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恩迪科特先生激動起來，臉上掠過一絲飽含痛苦的表情。他小聲地咕噥了些什麼。
「我的朋友，我覺得你清楚得很。不過現在我不會問你知道些什麼來為難你，相反的，我要問問你的看法，男人對男人的看法。亞瑟．史坦利是那種如果想和別的女人結婚就會除掉他妻子的男人嗎？」
「沒有其他可疑的跡象嗎？」
「天啊！」白羅驚慌地說：「你該不是已經銷毀……」
「那就看你的了。我不相信你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的一丁點內容。」
「我們從來不倉促行事。」他譴責地說道：「我必須先充份調查，讓我自己完全滿意……」他停住不言。「這件事，」他嚴峻地說：「是高度機密。即使對你也是，白羅。」他搖搖頭。
「是真的嗎？」
「既然看來你完全了解內情，」他說：「我可以對你知無不言。我想你在偵探過程中碰上奈傑爾這個年輕人了，那個小魔鬼一直在做什麼？」
恩迪科特像被黃蜂螫了似的跳了起來。
律師迅速回答：
白羅深吸了一口氣。
「大概兩年半以前。」
「很好。我猜你得到的指示是這樣的：在亞瑟爵士死後，你要找到他兒子奈傑爾，確認他在什麼地方生活以及他生活的方式，特別要弄清他現在或過去是否一直在從事犯罪活動等等。」
「我想事情是這樣的。他離家後改了姓氏，告訴別人這是他繼承遺產的條件。接著他和一些走私毒品、珠寶的人混在一起。我想是因為他，那個走私集團才會採取那種方法，非常聰明，利用無辜的誠實學生來偷渡。整件事由兩個人負責，奈傑爾．查普曼，這是他現在的名字，和一個叫瓦萊麗．霍浩斯的年輕女人。我想，一開始就是她把他介紹進走私和_圖_書集團的。那是個小型的私人集團，以賺取佣金為主，利潤高得驚人。貨品必須體積很小，價值數千英鎊的珠寶和毒品只佔非常小的空間。一切進展順利，直到發生了一件預料之外的事情。某天有個警察到學生宿舍調查發生在劍橋附近的一宗謀殺案，這次調查引起奈傑爾恐慌，他以為警察追捕的是他。他拿走了一些電燈泡，這樣光線就會變得昏暗，他還驚慌地拿起某個帆布背包跑到後院，把它剪成碎片，扔到鍋爐後邊，因為他怕警方在背包的襯底上檢查出毒品的痕跡。
茲承認我於一九五Ｘ年十一月十八日讓我母親服用過量的美迪那藥劑而謀害了她。
「真是的，白羅，這問題多殘忍啊！你覺得我會知道這種事嗎？」
「我不想侮慢你，」他說道：「無疑地你這樣問自有道理。據我所知，美迪那是一種相當危險的藥物，因為有效劑量和致死劑量之間的差距很小，如果病人昏昏欲睡，忘記她已經吃過藥了，又吃了一次，結果可能就因此致命。」
「不一定，」赫丘勒．白羅說：「我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奈傑爾已經走到另一個世界。他若遇到老朋友可能知道他現在叫查普曼，但對他現在在做什麼一無所知。在學生宿舍裏，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姓是史坦利。但西莉亞突然說她知道他的兩種身份，她也知道瓦萊麗．霍浩斯曾經用假護照出國旅行，她知道太多了。第二天晚上她出去和他在某個地方會面。他給了她一杯咖啡，裏面放了嗎啡。她在睡夢中死去，一切都被安排成像是自殺。」
但是，如果他再犯下任何不法行為，他留給我的自白書就將交給警方。為了確保我自身的安全，我告訴他即使我死了，這項約定仍會繼續執行。ｍ•hetubｏoｋ•ｃｏm.ｃom
「確實如此，白羅。如果是在中世紀，你一定會被綁在火刑柱上燒死。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呢？」
「亞瑟．史坦利爵士是你的老朋友和老客戶，是嗎？」
「服用安眠藥過量，我記得是吃美迪那。」
白羅敏銳地瞪視著他。
「是的，」白羅說：「我想也是。現在，我想談談我到此拜訪的目了。你是起草亞瑟．史坦利遺囑的律師，你或許也是遺囑的執行人。」
親愛的恩迪科特：
白羅笑了，這次恫嚇沒有騙過他。
恩迪科特沉默了一會。
奈傑爾．史坦利
「史坦利太太死於幾年前？」
「但是……」恩迪科特皺著眉頭。
「好久不見了，」老恩迪科特先生機敏地盯著白羅說道：「你來看我真是太好了。」
「推測如此，沒有自殺的跡象或傾向。」
「她是這種情況嗎？」
我譴責奈傑爾，告訴他我要把全部真相告訴警方。他拼命哀求我，我能怎麼辦呢，恩迪科特？我對我兒子不抱任何幻想，我很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他是個既無良心也無同情心的危險人物。我沒有理由救他，但念及親愛的妻子我又動搖了。她真的會希望我主持正義嗎？我想我知道答案，她會希望她兒子免上斷頭台。她會退縮，就像我退縮了一樣，以免我們的姓氏受到站辱。但我還有另一層考慮，我堅信殺過人之後，就會停不下手。將來可能還會有其他受害者。我和我兒子達成協議，我也不知道這麼做是正確還是錯誤。他必須寫一份坦承罪行的自白書，交由我保存。他必須離開我家，開始他自己的新生活，永遠不再回來。我會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母親的財產自動歸到他名下。他受過良好的教育，他有許多機會過美好的生活。ｈttps://wwｗ•ｈｅtｕｂoｏｋ•ｃoｍ•coｍ
