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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學舍謀殺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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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科林!」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就只關心政治和心理學,」她說:「我們年輕時過得比較輕鬆,都在跳舞。如果你們把休息室的地毯捲起來,底下的地板還不錯,你們就可以伴隨著收音機翩翩起舞了,可是你們從來不這麼做。」
「你現在才恍然大悟啊,貝特森?」奈傑爾甜甜地說道。
「這不是光想就可以解決的問題,我非常確信!」
「我倒覺得可能很有趣。」
「哦,不,科林只會揚揚眉毛,一臉訕笑。」
他輕柔的語調掩蓋了其中的嚴肅意味。
「但你怎麼知道可以去那裏找,白羅先生?」
白羅好像一直在等著這句話,就像一個演員在等著他的提詞一樣。他目光深沉地停在雷恩.貝特森脹紅的臉上,接著掃探其餘的學生。
「噢,五月週!」奈傑爾揮了揮手,好像要把年輕時做過的蠢事驅走:「人都有年輕的時候,幸好很快就過去了。」
「我們來聽聽白羅先生對這些問題的看法。」
「哈伯德太太的妹妹真的為你工作嗎?」
「看來她是愛上他了,而且不太能夠掩蓋自己的感情。」
「科林應該會喜歡,他最迷犯罪心理學了。」
她把信遞過去。讀完信後,白羅指示萊蒙小姐打個電話給她姐姐。不久,萊蒙小姐說電話已接通,白羅拿起話筒。
「如果鞋合腳,就穿上它。」
「我得承認,」他說:「好心的女主人告訴我,有些事情使她……憂心忡忡。」
然後他以魔術師的姿態拿出一雙晚宴鞋,遞給莎莉.芬奇。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你唸那一科嗎?」
佩翠夏.蓮恩認真地說:
他在心裏自言自語:
「這樣啊。那麼你們這群年輕女生會互相吵架嗎?」
哈伯德太太慈祥地微笑著。
「在劍橋,五月週的時候。」
「嗯,這我們應該猜得到,不是嗎?」他嘲弄地環顧四周說道:「白羅先生告訴了我們一些非常有趣的小故事,但那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他是來工作的。白羅先生,你不會以為我們笨到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吧?」
「嗯,坐在哈伯德太太左邊的是奈傑爾.查普曼,他在倫敦大學唸中世紀史和義大利文。他旁邊戴眼鏡的是佩翠夏.蓮恩,她讀考古系。那個一頭紅髮的大個子是雷恩.貝https://m.hetubook.com.com特森,他是醫科學生。那個皮膚黑黑的女孩是瓦萊麗.霍浩斯,她在一家美容院工作。她旁邊的是科林.麥克納,他正在修精神病學的碩士課程。」
「嗯,很好,這樣我就能毫無顧忌地說話了。你偶爾會在晚上舉辦講座或放映電影等等娛樂活動嗎?」
奈傑爾顯然頂多二十五歲,白羅在鬍子後暗笑著。
白羅向她鞠躬致謝。
「那是指你,親愛的奈傑爾,分分明明指的就是你。」
「沒錯。」萊蒙小姐這個天生缺乏好奇心的人應道。
「這是你的鞋子吧,小姐?」
「聽起來讓人不太舒服。」
「貝克街火車站的失物招領處。」
西莉亞一副侷促不安的樣子。
「哦,是的,白羅先生,謝謝你這麼快就打電話給我,我真的非常……」
