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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旅途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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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服務生很驚訝有人竟會認為阿利斯泰德是單獨外出旅行。
然而也許沒有什麼危險,也沒有什麼冒險……也許她能在這裏稍做停留,什麼也不致發生。然後……
「儘管如此,他們看來都還滿健康的。」希拉蕊笑著說。
一陣涼風襲來,希拉蕊打了個寒顫。你誤蹈和平生活的花園,但是,到頭來,你還是要從那裏叛離的。人世間的混亂,生活的艱難,數不清的遺憾和失望,沉重地壓在她的心頭。
「那好。你知道嗎,那裏離這裏有八公里呢。」
一個身影籠罩在她身上,她抬頭一看,大吃一驚。原來是阿利斯泰德站在她和太陽之間了。他的眼睛並未看她,而是穿過下面的花園,眺望遠山的輪廓。她聽見他歎息了一下,然後突然向著餐廳一轉身,衣袖掃著了她桌上的酒杯,一下子掉在露台上摔碎了。他馬上很客氣地回過頭來說:
「我會想辦法去。但是我的時間不多。」她笑著說,「此外,錢也不夠了。你知道,我們在國外只能隨身帶一點錢。」
「對啦,正是霧季嘛。雪——今年下雪了嗎?」
「大都跟你說的一樣,」希拉蕊說,「有霧。」
她心中所想的並不是眼前的吉美宮花園,這個花園引起了一種心理狀態:她不再追求安靜時,反而找到了安靜;而心神獲致安靜之時,也正是她投身於冒險和危難之日。

那個還在哼著小調的法國人再次上了台階。他從希拉蕊身邊經過時,還故意逗留了一下,但是,因為希拉蕊沒有什麼反應,他只好像一個哲學家那樣聳聳肩,到餐廳去了。
然後,怎麼辦?
老實說,她臨死前所說的那番話,也可以被當成很普通的話來解釋。她要托馬斯.貝特頓提防那個名叫鮑里斯的什麼人。她腦筋不清醒,說了一小段奇怪的詩——她曾說什麼「剛開始她並不相信」。不相信什麼呢?可能只是指托馬斯.貝特頓怎麼被拐走了。
看不出有什麼邪惡的陰謀,也找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希拉蕊凝視著下面的花園,這裏很美,又美又安靜。孩子們絮聒著跑上跑下,法國媽媽呼喊他們,呵責他們。那個瑞典金髮女郎走過來在一張桌旁坐下,打了個呵欠。她取出一管桃紅色唇膏,在她那已經塗得很美的嘴唇上抹了起來。她認真地端詳自己的臉,微微皺了眉頭。
「沒有。」希拉蕊說,「還沒有下。」
晚餐很精緻。希拉蕊用餐時,餐廳裏人們進進出出,絡繹不絕。這一夜,她實在太累了,沒有心思去打量那些人,並對他們加以分類。但是,一兩個特別顯眼的人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臉色發黃,留著一小撮山羊鬍子。她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他身邊的人都對他必恭必敬。他一抬頭,桌上的菜盤就撤下去了,並且換上新的。只要他的眉毛稍微皺一下,服務生就急忙跑過來侍候。她很想知道這個人是誰。hetubook.com.com大多數用餐的人很明顯都是度假的旅客。中央的大桌上有個德國人,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黃頭髮的漂亮女郎。她想,這一對大概是瑞典人,也可能是丹麥人。有一家帶著兩個小孩的英國人。還有幾群旅遊的美國人。另外,還有三家法國人。
大多數人都進去用午餐了。希拉蕊因為早餐吃得較晚,並不急於用午餐。她又要了一杯酒。一個漂亮的法國青年走出酒吧間,穿過露台,飛快地對希拉蕊投以謹慎的一瞥,幾乎沒有什麼掩飾,好像在說:「不知道這個女人在這裏做什麼?」然後,他順著台階走到下面的露台上去。他下去時,半唱半哼著法國歌劇中的一個片段:
即便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那雙眼睛還是流露出智慧和活力。
