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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酒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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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她把桶子遞給我。我不知所措,呆呆地看著她。
貝拉開始收拾餐桌。我信步走到掛著舊酒館招牌的地方,賽澤跟著我。
突然,我所有的恐懼都轉移到那個盒子上!它的主人到底想憑它施展什麼陰謀?是不是有一種從肉體產生的射線,對腦細胞產生作用?某個特定的大腦?
「那倒是。」她說。
「那麼我與你一起去,」羅妲愉快地說,「我一直想去。」
她把手套放在房間盡頭像是個大唱機的架子上。然後稍微提高了嗓門說:
「總得有人從最壞的方面去想,」黛安.卡索普太太說,「你不明白那能讓人多鎮定。你馬上就會了解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
賽澤定是動了什麼機關,因為天花板上傳來微弱的音樂聲,我聽出是孟德爾頌的「葬禮進行曲」。
「坐那兒。」
「阿門。」黛安.卡索普太太說。
馬槽在夜色中變了樣。白天,它像個怡人的書房,現在卻不同了。燈不少,卻都沒點亮。光線是從他處灑進來的,顯得柔和卻很冷冽。地板中央凸起一個像床或沙發之類的東西,上面鋪了塊繡著各種神秘圖案的紫色布。
她說她去肉鋪有事,我說我要去拜訪牧師家,於是我們便分手了。
她的聲音大起來,像尖聲的嚎啕。貝拉又發出一種可怕的動物叫聲。她站起身,手上的刀閃閃發亮。小公雞發出一陣窒息的咯咯聲,血一滴滴掉進盆裏。貝拉跑過來,把盆子朝前端著。
「你要我採取行動,我正在進行。」
「指南針,北北東……度……完畢。」
臉上的皺紋消失了,她看起來顯得年輕了,甚至可以說顯得漂亮了。
「我想你一定是墜入愛河了。」羅妲用責備的口氣說,「對,是這樣。戀愛對男人沒有好處,把他們弄得呆頭呆腦的。女人則正好相反,容光煥發,比平常加倍漂亮。很好玩,對不對,戀愛只適合女人,而且把男人弄得像病綿羊。」
我環顧豐饒的秋景,如此寧靜,如此美麗……
「你最近一直很奇怪,馬克。你來了以後都很怪。有什麼事不對勁?」
她走到在我看來像收音機架的前面,打開那東西,我才看出是個複雜的電器裝置。
「我願意。」
我暗忖,我瘋了,徹底瘋了。這兒有什麼可怕的?就連貝拉今晚看起來也像個傻乎乎的老農婦,和成千上萬其他婦女一樣,沒受什麼教育,天生對知識和增廣見聞不感興趣。
「沒有,當然沒有。怎麼會有事呢?」
「謝謝你啊!」我說。
「沒有咖啡,」賽澤.格雷歉然說道,「我們不希望過份刺|激。」她站起身喊道,「熙碧?」
她點點頭,微笑著,輕快地邁著大步離開了。我望著她的背影,由於太專注,竟然沒聽清羅妲對我說的話。
「也許你是對的。」我遲疑地說。
賽澤走到長沙發旁,拉開沙發罩,柔和的燈光照在熙碧的臉上。她似乎已熟睡。這時,她的臉與往常大不一樣。
沒錯,可是那盒子呢?那盒子是從哪兒來的?