「這裏的其他人呢?你能不能跟我講講他們的事?我知道這是為專租給外國學生的宿舍,但看起來,大多數還是英國人。」
「你說的只代表你個人的意見,科林。」莎莉說。
「他當然沒有,」佩翠夏生氣地說:「真是荒謬的想法。」
他說:
「嗯,奈傑爾——就是坐哈伯德太太旁邊那個,他很喜歡招惹別人、激怒人家,雷恩.貝特森就被激怒過,有時他氣得都要發瘋了。但實際上他人挺可愛的。」
「沒聽過。」
「希望不會打擾你太多,白羅先生,我收到我姐姐的一封信,那邊有了一些新進展。」
「就這樣了,我已經讓大家聽得夠厭煩了。」
「我可以看看信嗎?」
「嗯,親愛的,年輕只有一次喔。」哈伯德太太說。
「我非常贊同你的說法,莎莉。」奈傑爾說。
「噢,我們都太忙了,沒時間吵架。儘管……」
「你知道,哈伯德太太,我們有好多工作要做,要上課,還得記筆記,我們沒有時間做不重要的事。」
莎莉.芬奇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
哈伯德太太說:
「那太好了,真的。但你想……」
「有些外國學生出去了。錢卓.萊爾和戈帕爾.拉姆是印度人;蘭吉爾小姐是荷蘭人;還有阿奇梅德.阿里先生是埃及人,相當熱中政治!」
「我請白羅先生為我們演講,同時我也想就近來發生的一些事向他請教。我們必須有所處置,對我來說,另一個選擇唯有——報警。」
但是,她畢竟還是蠻注重親情的。
「漂亮、憂心忡忡、反應不太快、害怕……」
室內一片安靜,佩翠夏責備地喊一聲:hetubook.com.com
他注意到對面那個麥克納幾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他正忙著和身旁一個愛笑的紅髮女郎熱烈交談著。
「有分機嗎?」
奈傑爾嘻嘻笑說:
「那是莎莉.芬奇,她是美國人,拿富布萊特獎學金的。再過去是珍妮芙.馬里柯,她是主修英文的,坐她旁邊的荷內.哈勒也是英文系的。那個小小的漂亮女生是珍.湯林笙,她也在聖凱薩琳醫院工作,是物理治療師。那個黑人是艾基班博,他從西非來的,人好的不得了。再過來那個是伊麗莎白.強斯頓,她是從牙買加來的,學法律。我右邊這兩個是土耳其學生,大概是一個禮拜前才來的,他們幾乎不懂英語。」
「哦,我明白了。我猜……」
白羅向他點頭示意。
他慈父般地向她微笑著,同時在心裏默默記了下來:
「這時候學生都出去了,廚師也上市場去了,她丈夫傑羅尼莫只懂一點點英語。有個清潔婦在,但她是個聾子,我確信她不會偷聽的。」
「我是比利時人,」白羅鄭重地說。在西莉亞恢復鎮靜以前,他緊接著問:「奧斯汀小姐,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是指你說『你猜』那句話。你在猜什麼?」
「你在什麼地方講話?」
白羅站起來,以他泰然自若的一貫態度開始演說。他一向喜歡自己的聲音,他回憶著他的一些辦案經歷,適度加以誇張,講了四十五分鐘,語調輕鬆幽默。如果他想透過微妙的方式傳達些什麼,在某種程度上,他算得上是個巧言惑眾的人。毫無疑問他達到目的了。
白羅沒有再逼她。他轉向哈伯德太太,馬上與她和奈傑爾.查普曼開始了三人間的談話。
他攤開雙手欠身鞠躬。
「啊,那麼今天晚上你將成功地邀請赫丘勒.白羅先生,你妹妹的雇主,到貴處向你的學生講述他的一些有趣經歷。」
「亂說,」莎莉說:「奈傑爾根本沒拿我的鞋。」
「聽著,」他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想設計我們嗎?」
大家看到艾基班博點著他那長著黑鬈髮的頭,極力表示贊同。
「那科林.麥克納呢?他也會生奈傑爾的氣嗎?」
