷夫婦的爭執。之後她陪奎雷到花園,充當模特兒,直到午飯時為止,中間只休息了幾次,鬆弛一下肌肉。
白羅若有所思地說:
白羅搖搖頭。
海勒停住了。白羅問道:
白羅點點頭。
「他們的證詞一致嗎?」
「我想分別拜訪這五個人——聽聽他們各別的說法。」
「沒錯,啊哈!她倒像個天使!後來他倆回屋子,坐在外面陽台上,奎雷夫人和安吉拉.沃倫幫他們送啤酒過來。
「你的話具有一定的份量,我知道你是個誠實幹練的人。請你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懷疑過奎雷夫人是否真的犯下罪行嗎?」
「我可不這麼認為。他根本是在玩火!」
「威廉斯小姐和菲利普.布萊克先生都在屋裏,他們尷尬透了。」
「我要的就是這個。這一定很具啟發性!」
「那兩兄弟跟阿瑪斯聊了幾句,接著葛里爾小姐就回來了,她擺好姿勢,阿瑪斯重新拿起畫筆,顯然想要他們離開。兩兄弟知趣的回到房子裏。對了,他們在花園時,聽到阿瑪斯抱怨手邊的啤酒太熱,奎雷夫人答應給他送冰啤酒過去。」
「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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