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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隻瞎老鼠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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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我不懷疑,」波義耳太太哼哼說:「這樣的人死得活該!」
「誰來做這些活計?找傭人不是很困難嗎?」
莫莉轉過臉去。她把一張報紙鋪在桌上,拿出一些乾乳酪,動手切成碎片。
「你怎麼知道?你又沒見過她!」
莫莉急速地讀起報來:「警方急於要查找的人,身穿深色大衣,頭戴洪堡帽子,中等身材,圍著一條羊毛圍巾。」
「啊!」雷恩轉身向著她熱切地說,「那麼你認為這肯定是一樁桃色案件囉,是嗎?」
「是的,那是最糟糕的了。這種現代化玩意兒只要出一點問題可就倒楣了。」
「不對路,用不上。我又到別處看了看,也沒有合用的。你在家幹什麼來著?還沒有房客來吧?」
開旅館的主意是莫莉提出來的。她的姑母凱薩琳去世時,律師曾來信通知她說,她姑母把蒙克斯威爾莊園作為遺產贈給了她。最初,這對年輕夫婦很自然地想把它賣掉。賈爾斯問道:「這所房子是什麼樣子的?」莫莉回答說:「啊,一座老房子,很大,佈局雜亂,滿屋子維多利亞時代笨重的舊傢俱。花園倒挺不錯,可是打第一次世界大戰以來只剩下一個老園丁照管,庭院已經荒蕪得不成樣子。」
「是呀!」莫莉說:「誰都像。」
「喂,你瞧,賈爾斯!」莫莉口氣嚴峻地說:「我們不是請客吃飯,而是開旅館。誰管你喜歡不喜歡克里斯多佛.雷恩。」
「依我看,一年定量供應的燃料,這口灶一天就能把它燒光。」
雄心勃勃的實踐就這樣開始了。本地報紙和《泰晤士報》都登了徵求房客的廣告,於是,訂房間的信一封接著一封相繼投來。
雷恩先生帶著一陣雪花衝進門來。莫莉站在書房門口,對這位新來者,她所能看到的只是他那襯在琉璃世界的背景上的身影。
年輕人突然不吭聲了,雙手抱著頭,使勁揪著頭髮。
賈爾斯迎著雪花把門關上。這時,雷恩先生也解開了圍巾,放下手提箱,又把帽子一扔,這一切似乎是在同一時間進行的,而且嘴裡還講著話。他說話的聲音很高,幾乎是在發牢騷;在大廳的燈光照耀下他顯得很年輕,一頭淺褐色的亂蓬蓬的頭髮,一雙灰色的、煩躁不安的眼睛。
接下來的事就是在廚房裡做飯,克里斯多佛幫著洗洗弄弄。
「我想通常是這樣的。警察局就是用這種口氣說話。」
「不是的。」賈爾斯說著隨即消失在樓梯口拐角處。
「一開始嘛,房客不要多。這座房子容易管理,屋裡有暖氣,寢室裡有冷熱水,廚房內有煤氣爐。我們還可以養雞,養鴨,這就有了蛋,還可以自己種點蔬菜。」
於是他們決定把它賣出去,只留下夠佈置一座小房子或一套公寓住宅用的傢俱。

「天黑以前要下大雪。」他預言道。
「你把他的提箱送到屋裡去了嗎?」
「那麼你是個建築師囉?」莫莉禁不住微笑著問道。
「是的。」雷恩洋洋得意地說:「至少是差不遠了,當然還不完全夠格。但是,這的確是個異想天開的驚人的例子。你聽著,說實在的,名字只不過是一種限制,我永遠也當不了大建築家克里斯多佛.雷恩,可我克里斯多佛.雷恩設計的預製房屋可能要大大出名哩!」
「我們認為人們更喜歡這樣的擺設。」莫莉說道。
一個影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掠過窗戶,嚇了她一跳,有個陌生人穿過雪地走了過來。她聽到側門的開門聲。陌生人站在敞開的門廳裡,撣著身上的雪花。這個從不相識的人走進了這所空蕩蕩的房子。
「我沒有想到過這一類事,雷恩先生。」