「謝謝你。你們都處得不錯吧?還是有時會吵吵架?」
白羅和學生們互相致意後,坐到哈伯德太太身旁,開始忙著讓自己的鬍鬚不要浸到美味的通心粉蔬菜湯中。湯是由一個矮小活潑的義大利男僕用大湯盤端上來的。
瓦萊麗發出一聲短笑。
七點半開飯,哈伯德太太從她的客https://www.hetubook.com.com廳下樓來時,大部份學生都已就座了(在客廳裏,她已請那位尊貴的客人品嚐了雪利酒)。只見哈伯德太太身後跟著一個上了年紀的矮個子男人,他長著一頭不知是真是假的黑髮,手中不停捋著那撇修剪適度、十分威猛的八字鬍。
白羅轉向她。
她緊張不安地撥弄著麵包。
「推理過程非常簡單。有人從你房裏拿走一隻鞋,為什麼?一定不是為了穿它,也不是為了賣它。可想而知,大家一定會翻遍這棟房子試圖找它,所以這隻鞋一定會被拿到房子以外的地方,或乾脆毀掉。但要毀掉一隻鞋並不容易,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它包好,在尖峰時間帶到公車或火車上,趁人不注意時塞到某個座位底下。那是我最初的猜想,最後證明完全正確。因此我知道我的基本立論已經穩固——鞋是被人拿走的,正如同你們某位詩人所說:『搗蛋,因為他知道這讓人煩惱。』
赫丘勒.白羅先生,著名的私家偵探,欣然同意今天晚上蒞臨演說成功偵探的理論與實務,並將講述著名的案例。
「你和我跳過舞?」奈傑爾難以置信地說:「在哪兒?」
「我不知道什麼荒不荒謬,」奈傑爾說:「不過我真的沒做這樣的事——當然了,哪個人不會這麼說。」
「哦,我知道,有個男人被控謀殺一個清潔婦而被判死刑,這個偵探在最後關頭發現了真正兇手,挽救了那個人的生命。」
「我說的是事實,不是嗎?」科林說。
「我們偶爾會舉辦講座。巴特勞小姐,那個探險家,不久前就帶著她的彩色幻燈片來過。我們也請過遠東佈道團,儘管我想那天晚上很多學生都出門去了。」
「儘管什麼,奧斯汀小姐?」
「現在,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們,你到這兒來的真正目的了。」
「哈伯德太太嗎?」

接下來上的是熱騰騰的義大利麵和肉丸,這時坐在白羅右邊的一個女孩靦腆地問他:
「所以,大家看,」他總結說:「我對這個紳士說,我想起一個住在列日的工廠老闆,為了跟他美麗的金髮秘書結婚而毒死自和-圖-書己的妻子。我說得非常輕鬆,但立刻就得到反應。他堅持要把我才剛替他找回來的那筆錢給我,他面色蒼白,眼中充滿恐懼。我說:『我要把這筆錢捐給慈善機構。』他說:『隨你怎麼處理。』那時我意味深長地告訴他:『先生,做事小心一點總是比較明智的。』他點點頭,無言以對。我出去時,看到他正在擦拭前額。他已經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而我,我則拯救了他的生命,因為儘管他迷戀他的金髮秘書,至少他不會設法毒死那個愚蠢、不討人喜歡的太太了。預防總是比事後治療好,我們要預防謀殺,而不是等到謀殺發生後再行動。」
「我叫西莉亞.奧斯汀,我不是學生,我是聖凱薩琳醫院的藥劑師。」
「嗯,很難說——也許吧。」她說起來不太肯定。
「哦,不,我們大家都處得不錯。珍妮芙有時會鬧點情緒,我覺得法國人都比較容易生氣——哦,我的意思是……真對不起……」
白羅再次攤開雙手,優雅地做了個手勢表示承認。
「我已經把所有發生的事都告訴白羅先生了,如果他有什麼問題要問大家,我相信沒有人會反對吧。」
雷恩.貝特森站起來,臉色陰沉,一副尋釁的架勢。
「你跳過舞啊,奈傑爾,我就和你跳過一次,儘管我不指望你還記得。」
「這才是正確的程序,是的。」他說:「交由所有成員共同表決才是真正的民主程序。」
「啊,這工作還有趣嗎?」
