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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水推舟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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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三十三章

第二部

第三十三章

「順利嗎?」
「羅莎琳.柯洛德這時就掛上電話,而你——」白羅轉身面對大衛。「一直在注意時間的你,這時就撥了三十四號,接通後按A鍵,以假聲說:『倫敦可以通話了』,接著開始說話。這年頭,一通電話有一兩分鐘沒聲音並不稀奇,馬奇蒙小姐只是覺得電話又重新接通了。」
大衛咧開嘴大笑起來。
「你是什麼意思?」大衛立刻問道。
「死亡,她的死亡,每個人的腦際都曾閃過這個念頭,這一點我敢肯定。而更進一步想到的謀殺,是不是也曾靈光乍現呢?甚至,在某種情境下,這個念頭更超越了思維,化為行動。」
這個唇上蓄著濃密八字鬍、極其可笑的小矮子似乎擺平了他們,三個人就這麼坐著,敬謹聽命——羅利這個兇手;琳恩,他的受害者;大衛,一個愛她的男人——這些人就這麼端著咖啡杯,專心聽著這個小矮子、這個以某種奇特方式控制著他們的人發言。
琳恩點點頭。
白羅一邊說,一邊從容地轉過身,面對著大衛。
「沒錯,那張照片就在桌上。我突然意識到,照片上的人非常像一個人,我意識到為什麼那傢伙看來如此面熟。我恍然大悟,傑米和法蘭西絲耍了花招,找了她一個親戚來向羅莎琳騙錢。我很生氣。我頭也不回就朝史塔格走去,上樓來到五號房間,當面指責那傢伙,說他是個騙子。他大笑著承認了,還說那天晚上大衛.亨特會帶錢來見他。當我意識到我的家人竟然出賣了我,我不禁怒火中燒。我罵他是豬,還打了他。接著他就像我所說的那樣,倒地死了。」
「你殺死她,是因為她不是你妹妹。羅莎琳.柯洛德已在兩年前的敵軍轟炸中死於倫敦。這個被你殺死的女人是個年輕的愛爾蘭女佣,艾琳.科里根。我今天才收到一張從愛爾蘭寄來的照片。」
「你回到犁溝居,用你的鑰匙悄悄進了屋,裏上你妹妹的頭巾,拿了她一支口紅,還把自己的臉化妝成上台演戲時的濃妝。
「你找了個適當的時機回到史塔格,讓坐在『非本店房客不得入內』那個房間裏的老太太對你留下深刻印象。這古怪的老太太在史塔格素來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接著你上樓到五號房去。當你聽到她回房睡覺的動靜,你便走出來,又急忙退回去,一面大聲說:『滾開,你這女人。』」白羅頓了頓。「非常精采的表演,」他又說。
琳恩心忖,這是個匪夷所思的噩夢,這不是真的!
白羅從衣袋中掏出一塊乾淨的大手帕浸在冷水裏,把水擰乾,接著走到琳恩面前。
琳恩勉為其難啜了一小口咖啡。咖啡很燙很濃,她立刻感到喉嚨的疼痛減輕。咖啡發揮了興奮劑的作用。
「我沒辦法形容我當時的感覺,那就好像我殺了兩個人似的。要是他等一等——要是他讓我跟他談談,那就好了。」
「是的,」白羅說。「這個案子之所以複雜,就是因為如此。大衛.亨特和羅莎琳.柯洛德有殺害亞登的動機,可是他們沒有殺他。你們柯洛德家每一個人都有殺害羅莎琳.柯洛德的動機,可是你們任何人都沒殺她。這個案子打一開始就跳脫了邏輯。羅莎琳.柯洛德是被一個她一旦死去會遭受最大損失的人殺死的。」他微微轉過頭來。「是你殺了她,亨特先生。」
「老天,完全沒hetubook.com.com有。我一拳打在他的下顎,他往後倒,頭撞到了大理石的爐柵。等我發現他已死,我真是不敢相信。」
「我們喝咖啡吧,」白羅說。「別再談死亡了。這個話題不合琳恩小姐的胃口。」
「然後呢?」
羅利點點頭。
