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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同的，我認為樹木比人好多了，更能帶給我安寧。」

過了一會兒，她才聽見他走上小徑，邊走邊吹著口哨。然後，她迅速轉過身，跑上前去，在大廳裏迎上了他。

奧利薇夫人像平時一樣費勁地從車裏抽出身來，走上了門前的小徑。

「羅賓太可愛了，」他在說，「我們一直催促他來看表演。不過，當然啦，他對那個可怕的老女人完全唯命是從，不是嗎？任其擺佈。羅賓確實很出色，你們不這麼認為嗎？他相當出色，他不應該被犧牲在母權至上的祭壇上。女人有時候非常可怕，不是嗎？你們知道她當初是如何對待可憐的阿里克．羅斯考的嗎？幾乎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對他百般體貼，後來才發現他根本不是俄國移民。當然啦，他過去對她講過一些大話，但是內容很有意思，我們也都知道那不是真的。那有什麼好在乎的呢？後來，當她發現他只不過是個小小理髮匠ｈetuｂｏｏk•coｍ•ｃoｍ的兒子時，她就遺棄了他。我的天哪，我真痛恨那種勢利小人，你們難道不恨這種人嗎？阿里克能擺脫她，倒確實是謝天謝地。他說她有時候非常可怕——他認為她腦子有點古怪。她性情暴躁，動不動就怒髮沖天！噢，羅賓親愛的，我們正在談你那位可愛的媽媽。她今天晚上不能來看演出真是遺憾。不過，有奧利薇夫人光臨，我們榮幸之至，那些謀殺案真是膾炙人口。」

「不算是真累，事實上我不擅於與人相處。」

「別進去——別進去。你媽媽……她，她死了……我想，她被人殺死了……」

「對，我猜也是他，她打算套套他的想法。媽媽確實喜歡藏點小秘密，是不是？好啦，親愛的，現在談談今天晚上的戲吧。你要開誠佈公地告訴我你對塞西爾的看法，還有他是否符合扮演埃利克的條件」

然後，他們全都走出化妝室，來到深夜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街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他們穿過馬路，找到一家酒館，在那裏又喝了一陣子，談論了更多舞台演出的話題。

「羅賓……羅賓……」

「恐怕你累了吧。」羅賓說。

「赫丘勒．白羅。」

「不喜歡。」奧利薇夫人斬釘截鐵的說。

她的手猛然抓住了自己的喉嚨，她覺得喉嚨被緊緊地勒住了，想要叫卻怎麼也叫不出來。

「我應該怎樣感謝你才好呢？」他低沉的聲調裏充滿了憂鬱，「你救過我的命——不只一次地挽救了我。」

「我喜歡熱鬧，難道你不喜歡嗎？」羅賓快活地說。

「我也知道。」奧利薇夫人說。

門是沒有上鎖，奧利薇夫人推開門走進院子裏。沒有燈光，她認為女主人八成是生氣了。或者，她這樣做是為了節儉？富人總是很精打細算。大廳裏有一股香水的味道，是種既少見又非常昂貴的香水。一時間，奧利薇夫人懷疑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己是否走錯了房子，後來，她摸黑找著開關，扭亮了電燈。

羅賓自是相當滿意，他和塞西爾談得正熱烈（至少奧利薇夫人猜想那人是塞西爾）。奧利薇夫人已經被塞西爾嚇壞了，她對正在與她談話的一個叫麥克爾的演員還比較有好感咧。麥克爾至少並不期望她說好話，事實上，麥克爾好像更喜歡一個人沒完沒了的說話。另外一個叫彼得的人不時在他們的談話中插上幾句，但是整體說來，還是打不斷麥克爾滔滔不絕的調侃：

燈光一下子照亮了低矮的方形客廳。通往客廳的門微微開著，她看見了一隻腳。厄普沃太太還沒有上床就寢，她必定是坐在她的輪椅裏睡著了，加上沒有燈光亮著，她應該已經睡著了好長一段時間。

她剛才沉浸在想家的美夢之中——那裏有著珍稀鳥類和奇花異草圖案裝飾的牆壁；一張松木板桌子，還有她的打字機，濃咖啡，到處都擺放著蘋和*圖*書果……多麼幸福啊，多麼美好又多麼幽靜的極樂之所！一位作家，從她深居簡出的秘密領地走出來拋頭露面，是多大的錯誤。大部份的作家本是害羞拘束、不善交往的人，他們往往是透過虛構，杜撰自己和朋友們的談話，以彌補他們社交能力的缺乏與不足。

厄普沃太太後來的情緒完全好轉了起來，也祝他們玩得愉快。在離開家前，羅賓匆匆忙忙為她做好了所有準備，使她盡量舒服，甚至上車之後又跑回家好幾次，以確保安排得盡善盡美。

奧利薇夫人走到門口，打開客廳的燈。

「媽媽剛剛打完電話，老人家還是不肯告訴我她打電話找了誰，不過我想我能猜出來。」

「那個想法真的不錯，是不是？」他問道，他的話終於結束了。

無庸置疑地，奧利薇覺得塞西爾根本不符合她心目中的埃利克形象。真的，沒有人比他更不合適了。那齣戲本身她還算喜歡，只是散場後的社交時間，仍一如以往被她視為和_圖_書畏途。

「什麼？」

「但是你一定喜歡，看一看你書裏的人物。」

「噢，你說是誰？」

他把車開到了拉布拿居門前。

等到奧利薇夫人和羅賓可以驅車回家時，奧利薇夫人已經筋疲力竭了。她身體後仰，緊閉雙目。而羅賓依然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你先進去，」他說道，「我把車停好。」

她的聲音變成了喃喃低語：

奧利薇夫人疲憊至極，她竭力蜷縮在劇院化妝室的一個角落裏。其實她的身材並不適於躲藏，越躲反倒使自己更形顯眼。一些神采飛揚的年輕演員正用毛巾抹去臉上的油彩，而且紛紛圍住她，有的還給她端來大杯溫熱的啤酒。

終於，他咧嘴笑著回到了車上。

一位年長男子抓住了奧利薇夫人，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聲音極低。

「大門沒鎖。」羅賓喊道。

「我需要人群，」羅賓說，原因很簡單，「他們激勵我。」

奧利薇夫人猛地睜開了眼睛。

「我們回來了——」她剛開口便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