果然如此;就在當天下午,波義耳太太對莫莉評頭論足起來了:「那是個很怪的年輕人。」很明顯的,她說話的口氣很不以為然。
「那就僅我們倆同雷恩先生吃晚飯了。你看雷恩會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看準是個斯斯文文的退休的文職人員。」
「是前門,」賈爾斯說:「進來的是一個兇手!」他開著玩笑。
「可是如果他們的行李是報紙包的石頭呢?說真的,莫莉,開家庭公寓這個行業,我們確實是什麼也不懂。但願他們看不出我們兩個這樣外行!」
「那麼,明天早晨,我就悄悄鑽進廚房來看看貪吃的小貓是怎麼做早飯的。」
「當然是他自己提去的。」
「波義耳太太會看出來的,」莫莉說:「她就是那種女人。」
「不!我可以看看嗎?我馬上就要看。在這兒嗎?」
「親愛的,你真行!」莫莉說:「你真能對付她!」
賈爾斯承認是那麼回事。自從匆匆忙忙結婚以來,他們在一塊兒的時間是那麼少,他們倆都渴望有個家能安頓下來。
波義耳太太更加氣憤地又說了一次:「你真是,雷恩先生!」
「多可怕,我總是沒有把首先該辦的事情辦了。是的。我是克里斯多佛.雷恩。哦,你別笑。我的父母過去曾想入非非。他們希望我當建築師。所以他們異想天開地給我取名叫克里斯多佛好像名字一定,事業就成功了一半似的。」
「很有可能,」他說:「有人會買下來開個旅館或家庭公寓,這一來,就會連帶把傢俱也全部買下。幸好房子維修得很不錯。戰前不久,已故的艾默莉小姐才大修過,安裝了現代化設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損壞。對,是這樣,房子還是完好的。」
雷恩先生用細瘦的手指撫摸了一下大食品櫥上的精緻的雕花,沒有發出什麼讚嘆。之後,他竟然向女主人責備地瞅了一眼。
「事實上,」莫莉說道。他那連珠炮似的談話弄得她氣都喘不過來。「我們有的。」
波義耳太太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在還沒弄清這地方到底怎麼樣之前,我當然是不會就走的。戴維斯太太,也許你會給我搞一條稍微大一些的浴巾吧!我不習慣用手帕擦身。」
「為什麼?」
「事實上,」克里斯多佛.雷恩說道:「這副模樣誰都像。」他笑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莫莉才打定了主意。
且說,賈爾斯要從事他們新開張的業務,無疑是需要有他這一身本領的。說起開家庭公寓,她和賈爾斯比誰都外行。但是,這一定挺有趣,而且確實解決了他們安家的問題。
「是里昂太太嗎?我不懂誰會謀害她,為了什麼?」
「廣播說警察局正在加緊搜尋當時在現場附近的一個人,這是不是說那人就是兇手呢?」
「哦,賈爾斯,」她叫道:「你回來了,我真高興!」
突然間,她的幻覺消失了。
罐頭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笑談。他們一看到罐頭食品就買,食品間裡現在確實已存了很多,要用時有的是。
「沒有桃和圖書花心木的大餐桌嗎?只有這些小桌子點綴點綴?」
不知怎地,莫莉感到一開張就不大對勁兒,賈爾斯則一點興致也沒有。嗨,好吧!莫莉快入睡時心想,等明天別的房客到齊,情況就不一樣了。
「呃,親愛的!多討厭的天氣!天呀,我真凍壞了!」
「哪兒的路都不通。」他說:「我希望你們的存貨不少吧!」
「對這樣的人,你給他點厲害嘗嘗,他就規矩了。」賈爾斯說道。
「要是這樣的話,」賈爾斯說:「最好叫他預付一星期房租。」
克里斯多佛.雷恩被引進書房裡。照莫莉想,由於安放了一些大椅子並有一個燒木柴的壁爐,這個書房看來還很不錯。她告訴他再過半小時就可以開晚餐了。在回答他的問題時,她解釋說,到現在為止沒有別的客人。雷恩說,既然是這樣,他幫幫廚怎麼樣?
