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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金堤太太之死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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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薩默海恢復了正常,聳聳肩膀說道:
他伸出手,舉著那張褪色的照片,照片上一個抱著玫瑰的女孩在痴痴發笑著。
史彭斯壓著聲音屏住氣息說:
「讓我提醒你,白羅先生。法律上有誹謗罪,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證人。」
雙膝跪地,就像我這樣。
蓋伊.卡彭特憤怒得臉色慘白。
「第二天晚上,厄普沃太太被人殺害。她遇害的原因和麥金堤太太遇害的原因完全相同。麥金堤太太伸出手,厄普沃太太伸出脖子——結果下場相同。
「她把這件事告訴了詹姆斯.本特利,而他當時對此事並沒有留意。事實上,之後他也沒有多加聯想,只是聽聽而已。但是,他卻得到了一個的印象,就是麥金堤太太在厄普沃太太家見過這張照片。而且記得麥金堤太太說:『要是以前的事被大家知道了,她可就驕傲不起來了』,指的就是厄普沃太太。我們不能完全相信他那種說法,但是,她的確使用過『驕傲』這個字眼。而毫無疑問地,厄普沃太太確實是一位驕傲專橫的女人。
「是的,」白羅說,「這是伊娃.凱恩。在背面用鉛筆寫著字,要我告訴你們這是什麼字嗎?『我的媽媽』」
麥金堤太太死了。她怎麼死的?
「但是,儘管如此,那張照片依然沒有被毀掉!不,它沒有被毀掉!我之所以知道這一情況,是因為我找到了它!我在幾天以前找到了它,在這個屋子裏找到的。就在你們現在看到靠牆放著的那個櫥櫃抽屜裏,請看!」
「你們也許看過《星期天彗星報》上的那篇文章。上面確實對伊娃.凱恩後來那位女兒有些濫情的描寫,厄普沃太太邀請來看她的三個女人都和伊娃.凱恩的女兒年齡相符。
話說到此暫告一段落,伊芙.卡彭特大聲叫了起來:
兩手伸出,就像我這樣。
「這兩件命案是一個男人犯下的,為的是犯罪動機當中最簡單的一個原因——錢。我們在厄普沃太太的屋子裏找到了一本書,書的扉頁上寫了伊芙林.霍普這個名字。霍普是伊娃.凱恩離開英國時用的名字。如果她的名字叫伊芙林,那麼,當她的孩子出生時,她很有可能也給孩子取這個名字。可是伊芙林既可以是個男人的名字,也可以是個女人的名字。我們為什麼總猜測伊娃.凱恩的孩子是個女孩呢?大概因為《星期天彗星報》這麼說吧!而事實上,《星期天彗星報》並沒有詳細和圖書說明這件事。它只是根據和伊娃.凱恩的一次會面而這樣猜測的,但是,伊娃.凱恩離開英國是在這個孩子出生之前,因此,沒有人知道這個孩子的性別。」
「為什麼是這三個女人?厄普沃太太知道她在什麼地方見過伊娃.凱恩的照片嗎?或者說,她知道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張照片,可是她想不起來了嗎?這三個女人有什麼相同之處嗎?除了她們的年齡,好像是沒有任何關聯之處,她們的年齡基本上都在三十歲左右。
「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存心要殺死她……那完全是一場誤會……不管怎麼說,那不是我的過錯……我不必負責。那是我的血,我沒有辦法,但你不能因為不是我的過錯而處死我。」
「不,我不是瘋了。我之所以向你們重覆這個兒童遊戲中的歌謠,並不是說我重返孩提時光。厄普沃太太做了這個遊戲,她說:『麥金堤太太死了。她怎麼死的?伸出脖子,就像我這樣。』這是她說過的話,這也是她所做的事,她伸出她的脖子……因此她也像麥金堤太太一樣,死了。
「沒錯。」
他的聲音裏出現了新的聲調。此時他不再只是一個留著怪鬍子、染了頭髮的滑稽小矮子了。他是一個獵人,離他的獵物已經非常近了。
「在厄普沃太太遇害之前,有三個女人接到過電話。卡彭特夫人,倫德爾太太,韓德瑟小姐。三通電話的內容,都是說,厄普沃太太在那天晚上請對方過去看她。那天晚上,僕人放假外出,她兒子和奧利薇夫人到庫倫魁看戲。因此,看起來好像是她想和這三個女人各自單獨談話。
「好了,好了,薩默海少校,冷靜,冷靜——」
「你這個骯髒該死的——」
他的憤怒突然爆發了,像洶湧的潮水一樣不可遏止。
「當然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她是一位孤獨的女人,才剛失去她的親生兒子,於是這位原本極端聰明的年輕劇作家根據約定就跟了她的姓。」
「現在,我們再回過頭來看三位原本接到電話留言的女人。卡彭特夫人承認接過電話,但是她說她那天晚上沒有去拉布拿。倫德爾夫人本來打算去,可是她躺在椅子上睡著了。韓德瑟小姐確實是去了拉布拿,但是房子漆黑一片,沒有人應聲,所以她又離開了。
「可是本來應該有,」他說,「如果是薩默海太太保存的,她應是在不知情的情況hetubook.com.com下保存它,因此她的指紋應該留在上面。」
約翰.薩默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當他開口說話時,他的聲音平靜安詳,幾近友善。
他停了一下,下面的話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幾乎像是鬧劇。
羅賓.厄普沃厲聲地尖叫起來:
他衝上前來,動作之迅速使全屋的人猝不及防。白羅敏捷地閃身後退,史彭斯主任突然擋在白羅和薩默海之間。
出乎意料,白羅面帶微笑地對她說:
「抱歉,實在可笑!不管怎麼樣,任何人都可能往抽屜裏塞張照片。」
「你洗掉了血跡,將兇器放回它原來的位置。但是,有新的科學方法可以確定血跡,可以還原過去的指紋。」
「別……別……那是一場意外,我發誓那真是意外。我並不是存心要殺她的,我一時失去了理智,我發誓。」
「我不明白,我從來沒有——」
他住口,然後輕輕地點頭。
就像這樣!
