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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一瞬間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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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來找我?」莫里斯醫生很不耐煩地說。
蓋達克沉思著說:
露希.艾拉貝羅穿過門廳來迎接蓋達克警官,她臉色蒼白,形容憔悴。
「哦,是的,不過只有上帝知道他留給誰了。也許是給艾瑪,但我覺得也不太可能。她本來就能分到老先生的一份遺產。也許會給他的外孫亞歷山大吧。」
「為什麼他這麼厭惡自己的兒子呢?」蓋達克問道。
「唔,不會再發生這種荒唐的事了。」培肯警官嚴肅地說,「現在除了艾拉貝羅小姐之外,我們還派了兩個護士去那裏值班,我也調了幾個警察去那兒了。你要過去嗎?」
「艾瑪怎麼樣?」
「也不能怪她。艾拉貝羅小姐累壞了,便去睡了一會兒。護士一個人要照顧五個病人,老先生、艾瑪、賽巨、哈羅德和奧菲,她也不能面面俱到啊。好像是桂康索老先生開始大發牢騷,說自己快要死了,護士進去安慰他,再出來給奧菲送葡萄糖水,他喝完就一命嗚呼了。」
「你是說,奧菲的死不會給任何人帶來任何好處,而老先生一死他們才能從中獲利?我覺得可能是兇手弄錯了——他可能以為那水是要送給老先生的。」
「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感到很憂心。您也知道,那畢竟關係到一大筆財產啊。」
蓋達克吞吞吐吐地問:
蓋達克走後,露希慢慢地走上樓去。經過桂康索老先生的房間時,一個聲音專橫地叫住了她。由於生病,那聲音略略微弱了一些。
培肯警官稍稍換了換話筒的位置,說:「你沒有預料到吧?」
「果真如此,那一定是……家裏的某個人。」露希說。
「醫生只憑空想是不行的。真有砒霜中毒的現象,我應該認得出來的。」
「我沒有怪你,小女孩,我沒有怪你。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情。一個該死的黴菌跑進食物裏就開始做怪了,沒人能分辨出來。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不會幹出這種事的。艾瑪怎麼樣了?」
「大家都生病了,桂康索先生。」露希說,「您應該知道,我無法照顧到每個人。」
「似乎注定就會是奧菲。」露希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
露希想了想:
「他也好些了。」
「是的,我認識桂康索家族每一個人。我還記得喬賽亞.桂康索,他是個不好對付的人,很精明,賺了好多錢。」老先生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一雙眼睛在濃眉下緊盯著蓋達克警官,「所以,你已經聽那小傻瓜昆珀說過了,這些熱心的年輕醫生,腦子裏總有轉不完的念頭!他竟認為有人想毒死盧瑟.桂康索!真是無稽之談,胡鬧!他當然有胃病,我還給他治療過。不過他的病也不常發作,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奇怪,為什麼會是奧菲呢?」蓋達克說。
「我確實沒想到,說實話,我剛剛還以為他是兇手呢!」
「我記得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但已經是很久以前了。」
「我想您認識愛德蒙吧?那個在法國陣亡的兒子?」
「小女孩,小女孩,是你嗎?到這兒來!」
蓋達克警官產生了一種新的想法:
「我會比他們都活得長命。你等著看吧,小女孩,你看著吧。」
「您認識桂康索一家人已經很久了吧?」蓋達克警官說。
「我是聽說的。」他說,「他們想瞞過我老人家可沒那麼容易。那麼奧菲的確是死了,對吧?再也不能敲詐我,再也拿不到一個子兒囉?你知道,他們都在等著我死,尤其是奧菲。現在卻是他先死了。這真是個天大的諷刺。」
「現在有理由相信他的確娶了個外國太太。」蓋達克說。