「但不是——」臨分手前我補充道。「不是去牧師那裏通報婚禮的事!」
「我們準備完畢。」賽澤說。
「桶子?哦,那是給學生們替教會採草莓和撿葉子用的,醜得很,對不對?但用起來很方便。」
門廳和_圖_書盡頭的桌子上擺好了簡便的晚餐。我們喝湯、吃蛋餅和乳酪。貝拉侍候我們。她身穿黑色毛長袍,看起來比以前更像義大利文藝復興前期的市民。熙碧打扮得比較奇特。她外面套了一件織著金線的孔雀花紋毛織長衫,手上沒戴念珠,卻套了兩個沉重的金鐲子。她只吃了點蛋捲,其他什麼都沒吃。她很少說話,用一種高深莫測的態度與我們保持著距離。照理說,這樣應該很懾人。但實際上並沒有,事實上,卻顯得很虛假,太像演戲。
「我來了。」那聲音說。
她轉身對我說:
「喂,伊斯特先生,今天晚上我們等你來,希望我們會給你一場滿意的表演。熙碧是個了不起的靈媒,但沒有誰知道結果將會怎樣,但願你不至於感到失望。我首先要求你,心胸一定要開闊。我們永遠歡迎誠實的人前來徵詢——但要是抱著輕浮、嘲笑的態度,那就不太好。」
「在這種光線下,你根本看不清。」她說。
我聽見哢嚓一聲,那部機器的聲音停止了。
「那種事沒什麼好玩的,」狄斯柏說,「很可能真有點鬼花招。而且對『純粹出於好奇』而去的人不會有什麼好處。」
貝拉從陰影裏走出來,和賽澤一起向我走來。賽澤用右手握住我的左手,左手握住貝拉的右手,貝拉用左手握住我的右手。賽澤的手又乾又硬,而貝拉的手冷冰冰的,好像沒有骨頭,像毛蟲一樣,我不禁厭惡地顫了一下。
「噢,是你,」她說,「我想應該是你。」
她一圈一圍繞著炭盆繞跑,然後痙攣地趴在地上。炭盆裏的火光閃了一下,熄滅了。
我覺得要表現得輕鬆自如並不很容易。我眼角瞄到狄斯柏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他很精明,生活經驗豐富刺|激,是那種可以依直覺感受到危險存在的人。此刻,我認為他嗅到了危險——知道我不是單純的好奇,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哦,你來了。很好。我們馬上開飯。」
「我會在羅妲家待一陣子。然後也許到伯恩茅斯去。我不能——回倫敦去。」
「你願不願意保護暫時由你寄身躺在這兒的軀體,使之不受任何傷害?你願不願意將其生命活力獻出,用以完成我的目的?」
她關掉燈,滿意地點點頭。
「我太擔心她了。」
「不是真的感興趣,」我坦率地說,「但她們三個實在很奇特,我想看看她們到底在玩什麼花招。」
我曾說過,從正屋沒有路直接過去。這是一個漆黑的夜晚,沒有星星。我們從漆黑的夜色中走進點著一盞燈的狹長房間。
羅妲有些生氣,但過一會兒便好了。那天快到正午的時候,我們在村子裏遇到賽澤.格雷,賽澤率直地提到了那件事。
熙碧首先走了進來,她那件孔雀花紋的衣服外面,又套了個黑斗篷。進來後,她演戲似地抖開斗篷,斗篷落在地上,像染黑了的水池一樣。她走上前說:
「死者必須被派去造成死亡。如此而已。」
「燈太亮的話,會影響入神的狀態。」她說。
「為什麼不能?」
然後她又特意用低沉的聲音對我說:
回想起來,我與卡索普太太的談話真是異想天開,我們花費心https://m•hetubook.com•com思想像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我還想到了金潔。金潔染了髮,用了假名,以為會受這三個平庸女人的危害,真是太荒唐了!
