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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縈舊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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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艾麗絲 十四

第三部 艾麗絲

十四

「今天早晨,他在紐約登岸時被捕了。」
「當然,現在查證起來就容易了!一年前維克托.德雷克在羅絲瑪莉死後的第二天乘船離開英國,前往布宜諾斯艾利斯。而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奧爾基在喬治死亡那一天並沒有和露絲通電話談到維克托.德雷克。幾個星期以前,維克托.德雷克離開布宜諾斯交利斯前往紐約,同時做好安排讓人以他的名義在某一天發出電報,這是很容易做到的,這也就是那些人人皆知的要錢電報,這份電報似乎是他遠在數千里外的有力證明。然而,與此相反——」
「是這樣嗎?我們現在就要說到每一個故事都具有的主要情節上了。『一拍即合!』從維克托和露絲.萊辛碰過面以後,這個非同一般的故事就開場了。他控制了她。我想,她在他那兒一定陷得很深了。那種文靜、頭腦清晰、守法的女人,常常落在真正的壞胚子手中。
「他真的被抓住了嗎?」
艾麗絲猶豫不決地問道:
「顯然,是露絲把包著氰化鉀的紙放進你的手提包裏的——很可能是晚宴開始前在衣帽間的時候。一年前,她對羅絲瑪莉就用了同樣的手法。」
「我想,艾麗絲,我們就要結婚安定下來了,這時候可不能有這樣的想法呀。再說,你連一句『托尼,你真了不起』或者『安東尼,你真聰明』都還沒說呢。」
「為了說明這一點,我做了一個試驗。當時雷斯喝的茶是不加糖的,坎卜喝的茶是加糖的,我喝的是咖啡。三種飲料看去顏色基本相同。我們當時正圍坐在一張大理石面的小圓桌旁,周圍還有幾張同樣的圓桌。我假裝突然心血來潮,將他們兩位拉離座位,帶到了門廳裏。我們出來的時候我把椅子推向一邊,並把坎卜的煙斗從他的茶盤旁邊移到我的盤子旁邊。我這樣做的時候坎卜沒有看見。我們一來到外邊,這時我又編了一個藉口,於是我們又回到咖啡廳裏。這時候,坎卜是走在前面的。他把椅子拉近桌子,面對著有他的煙斗的盤子坐了下來。雷斯照例坐在他的右邊,我在他的左邊。但是請注意發生了什麼事:這裏有了一組新的第一和第二的矛盾。第一,坎卜的茶杯裏是加了糖的茶。第二,坎卜的茶杯裏是咖啡。這兩種說法互相矛盾,不可能都對,但它們卻偏偏都對。使人誤解的是『坎卜和圖書的茶杯』這兩個詞語,其實坎卜離開桌子時的茶杯和坎卜返回桌子時的茶杯已經不是同一個茶杯了。
艾麗絲柔聲地說:
「不是那個長相嚇人的人吧?」
「現在再重新來看看整個事情的經過,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他們企圖毒死的是你,而不是喬治!這樣看來,喬治是枉做了替死鬼,不是嗎?倘若事情沒有出差錯,世人將怎樣看待事情的經過呢?一年前宴會的重演——又一次自殺!人們顯然會說這個家庭是有自殺癖的!你的手提包裏還發現了包過氰化鉀的小紙包,案情再清楚不過了!這位可憐的女孩對她姐姐的死一直耿耿於懷,鬱鬱寡歡。她悲傷到了極點——要知道,這些有萬貫家財的女孩子們有時候是很神經質的!」
「黃斑的皮膚和帶著血絲的眼睛,這些不難偽裝,但可以令人看起來相當不同。實際上,當時在場的人當中,除露絲.萊辛之外只有我見過維克托.德雷克。但我從來不知道他用過這個名字!不管怎麼說,當時我是背對著他坐的。但我確實記得,當我們走進飯店時,在喝餐前酒的休息室裏,我認出一個我在監獄裏相識的人。這人叫科爾曼,綽號猴子。但是我現在過著很正常的生活,因此不想讓他認出我來。我以前一點也沒有疑心猴子科爾曼與這個犯罪案件有關,更不用說聯想到他和維克托.德雷克就是同一個人。」
