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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邊的幻影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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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她把米琪從沙發上移走,將吉妲安置在那兒,在她的後背墊了一個靠墊。
安卡德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她猛地轉過頭。亨利爵士的打開房門,走了出來。陪在他身邊是的格蘭奇探長,他是一個塊頭很大,體格厚實的男人,長著一撇下垂、陰鬱的小鬍子。
「你最後看到它是什麼時候?」
米琪將臉埋在他的肩膀裏,在他懷裏舒服地抽泣著。她憶起了某個在安斯威克的復活節假期,那時她的兔子死了,愛德華對她是那麼好。
「的確,」米琪想,「露西好殘忍!」接著伴隨著一陣疑惑,她思考著,也許是因為露西太有人性了,才會使別人如此震驚!難道這不是一個很單純的事實嗎——所有的災難都被細小豐富的疑惑和猜測所包圍,露西只不過說出了大家不敢承認的想法而已。大家確實想到了佣人們,並且為飯菜擔心,大家甚至覺得餓了。她自己就在那一刻感到饑餓,同時還相當噁心。一種古怪的混合。
「當然沒有。」
「維若妮卡.克雷小姐,女演員,她是來這兒度週末的,我猜。」
「那麼,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
白羅緩緩地說:
「如何呢,克里斯托夫人?」
白羅想,吉妲.克里斯托了解警察們的想法了嗎?安卡德夫婦是怎麼想的?她看上去好像沒有意識到任何東西。她看上去像一個反應遲鈍、嚇暈了的婦人,而且正為丈夫的死而心碎。
亨利爵士插了一句:
他對游泳池投以一個環視的目光。
「是的,是的,我想是的。但你知道,這是多麼突發的狀況。我從房子裏出來,沿著那條通向游泳池的小路——」
「難道不可能是吉妲走到游泳池邊,發現約翰躺在那兒,於是她撿起了那支左輪手槍,而我們正好來到現場呢?」
「你知道的,米琪,我仍然覺得一個人應該吃點兒什麼當午餐。當然,現在不太適合圍坐在桌邊,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畢竟白羅先生是被請來用餐的——而且他也許已經餓了。可憐的約翰.克里斯托被殺這件事對於他來說,不可能讓他像我們一樣煩惱不安。我自己並不想吃東西,但我必須說,亨利和愛德華整個上午都在外邊射擊,現在一定餓極了。」
她的目光穿過屋子注視著愛德華。「這種事不應該,」她想,「發生在像愛德華這樣的人身上,他是這麼反對暴力的人。」看著愛德華,令她頗感安慰。愛德華是如此安靜,如此理智,如此平和並且鎮定。
「別為我擔心,露西,親愛的。」
「哦,露西,的確如此。」
她打斷了他的話:
格傑恩走了進來,令人信賴地低下身子,以一種合宜的低調聲音說:「我已經在客廳擺了一些三明治和咖啡,夫人。」
愛德華穿過屋子來到沙發前,他坐在米琪身邊,用胳臂環繞著她。
然後安卡德夫人開口了,她的聲音盡量不帶情緒:「這似乎是……不言可喻,擺明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嘛。你有什麼其他看法嗎?」
「當你收好這支左輪手槍的時候,當然,那時槍裏沒有子彈吧,亨利爵士?」
「可憐的寶貝這種事對你來說太沉重了。」
當吉妲.克里斯托從敞開的屋門走進來的時候,安格卡特夫人中斷了講話,微微喘了口氣。吉妲匆忙而抱歉地說:
吉妲將凌亂的頭髮從額前攏了回去,她用一種憂慮困惑的語調說:
她朝屋內甩了甩手。
「當然,那是她的鴿舍。我喜歡她在〈騎在老虎背上的女人〉中的表演,但對於我的品味來說,她有點過於高雅了。」
「這是那支左輪手槍,長官。」他說。
他轉過身去。
「在客廳的櫥櫃裏。我不認為——」
「……一旦你掌握了這個案件所有的事實後,你通常能從佣人們那裏得到所有的一切。」格蘭奇探長說。