賈爾斯又走下樓來了。莫莉說:「雷恩先生,現在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
她滿意地點點頭。看來倒像個樣子,的確像個樣子,也許可以說差不多像個樣子。「公寓」的「公」字寫歪了一點兒,「寓」字寫得有些擠,但總的說來,賈爾斯寫得還挺不錯。賈爾斯確實是非常精明能幹的,這也會做,那也能行。她總是不斷發現她丈夫的優點。他很少談自己,以至於他的多才多藝只能靠她自己去逐漸有所發現。人們都這麼說,退伍海軍軍人總是「心靈手巧」的。
莫莉愁眉苦臉地望了望天空。好像馬上就要用這些罐頭似的。
「噓!他來了。」莫莉警告說。
「好吧!」莫莉說:「那就只好全部賣掉算了。我想是賣得出去的吧?」
「不,真的,我希望不至於這樣。」
「他已經同意了,有信為證。」
「水開了!」莫莉說道:「我們拿著碟子到書房裡去聽廣播好嗎?差不多快到新聞節目了。」
「我不喜歡。」賈爾斯插嘴說……
「是不少,」莫莉說道:「我們有很多罐頭。可我想最好能有多一些的麵粉。」
「對!廚房真是太好啦!我喜歡這個廚房,我認為這是我們家最好的地方。我喜歡這個食品櫃和這些餐具,我更喜歡那麼大的爐灶,它給人豪華的感覺。當然,我還高興的是,現在還不必用它來燒飯。」
「我要做威爾士乾酪麵包,」莫莉說:「麵包屑加上馬鈴薯泥,再加一點兒乾酪,就是威爾士乾酪麵包。」
「她跟他搞不到一塊兒。」賈爾斯說。
她模模糊糊地想到了愛爾蘭人做的有種叫蘇打麵包的東西,如果麵包送不來,她也許可以做那種麵包。
她凝視著印得不夠清晰的這個死去的婦女的臉部照片,就在這時,克里斯多弗.雷恩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來:「卑鄙的兇殺,你看是不是?這麼一個邋遢的婦女!這麼一條破爛的大街!人們不會認為這樁兇殺案還有什麼內幕吧,會嗎?」
屋裡沒人,賈爾斯還沒有回來。莫莉先走進廚房,然後上樓去,又到新收拾的房間裡走了一轉。波義耳太太住南屋,床是桃花心木的,有四根床頭柱。梅特卡夫少校住那間藍色的房間,傢俱是橡木製的。雷恩先生住東屋,窗子是老虎窗。所有的房間都顯得很別致可喜的是凱薩琳姑媽留下了一大堆亞麻布床單和被單什麼的。莫莉把床上的罩單弄弄平,然後又下樓去。天快黑了,房子突然變得非和圖書常沉寂、空蕩。這座孤零零的房子,離一個小村子兩哩地。照莫莉的說法,離那兒都有兩哩。
賈爾斯一進門總是習慣地把大衣撂在橡木箱上,莫莉把它拿起來掛上衣架,再從塞得鼓鼓的大衣口袋裡掏出圍巾、報紙、一團線,還有揉成團的早班郵件。她走進廚房時,把這些東西擱在櫥櫃裡,又把茶壺放在煤氣爐上。
「太太,可怕了!」他說道。「這是惡劣到極點的英國冬天,和狄更斯時代大相徑庭吝嗇鬼和小蒂姆等等。你不得不逆來順受,你們看是不是這樣?我從威爾士作了一次橫穿全國的可怕的旅行來到這兒。你是戴維斯太太吧?哦,多麼令人愉快呀!」莫莉的手被一隻瘦骨嶙嶙的手抓住迅速地握了一握。「你一點也不像我想像中的樣子。你知道我把你想像成類似印度將軍的寡妻那樣的人,嚴峻而又順從之極以及貝納爾斯等等,一位真正的維多利亞時代的人。超凡脫俗,真是超凡脫俗。你有蠟製花嗎?還是極樂鳥?噢,我會完全愛上這個地方的。我想這會是個極有古風的道道地地的莊園別墅,只是缺少貝納爾斯銅器。可是,它還是非常了不起,真正的維多利亞時代的高尚風格。告訴我,你們有那種漂亮的食品櫥嗎?桃花心木的,是用刻著大大的果子形花紋、紫紅李色的桃花心木製的。」
「弄到鐵絲網了嗎?」她問道:「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送麵包的師傅像北極探險家似地來到了。他在卸麵包時警告說,下次送麵包將是兩天之後,也許還可能來不了。
「里昂太太嗎?」