西莉亞笑了,帶點惡意地說道:
那天晚上,學生們走進大廳時發現門上的布告牌上貼著一張通知:
「很好,」他說:「既然大家都問了我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我的意見非常簡單。哈伯德太太,或者是妮可萊蒂太太,應該立刻報警——沒有時間了。」
頓時室內一片騷動,珍妮芙吐出一長串激昂的法語:
其他人的聲音插|進來,有的表示贊成,有的反對。最後雷恩.貝特森堅定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的處境相當微妙,在這兒我是個客人,我是應哈伯德太太的邀請來的,來此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僅此而已。當然,同時也為了將這雙可愛的鞋子歸還給它的主人。至於下一步……」他停了一下:「這位——貝特森先生?是的,貝特森先生要我談談個人對這個——困擾的看法。但如果不是諸位共同提出要求,而是一個人單獨的要求,我說出來會是一件很失禮的事。」
「在座的是我們一部份的學生,白羅先生。這位是赫丘勒.白羅先生,晚餐hetubook.com•com後將和大家聊聊。」
西莉亞恐懼地吸了一口氣,說:

哈伯德太太態度堅定又充滿權威地開口:
「你想知道什麼,小姐?」
奈傑爾.查普曼提起一個充滿爭議的話題向白羅挑戰,他說犯罪其實是一種深具創意的藝術,真正不能適應社會的其實是那些警察,他們之所以從事這個行業只不過因為他們都有虐待狂的傾向。白羅好笑地注意到,當奈傑爾滔滔不絕地發表評論時,坐在他旁邊那個一臉焦慮、戴眼鏡的女孩,拼命要為他的言詞緩解,然而奈傑爾卻一點都不在意她。
「哦,沒什麼,真的沒什麼。只是……近來我們這裏發生了一些可惡的惡作劇,我想哈伯德太太……我實在嘴太笨了,我沒有什麼意思。」
「正如你所料,它是在貝克街車站發現的。」
「啊?當然在山胡桃路二十六號。哦,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在我自己的客廳裏。」
「在座的都是誰?跟我介紹一下吧。」
「我用的就是分機,主機在樓下的大廳。」
「房子裏會有人偷聽嗎?」
學生們向他熱烈鼓掌,白羅再次鞠躬答謝。當他正要就座時,科林.麥克納取下嘴中的煙斗說:
「報警!那太不光采、太丟人了!」
「這個私家偵探是誰?」
義大利麵之後又上了一道巧克力布丁。吃完後,大家都走進休息室,各自從桌上的咖啡壺裏倒了咖啡。接下來白羅應邀開始演講,兩個土耳其學生禮貌地致歉告退,其餘的學生各自就座,眼中充滿期待。
白羅打斷了她:
「唉,真無聊。」她說:「這只是一次朋友同樂的聚會,大家別再瞎扯了,讓我們妨來聽聽白羅先生的高見。」
他開口時,雙手故意擺出外國人的手勢:
「謝謝。」
萊蒙小姐把一個褐色小紙包放在白羅面前。他打開紙,審視著那隻製作精良的銀白色晚宴鞋。
「這替我們省了不少麻煩。」白羅說:「也證實了我的想法。」
「是的,萊蒙小姐已經擔任我的秘書很多年了,她是全世界最能幹的女性,有時我很怕她呢。」
「噢,是的——一整雙?丟掉的那一隻是哪裏找到的?」
當她介紹科林時,聲音微有變化。白羅敏銳地注視著她,發現她臉上泛起一層紅暈。
「那倒未必,不過我不否認跟一個很了解罪犯的人聊聊可能蠻有趣的。」
回到宿舍的學生們對此議論紛紛。
「給你,白羅先生。」
「那我剛剛是猜對了!」
西莉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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