「親愛的,你不會記得了,」安東尼說,「因為,她用你那好看的手電筒結結實實地給了你一下,不太重,敲在你的頸背上。接著,她很巧妙地把你放到煤氣壁爐旁邊,關緊窗戶,擰開煤氣閥。然後她走出房間,鎖上門,把鑰匙從門底下塞了回去,再把羊毛毯推向前靠緊門縫,不讓房間裏進風。然後她輕手輕腳地走下樓來。幸虧我和坎卜及時躲進了洗澡間。接著我跑上樓找你,坎卜去跟蹤露絲.萊辛小姐,因為我們不知道她把汽車停在什麼地方——你知道,露絲努力想讓我們認為她是乘公共汽車和地鐵來的,她這麼說的時候,我就覺得裏面有鬼!」
艾麗絲考慮了一下。
艾麗絲哆嗦起來:
「托尼,請你把事情的經過講給我聽好嗎?」
「哦,我並不那樣想。可是露絲.萊辛小姐是一個能幹的年輕女人。她已經在兩次謀殺案中成了共https://www.hetubook•com•com犯,她不會粗心去冒下掉腦袋的風險的。毫無疑問,當時一定是露西拉.德雷克把你要嫁給我的決定透露給她了。這樣,她就得趕緊動手。因為我們一旦結婚,我就成了你的近親,而不是露西拉了。」
安東尼冷笑一聲:
「但是,我們馬上就碰上了明顯的矛盾,例如:第一,喬治不可能被毒死。第二,喬治確實是被毒死的。又如:第一,沒有人碰過喬治的酒杯。第二,喬治的酒杯確實是被人動過了。
艾麗絲打斷他的話,叫了起來:
「他曾經認為是我殺的吧,是不是?」
「但我還是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
「那是露絲的想法。我想,她也許能讓他娶她。」
「都是為了那筆可愛的金錢,我的小天使。金錢,金錢,金錢!羅絲瑪莉死後,她的財產由你繼承。假如現在你死了,沒有結婚,那筆財產怎麼辦?答案是由你的親戚繼承,也就是歸你的姑媽露西拉.德雷克。目前,從這位可愛的老太太的各方面情況來看,我很難把露西拉.德雷克看作是主犯。但是,是否還有別人從中得利呢?是的,確實有,那就是維克托.德雷克。露西拉有錢就等於維克托.德雷克有了錢。維克托自有他的辦法!對他媽媽,他一直是任性妄為。而且,把維克托當作主犯很說得過去。打從一開始,維克托就側身其中。他一直就在附近,是一個躲在陰暗中的虛幻魔影。」
他臉上的表情改變了,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摸摸放在艾麗絲旁邊的小花瓶,花瓶裏孤單單地插著一枝有紫紅色花朵的綠色小枝。
門關上以後,安東尼說:
「天哪!你想想,我還喜歡過她,非常喜歡她!實際上,我還想過讓她嫁給喬治呢。」
安東尼看看坐在對面窗台上的雷斯上校,風度翩翩地咧嘴笑著說:
「竟在這個時節開花,這是什麼花呀?」
「真想不到有人下這麼大的決心要害死我。她也恨我嗎?」
安東尼望雷斯。雷斯點點頭說:
(全書完)
「現在你不再覺得她老在身邊了吧?」
他用平靜的語調說:
「那是因為愛!」安東尼輕聲說。
「他想過以後要跟露絲結婚嗎?」
「托尼,那你為什麼知道不是我殺的?」和_圖_書
艾麗絲感到不寒而慄:
艾麗絲躺在沙發上,十一月明媚的陽光在小修道院的窗外照出了一片秀色。
「艾麗絲,這就是那天晚上在盧森堡飯店所發生的情況。節目表演完以後,你們起身去跳舞,這時你的手提包掉到了地上。一個侍者拾了起來——這個侍者不是那個照顧你們那張桌子的人,他根本搞不清楚你的位置——那是一個手持托盤、受人吆喝、四下奔忙著的小伙子。他很快彎下腰去,撿起提包,放在一個盤子旁邊——實際上,這個盤子是你座位左邊的那個盤子。你和喬治先回來,你想都沒想,就徑直坐到放著你的手提包的那個座位上——正像坎卜回到放著他的煙斗的座位前一樣。喬治在你右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以為是坐在他自己的座位上。當他提議為懷念羅絲瑪莉而乾杯的時候,他以為他用的是他自己的杯子,其實他用的是你的杯子——那個別人輕而易舉地就能下毒的杯子,不需要用魔術師的手法來解釋,因為節目表演完之後,唯一沒有喝酒的人必然是被祝賀的那個人!