希拉蕊微笑著用法語連連表示沒有關係。他輕輕彈了一下手指,把服務生召喚過來。
「是呀,變化大極了。」

三位女士飯後在一起喝咖啡,赫瑟林頓小姐對那位瑞典大亨和那個金髮影星很感興趣。
那個法國人對腳夫講了幾句流利的阿拉伯語,一會兒,希拉蕊就帶著她的行李上了計程車。那個法國人還確切地告訴她應給那些貪得無厭的阿拉伯腳夫多少錢。儘管他們爭辯說錢給得太少,他還是提高嗓門用阿拉伯語把他們打發走了。然後,他突然從口袋裏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希拉蕊。
「自然,你剛出醫院嘛。我倒忘了。」希拉蕊最近住過院,所以沒有出去觀光,這很顯然是貝克夫人唯一能夠接受的理由。「我怎麼這樣傻呢?完全正確,腦震盪以後,白天最好在黑暗的房間裏躺下休息。過一陣子,我們就可以出去玩了。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喜歡過得很緊湊,事事有計劃,處處有安排,每一分鐘都閒不下來。」
「夫人,讓我協助你吧。」
「從英國到這裏,夫人,對你來說,變化一定很大吧。倫敦一向寒冷多霧,叫人非常不舒服。」
「我要能在這裏住下去就好了,」希拉蕊想道,「我要是能在這裏永遠住下去就好了……」
「在舊城。」那個法國人解釋道,「至於我,我一般住在新城商業區的旅館裏。到了假日,或是想休息,或是要遊玩,自然是到吉美宮去。你也知道,那裏原來是摩洛哥貴族的住宅,那裏有漂亮的花園,從花園可以直接進入那個原封未動的非斯舊城。看來好像吉美宮旅館並沒有派車來接這趟火車。你要是同意,我就替你僱一輛計程車吧。」
「並不是那樣膚淺嘛。」希拉蕊對自己說。
下午像睡夢一樣稀里糊塗地過去了。希拉蕊在花園裏散步,從一個露台下到另一個露台,這裏的安詳和美麗十分使人驚豔。噴泉濺濺,金黃色的桔子閃閃發光,數不盡的香花陣陣撲鼻。這才是東方的神秘氣氛,希拉蕊感到十分心滿意足。「幽閉的花園是她的m.hetubook.com.com姐妹,她的配偶……」花園就意味著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充滿了綠意和黃金。
「是的,的確如此。」赫瑟林頓小姐附和著。她還意味深長地補充說:「當然啦,買紀念品的錢是絕不能省的。攜帶外幣也要受限制,真是煩人哪!」
希拉蕊站在那裏,看著車站上嘈雜的人群擠來擠去,有點迷惘。阿拉伯腳夫們從她的手中爭奪行李,大聲喊叫,爭相介紹旅館。她用一種乞求的眼光轉身看著她剛認識的法國朋友。
好像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可怕了。
那個金髮女郎和她的同伴起身到餐廳去了。那個以嚮導和輔導員自居的服務生收拾盤子時,在她的桌旁停下來,又對她說三道四起來。
「別玩球了,親愛的。我們吃午飯了。」
他行個禮走了。希拉蕊走出耀眼的火車站,才看清手中的名片寫著:「亨利.勞里耶先生」。
「哦!」服務生像演戲一樣向前傾斜著身子說,「那是阿利斯泰德先生。他可是一個非常有錢——是的,非常有錢——的大富翁呀!」
在東方休息室的陰暗處,當希拉蕊的眼睛適應了室內暗淡的光線以後,她看見了健談而愉悅的凱芬.貝克夫人,這位夫人新染了頭髮,外表和往常一樣潔淨無瑕。
「很遺憾,我在摩洛哥還沒有這種朋友哩。」
希拉蕊要了一杯馬丁尼。服務生端酒上來時,她低聲向他打聽:「靠牆坐著的那個老人是誰?」
「那很簡單。可以請這裏的朋友安排一下嘛。」
貝克夫人不打算放過這個異端的聲明。
服務生給她拿了酒來。她問,阿利斯泰德是否單獨一個人在這裏。
「你太好了,只是……」
「我是三個星期以前才從巴黎來的。那時巴黎又是下霧又是下雨的,真討厭死了。到了這裏一直是陽光明媚。儘管,請注意,空氣還是比較冷,但是,很乾淨。總之,空氣非常清新宜人。你離開英國時,天氣怎麼樣?」
那些詞語在希拉蕊的大腦中構成一個小小的圖案。「沿著玫瑰紅、月桂樹」,月桂樹,那不是火車上那個法國人的姓嗎?兩者之間是有關聯,還是偶然的巧合?她打開手提包,尋找他給她的那張名片:「亨利.勞里耶,新月路三號,卡薩布蘭加」。她翻看名片的背面,那裏隱隱約約有鉛筆的字跡。好像先寫過什麼,以後又用橡皮擦擦掉了。她盡力設法辨認這些字跡。「在何處」,一開始是這樣寫的,接下去她就認不出來了,最後一個字是「丹坦」。她一度以為這是某種資訊,但是過了一會兒,她搖搖頭,把名片放回了手提包。想必是他本來在上面寫了某些語句,後來就擦去了。