波義耳太太坐著車輪上纏著防滑鏈條的當地計程車來到了,司機把一路上的情形描述得非常糟糕。
「親愛的,你當然說得很對!我醉心於維多利亞時代的東西。當然,你如果有這麼一張大餐桌,就得有那麼多的一家子人去圍著它坐下來。板著面孔、蓄了小鬍子的英俊的父親,衰弱憔悴的母親;十一個孩子;一個冷若冰霜的家庭女教師,還有一位叫『可憐的哈里特』的親戚他在你家裡幹雜活,因為能舒舒服服地寄人留下而感恩戴德。你看看這個爐格子,想像一下火焰蹦出煙囪把可憐的哈里特的脊背燒起水泡來的情境吧。」
「對,戲裡總是這樣的。快,準是雷恩先生。看看我們誰對他的看法正確,是你還是我?」
「不,我想他是個演出者。」
「喜不喜歡都一樣,只要他每週付七個幾尼就行了!」
「也許,波義耳太太,」賈爾斯路過。「你打電話叫輛計程車吧?路還沒有給大雪封住。如果你有什麼誤會,也許還是另找個地方去住的好。」他補充說:「要來這兒住的人很多,你不住,馬上就會有人來的!說實在的,將來我們還要提高房租呢!」
「你真是,雷恩先生!」
「哦,別那樣,賈爾斯,他們是帶行李來的。如果他們付不出房租,我們可以扣下行李。」
「假若你覺得不滿意,波義耳太太,你大可不必住下來。」
她也曾常常一個人待家裡,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孤獨。
「差不多,你想想,竟能在上面燒烤大塊的排骨牛腰肉和羊脊肉!果醬大銅鍋裡煮著滿滿的草莓醬,再加上成磅成磅的糖。維多利亞時代是多麼舒適可愛呀!你再看看樓上的傢俱,又大又結實,而且相當華麗。可是,哦!更使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滿意的是,放衣物的地方那麼多,抽屜又好使。你還記得我們租過的那個漂亮的現代化公寓嗎?全都是滑門,可就是滑不動,經常卡住。門是推門,可就是推關不上,關上了也拉不開。」
「是的。」莫莉說。
「他非常渴望有一張帶四個床頭柱的床,所以我給他換了房間。」
掮客向他們保證說,現在什麼都賣得出去。
她四下環顧了一陣子廚房這是個令人滿意的大廚房,似乎也得有一位令人滿意的大廚師來操刀掌杓。她啃著硬麵包喝著紅茶,牙齒有節奏地嚼著,她需要一個高個兒的年紀大一點的客廳女僕,再加一個紅臉蛋兒的豐|滿的女僕作她的左右手,案桌對面還需要有個幫廚女僕能唯唯諾諾地聽從她的兩個上司的使喚。但眼下的情況並不是這樣,只有她莫莉.戴維斯在扮演著一個看來她還極不自然的角色。這時,她覺得她的整個一生似乎並不實在,賈爾斯似乎也是如此。她是在演戲,僅僅是演戲而已。
克里斯多佛走到她跟前放低聲音說:「波義耳太太,把人勒死是什麼感覺你考慮過沒有?」
「如果我不相信這是一家剛開業的旅館,我就不會來了。」她說道。「我本能地相信這是一家按科學管理方法經營得很完善的家庭公寓哩!」

「要做什麼?」她丈夫問道。
波義耳太太走開時,賈爾斯衝著她的背影對莫莉撇了撇嘴。
「誰說你不是個出色的大師傅?」她的丈夫稱讚說……
「梅特卡夫少校寄來個明信片,說明天才能到。」
「因為都趕在一塊了,雞蛋、火腿、熱牛奶、咖啡、烤麵包。不是把牛奶煮開鍋了,就是把麵包烤焦了、不是火腿煎過了頭,就是雞蛋煮老了。你得像一隻貪吃的小貓,睜大眼睛什麼都瞅著。」
「哦,親愛的,」莫莉說:「我不知道她同克里斯多佛.雷恩怎麼相處呀?」
他跺跺腳,哈口氣暖暖手。
「我想,」莫莉嚴肅地說:「你是雷恩先生吧?」
蒙克斯威爾家庭公寓
「哦,我們自己來做。不管在哪兒過日子,反正都得做,多幾個人不見得事情就真的多起來。開張以後,也許要找個女傭人。只要我們有五個客人,每星期交七個幾尼,那……」莫莉打起如意算盤來了。
唯有天公不作美。最近兩天來一直冷得夠嗆,而現在乾脆下起雪來了。莫莉急急忙忙趕著路,鵝毛大雪飄落在她的肩膀和發亮的捲髮上。氣象預報說天氣很壞,有大雪。
「呃,快,我們聽新聞去!」