「現在,我要為你說個故事。那天大約九點鐘左右,你來到史塔格酒店。你來的目的不是殺人,是要付錢。可是你發現了什麼?你發現那個勒索你的人躺在地板上,被人以殘忍的手段殺害了。亨特先生,你腦筋動得很快,你立即意識到,危機逼在眼前。就你所知,沒有人看見你走進史塔格,所以你第一個念頭是盡快離開,趕搭九點二十分的火車回倫敦,然後發誓你那天不在沃斯利河谷村附近。為了趕火車,你唯一的選擇就是穿過野地。這時候,你意外遇到了馬奇蒙小姐,而你也意識到,你是趕不上火車了——你在山谷裏已經看到它冒氣煙。她其實也看到了,只是你不知道。不過她沒有意識到這表示你不可能趕上火車。你告訴她當時是九點十五分,她毫不懷疑,就信了你的話。
「我為兩個人的死感到良心不安,」羅利說。「她本來要成為第三個的——如果你沒及時趕到的話。」
「水壺的水開了吧?」他問。
她點點頭。
「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
「這是真的嗎,大衛?」琳恩大叫。「是真的嗎?」
羅利點頭。
琳恩低聲說:
「可是,波特少校違背了原先的承諾。他不想在謀殺法庭上宣誓作證,而且大衛.亨特的謀殺罪嫌有很大程度是取決於死者身份的確認。所以波特少校退出了。」
「然後,」白羅說。「你就來找我。你要我找一些認識安得海的人。這就像在演一齣小小的喜劇一樣,不是嗎?我早該知道傑米.柯洛德已經對他的家人說過波特少校的故事。將近兩年來,柯洛德家的每個人莫不暗地希望安得海會驀然出現。這種希望也影響了萊諾.柯洛德夫人操作占卜板的感應。她雖然渾然不覺,可是效果非常明顯。」
「我的天!」羅利說,他瞠目結舌瞪著白羅。
「那裏是不是有張字條?」白羅問。「你把它拿走了?」
他把咖啡端上來。白羅倒了一杯,遞給琳恩。
「我想,」白羅說,「我現在可以十分精確地將你的所作所為重新描述一遍。你等一下再告訴我,我的推斷有沒有錯誤。你去史塔格,碧翠絲.里賓格把她偷聽到的談話告訴了你,對不對?於是你就像你所說的那樣,跑到傑米.柯洛德的家,想徵詢律師對這件事的看法。可是一件事發生了,一件事讓你改變了心意,不想再徵詢他的意見。我想我知道為什麼。因為你看到了一張照片——」
「你想過要殺她嗎?」
「我?」亨特大叫道。「我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妹妹?」
「嘖嘖嘖,」白羅故意發出惱怒的聲音,彷彿在譴責羅利適才的失態。
他突然望向白羅,目光中盡是驚愕:
「真可笑,」史彭斯又說。「這些人怎麼老是不會挑時間說話。我們當然警告他了,可是他說:『算了吧,老兄。我是個賭徒,我知道什麼時候會輸掉最後一局。』」
紛擾的人世間總有一股浪潮,
「好了,」他說完,轉過頭去hetubook•com.com。「咖啡呢?」他問。
羅利就像個機器人,乖乖照做了。
「很簡單。」白羅說。「你在公用電話亭打了個電話給你在倫敦公寓的妹妹,一字一句告訴她要怎麼做。十一點零四分的時候,她撥了一通長途電話到沃斯利河谷村三十四號。等馬奇蒙小姐前來接聽,接線生證實號碼無誤後,她是不是一定會說:『倫敦打來的電話』或是『倫敦,請講話』之類的?」
「藥包,」大衛皺起眉頭。「你不是指——你不是指萊諾,柯洛德吧?」
「他對女人很有一套,」白羅含諷帶刺地加上一句。雖然他沒有看向琳恩,但他知道她的臉紅了。「他是個投機主義者,會抓住任何發財的機會。他要她假扮他的妹妹。她恢復知覺後,發現他坐在她床邊。他連哄帶騙,要她答應扮演這個角色。
「他說他為了錢費盡心思——」
「沒錯,是我拿的。我乾脆都說出來吧。字條是寫給法醫的,只說他在驗屍審訊中做了偽證,死者並不是羅伯特.安得海。我把紙條拿走撕毀了。」羅利的拳頭用力往桌上一捶。「這就像一場噩夢,一場可怕已極的噩夢!這些事端都是因我而起,我非繼續不可。我需要錢跟琳恩結婚,我也希望亨特上絞刑台。可是,我真不懂,警方竟撤除了對他的控訴。是因為一個女人,一個後來跟亞登在一起的女人。我不懂,到現在還不懂,什麼女人?亞登已經死了,怎麼會有女人在那裏跟他說話呢?」
「他說——說了什麼嗎?」
羅利頓了頓。白羅說:
「那個打火機,」羅利慢慢說道。「從我的口袋裏掉了出來。我隨身帶著它,是想再見到羅莎琳的時候還給她。打火機掉在屍體上,我看到那兩個姓名字首:DH。那是大衛的打火機,不是她的。」
「泡好了,」羅利說。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沒殺她,」他的模樣茫然不解。「我也想過這問題。我大可謊稱出了意外什麼的。」
「可是,白羅先生,」琳恩啞著嗓子說。「那個老太太,她看見她了,還聽到她說話。」
「千真萬確,你確實是萬事通!老實說,我當時都嚇呆了。我非想點辦法不可。打完電話給琳恩後,我走了五哩路到達斯里比,從那裏搭早班運牛奶的火車回到倫敦。然後我偷偷溜進公寓,趕忙把床鋪弄亂、跟羅莎琳一道吃早餐。我萬萬沒想到,警方會懷疑是她殺了那個男人。
「你知道多少?」羅利說,臉色凝重。「你知道我殺了查爾斯.崔頓?」
她的口氣裏明顯有種意涵,使得大衛敏銳地望向她。
在危機四伏、一觸即發的氣氛中,赫丘勒.白羅用他獨特的風格,化解了這種白熱化局面。
「我想,她是完全沒想到。所以你克制住了自己。」
「為了讓她更加相信你趕上了火車,你想出一個非常巧妙的計劃。事實上,你不得不重新計劃,好讓嫌疑從你身上移開。
他憤憤地將那三人環視一遍,接著又說:
門開了,史彭斯走進來。
白羅喃喃低語道:
門突然被撞開。是大衛.亨特。
「再來一杯,」白羅說。
「這就是他的王牌:缺乏動機。一如我適才所說,這案子打一開始就跳脫了邏輯。」
「沒錯,」白羅說。「我已經知道很久了。」
「琳恩沒有動機,」大衛大聲說。
「噢,沒錯,是真和圖書的。當你想到大衛.亨特可能不是她哥哥的時候,你只看到了一部份的事實。換個角度看,這一切都合情合理。這個羅莎琳是個天主教徒(安得海的妻子並不是天主教徒),深受良心折磨,對大衛忠心耿耿。想想看他在空襲那個晚上的心情。妹妹死了;戈登.柯洛德奄奄一息,才剛得到的舒適和財富即將被剝奪。這時候他看到這女孩,這個除了他之外唯一的倖存者,年齡和他妹妹相仿,被炸昏過去,失去了知覺。現在看來,他一定向她示愛過,而且毫無疑問,他能讓她百依百順。」
「坐下,」他對大衛說。「我們坐在這裏喝咖啡,而你們三個好好聽著,我赫丘勒.白羅要給你們上一堂關於犯罪的課。」
「不是。這是個精心策劃、深思熟慮的預謀殺人案件。她有一包安眠藥——靠近盒子底部的那一包,裏頭的溴化鉀被人換成了嗎啡。」
只剩下白羅和琳恩留在那裏。琳恩大叫道:
「當然,我完全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他!我怎麼也想不通有誰會想殺他。就我所瞭解的情況,除了我和羅莎琳,沒有任何人有殺人的動機。」
白羅高聲問:
「這一點,」白羅說。「就是最棘手的地方,動機。你和你妹妹有殺掉亞登的動機,而柯洛德家族每個人都有殺死羅莎琳的動機。」
「馬奇蒙小姐,請你把這條手帕圍在喉嚨上。就這樣。噢,我這裏有安全別針。這樣你的疼痛馬上就會減輕。」
「現在我們可以說話了,」白羅說。「我說我們可以說話了,是表示我有話要說。」
「琳恩,」他大叫道。「你從來沒跟我說過——」
「所以,我就耍了一個『魔術把戲』。我還因為讓你留下深刻印象而沾沾自喜,其實我才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沒錯,就在波特少校家裏,他遞給我一支香煙後,對你說:『你不抽煙,對不對?』
「那不是你會犯下的罪行,」白羅說。「這就是問題的答案。你殺了那人,是在盛怒之下殺死他的,而你原來並沒有打算殺他,對不對?」
「是什麼導致了犯罪?」赫丘勒.白羅字斟句酌地問道。「這是個大哉問。犯罪需要什麼樣的刺|激?又需要具備什麼樣的天性呢?每個人都有犯罪的能力、犯下某種罪行的能力。如果說我從一開始就問自己——那些一向受到保護而脫離現實生活的人,那些不曾遭受現實生活肆虐和蹂躪的人,一旦失去了他們的保護網,會發生什麼事情?」
羅利以沉重的語氣——簡直是遲鈍——回答:
琳恩身體一顫。白羅頓了頓,讓這些話充分發揮效果後,這才繼續說道:
「可是柯洛德一家人卻沒有機會得知自己的弱點,直到保護傘突然被剝奪,他們只好在毫無準備、不得已的情況下面對困難。一樣東西,而且只有這樣東西,讓他們不能重新獲得安全保障,那就是羅莎琳.柯洛德這個人。我打心底確定,柯洛德家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想過:『如果羅莎琳死了有多好——』」
他停下來,一副不解的模樣,目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的喉嚨怎麼了?」
「根本沒有什麼女人。」白羅說。
「他寫信給我,說他不能完成任務,」羅利沉重地說。「這個該死的傻瓜。難道他不明白,我們已經涉入太深,無法叫停了嗎?我去找他,想勸他理智一點。太晚了www.hetubook.com.com。他以前就說過,如果涉及謀殺案,他寧願開槍自殺,也不願宣誓做偽證。前門沒上鎖,我就直接上樓,發現他已身亡。」
「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可不可以請你泡點咖啡?泡茶也行,如果這樣比較方便的話。」
「你們知道,我指的是柯洛德家族。這裏只有一個姓柯洛德的人,所以我說話可以無所忌憚。打一開始,這個問題就令我著迷。這整個家族因為環境使然,從來不必自力更生、自食其力。儘管每個成員都有自己的生活或職業,然而他們從來就沒有擺脫過一個仁慈保護者的影子。他們的生活向來高枕無憂,他們一直過著一種安全無虞的生活,而這種安全生活是不自然的,是人為的,因為戈登.柯洛德總是站在他們背後。
「我們都有動機,」琳恩說。「你是這個意思嗎?」

「噢,不。」白羅說,「你知道,柯洛德家幾乎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把溴化鉀換成嗎啡。凱西舅媽可能在他們離開手術室前動過那些藥。羅利曾經帶了奶油和蛋到犁邊居去探望羅莎琳。馬奇蒙夫人也去過,傑米.柯洛德夫人也是。連琳恩.馬奇蒙都去過。而且他們每個人都有動機。」
然後他又轉向白羅,做出投降的姿勢。
「對,水開了。」
「我要跟各位說的是,在考驗到來之前,一個人的品格如何是無從得知的。對大多數人而言,這種考驗在人生早期便已來臨,受到考驗的人很快就被迫自立自強、面對困難艱險,以一己的方式應付困境。這種方式可能是正當的,也可能是旁門左道,無論是什麼樣的方式,一個人往往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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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可以想見,他們收到第一封勒索信的時候有多麼驚慌失措。我不斷自問:『亨特真是那種輕易被勒索的人嗎?』而且他似乎不能確定勒索者是不是安得海。可是他怎麼可能不確定呢?羅莎琳.柯洛德立刻就可以告訴他那人是不是她丈夫。為什麼連讓她看一眼的機會都不給,就急忙把她打發到倫敦去呢?因為,只可能有一種原因——他不能冒險讓那人看到她,哪怕是一眼。如果那人真是安得海,他絕不能讓他知道這個羅莎琳.柯洛德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羅莎琳。不行,所以只有一條路可走:付錢給那個勒索者,讓他保持沉默,然後偷偷離開,到美洲去。
羅利又從碗櫃取出一只杯子。白羅接過杯子,倒滿咖啡,遞給大衛。白羅再次主導全局。
