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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假成真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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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十一

「夫人,昨天你跟我說過,這是個邪惡的世界。」
「如果我是你,我絕不會把海蒂說的話當真,」看到白羅訝異地望著她,她的臉紅了,但還是繼續說下去:「她像個小孩。我的意思是,她的用字就像個小孩——邪惡、好人、壞人,完全沒有灰色地帶。我絕對不會把她形容歐帝安的話放在心上。」
霍斯金警士走進來,打破了僵局。
「啊,」白羅說。「互相矛盾的證詞!沒錯,我們老是會碰上這種事。」
老太太淡淡一笑。
老太太又搖搖頭。「噢,沒有,絕對沒有。」
「我了解,」白羅說。「我真的了解。」
「我想,」她說。「要說有誰對這地區的人都瞭若指掌,那人就是我。警官先生,你想知道些什麼呢?」
老太太露出十分驚訝的神色。
「你誤會我了,白羅先生。我只是說,在這樣的園遊會當中,你最意想不到的就是發生這種事。」
「我相信他已經回遊艇上去了。」
「噢,不可能。」她輕聲接著說。「我聽說,這個傻孩子不想和她的表哥見面。這是一種孩子氣的畏懼,所以她就像個小孩一樣跑掉了。」
白羅覺得奇怪,非常奇怪。
「她是指她的表哥歐帝安.德蘇沙。她說他很邪惡,是個壞人。她還說,她很怕他。」
「哦。你說你從四點鐘開始就一直待在茶水帳篷裏。我想,萊格太太那時候也在帳篷裏喝茶吧。」
「噢,是的,非常迷人。」
「你認為喬治爵士覺不覺得她很迷人呢?」
「你很了解史達柏夫人,是不是,夫人?」
「我當然可以。」
「噢,」莎莉.萊格以輕鬆的口氣說道。「你知道,她腦筋有點不正常。我敢說,她一定是被那樁命案給嚇壞了。」
「噢,沒有了。我猜她很快就會難為情地自己回來了。」她隨意問了一句:「對了,她表哥怎麼樣了?他還在莊園裏嗎?」
「那麼,你本來以為會出什麼事呢?一定會出事嗎?」
白羅思索片刻,這才答道:
「噢,我聽說了!太可怕了,對不對?」萊格太太說。
「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夫人?」
「是的,在赫茅斯。」
警官望著天花板,嘴裏說道:
「晚安,霍斯金。」福立亞太太再次表現出納塞莊園女主人的端莊冷靜。「是嗎?什麼事?」
福立亞太太站起身,跟著霍斯金走出客廳。白羅出於和*圖*書禮貌也站起身,之後又坐下,他不解地蹙起眉頭,眼睛瞪著天花板。
「可是你確實料到會出事——某種異乎尋常的事。」
福立亞太太走進房間,警官站起來,霍斯金則為她拿來一張椅子,請她就坐。
「史達柏夫人今天早上也對我提到了邪惡這兩個字。」
「可是它們對釐清真相大有妨礙!」警官說。「有時候矛盾的證詞是事關緊要,但十之八九並不重要。唉,我們有得辛苦了,這點倒是很確定。」
「我看不出他有何理由要殺害瑪琳.塔克,如果你是問我這個的話,」福立亞太太鎮定地說。「我不大喜歡他,他是那種我稱為滑頭的人,不過,我想搞政治的人就得會耍弄各種政治手腕。對於這次園遊會,他確實非常賣力,可說是盡心盡力。可是再怎麼說,我認為他不可能殺害那女孩,因為他整個下午都待在草坪上。」
「噢,這對年輕夫婦似乎挺不錯的。萊格有點——不妨說是喜怒無常吧,我對他了解不多。她是從卡斯泰家族嫁過來的,我和她家的一些親戚十分熟悉。他們租下米爾小屋已經兩個月了,我希望他們在這裏有個愉快的假期。我們彼此相處十分和睦。」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噢,四點鐘的時候我喝茶去了。」
「我很肯定,絕對沒有,」福立亞太太帶著強調的語氣說道。「如果有,我一定會知道。」
他帶著歉意說道:
「你最後一次見到史達柏夫人是什麼時候?」
「哦,她是個很出色的秘書。其實她不只是個秘書,簡直算是這裏的女管家。如果沒有她,我真不知道他們該如何是好。」
「我知道,萊格太太。不過我們還是得向每個人問一些例行問題。比如說,在四點一刻和五點之間,你人在什麼地方?」
「遊艇停泊在赫茅斯,是嗎?」
「我記得,布魯威小姐是拿了一些蛋糕和其他東西,說要給瑪琳送去。我不知道是誰要她送去或是誰特別交代的。絕對不是我。」
「我一想到就受不了,可憐的女孩,可憐的女孩——」
「這麼說,史達柏夫人之所以出走,不可能是由於夫妻之間的不和?」