當恩迪科特慢慢搖著頭時，他放心地嚥下後面的話。
「荒謬，」他氣憤地說：「實在荒謬。根本沒有其他女人，史坦利深愛他妻子。」
白羅點點頭。
「沒錯。他還很年輕的時候，我們就負責他所有的法律事務了。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白羅，頭腦非常特別。」
「亞瑟．史坦利有個兒子，在他母親死後和他父親吵了一架之後就離家出走，甚至還改了他的姓。」
「有，結論是她偶然誤服。」
「今天我特地來見一位老客戶，我現在還負責一兩個老朋友的事務。」
「幾乎不可能。」恩迪科特揮了揮手。
「那如果我有充份的理由讓你說出來呢？」
恩迪科特先生站起身來，穿過房間走到一個保險箱，拿出一個長信封走了回來。信封背部有一個已被拆開的紅色封印。他抽出兩份文件，放在白羅面前。
「是的，週五舉行葬禮。他已經臥病一段時間了，據我所知是惡性疾病。」
「那麼我說對了？我想信中有條但書，它的內容若不是要你銷毀信函，就是要你採取某些行動。」
他濃密眉毛下那敏銳的雙眼機警地看著白羅。
「好吧，你也知道，我欠你很大的人情，你幫我解決了亞伯內堤那件案子。」
「他明白表示，她確實有時會弄不清楚，吃了晚上份量的藥劑後差一點又服用一劑。」
「但是還沒完，」白羅說：「那個擁有數家學生宿www.hｅｔuｂoｏk•cｏm.coｍ舍和學生俱樂部的女人，不久之後在一種可疑的情況下死去，最後，發生了最殘忍無情的謀殺。佩翠夏．蓮恩，一個深愛奈傑爾而且奈傑爾也真心喜歡的女孩，很不智地捲進他的事務中，而且還堅持他應該在他父親去世前和他言歸於好。他告訴她一連串謊言，但他了解，以她固執的個性，她可能會在第一封信被毀之後再另寫一封。我的朋友，你應該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在他看來，那件事會這麼要命？」
我要告訴你的事情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奈傑爾的性格一直讓我們深為不滿，他兩次偽造我的名字簽發支票，每次我都承認了支票上的簽名，但警告他我不會再縱容他。第三次他偽造了他母親的簽名，她指責他，他請求她不要說出去，但她拒絕了。她和我討論過他的所作所為，所以她明確地說她會告訴我這件事。因為這樣，在端給她睡前服用的飲料時，他加了過量的安眠藥。然而，在藥效發揮之前，她已經到我房間，把事情全部告訴我了。當第二天早晨發現她已經死亡的時候，我就知道是誰幹的。
我死後，你將會開啟此信。我希望你找到我兒子奈傑爾，調查清楚他是否從事任何犯罪活動。
亞瑟．史坦利
你摯愛的朋友
「我們等一下會談到，在此之前我要先做一個推測，如果我對了，也許你會承認事實。我猜亞瑟．史坦利留給你一封密函，在特定條件下或者他死後才可以開啟的信。」
「她丈夫已做了證。」
「他的恐慌https://www.hetubook.com.com完全沒有必要，那個警察只是來查問某個歐亞裔學生的問題。但是住在宿舍裏的某個女孩湊巧從窗戶往外看，看到他在破壞背包。這件事並沒有立刻讓她遇害，不，相反的，出現了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那個女孩被誘導做了一些愚蠢的事，使得她自己極為惹人怨恨。但那件陰謀做得太過火了，我被哈伯德太太找去，我建議報警，那個女孩一慌便招認了。她承認她做的那些事，但是我想，她還去找奈傑爾，敦促他也承認背包的事和把墨水潑在另一個同宿舍學生報告上的事。不管是奈傑爾或他的同謀，都不能讓人發現他們和背包有牽扯，那樣一來，他們的整個計劃就毀了。而且西莉亞，我們在談的那個女孩，還知道一件危險的事，我去吃晚餐的那個晚上，她偶然透露了：她知道奈傑爾的真正身份。」
「這事我倒不知道，他現在叫什麼？」
「沒錯。」
他停住了。
「他在撒謊嗎？」
「我確實不知道，所以我不得不用猜的，如果我猜對了……」
這次，恩迪科特那法律人士不動聲色的鎮靜真的消失了，他發出一聲前所未聞的驚叫。
老律師嚴峻地笑了，他的公司歷史悠久，聲譽卓著。
他打開附件。
「我相信他的死訊已經在昨天的晚間新聞中公佈了。」
「啊！」白羅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看到你在這裏真讓我吃驚，我以為你已經退休了。」
你是我交往最久的朋友，我將擔子交給你。我以我亡妻——她也是你的朋友——的名義請求你，找到奈傑爾，如果他記錄清白，則毀掉這封信和隨信附上的自白書。如果不是，那麼就讓正義得到伸張。
「進行過調查嗎？」
「她是怎麼死的？」
「他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