「這些案子向來都不是很相像。」他說,「去年有一樁,在阿胥里奇附近。有個退休軍人,他的戰功彪炳。他的妻子和善文靜,是很傳統的那種婦女,六十五歲,灰髮——相當漂亮的波浪頭。她做很多園藝工作。一天她走進他的房間,取出他服役時的左輪手槍,然後來到花園,向他開槍。就這樣!這背後有很多故事,當然人們不得不去挖掘。有時他們會想像出一個有關流浪漢的愚蠢故事!我們暫且假裝接受這個假設,當然,在進行調查的時候,必須保持鎮靜,但我們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
「我能拿一下嗎?」亨利爵士的手在左輪手槍上面猶豫著。
「謝謝你,克里斯托夫人,」他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說,「暫時就到此為止。」
她說:
安卡德夫人揚起眉毛,說了些明顯毫不相干的話:「客廳裏有三明治和咖啡。」
「別擔心,小米琪。」他說。
赫丘勒.白羅和格蘭奇探長一起穿過栗樹林來到游泳池。那個曾經叫做約翰.克里斯托的軀體,如今只是一具屍體,已經被警察局的法醫拍照、測量、記錄並檢查過,運到停屍間去了。這個游泳池,白羅想,看上去有一種古怪的純潔。今天的每一件事,他想,都是奇怪、不安定的,除了約翰.克里斯托——他不是不安定的,即使死了之後,他也是有目的和客觀的。這座游泳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卓越頂尖的游泳池了,而是約翰.克里斯托的屍體曾躺過的地方,就在這裏,他身體中的鮮血曾緩緩地流出,從混凝土的池邊滴入人工的藍色池水。
「這是我多年來的嗜好。」
「是的。」
格蘭奇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安卡德夫人叫道:
「接下來是鑑定左輪手槍,」格蘭奇說:「我想,亨利爵士能為我們做這件事。她是從他的書房裏拿出來的,我能斷定。」
吉妲熱切地說:
米琪突然感覺到溫暖的淚珠淌下了她的臉頰。安卡德夫人看起來很驚奇,嘀咕著:
「那麼在你射擊完了和*圖*書之後呢?」
「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這麼肯定是吉妲殺了約翰?」
「你的鄰居是誰?那不是某位新貴居住的地方嗎?」
「現在不可能查到指紋了,」他說,「但幸運的是,在這樁案子裏這並不重要。當你趕到的時候,克里斯托夫人手裏確實握著左輪手槍,不是嗎,白羅先生?」
這可不是一句簡單的認同,它的後面有股巨大的力量,就像左輪手槍發出了一聲槍響一樣。
「那你的彈藥保存在哪裏?」
是其中任何一種吧,他想。
「在那個場合中,有誰確實用過它?」
格蘭奇探長聳了聳肩。
「是的,是的不過,那對我們所有的人來說,都是一個緊張的時刻。女人們容易慌亂並且……嗯,容易掉東西。」
「事情很可能就照她所說的那樣發生了。」
一個身穿游泳衣的男人走向探長。
「嗯,謝謝你,亨利爵士。我會讓你知道有關審訊的消息。」
這些話沒有強調什麼,然而其中的某些含意使亨利爵士猛地抬起頭。格蘭奇繼續著:
又是一陣沉默。接著安卡德夫人問:
她向他們每一個人求助。
「誰殺了約翰?沒人想殺他。他是……他是最好的人,那麼和善,那麼無私……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別人。每個人都愛他,探長先生。他是一個極為出色的醫生,也是最和氣的丈夫。這一定是一場意外,——這一定是,一定是!」
「哦,謝謝你,格傑恩!」
「我不願讓你難過,克里斯托夫人,但我想問幾個問題。當然了,你可以要求律師在場,如果你願意的話——」
「是的——嗯,他相當聰明。我敢斷說,這使他感到侷促不安。當然,無論怎麼說,謀殺案都是令人不安的。它使佣人們心煩意亂,打亂了正常的生活步調,午餐我們本來準備吃鴨子的——好在鴨肉冷了吃起來也十分美味。應該為吉妲做些什麼,你認為呢?在碟子上放一些點心?也許一點濃湯?」
「這有時是明智的,吉妲——」
「事情可能如何如何,是的,但這是那種一眼即能看穿的說辭。他們都認為是她殺死他的!他們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他奇怪地看著他的同伴。「當你到達現場的時候,你就一直認為是她幹的?不是嗎?」