麥金堤太太死了。她怎麼死的?
他環視他的聽眾。他們全都非常安靜,只有兩個人做出了反應。
莫琳叫道:
「不,薩默海太太,你是不明白。在第二次謀殺之後依然保留這張照片,只能有兩個原因。其一是單純無邪的懷舊感傷。你沒有犯罪感,因此你可能會保留這張照片。有天在卡彭特夫人家,你自己告訴我們說,你是個被人收養的孩子。我猜你可能不知道你親生母親的名字。可是別人知道。那個人對他的家族充滿了自豪——這種自豪使他戀守祖先留下的祖厝,對他的祖先和他的血緣滿懷敬意。那個人寧死也不願意讓世人——還有他的孩子們——知道莫琳.薩默海是殺人犯克雷格和伊娃.凱恩的女兒。那個人,我說過,他寧願死掉。可是,那沒有用的,對嗎?因此,讓我們這麼說吧,我們這裏有一個人準備行兇殺人。」
伊芙.卡彭特長歎一聲道:
經白羅忙碌一番後,那間長長的會客室終於整理得有些秩序了:椅子被擺放成整齊的半圓形,莫琳的幾條狗費了很大的勁才被趕出去,白羅這位自封的主講人,坐在客廳的一端,輕輕清了清喉嚨,開始了長篇大論的演講。
「但是,有一個人沒有上當受騙——就是那位兇手。那人知道厄普沃太太認出了哪一張照片。說到這裏,我就不再拐彎抹角——那張照片上的人是伊娃.凱恩,一個在著名的克雷格謀殺案中,扮演同謀、受害者或和圖書者可能是主謀的女人。
「你說的對,」白羅說,「這張照片,很有趣的是,它上面沒有指紋。」
「不能嗎?你看看我們能不能!」他亮開嗓門,嚴肅地喝道:「我必須警告你,厄普沃先生,你所說的每句話……」
「因此,我做出了如下結論:一個男人殺死了厄普沃太太,一個男人殺了麥金堤太太!什麼樣的男人呢?謀殺的原因一定是相同的,都與一張照片密切相關。誰保存了那張照片呢?這是第一個問題。為什麼要保存它呢?
「而我就被那份煽情而馬虎的報導引入錯誤的方向。
羅賓.厄普沃尖叫起來,叫聲高亢、恐懼。
「因此,事情看起來似乎是這樣的:一個著名殺人犯克雷格及其情婦伊娃.凱恩的女兒,目前正住在布羅欣尼。而且,這個年輕女人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真相被揭發出來,甚至不惜進行兩次的謀殺。因為,厄普沃太太死亡的時候,桌子上有兩杯咖啡,都已喝了一些,在客人用的杯子上,還隱約留下口紅的痕跡。
「因此,你必須不惜一切代價讓麥金堤太太保持沉默。也許是出於謹慎起見,你答應給她一件小禮物。第二天晚上,在你去電台播音的途中,你上門找她——而且殺死了她!就像這樣……」
「這就是三個女人說明的情況。但是有一個難以解釋的情形:在第三個咖啡杯上有口紅,而且還有一位目擊者埃德娜,她確定她看見一位金髮女人走進了那個院子。還有現場的證據,一種名貴的外國香水。在那幾位涉嫌的女人中,只有卡彭特夫人才用香水。」
「香水,還有杯子上的口紅印。從杯子上抹去口紅是非常容易的,我向你們保證,任何一點痕跡都可以抹去。或者說,杯子本身也可以拿去洗乾淨。為什麼不這麼做呢?屋子裏又沒有別的人。但是兇手並沒有這麼做。我問自己這是為什麼?問題的答案是,它故意強調女性的特色,暗示這是一個女人製造的謀殺案。我想到給那三個女人打的電話——她們全都是收到留言,沒有一個人親自和厄普沃太太講過話。因此,也許那不是厄沃太太打的電話。那是某個急於要把一個女人捲入命案的人所打的電話,而且任何一個女人都行。我又自問,為什麼要這麼做?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殺害厄普沃太太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男人。」
「你說的全是胡言亂語,是不是?自己洋洋得和_圖_書意,信口開河地說出一大堆漫無邊際的猜測臆想,對,全都是憑空臆想,說我妻子——」
他叫道:
這舉動如此嚇人,周圍的人不禁發出了幾聲驚叫。
「女士們,先生們——」
「我看你是瘋了,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那張照片,除了那天在厄普沃太太家。」
「伊芙林.霍普,伊娃.凱恩的兒子,來到英國。他聰明過人,吸引了一位大富婆的關注,她對他的身世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刻意告訴她那種浪漫故事——一個動人的小故事,說的是一個不幸的女芭蕾舞者因肺病死於巴黎!