「我必須特別提醒你,伊斯特先生,你一定要冷靜地坐在你的位子上,絕對不要離開椅子,否則可能不安全。這不是兒戲。我是在和一種力量較量,對於外人來說,這種力量非常危險!」她停了一停,又說,「你帶了該帶的東西嗎?」
「當然可以。羅妲家進出的人很多。我知道你希望沒有人偷聽到你們的談話。」
「這大概很有意思。」
「一切準備就緒——」
她叫道:
她那急匆匆的樣子,就像要去趕火車似的。
最後,她拿出我們上次看過的那個十分可怕的嘎嘎作響的東西,搖了三下,然後放在熙碧手裏。
「是的,謝謝你,親愛的。」
「那麼你應該勸阻馬克。」
「你說什麼?真對不起。」
「好了,我想,我們已準備就緒。貝拉?」
我的手被鬆開了,貝拉飛快地跑進陰影裏。賽澤說:
「總得有人去冒險。」黛安.卡索普太太平靜地說,「冒險的人不是你,所以傷了你的自尊心。這點你得忍耐。金潔非常適合她扮演的角色,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也很機靈。她不會令你失望的。」
再也沒有比這更實際、更普通的事了。
我什麼也沒說,從衣袋裏拿出一隻褐色麂皮手套交給她。
「是不是書寫得不順暢?」
「那當然。」黛安.卡索普太太感到奇怪,我居然提醒她這件事。
「舞台場面,」我輕蔑地暗自想到,「浮誇的陷阱!」
她和藹地看著我。
我冷靜而挑剔,卻意識到出現了一種我不喜歡的氣氛。
賽澤用低沉的聲音對我說:
貝拉重覆道:
我不太了解賽澤的意思。她沒有進一步加強貝拉的可怕表演對我的理智產生的影響,她承擔了說明者的角色。
「我不知道你對那種事情有興趣,馬克。」
「我並不認為你會看重這些儀式,對不對?我們就碰到過這種客人。對於你,我敢說,這些只不過是毫無意義的胡言亂語。不過不要太自信了。儀式——時間和習慣所造成的這種話語形式,對人們的精神的確有影響。為什麼不少群眾會集體地歇斯底里呢?我們尚不知道其確切原因,但這種現象是存在的。我想,這種從古流傳至今的習俗,自然有它不可或缺的功能。」
穿著一件普通的暗色羊毛裝的賽澤.格雷開了門,很正經地說:
大部份時間都是賽澤.格雷在談話,愉快地談論當地的傳聞,很像典型的英國鄉下老處女,除了關心身邊的事,其他的什麼都不關心。
「要不要先與我們一起吃頓簡單的晚餐?」她說,「降神會前我們吃得較少。七點左右怎樣?好,我們等你。」
黛安.卡索普太太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她當然是對的。
「一切準備就緒——」
「那個紅頭髮的女孩,她叫什麼名字?金潔吧?上次來這裏時,她說要好好清理修復一下這招牌,」賽澤說,「不過大概她早忘了。」她又補充道,「她在倫敦的一個美術館上班。」
她沉默了一會兒,顯然在思索著什麼。我按捺不住自己,便脫口而出:
「我本來也想去,」羅www.hetubook•com.com妲說,「可是修的偏見太深,你知道他那種人。」
我又扯到細節上。
「我是麥坎德。」
「當然,不是幅好作品,」賽澤說,「亂畫一通。不過與這地方很匹配,而且至少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了。」
「我不願這樣做。我的天,我真不願這樣做。」
「準備好了。」
我覺得很不舒服,什麼都看不清,我的手抓著椅子的扶手,頭好像在空中旋轉……
賽澤看著我說:
「你願不願意奉獻出這個軀體,讓死神經過,並遵從對接受者的軀體有效的自然法則?」
「但擔風險的人卻是她。」我喃喃地說。
「先別管以後,」黛安.卡索普太太說,「先考慮考慮今晚的事吧。」
她拿著白粉筆跪在地板上,在炭盆和銅盆四周畫些符號,然後把公雞的嘴放在銅盆邊的白線上,公雞就那樣不再動彈了。
「當然。」
這些話語不斷湧出,震盪著,重覆著——那個像大盒子一樣的機器開始發出低沉的聲音,上面燈光閃爍,我覺得暈眩,神智漂浮。這時,我覺得我再也無法嘲弄什麼了。賽澤釋放的力量,正控制著長沙發上的人。她在利用她,利用她達到目的。我隱隱約約地體會到了為什麼奧利薇夫人怕的不是賽澤,而是看起來傻里傻氣的熙碧。熙碧有天賦的法力,和大腦或智力都沒關係。那是一種物理能量,這種能量能使她離開自己的軀體。而分離後的頭腦已不屬於她自己,是屬於賽澤。而賽澤正利用著這暫時屬於她的東西。