「噢,有的,我看到幾個老朋友,不過都沒跟他們說話。老天,那時候我只想喝口茶!一如我所說,當時是四點鐘。我四點半回到算命帳篷,繼續工作。天知道最後我都給了那些女人什麼承諾:嫁個百和-圖-書萬富翁、成為好萊塢的電影明星——真是天知道。純粹是信口開河,而那些女人好像也都信了。」
這時候,福立亞太太正在偌大的客廳裏和赫丘勒.白羅談話。剛才他發現她斜倚在屋角的一張椅子上,於是他走進客廳,但她竟緊張得驚跳起來,不過也隨即靠回椅背。她嘴裏喃喃說道:
他默默觀察她,而她只是搖搖頭,表示不能理解。
「來了。他在四點半左右來到了這裏。」
「你在那裏有沒有看到認識的人?」
說完,萊格太太立刻起身離開。她從站在門口的赫丘勒.白羅身邊走過,步出房門。
「萊格太太嗎?不,我想沒有。至少我不記得在那裏見過她。事實上,我很確定她不在帳篷裏。從托基來的大客車載來了大批人潮,我記得我在帳篷上下看了一圈,心想他們一定都是夏季遊客,因為幾乎沒有一張面孔是我認識的。我想,萊格太太一定是後來才到那裏去喝茶的。」
「噢,認識,當然認識。他們一直就是這塊土地的佃戶。塔克太太出身大家庭,她是老么,大哥當過我們的園丁領班。她嫁給艾爾斐.塔克,一個農夫,人雖然傻,可是很厚道。塔克太太則是挺精明的。你知道,她是個能幹的好管家,房子收拾得乾乾淨淨,要是塔克穿著沾滿泥漿的靴子回家,她是絕對不准他走過洗碗槽的。就是這種精明。她老是數落孩子。她的孩子現在多半都已成家立業,就剩下這個可憐的孩子瑪琳和底下兩個更小的男孩和一個女孩,都還在上學。」
「聽說你在找我?」
「參與這次破案遊戲的人呢?你能提供我們一些資料嗎?」
「噢,不可能,我敢保證沒那種事。喬治爵士的心思全放在事業上,他也很愛他的妻子,他絕對不是那種會拈花惹草的男人。」
「我覺得這一切太令人難過,」她說。「簡直叫人難以置信,你應該明白我意思。我恐怕什麼忙也幫不上。你知道,整個下午我都在算命,所以什麼動靜也沒注意到。」
「海蒂嗎?我不太確定。我從算命帳篷走出去喝茶的時候,她人就在附近,不過我沒有和她講話,之後我記得就沒見過她了。剛才有人告訴我說她不見了,是真的嗎?」
「我懂,」白羅說。「我懂。」
「噢,夫人,我忘了早餐的時候你不在。史達柏夫人收到她表哥的一和_圖_書封信,她從十五歲以後就沒再見過他。他告訴她,他打算今天下午來看她。」
「你現在想法如何呢?可有新的點子?」
「噢,是你,白羅先生。」
「我說過這話?」福立亞太太似乎很吃驚。「這是事實……噢,沒錯,我也才剛領悟到,這話真是千真萬確。」接著她又低聲說了一句:「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她嘆了口氣,彷彿筋疲力盡了。等福立亞太太一離開房間,她立刻在那張椅子上坐下。
這時候門開了,一個臉上長著雀斑的漂亮紅髮女人走進來。她說:
「你這問題問得很奇怪,白羅先生。」
她的回答依然令他吃驚。她既未顯示關心,也毫不訝異,只是說:
「我想,人一定非常之多吧!」
「謀殺?」白羅問。「謀殺誰呢?」
「噢,沒有,絕對沒有。」
「真抱歉,夫人,我打擾了你。」
「海蒂不是這樣的!我不准你這樣胡說八道。她是個溫柔、好心的女孩,儘管她——頭腦有些簡單。海蒂絕對不會去殺『任何人』。」
「警官先生向您致意,並且希望跟您談談——如果您可以的話。」霍斯金也跟白羅一樣,注意到了那樁意外事件對她的影響,連忙加上一句。
「史達柏夫人和萊格先生之間也沒有任何瓜葛?」
「好吧,謝謝你了,萊格太太。」
「很抱歉來打擾你,福立亞太太,」布蘭德說。「不過我相信鄰近的人你全都認識,我想或許你能幫我們的忙。」
「她的表哥今天下午曾經提起她。他不經意提到,她一向就是弱智。我想,夫人,你一定知道弱智的人有時候無法為他們的行為負責。」
「你認為她是心虛才跑掉的嗎?」
「我對她的了解不亞於任何人,可能更甚於她的丈夫。那又如何呢?」
「噢,奧利薇夫人我過去從沒見過。她和我想像中的犯罪小說作家很不一樣。出了這樣的事,她感到很難過,可憐啊——不過這也很自然。」
「對,」老太太說。「恐怕是很不喜歡。我覺得這些能幹的女秘書都不會喜歡老闆娘,你應該懂我意思。這大概也很自然吧。」
「一如你所說,這種人頭腦十分簡單,就像個孩子。一旦怒火上升,他們甚至會殺人。」
「我不想反駁你的看法,」白羅說。「問題是,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歐帝安.德蘇沙,他是什麼人?」
「據我所知,她是個迷人的女人。」
「萊格夫婦和_圖_書呢?你對這對夫妻的了解如何?」
「噢,沒有,你沒有打擾我。我只是休息一會,沒什麼。我年歲不小了。這個驚嚇對我來說太大了。」
福立亞太太激動地說:
「原來她跑掉了,是嗎?原來如此。」