「這一切竟然都是為了金錢!」
「好啊,乖乖,如果你高興,我們可以用那些錢來做些高尚的事。我有足夠的錢生活,可以使妻子生活得很舒適。如果你高興,我們可以把那些錢統統送掉——捐贈給兒童之家,或者向老人免費供應煙草,或者,你看在全英國推廣一個提高咖啡品質的運動怎麼樣?」
「我到法拉第家去喝茶,」他大聲說,「我想你不去了吧?」他調皮地衝安東尼微微眨了眨眼睛。
「艾麗絲,我得承認,我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時刻呢。要是我不馬上對人說說我有多聰明的話,我就要憋壞了。我要是講起來可不會謙虛,而是厚著臉皮自吹自擂。當然,在適當的地方我會停下來,好讓你有時間說:『安東尼,你真聰明』或者『托尼,你真了不起』什麼的。啊哈!閒話少說,言歸正傳,諸位請洗耳恭聽。
「我就覺得奇怪,」艾麗絲說,「喬治怎麼沒有把那些匿名信的事告訴露絲?他什麼事都和露絲商量的。」
「整個事件似乎沒什麼了不起的。我是說,它看起來像是一樁因果明顯的案件。羅絲瑪莉的死大家都認為是自殺,而實際上不是自殺。喬治起了疑心,開始調查,並認為自己正接近事情的真相。但是他沒和圖書有揭穿這起謀殺案,而自己反而被謀殺了。這個推論,容我這樣說,是一清二楚的。
「你太天真了。當然這些事就是為了錢!維克托必定是為了錢。露絲一部份是為了錢,一部份是為了維克托,我想,還有一部份是因為她痛恨羅絲瑪莉。是的,當她想用汽車撞死你的時候,她已經陷入很深了,至於當她走出露西拉坐著的客廳,砰的一聲關上前門,跑向你的房間的時候,她就完全不可自拔了。她當時顯得怎麼樣?激動嗎?」
他用嘴唇觸吻了一下芳香的綠枝,將它輕輕扔出窗外。
「安東尼——我想我不大喜歡我的財產。」
「只要再想一想,你就能明白,說維克托人在南美洲憑的都是露絲單方面的說法,沒有經過任何證明,因為它從來就不是主要問題!露絲說她在羅絲瑪莉死前就已經將維克托.德雷克送上聖克里托巴號了!喬治死亡那天建議給布宜諾斯艾利斯打電話的也是露絲——隨後,她又解雇了那個女接線生,以防她一不小心,洩漏了她根本沒有打過這個電話的秘密。
「我想我們都為她難過,她是一個不會害人、善良的人。」
雷斯上校微笑著站了起來:
「可憐的露西拉。我真為她難過。」
「剛才那句話在英國人來說就是最高的評價了。」
「我想不至於吧。她只是敲了一下門,進來說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她還問我身體好嗎,我說還好,只是覺得有點累。然後,她拿起我的包著橡皮的手電筒說,這個手電筒真好看,以後我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安東尼將那枝花拿出花瓶,舉起它,貼近面頰。他瞇著眼睛,看到了那秀美的栗髮,一雙笑吟吟的藍眼睛和一對鮮紅的、熱情的嘴唇……
「我還得留一些錢,」艾麗絲說,「以防我想要離開你的時候,我還能體面面地和你分手。」
「但是維克托在阿根廷啊!他到南美洲去已經有一年多時間了。」
「你知道我指的是誰。羅絲瑪莉……我想,她是知道你身處危境的。」
「她使人懷念……」接著,又用更溫柔的聲音說:「願愛情永誌不渝……」
「你指的是誰?」
雷斯接話:
「但為什麼有人要害死我?為什麼?為什麼?」
「怎麼樣?」
「他當然告訴她了——這是第一個步驟。她也知道他會告訴她。正因為這樣,她才寫了那些信。接著,她為他安m.hetubook.com.com排了全部計劃——在這以前,她已經激起了他的復仇心理。就這樣,她佈置好了舞台——第二個自殺,把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當——讓喬治相信,是你害死了羅絲瑪莉,而後,你又由於後悔和恐懼而自殺,這對露絲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並非遠在天涯,」安東尼興致勃勃地將故事推向高潮,「他正和一個金髮女郎一起坐在盧森堡飯店裏,坐在靠近我們的那張桌子上!」
艾麗絲用平靜的聲調問道:
「實際上我忽略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實——就是所有格的不同用法。喬治的耳朵無可辯駁的是屬於喬治的,因為它們是長在他的頭上,不動外科手術無法把它和頭分開!但是,喬治的錶,就說喬治戴在左手上的錶——可就不一定了,這支錶可能是他自己的,也可能別人借給他的。當我說喬治的酒杯或喬治的茶杯的時候,我開始意識到我的意思實在非常含糊。實際上我所說的只不過是喬治剛剛用過的酒杯或茶杯,而絲毫沒有將它們和其他許多同類的酒杯或茶杯區別開。
安東尼說:
「在溫暖的秋天,它有時是會開花的,這是一種奇特的花。」
「露絲呢?」
安東尼點點頭,雷斯走出房間。他在門口停了下來,回過頭來說:
「要是她不遇見維克托,她或許會成為喬治的好妻子,」安東尼說,「每一個女兇手都曾經是一個好女孩——這就是這個故事的教訓。」
「幹得漂亮。」
「再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事了。在演出節目的時候,他出去打電話,從桌子前經過。德雷克以前當過演員,更重要的是,他還當過侍者。對於一個演員來說,化裝一下,扮演一個正派角色是最容易不過了。但是要以侍者的步法靈巧地轉過桌子倒滿酒杯,卻絕對需要當過職業侍者的知識和技術。一個笨拙的動作就會引起你對他的注意。然而身為一個有經驗的侍者,你們誰也不會注意或看著他。你們當時正在欣賞節目,不會去注意餐廳的那一部份——它的侍者。」
「再見了,羅絲瑪莉,謝謝你……」
「你不應該因此而對他有偏見,」安東尼說,「你知道,他碰過的漂亮間諜多如牛毛,她們全都擅於偷竊秘密公文和從陸軍少將那裏騙去秘密情報,這使他的性格變得古怪,判斷事物也受到影響。他總認為這種案子是個漂亮女人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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