「是的,我知道你可能會往那方面想。唔,老喬賽亞非常健康,身體也結實得很。他的妻子來自一個近親通婚的家族,有點神經過敏,而且有憂鬱症的傾向。她生下第二個兒子不久就去世了。我覺得盧瑟從她那兒繼承了一種——唔,不穩定的心理狀態。他年輕的時候庸庸碌碌,還經常跟他父親鬧彆扭。他父親對他很失望。我覺得他從此就懷恨在心、耿耿於懷,以致最後形成了一種偏見,一直持續影響到他結婚之後。如果你跟他談過話,就會注意到,他是打心眼兒裏不喜歡自己的兒子。不過他很愛他兩個女兒,艾瑪和伊迪絲。伊迪絲已經去世了。」
「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情況也很糟。」
露希走進房間,桂康索先生正躺在床上,枕頭墊得好好的。露希覺得,對於一個有病在身的人來說,他未免太精神煥發了一點。
「昆珀醫生覺得有人下毒。」蓋達克說。
「您這麼說未免太殘忍了,桂康索先生。」露希一臉嚴肅。
「他要是那樣想,就是個大傻瓜。」莫里斯醫生說,「他一定得為這筆收入支付超高額的財產稅。」
「唉,」蓋達克斷然地說,「我們都錯了。」
「好吧,好吧,」莫里斯醫生說,「你是說,我可能弄錯了?啊,我可不覺得。」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道:「昆珀認為是誰幹的——如果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露希仔細地想了一下,說:
「在戰爭初期,是嗎?」
「真像一場漫長而恐怖的惡夢。」露希說,「昨天晚上我真以為他們都要死了。」
「我們真正的目的,」他說,「是想多了解一點桂康索家族的情況。他們中間有沒有人情緒過於緊繃,或者有什麼奇怪的念頭?」
「他會不會立下遺囑把積蓄留給某人呢?這一點是可以做到的。」
「有相當多知名的醫生都沒辦法看出來,」蓋達克說。他又在記憶裏搜尋著,「在坎巴羅一案中,坦尼太太、查爾斯.利茲和魏思貝里一家三口被安葬的時候,給他們治療的醫生連一點疑心都沒起過。那些醫生還都是很有名望的好人——」
「這段時間讓你受驚了。」蓋達克說。
「好吧,好好照顧自己。」蓋達克警告她,「這屋子裏有個下毒者。記住,樓上那些病人當中,有一個人的病情也許不像他裝出來的那麼嚴重。」
莫里斯的眼睛在濃眉下犀利地盯著他:
「如果我能把這些事情的動機都找出來就好了!」蓋達克說,「但我就是難以把這一系列事件聯繫起來!姑且認為石棺裏被掐死的女人就是愛德蒙.桂康索的遺孀馬蒂娜吧——到現在為止這些已經被證實了——它與奧菲被人蓄意毒死一事必定存在某種關聯。答案就在這兒,在家裏某個地方。不過就說是他們家有人瘋了,也於事無補啊。」
「我明白了。那麼當時誰在屋子裏呢?桂康和-圖-書索老先生、艾瑪、賽巨?」
「那就是說,」蓋達克沉吟道,「有一個病人的病勢並不像別人那樣嚴重,而且看準機會又再次往杯裏下了毒?」
「是個好女孩,文靜嫻雅,別人總是捉摸不透她在想什麼。她很有主見,但總是悶在肚子裏,實際上,她比外在表現出來的要有個性得多。」
「我想桂康索老先生的病勢看上去最嚴重。昆珀醫生發了瘋似的拼命救治他,我覺得他真是個好醫生。賽巨最大驚小怪,不過身體健康的人經常是那樣子的。」
培肯聽著很感興趣:
「您有沒有聽說過,他即將或者已經跟一個法國女孩結婚的消息?就在他陣亡之前?」
「可能吧。我想這也是他吝嗇的根本原因。我知道他已經從每月的高額收入中,積攢了一筆相當可觀的財產——當然大部份是在個人所得稅升到現在這種嚇人的稅率前攢的。」
「又是砒霜嗎?」
「賽巨是個怪人,天生的叛逆者。我覺得他不太正常。你也許會說,有誰是正常的?哈羅德非常正統,但為人不是很好,鐵石心腸,眼睛只看著什麼時候有機可乘。奧菲有種罪犯的特質,生來就是個壞蛋。我曾經親眼看見他從放在前廳的慈善捐款箱裏拿錢。那種人!唉,算了,這可憐的傢伙已經死了,我不該再批評他。」
「哎,哎,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簡直就像小說而不是發生在真實世界。可是誰想殺死那可憐的女人呢?我是說,這件事怎麼會和桂康索家的砒霜下毒案聯繫在一起呢?」
「我盡快趕到!」
「可不是嗎?」露希也有同感。
「艾瑪.桂康索……怎麼樣?」
「沒有。你知道,我開始做那道該死的咖哩雞時已經很晚了,都過六點了。因為桂康索先生特別指定要吃咖哩雞,我不得不開了一罐新的咖哩粉,所以它事前不可能被人動過手腳。我想咖哩會不會蓋住砒霜的味道?」
「好像是。當然也有可能是毒性復發,但昆珀認為不是,強斯頓也贊成他的意見。」