「但她們聲稱真的能加害於人,」卡索普太太指出,「她們自稱能控制一個人的精神,讓人生病。如果她們真能做到,便很值得玩味。卻也讓人害怕!一定要阻止這種事發生,這點我們上次已經達成協議了。」
卡索普太太從門廳後的一扇門走進來,出人意料地手裏提著一個鮮綠色的塑膠大桶。
「貝拉、熙碧,我們準備就緒了。」
黛安.卡索普太太緩緩地說:
當我走出前門時,油然而生的好奇心驅使我問道:
音樂停止了。長時間的等待。聽到了呼吸聲,貝拉的有點像喘息,而熙碧則沉重而有規律。
前門友善地開著,我一走進去,就覺得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
賽澤關掉幾盞燈。然後她旋轉一個罩蓋似的東西,蓋在長沙發椅上,使熙碧躺下的地方陰影更深。
「晚安。是麥坎德嗎?」
「你有電話嗎?」
我遵命照辦。然後我跟著她走進上次那間並不太明亮的大房間。房子裏有一大堆快熄滅的火,卡索普太太撥撥火,放了根木柴進去,然後示意我坐下,她也坐了下來,眼神明亮焦急地看著我。
另一邊靠牆放著一張橡木椅背的笨重大椅子。賽澤指著椅子,說:
「麥坎德,你是不是準備服從我的意志和願望?」
「這,」我說,「這種話你對誰都可以說。」
賽澤一把將機器上的手套掃落在地上,貝拉將它撿起來,在血裏浸了一浸,又交還賽澤,賽澤又把它放回機器上。
「我不是擔心那個!」
我在白馬受到極平常的接待。我不知道自己期望什麼特別的氣氛——但反正不是這樣的氣氛。
「我的天,你真狠心!」
「血……血……血!」
「但願今晚一切順利,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和_圖_書事。請不要抱懷疑態度,伊斯特先生,否則會礙事的。」
貝拉從黑暗中走出來向我們招手。
「你不能參與那種事,羅妲。」狄斯柏怒喊道。
「他們好像已經傷害了——其他人。」
「馬克我管不著。」狄斯柏說。
「這是從加辛頓天主教堂取來的聖水。」
聽人在此時此刻輕鬆自如地提到金潔,真給我一種奇異的感覺。
「得預先防著點。」她說。
「好了,不用擔心啦,這對她沒什麼好處。面對現實。萬一她因這次實驗死了,也非常有價值。」
她拿起手套,放到一個特殊的地方,打開旁邊的一隻紫色小燈。然後她向長沙發上的那人說:
「今晚?」卡索普太太若有所思地問。
「除此之外,她不會有事。我們已經把一切可能性都考慮過了。她不會受到什麼實際的傷害。」
她的聲音很平靜,似乎應該破壞了這個魔咒,但事實卻沒有。不知怎地,她這聲音讓整個活動更令人心驚肉跳。
「為什麼是那種桶子?用它幹什麼?」
貝拉尖利亢奮的叫聲又響了起來……
「喂,別生我的氣,馬克。我想這是件好事——我也很高興。她真的非常好。」
「你真的要去參加賽澤的降神會?」羅妲問。
「你不喜歡這些,是不是?這種儀式很古老,你知道,非常古老,是一代一代由母親傳給女兒的死亡符咒。」
晚餐用完了。
這當然無法回答。
「今晚……」我站起身,說了句不太恰當的話,「替我——替我們祈禱吧。」
「是開始的時候了。」賽澤說,口氣仍然輕鬆實在。
她俯身調整了一下控制器,口中唸唸有詞:
我告訴了她所有的事。不知不覺地,我把甚至連自己都不太明白的事也告訴了她。
「是的。」
「我服從。」
(馬克.伊斯特的敘述)
「怎樣?」她問,「你做了些什麼?」
「舊的和新的魔法相交替。信仰的舊意識,科學的新知識,相互融合,超越……」
的確如此。那個模糊的白影子根本看不出是一匹馬,門廳裏只有一盞暗淡的、燈罩用皮紙做的電燈。
「當然是赫米亞.黎可利。你認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這種事我看得多了。她和你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既漂亮又聰明,絕對相匹配。」
「等過了——等今晚的事結束之後,我可能會與金潔密切聯繫。我可以每天從你這兒打電話給她嗎?」