「格蘭奇探長,這是我的妻子。」
一幕好戲登場了——預謀欺騙。
米琪想,荷立塔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呢?她不太想去看她的表姐,有什麼好看的。如果荷立塔看上去有什麼異樣的話,就是她像處於交戰狀態似的。她進來的時候高揚著下巴,氣色不錯,帶著某種機敏。
「這兒。」亨利爵士從一個文件架的格架裏拿出了一把鑰匙,並打開了桌子底層的抽屜。
她待在客廳裏和米琪、愛德華一起。從亨利爵士書房那緊閉的門後,傳來了小小的嘀咕聲。赫丘勒.白羅,亨利爵士和格蘭奇探長在裏面。
「您收集了很多輕型武器,亨利爵https://m.hetubook•com•com士。」
「這種事會發生在別人身上,」米琪想,「但絕不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她正在幻想中看到自己握著左輪手槍。
「我給了她一點白蘭地——還有一個熱水袋。」
「你的意思是,」白羅說,「你已經斷定是克里斯托夫人向他的丈夫開槍的?」
「你聽到一聲槍響了嗎,克里斯托夫人?」
「那是因為震驚,克里斯托夫人。」
「你這可憐的寶貝。」安卡德夫人說。
「是的……不,我不知道。我知道亨利爵士和愛德華在外頭射擊。我,我只是看到約翰——」
「我在想,安卡德夫人,我是否能夠和克里斯托夫人說幾句話!」
「簡單極了。」格蘭奇心想。那個姓克里斯托的女人曾看過收藏槍枝的地方,她可以隻身前來並自己行動。嫉妒,愚弄著女人們,他敢打賭十之八九是因為嫉妒。在他完成這兒的日常工作,去哈利大街調查之後,這件事就會水落石出了。但你得按正常的流程來辦事。
「你為什麼要拾起左輪手槍,克里斯托夫人?」
吉妲.克里斯托看起來像是一個剛槍殺了丈夫的女人嗎?這是格蘭奇探長想知道的。
「很對,」安卡德夫人讚許道,「那是在急救課學的,我的意思是,他們說熱水瓶對於受驚是有用的,而不應該是白蘭地。如今人們對刺|激品的觀感不佳,但我認為那只是一種風尚。當我在安斯威克時還是一個女孩,我們總是用白蘭地壓驚。我想即使吉妲不完全是受驚……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一個人殺了她的丈夫之後,會有什麼感覺——這是人們無法想像的事情。但這不會只是一場驚嚇而已,我的意思是,其中並沒有任何震驚可言。」
他的眼睛在路上四處張望。
「這是你的小天地嗎?漂亮而舒適。那麼,現在就此別過吧,白羅先生。謝謝你的合作,我將會去拜訪你並告訴你調查進度的內幕消息。」
「律師?為什麼要有律師?為什麼律師會知道有關約翰死去的事情?」
「兩點半。」安卡德夫人說。
大家沉默了片刻,米琪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氛圍變化。那裏面有困惑、緊張,還有一種遲鈍的警覺。
格蘭奇點點頭:
「昨天下午。我們在花園中對著一個靶子進行了一些射擊,並且這就是我們當時所用的輕型武器之一。」
「另外這邊的這條路,在涼篷旁邊,通向波德巷。好吧,我們就走這條。」
「是的。」
「吉妲是這麼說的嗎?」
「包括克里斯托夫人。」
「現在,您認得出來嗎,先生?」
她猛地轉向探長,聲音突然尖銳且痛苦。
「克里斯托夫人將要返回倫敦嗎?」
格蘭奇探長再次點點頭。他說:
「你不應該碰它的,你知道。」
他打開了一個大櫃子的抽屜,裏面放了半抽屜的槍。
「哦,你在這兒,荷立塔,」安卡德夫人叫道。「我一直很疑惑,警察正和亨https://www.hetubook.com.com利與白羅先生在一起,你給了吉妲什麼?白蘭地嗎?還是茶和阿斯匹靈?」
是的,但這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當安卡德夫人指著坐在沙發上的人之後,他便打住不說了。
「你是克里斯托夫人嗎?」
「它曾泡在游泳池裏,留在上面的任何指紋都被毀掉了。真遺憾,請容我如是說,薩弗納克小姐讓它從她的手中滑出來了。」
伴隨著一陣突然升起的驚奇,赫丘勒.白羅意識到,在他漫長處理暴力事件的經歷中,他從未親身和一個剛殺死丈夫的女人面對面地相遇過。一個女人在這樣的境況下看起來會如何呢?慶賀的,驚恐的,滿意的,暈眩的,不敢置信的,還是空洞的?