夕陽西下時,希拉蕊拾級而上,回到了旅館。
摩洛哥的卡薩布蘭加是一個繁華的https://m•hetubook•com•com法國式城鎮,除了街上擁擠的人群,沒有一點東方的神秘氣味,有點使希拉蕊失望。
「真抱歉,我什麼地方也沒逛。」希拉蕊笑著說,「我一直在太陽底下坐著。」
「是呀。」
服務生通知她,晚飯七點半開始。她打開行李拿了點日常用品,梳洗一下,就下樓了。她經過那間東方式的長形吸煙室,穿過露台,從右邊走上幾步,到了燈火通明的餐廳。
天氣仍然是晴空萬里,一碧如洗。她在北上的旅途中透過車窗觀賞飛快而逝的景致,十分快意。一個看起來像旅行推銷員的小個子法國人坐在她對面。斜對面的角落裏,一個皺著眉頭的修女正在數著念珠祈禱。兩個攜帶很多包袱的摩爾族婦女愉快地交談著。這就是這個車廂的全部旅客。那位法國人借希拉蕊點了一支煙,因此很快就和她攀談起來。他指點沿途經過的名勝古蹟,把這個國家的很多事情說給她聽。她發覺這個人很有趣,也很聰明。
赫瑟林頓小姐搖搖頭,發出一陣不同意的聲音:
然而,希拉蕊發現,當她最後走進餐廳時,那個老人還像昨晚那樣,自己一個人坐在桌旁。附近一張桌子坐著兩個年輕人。她想,那兩個人大概就是秘書,因為她注意到他們兩人之中,總有一人保持警覺,經常注意著阿利斯泰德的那張桌子。那個面容枯槁得像猴子一樣的阿利斯泰德坐在那裏用他的午餐,好像根本沒有注意世界上還有那兩個人。很顯然,在阿利斯泰德看來,秘書根本不是人!
「我的確這樣認為。」希拉蕊說。
夢想著愛情的溫暖。
「這是我的名片,夫人。什麼時候需要我幫忙,儘管告訴我好了。我會在此地的豪華大旅館住四天。」
像一陣充滿活力的旋風,貝克夫人走了。
計程車飛快地開出了城市,經過鄉村,上了一座小山。希拉蕊向窗外看他們是去了什麼地方,但是天色已暗下來。除了經過一座座有燈光的樓房外,其他什麼也看不見。難道從這裏開始,她就離開了正常的旅行而進入不明之地?勞里耶先生就是勸說托馬斯.貝特頓離開他的工作、家庭和妻子的某個組織的使者嗎?她坐在計程車裏胡思亂想,不知汽車要把她帶去哪裏。
「八公里?」希拉蕊沮喪了。「原來還不在市內呀。」
就希拉蕊目前的情緒而言,這種安排聽起來和地獄一樣可怕。但是她卻對貝克夫人的精力充沛表示讚佩。
「我剛搭飛機到這裏,」她解釋道,「我簡直受不了那些火車,太慢了!而且,火車上的人都不講衛生!這些國家的人根本不懂什麼是衛生。親愛的!看看攤子上擺的那些肉食吧,蒼蠅到處都是。他們大概認為蒼蠅趴在東西上是很自然的事情。」
沿著玫瑰紅、月桂樹,
第二天早晨,她坐在露台上一頂鑲著紅邊的遮陽傘下和圖書,覺得這一切真是不可思議。她坐在那裏,裝扮成一個死了的女人,期待著驚人、奇特的某些事情發生。話說回來,那個可憐的奧麗芙.貝特頓出國的目的,難道不只是為了放鬆心情嗎?有可能,就和別人一樣,那個可憐的女人也被蒙在鼓裏哩。
一家法國人穿過露台,父母呼喊著他們的子女。
服務生和往常一樣跑過來。老人命令他給她換一杯酒,並且再一次道歉,然後就去餐廳了。
嚮往著別人的萬貫家財而想入非非,他不禁歎一口氣,而希拉蕊則仔細審視著那個彎腰駝背的乾癟老頭。好一個佝僂、乾癟的小老頭!然而因為他的錢多,服務生就跑上跑下,來回侍候,說起話來還得輕聲細語,必恭必敬。老阿利斯泰德移動了一下位子。就在這個時候,他和希拉蕊四目相接。他注視了她一下,然後就轉看別處了。
「夫人,你應該去拉巴特。不去拉巴特就錯了!」
「到這邊來,波波。你在幹什麼?快點來。」
立刻,她的伴侶來了——希拉蕊認為是她的丈夫,也可能是她的父親。那女人點頭示意,連笑也沒笑一下。她向前傾著身子跟他談話,很明顯是在埋怨什麼。他先是辯解,又表示道歉。
「夫人,下次你再外出旅行,通知我一下。我可以把我的名片給你。而且,我可以代你安排一切。我經常有事去英國,你可以在那裏盡地主之誼。簡單得很嘛。」