桂康索先生又咯咯地笑起來:
「是的。哈,我敢說,如果他真娶了個法國太太,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哈!哈羅德呢?」
「奧菲是怎麼一命鳴呼的?」
和_圖_書不外是兩種理由,」蓋達克說,「但都相當牽強。也許有人很貪婪,想獨吞喬賽亞.桂康索的全部財產吧。」
「是的,是的,我很清楚,盧瑟.桂康索死後他們會得到那筆錢。他們現在都迫切地需要錢,這一點是沒錯,但也不至於就此謀財害命,殺死老頭子啊。」
「砒霜是沒有任何味道的。」蓋達克漫不經心地說,「現在談談機會的問題。誰有機會在煮咖哩時動手腳?」
「關於咖哩的事——」
「那你得去找那些最前衛的心理學家解釋了。我剛剛說過,盧瑟對自身處境從不知足,尤其對他的經濟狀況憤憤不平。他有一筆收入,卻沒有支配本金的權利。如果他有權解除兒子的繼承權,也許就不會這麼討厭他們了。這方面的無權讓他產生一種恥辱感。」
露希回到房間,拿出字典查「tontine」這個名詞。她閤上書,凝視著前方,陷入了沉思。
「這跟老先生聖誕節發病的事有關。昆珀懷疑那也是砒霜中毒。昨晚他們毒性發作的程度都一樣嗎?」
「奧菲?」他說,「奧菲?」
「對。我覺得他是幾個孩子中最好的。心地善良,天性樂觀,是一個很不錯的小伙子。」
「是的,裏面很巧妙地摻進了砒霜,一如博爾吉亞謀殺親夫的手法。」
「現在也有足夠理由認定那女人就是愛德蒙.桂康索的遺孀。」
「是咖哩嗎?」
「無論如何,」莫里斯醫生說,「我的原則是,沒有正當理由絕不胡亂猜疑。凡事得就事論事。」他又重覆了一遍,「我承認你說的一切讓我有點震驚。這顯然是使用了大量的砒霜下毒。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來找我。我所能告訴你的就是,我自己並沒有產生過懷疑。或許本該懷疑的,可能我應該更嚴肅地看待盧瑟.桂康索的胃病。但現在問題已不僅於此了呀。」
「不是有個護士在那兒照顧著嗎?她是怎麼搞的?」
蓋達克的聲音在電話裏傳來,分明是對此事難以置信。
「蘑菇,」桂康索先生說,「是最危險的東西,最該死的東西!一定是因為昨天晚上我們喝的那些湯,那是你做的。」他又責備地加了一句。
「我也聽說檢票員把他給認出來了,這對他非常和圖書不利。是啊,原來我們好像已經找到兇手了。」
桂康索先生放聲大笑,笑得很得意、很開心。
「的確沒有必要。」蓋達克警官贊同地說。
「不,他們當然無法確定。那個護士,真是個優秀的護士,把那些茶具統統都給洗了!杯子、勺子、茶壺,全洗了!不過那可能是必要的吧。」
「他之所以想到比他們長命就高興,就是這個原因吧?」蓋達克警官又問。
蓋達克表示同意。
「蘑菇沒有問題,桂康索先生。」
「就您所知,年輕一代中有沒有特別乖僻的人?」
「我想並沒有人告訴您這件事吧,桂康索先生。」
「事實上,我在飯廳擺放餐具的時候,誰都有可能溜進廚房。」
「我覺得,」蓋達克疑惑地說,「奧菲似乎注定要成為犧牲品。」
莫里斯醫生皺皺眉頭:
「我記得曾在報紙上見過石棺女屍的報導,原來那就是在鹿瑟福莊園。」
「不過那似乎毫無意義。」
出現了一瞬間的沉默。然後蓋達克問:
「屋裏到處都是該死的護士,」桂康索先生抱怨著:「匆匆忙忙地走來走去,自以為是什麼大人物,只知道給我量體溫,也不給我吃我想吃的東西。這一定得花一大筆錢,告訴艾瑪把她們都趕走,你一個人就能把我照顧得好好的。」
「今天下午感覺好多了。」
「他喜歡他,是嗎?」蓋達克問。
他三言兩語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還有哈羅德和奧菲。他們下午從倫敦回來。哦,還有布萊恩,布萊恩.伊特立。但他在晚餐前就離開了,他說要去布拉漢頓跟某個人會面。」
「他們能確定那玩意兒就是那樣放進去的?」
「過去是的。亞歷山大是他的外孫而不是孫子,這可能會有所區別吧。他也很喜歡布萊恩.伊特立,伊迪絲的丈夫。當然我不太了解布萊恩,我有好些年沒見到他們了。讓我吃驚的是,他戰後居然變得這樣無所事事。他具備了戰時需要的一切特質:勇氣、幹勁、勇往直前而義無反顧,但我覺得他不具備穩定性。也許他最後會變成一個流浪漢。」
「沒有別的可能性嗎?」
「真有意思,我也這麼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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