「你別否認了,有人知道你那個名字。寫在那本書上的『伊芙林.霍普』,是你的筆跡,和這張照片背面所寫『我的媽媽』幾個字是相同的。麥金堤太太在幫你整理東西時,看見了那張照片和寫在上面的字。而看過那份《星期天彗星報》之後,她跟你提了那件事。麥金堤太太猜想,那是厄普沃太太年輕時候的照片,因為她沒想到厄普沃太太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但是你知道,一旦那事傳到厄普沃太太耳中,那一切便完了。厄普沃太太對血統抱持很極端的想法,她一刻也不會容忍自己的養子是一個著名殺人犯的後代,她也不會饒恕你的撒謊行為。
「現在你說話還算是有理智!」
「荒唐,」伊芙叫道,「荒唐至極!任何人都有可能拿我的香水到處亂噴。」
「這是謊言,惡毒殘酷的謊言。不是我!我根本沒有去過那裏!我根本沒有走近過那個地方。蓋伊,你難道對這些謊言無能為力嗎?」
看到大家的情,他接著說:
「但是你的真名叫伊芙林.霍普,是嗎,厄普沃先生?」
「為了闡明我們的意圖,我們必須從開頭說起——從麥金堤太太說起,從她雙腿跪著,擦洗別人家的地板說起。麥金堤太太遇害之後,一個叫詹姆斯.本特利的人被捕,受到審訊,被判處死刑。由於某種原因,負責此案的史彭斯主任,不相信詹姆斯.本特利犯罪殺人,儘管一切證據齊全。而我也同意他的見解。於是我到此地來,就是為了回答一個問題:麥金堤太太是怎麼死的?她為什麼會死?
「千真萬確!任何人都可能這樣做。這是一個簡單又粗糙的做法,拙劣而愚蠢。就我所見,它反而欲蓋彌彰,結果適得其反。它使我由此得到了——怎麼說呢?靈感,是的,靈感。
偵訊結束了——判決是:該命案由未知的hetubook.com•com一人或數人所為。
突然一個動作,白羅從架子上一把抓過那個剁糖刀,上下左右揮舞著,好像要朝羅賓的頭上砸下來似的。
之後,應赫丘勒.白羅的邀請,參與偵訊的人都來到了長牧野旅舍。
「你們都知道——你們之中有些人當時在場,有些人後來也聽說過——我在厄普沃太太家裏拿出那四張照片。從厄普沃太太的反應中,我捕捉到她瞬間掠過的訝異,表示她認出了照片,我追問她,她不得不承認。她說她『見過其中一張照片,但是記不起來是在什麼地方見過』。當問起她見過哪一張時,她指著莉莉.甘博爾那個小孩的照片。但是,讓我來告訴你們,那不是事實。由於種種原因,厄普沃太太試圖保守秘密,不讓人知道她認出的是哪張照片。她指著那張並不是她認出的照片,想把我打發掉,隨便應付了事。
他環視眾人,人人都點頭表示同意。
奧利薇夫人使勁點頭,說:
「我不給你們講述那冗長而複雜的過程,我只告訴你們,是墨水瓶這樣一個簡單的東西使我發現了線索。在麥金堤太太死前的那個星期天,她讀的那份《星期天彗星報》上,刊登有四張照片。你們都已知道了那四張照片的事,因此,我只需告訴你們,麥金堤認出了其中一張照片,她在她幫佣的某一戶人家中見到這張照片。
他目光嚴肅而帶有責備似的落在了莫琳.薩默海身上。她把垂到臉上的頭髮向後一撥,用迷惑不解的眼睛凝視著他。
「你很幸運,」白羅說,「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這張照片是在我發現它之前幾分鐘才被放進那個抽屜的。那天上午,那個抽屜裏的東西被薩默海太太亂翻一陣後,倒在地上兩次,兩次我都把東西重新裝好放回原位。第一次,這張照片不在抽屜裏,但第二次它卻出現在抽屜裏,所以這是在那兩次亂翻抽屜的空檔中被放去的——而且我知道是誰放的。」
麥金堤太太死了。她怎麼死的?
「說你妻子使用某種香水,或者說她使用某種口紅,就算是誹謗嗎?」
「好了,這也許就不太難了。假如說保存它的原因是感情因素,那一旦麥金堤太太被除掉,那張照片就無需銷毀了。但是,在第二次謀殺案發之後,事情便有所不同。這時,那張照片確定已經與那樁謀殺案有密切關聯了,若仍保存那張照片反而是一種危險的事情。所以,你們應該都會同意,它必定要被銷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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