第二天早晨,天空黑沉沉的,下著雪。賈爾斯板著面孔,莫莉的情緒也不好。這種天氣總不讓人事事如意。
「我把你的手提箱提上樓去吧!」賈爾斯說道:「東屋嗎?」
「這可說不定。我每餐只能做一樣菜,要同時做幾個菜我還沒那個本事。早餐是最不好做的。」
莫莉.戴維斯往街面上退了幾步,抬頭瞧著門旁剛油漆好的招牌:
「梅特卡夫少校和雷恩先生今天應該到的。」
「只要他能付房租,可以。」
今天,第一個房客就要光臨。賈爾斯一清早就駕車出去買軍用鐵絲網,據廣告登載,郡裡另一頭有貨。莫莉則聲言要步行到村裡去再買點什麼東西。
賈爾斯嘟嚷著,低聲說著什麼,最後說出來的是:「……小兔崽子!」
和_圖_書幾分鐘後她下樓來時,賈爾斯問:「他喜歡那些漂亮的橡木傢俱嗎?」
「是的。」
「我想也是這樣。比起陸軍和空軍來,海軍的耐性要少一些。你們結婚多久了?你很愛他嗎?」
「也許是她地板下藏著金銀財寶。」
莫莉心想,男人穿上禮服,外表都成了一個樣兒。黑色的上衣,灰色的帽子,脖子上圍著圍巾。
「我給你來個炒蛋好不好?」他討好地說。
她會說:「有些東西忘了買,不得不到村裡再走一趟。」他就會笑著說:「又是罐頭吧?」
「波義耳太太要明天才來。」
「你想想看,賈爾斯!」她最後說:「它是我們自己的房子。裡面的一切也是我們自己的。真的,我們要想另找個住處,我看一年半載大概是辦不到的。」
「床是那種帶有四根床頭柱,上面雕著小玫瑰花的嗎?」他問道。
「可她是被勒死的,不是嗎?我不知道」他伸出白皙的長手。「把人勒死是一種什麼感覺?」
「賈爾斯,」她說道:「我們幹嗎不自己用它來開個家庭公寓呢?」
「也許你要上去看看你的房間吧?」
「我不相信你丈夫會喜歡我,」雷恩說:「他過去是幹什麼的?在海軍裡服過役?」
但是他們立刻碰到了兩個困難:首先是找不到一處小房子或一套公寓來安頓自己的家;其次是這些傢俱都過於笨重。
賈爾斯上樓去的時候,雷恩先生又溜進大廳裡去了。
「他倒有騎士風度!但那只提箱不會費你多大勁的,當然不會有報紙包石頭的問題。箱子很輕,我看好像裡面什麼也沒有。」
她擔心所有的管道會凍結。如果一開張就碰上倒楣事,那就太糟糕了。她看了看手錶,喝茶的時候已經過了。不知賈爾斯回家沒有?她不在家他會感到奇怪嗎?
「是的。當然,我這樣問是不禮貌的。但是,我真的想要知道。我是說,你不認為了解人們的一切底細是很有趣的嗎?我是說,不僅了解他們是誰,幹什麼的,而且了解他們的感情和思想。」
新聞主要報導壞天氣的警報,外交事務上通常出現的僵局;議會中的劇烈爭吵;還有巴丁頓加爾維大街的兇殺案。
雪花打在窗玻璃上,發出一種聽起來不自在的沙沙聲。要是賈爾斯回不來,要是積雪太厚,車子開不走呢?要是她不得不一個人待在這兒,也許是一連好幾天地一個人待著呢?
「喏!」莫莉關上收音機說:「淨是些使人心煩的事。我不願再聽節約燃料的呼籲了。叫我們怎麼辦。?乾受凍?看來冬天真不該開旅館。應該等開春以後。」她以平淡的口氣補充說:「不知道被殺的那個女人是個什麼樣兒?」
起初,她丈夫對這主意只是置之一笑,但是莫莉堅持著要這樣做。
麵包師傅帶來了報紙,她把報紙攤開放在大廳的桌子上,外交事務不關重要了,頭版登的是天氣和里昂太太的案件。
「既然我們多半時間都在廚房裡,就該在那兒放一架收音機才好。」
他的急性子鬧得人簡直無所適從。他擰動餐廳的門把手,接著開了燈。莫莉跟著他走進去。她知道這一走,賈爾斯肯定是一臉的不高興。
波義耳太太陰沉的臉色絲毫沒改變。她看上去是個令人生畏的大塊頭女人,說話嗓門很大,態度橫蠻。因為在戰爭期間服過役,她的這種性格更突出了。
刺耳的電鈴聲把他們倆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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