琳恩啞著嗓子向他道了謝。長柳舍的廚房,白羅忙東忙西……這一切對她來說,不啻是一場噩夢。她覺得非常難受,喉嚨尤其痛得厲害。她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白羅溫柔地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可是令他大為意外的是,那個勒索他的陌生人竟遭人殺害了,而且波特少校還指認那人就是安得海。亨特這輩子從沒面對過這麼大的危機。更糟的是,那女孩也開始崩潰。她的良心越來越不安,開始出現精神失調的徵兆。她遲早會坦白一切,把事情全盤托出,讓他受到起訴。更何況,他覺得她對他的要求越來越令人厭煩。他愛上了你。他決定要掙脫束縛,減少損失。所以艾琳非死不可。於是他把柯洛德醫生開給她的一包藥換成嗎啡,叮嚀她和-圖-書每晚都要吃,還不斷刺|激她,激起她對柯洛德一家的懼怕。沒有人會懷疑大衛.亨特,因為他妹妹一死,就表示她的錢落入了柯洛德家族之手。
「啊哈,」白羅說。「可是她看見了什麼?又聽到了什麼?她看見一個穿著長褲及斜紋軟呢外套的人。她看見一個以橘黃色頭巾裹得密密實實的頭、一張化了妝的臉、一個擦著口紅的嘴巴。她是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到的。而她聽到了什麼?她看到那個『盪|婦』退回五號房,聽到房裏一個男人的聲音說:『快走,滾開,你這女人。』唉,她看到的一是個男人,聽到的也是個男人!這個點子確實匠心獨具,亨特先生。」
他對那三人環視一圈後,點點頭。
「他怎麼知道你不抽煙?照理說他是第一回跟你見面。我真是笨,早該看出真相的;我早該知道你和波特少校兩人已經共同做了小小的安排!難怪他那天早上那麼緊張。沒錯,我就是你們計劃中的大傻瓜,我就是那個會把波特少校帶去辨認屍體的人。不過我不會永遠當傻瓜。不會的,我現在就不是傻瓜了,不是嗎?」
「這麼說,她是被殺死的?不是自殺?」
大衛.亨特向白羅一鞠躬。
「想過,」羅利說。「就在她來農場的那天,四周別無旁人。我那時就想,要殺死她是輕而易舉。她的模樣楚楚可憐,而且很漂亮,就像被我送到市場去的小牛一樣。你可以想像那些牛隻有多可憐,可是你還是得把牠們送走。我真的不懂,她當時為什麼不害怕。如果她知道我心裏的念頭,她應該害怕才對。沒錯,當我從她手裏接過打火機替她點煙時,我心裏就是這麼想。」
「可是你怎麼可能十點鐘人在這裏,十一點鐘又從倫敦打電話給我?」琳恩質問道,聲音透著不解。
他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大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他手裏奪過來,衝到門口跳過門檻,砰一聲撞開門就不見了人影。羅利一聲大吼,跟著他衝了出去。
「我認為自己扮女生扮得很像。老天,你們真該看看那老巫婆的臉!」
「喂,」羅利說。「我想你沒搞清楚。我剛才想勒死琳恩。」
「相當順利。我們已經把他逮捕了。」

「這一切都要由赫丘勒.白羅來解釋,」他說。「請問這位萬事通先生,我是怎麼做到的?」
「這就是你打電話給我的原因,大衛?」
大衛立刻說:
琳恩語氣平靜地說:
他轉向羅利,語氣絲毫未變:
「你看,不痛了,對不對?」白羅說。
「沒錯,浪潮來了。可是它也有漩渦,而且可能把你捲入汪洋大海之中。」
「自從凱西嬸嬸舉辦那次聚會後,我就意識到——唉,別提那些了。有時候我想我快發瘋了,搞不好我已經有點不正常了。先是強尼走了,後來是打仗,我——我不能談那些事,可是我常覺得胸中有股盲目的憤怒。現在琳恩又——還有這個傢伙。我把屍體拖到房間中央,把他翻成面朝下的俯臥姿勢,然後拿起那個沉重的鋼鐵火鉗,細節我就不說了。我擦掉指紋,把大理石爐柵清理乾淨,故意把那隻手錶的指針撥到九點十分,然後把它砸碎。我把他的配給券和證件拿走,因為我想警方可能會透過這些東西追查到他的身份。然後我就走了。當時我想,從碧翠絲聽到的談話來看,大衛應該會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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