白羅好奇地望著她。他心想,她和今天下午比起來彷彿老了十歲。當時正在迎接賓客的她是一位優雅的女主人,而現在,她的臉鬆弛而憔悴,皺紋縱橫。
「是嗎?噢,別跟我提她,不要提她。我不願意想到她。」她沉默片刻,接著又說:「她是怎麼說的呢——你說她提到邪惡?」
「自然?噢,我不敢說。海蒂有時候很不負責任。」
「他來了嗎?」
「這位是萊格太太,警官先生,」福立亞太太介紹道。「莎莉,親愛的,我不知道你是否聽說了那件可怕的事情?」
福立亞太太的小手抓著一方手帕,兩眼直瞪著天花板。她感情激動而半哽咽地說道:
這話再度引起白羅的好奇。他緩緩說道:
警官心想,這句話其實是個問號,不過他雖然自問,卻沒有自答。
「她在喬治爵士結婚之前就擔任他的秘書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白羅先生?」
老太太似乎有些吃驚。
「原來如此,」福立亞太太說。「噢,太失禮了,海蒂竟耍起孩子脾氣。不過,如果他還要在這兒待上一兩天,我們會讓她明白,她應該有點禮貌。」
「我想是,不過我不敢肯定。我是在她和他們來到這裏以後才認識她的。」
「我一直在找您,夫人。」
「噢,好吧,」警官說。「這並不重要。」他心平氣和說道:「我想,大概就是這樣了。夫人,謝謝你如此熱心幫忙。我們只希望史達柏夫人很快就會回來。」
「不能,我真的想不出來。這件事非常、非常令人難以置信,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警官先生。應該不是男朋友或諸如此類的因素,或者說,我想不是這類原因。總之,我沒聽說過。」
「萊格太太說,四點到四點半之間她在茶水帳篷裏。福立亞太太說,她從四點開始就一直在茶水帳篷裏幫忙,可是萊格太太並沒有露面。」他頓了頓,接著又說:「布魯威小姐說,史達柏夫人要她為瑪琳.塔克送去蛋糕和果汁。麥克.韋曼卻說,史達柏夫人不可能做這樣的吩咐,這和她的個性完全不符。」
「對你來說這很自然,是嗎?」
「噢,多得要命。」
「她可能看見有人遭到謀殺,」和圖書警官說。「或是看到了那個殺人兇手。」
「是你還是史達柏夫人,要布魯威小姐為船屋裏的女孩送蛋糕和果汁的?」
「夫人,你可知道史達柏夫人完全不見了蹤影?」
「你或許會想,」他說。「這離題太遠了。不過,老太太,你應該明白,我們必須調查很大的範圍。拿布魯威小姐來說吧,你對布魯威小姐有多少了解呢?」
「就你所知,喬治爵士和史達柏夫人之間有沒有問題?」
警官依然不肯罷休:
「那就對了,你說的是從渡口那條路走來、那個黑皮膚的漂亮年輕人嗎?我當時還在納悶他是什麼人。」
「你認識塔克一家嗎?全家人和這女孩都認識?」
她面對著他,不斷喘著大氣,依然怒火滿腔。
「是的。」
他再度好奇地望著她。
「我想,」警官說,面色甚是凝重。「是瑪琳.塔克無意間看到了她不該看到的事,所以兇手只好殺人滅口。」
「我也這麼希望,」福立亞太太說。「這孩子讓大家這樣心焦,真是太不替人著想了。」她故做輕鬆地說,然而語氣中流露出來的情緒並不自然。「我相信,」她又說。「她一定不會有事,一定沒事的。」
「我的朋友,我認為史達柏夫人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告訴你我為什麼會這麼想。那是因為福立亞太太認為她死了。沒錯,不管福立亞太太嘴裏怎麼說或假裝怎樣想,她心裏其實相信海蒂.史達柏已經死了。」他又補上一句。「福立亞太太知道許多我們並不知情的秘密。」
福立亞太太突然憤怒地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噢,我在帳篷外面掛了塊牌子,上面寫著:『四點半回來』。」
「她並不喜歡史達柏夫人,對不對?」
白羅並不放鬆:
「在茶水帳篷裏嗎?」
「沒錯,是真的。」
「這麼年輕,」老太太說。「人生才剛開始。」她又說了一遍:「我一想到就受不了。」
警官點點頭。
「夫人,就你對這家人的了解,你能想出今天瑪琳是出於什麼原因被人殺害嗎?」
「你的想法如何,白羅先生?史達柏夫人是活著還是死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白羅先生?」
「你不在的那半個鐘頭裏發生了什麼事——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跑來要算命呢?」
「這是你的看法。你認為僅止於這樣,別無其他理由?」
警官寫在記事本上。
「是的,夫人,那就是德蘇沙先生。」
「其他的幫手呢?譬如說,沃伯頓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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