愛德華.安卡德說:
格蘭奇探長正在講話。白羅聽到他的話尾。
「包括克里斯托夫人嗎?」
愛德華溫柔地說:
「我把這支左輪手槍放回平日的位置,這兒。」
「我認為每個人都至少用它開了一槍。」
「嗯,我必須回去工作了。再見,白羅先生。」
「認得出這個嗎,亨利爵士?」格蘭奇探長將左輪手槍放在亨利爵士面前的桌子上,並且期待地看著他。
「約翰……還有血和一支左輪手槍。我撿起了左輪手槍……」
「的確,」當格傑恩離開房間後,安卡德夫人說。「格傑恩表現得非常出色,少了他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總是知道該做些什麼事。一些紮實的三明治就像午餐一樣——這無所謂無情,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格蘭奇翰了一躬,並說:
「你總是很會體諒別人,愛德華。還有大衛——我注意到他昨天在晚宴吃了很多東西,聰明的人似乎需要大量的食物。大衛在那兒,順便問一句?」
格蘭奇探長閤上他的記事簿。
「只是受驚了而已。我能幫她拿一些白蘭地嗎,露西?」
人工的——白羅立刻緊緊抓住了這個字。是的,關於這件事情,當中有一些人為的東西。就好像……
當荷立塔走進屋子的時候她打住了。米琪站起身。她感覺到愛德華的身體挺直了,並且一動不動地坐著。
「當時剛好在一點鐘前……大約是差兩分鐘一點。我知道時間,因為我看了鐘。當我到達那裏時……約翰,躺在地上……血在混凝土的池邊上流淌。」
格蘭奇探長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停留在這個空幻群島的前任總督身上。他是個長相英俊、出色的男人,那種讓他非常樂意在其手下服務的男人。實際上,和現任警察局長相比之下,他更喜歡眼前這個男人。格蘭奇探長對威爾德郡的警察局長評價不高——一個大驚小怪的專制統治者,一個專門注意雞毛蒜皮小事情的人……他的腦子又回到了手頭的工作上。
「是的。那兒還有兩個孩子,所以不得不讓她走。當然了,我們將密切監視她,但她不會知道的,她還以為她已經順利地脫罪了。我覺得,她hetubook•com.com看起來是一個相當愚蠢的女人……」
亨利爵士拿起左輪手槍,檢查了一下,他記下上面的號碼,並打開一個真皮裝幀的小本子,和上面的記錄對照了一下。接著,在歎息聲中閤上了本子,他說:「是的,探長先生,這是我這裏的收藏品。」
荷立塔的聲音冷冰冰的,刺破了寧靜的氣氛。
吉妲轉向他。她用一種疑惑的口氣說:
格蘭奇極為小心地接過那把還在滴水的槍。
「大致上看來,薩弗納克小姐似乎是一位冷靜能幹的年輕女士。」
當他們走在路上的時候,格蘭奇說著話,沒有一絲興奮,只有理解和平靜的悲觀主義。
「對不起,能再說一遍嗎?」
安卡德夫人歎息道:
「我,我真的覺得我不能再躺下去了,特別是當一個人如此極度不安的時候。」
「這一切似乎就像一場惡夢般不真實,我——我叫不出聲也不能做任何事,我只是什麼都感覺不到。」
「他上樓回自己的房間了,」米琪說,「當他聽說發生不幸的事情之後。」
「在什麼時候,克里斯托夫人?」
他們踏上了波德巷。
她說的時候特別加重了語氣,但這些話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白羅半閉上了他的眼睛。沿著那條小路而來……格傑恩邁步前行……吉妲.克里斯托站在他丈夫身邊,手裏握著左輪手槍,她臉上的神色一片空白。是的,正如格蘭奇所說,他曾經以為是她幹的……曾經以為,至少,那是他原本得到的印象。
「我不應該嗎?」吉妲顯得很茫然,她的臉上一片空白。「但我這樣做了,我將它握在我的手中。」
「是的,我是克里斯托夫人。」
愛德華走到窗前,站在那兒向外張望。
「為什麼?」
白羅在自己的門前停下腳步。格蘭奇說:
「去問任何人,探長先生。沒有人想殺約翰,可不是嗎?」
格蘭奇探長咳了一下。亨利爵士似乎想說些什麼。荷立塔插話道:「探長只是想知道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
「是的。」荷立塔說。
「我,我真的是才開始意識到這個事實。你們知道我一直不能感覺——我仍然不能感覺到……這是真的……約翰——死了。」她開始有點發抖。「是誰殺了他?可能是誰殺了他?」
他站起來說:
「現在,讓我們再釐清一下。那條低於游泳池的小路通往農場,這是安卡德夫人走過來的路徑。另外兩個人,愛德華.安卡德先生和薩弗納小姐,是從樹林來的,但並不是一起走。他走的是左邊的路,而她走的則是右邊那條通向房子那邊花間小徑的路。當你抵達的時候,他們都站在游泳池較遠的一邊?」
格蘭奇平靜地說:
「你必須坐下——你必須立刻坐下。」
「我……我不知道。」
毫無疑問地,存在彼此之間的是一種普遍的尷尬,不知該如何反應。就在昨天,人們提到她時還稱呼她「可憐的吉妲」,表現出一種憐憫之情,而現在,可能不久之後她就必須站在被告席上被指控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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