她退後一步說:
「我想不出——我真的想不出,她們如何用你說的方式傷害她。」
貝拉的手伸向炭盆,一股搖曳的火焰馬上升起。她撒了些什麼東西在火上,屋子裏馬上瀰漫著濃郁的香氣。
她繼續在地上畫一些符咒,一邊畫,一邊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唱著什麼。我聽不懂她唱的什麼,但她顯然表現出一種淫穢的狂喜。
「誰很好?」
「伊斯特先生不是來嘲笑我們的。」賽澤說。
我想,這外科醫生要拿起她的手術刀了……
「熙碧.戴安娜.海倫,你已從你凡人的軀體離開,鬼魂麥坎德會小心地替你守護。你現在自由地與這隻手套的主人在一起。像所有的人一樣,她生命的自由就是走向死亡。只有死,才能得到最後的滿足和圖書。只有死亡才能帶來真正的和平。所有的偉人都明白這一點。記得馬克白說過:『只有死才能讓人永遠安息。』記住崔斯坦和伊索妲的狂喜。愛與死,愛與死,但最偉大的還是死……」
她接過手套,走到一盞有活動支架的桌燈旁,打開燈,把手套放到燈下那陰森的光線下,手套由生動的褐色變成了平板的灰色。
那東西電車似的移動著,她推著它,緩慢小心地推到了長沙發旁。
突然,熙碧開口了,但發出的不是她本人的聲音,而是一種粗啞的外國腔男低音。
「好的,」熙碧臉上露出狂喜和出竅的表情說,「我該去準備……」
「舒服嗎?」她細心地問。
「願天使和牧師為我們祝福。」我說。
我們迅速轉過身去。
「很合適,」她說,「戴手套的人身上所發出的氣味很濃。」
賽澤後退一步。貝拉走上前,拿出一個我看來像十字架的東西。賽澤將這東西倒置在熙碧的胸前,然後貝拉拿出一個綠色小瓶,從瓶裏倒一兩滴液體在熙碧的前額上,又用食指在上面畫了畫。我想,似乎又是上下倒置的十字架符號。
「好。做了些什麼?」
「放在門外的樓梯上。」卡索普太太有點不耐煩地說,好像我應該知道怎麼做似的。
我向她解釋道:
我凝視著畫作說:
「你不知道,」我說,「她是多麼勇敢。如果她們用什麼方式傷害了她」
「我又不真的相信靈異那些東西,修。你知道我不相信,我只是去那裏湊湊熱鬧而已!」
熙碧躺在紫色長沙發上。賽澤俯身替她理好衣服。
「看起來是那樣,沒錯……」她的口氣不太高興。
「反正我也不會讓你去。」賽澤說,「有一個外人已經夠了。」
「那你為何要這樣做呢?」
賽澤的聲音繼續著:
賽澤說:
「血……血……血!」
在房間的另一端放著一個像小火盆的東西,它旁邊有個舊的大銅盤。
去牧師家就像回到自己家裏一樣。
賽澤簡單地對我說:
這句話使我覺得有點邪惡。
「書?」我一時想不起什麼有關書的事,便匆匆說,「哦,對啊,書。還進行得不錯。」
貝拉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時提著一隻白公雞,雞還是活的,掙扎著想獲得自由。
那個低沉的聲音說:
她的口氣異常嚴肅。
後來,賽澤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清晰而沉靜:
羅妲打量著我。
我跟著她走進了那間改造過的馬槽。
她用保證的神情向我點點頭。
「弱點……總有弱點……在肌肉組織的深處……從弱點產生力量——平平安安死去的力量……走向死亡——用實在的方法,自然的方法。軀體組織要服從大腦命令它們——命令它們,朝向死亡……死亡,這征服者……死亡……快……非常快……死……死……死!」
但他又飛快地看了我一眼,他明白,我去那裏的確有目的。
我遵命坐下。賽澤的態度變了。奇怪的是,我無法準確說出有些什麼改變。這與熙碧所稱的神秘主義沒有什麼關聯,而像是揭開了日常生活的帷幕,帷幕後一個真實的婦女,看來就像外科醫生正要在手術台上動一次困難而危險的手術。當她走回牆邊的一個小櫃,拿出一件像是用金屬線織成的長罩衫時,這種感覺便更強烈了。她又戴上了一副長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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