「剛才那位先生,他是一位瑞典大亨。很有錢,是個檯面人物。那個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是個電影明星——人家都說是嘉寶第二,非常嫵媚,非常動人。但是,她一直在跟他吵鬧,算老帳。沒有什麼能使她高興的。她——怎麼說呢,就是對這個地方『煩透了』。在非斯城,沒有珠寶商店,沒有雍容華貴的女人稱讚、羨慕她的打扮。她要求他明天帶她到更好玩的地方去。啊,再有錢的富翁也不能享受心靈的平靜和寧謐啊。」
晚餐後,她在露台上喝咖啡。似乎有點涼意,但不打緊,她很喜歡撲鼻的陣陣花香。不過,她還是很早就去睡覺了。
「我堅決擁護『食物清潔』運動。在我們美國,容易腐爛的食品總是用玻璃紙包著。可是,甚至在倫敦,你們的麵包和糕點也沒有什麼包裝。告訴我,你逛夠了嗎?我想,你今天一定逛了舊城,對嗎?」
「並沒結婚,據我了解,」她低聲說,用合理的不滿掩飾了她的愉悅,「在國外這類事情太多了。窗下那張桌子好像是很美滿的一家法國人。孩子們很喜歡他們的爸爸。當然,法國兒童是可以熬夜到很晚的。有時要到十點以後才睡覺。而且他們也吃了菜單上的每一道菜。小孩應該只喝牛奶和吃餅乾才對。」
凱芬.貝克夫人開始制定明天的計劃。
「夫人,你是去吉美宮旅館嗎?」
他們上了台階,走進餐廳。幸福家庭生活的一個小核心!一陣孤獨感和恐懼感忽然湧上了希拉蕊的心頭。
「我明天不去和*圖*書舊城了,」她說,「上次我逛得很徹底。有趣極了,簡直是一個令人神往的迷宮,要是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那樣一個離奇而古老的地方,假若沒有一個嚮導陪著我,我根本找不到回旅館的路。你簡直不可能不迷失方向。我那個嚮導很好,他告訴了我很多有趣的事。他好像說他有一個兄弟在美國,在芝加哥。逛完舊城以後,他又把我帶到一個飯館或茶館,就在山坡上,可以俯瞰整個舊城,景致美極了。我不得不喝那種叫人害怕的薄荷茶。哎呀,別提多叫人噁心了。而且,他們還要我們買這買那,有些東西倒不壞,有些卻是破銅爛鐵。我發現自己得意志堅定才行。」
但是,計程車毫無差錯地把她送到了吉美宮旅館。她下了車,通過一個拱形入口,發覺室內是東方樣式的,她非常高興。長沙發,咖啡桌和本地地毯;從接待處,她又被帶著穿過互相連接的幾個房間,到了一個露台。一路上盡是橙樹香花,然後上了一道迴旋梯,到達一間寬敞而舒適的臥室。那裏也全是東方情調,但又裝備了二十世紀旅館所必需的「現代化設備」。
他這番頗有感慨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有人用手召喚他。他飛也似地穿過露台走了,就像通了電一樣。
「嗯,像我這種年紀的婦女,我過得還很不錯。我幾乎沒感到疲倦過。你還記得在卡薩布蘭加的那個赫瑟林頓小姐嗎?一個英國女人,臉很長。她今晚就要到了。她寧可坐火車而不搭飛機。旅館裏都住了些什麼人?我想,大概是法國人。而且,都是度蜜月的新婚夫婦。我現在得去看看我的房間了。我不喜歡他們給我的那一間。他們答應給我換一間。」
「噢,夫人,像阿利斯泰德這樣的富翁是從不單獨外出旅行的。他帶了僕人、兩個秘書和一個司機來這裏。」
那天晚上,當希拉蕊走進餐廳時,一眼就看到赫瑟林頓小姐坐在靠牆的一張小桌旁吃晚餐,面前攤著一本芳坦納公司出版的書。
她開心地自忖道,這個小個子法國人大概認為跟英國人聊天最好是多談天氣,所以就這樣一路聊了下來。她問了他一兩個摩洛哥和阿爾及利亞政局的問題。他很願意回答,也流露出一副消息很靈通的模樣。
「先生?」
那個臉色發黃並留著一小撮山羊鬍子的老人從下面的花園走上露台。他一直走到盡頭處的那張桌子邊坐下,服務生立即跑過來。他點了些什麼,服務生鞠了個躬就走開,急忙地去為他服務。那個金髮女郎興奮地抓住了她伴侶的手,並且兩眼直盯著那個老人。
「你太好了,我真希望有機會再來摩洛哥。」
她向斜對面的角落瞟了一眼,發現那個修女很不以為然地盯著她。那兩個摩洛哥婦女下車了,又上來另外一些人。當他們到達非斯時,天已經黑了。
「有一天他們會付出代價的。」她帶著一種可怕的預感說,「他們的父母甚至還讓他們喝酒。」
「噢,夫人,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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