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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凱松差點衝口說道：「我不會吃掉你的，親愛的。」不過他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衝動，接著說道：

「我想，你在這兒已經定居了一段時間，是嗎？」

「你其他的鐘好像都快了個小時。」

警探站了起來，伸手握別。

「我不明白你說『其他的鐘』是什麼意思。我的客廳裏根本就沒有什麼其他的鐘。」

「你沒有打過電話給卡文迪打字社，要找——」哈凱松盯著她說。

他對佩瑪小姐略知一二，儘管在工作上他們從未有過接觸。他曾經注意過她，知道她以前是位學校教師，還知道她的工作是在阿倫伯格學院教視障兒童點字法。在她這幢乾淨、簡樸的房子裏發現一個男人被謀殺，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人們越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往往越容易出現。

「羅頓女士。」

她開始顫抖起來。

「你說什麼？」

「從一九五〇年開始就住這兒。我是——我以前是一名學校教師。當他們告訴我視力退化的毛病無藥可醫，而且很快我就會失明時，我就訓練自己熟練點字法和其他技能，好幫助盲人。我現在在阿倫伯格啟明學院工作。」

「帕默斯頓路十四號，煤氣廠再過去。」

「沒有？你確定？」

「他自己也這麼說。可是他是誰？為什麼到這裏來？」

「嗯，沒做什麼……什麼都沒做，我做不了。」

「你的觀察力非常敏銳，佩瑪小姐（觀察敏銳？這個字眼似乎不太恰當，但也沒有更合適的詞了）。科林．拉姆是我的朋友，可是我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他接著又說了一句：「他是一名海洋生物學家。」

「當時你說什麼了嗎？」

希拉．韋布忐忑不安地問：

「沒有。」希拉馬上回答說。

希拉．韋布用那雙驚恐的眼睛看著他，出人意料地說了句：

「非常樂意，只是我能說的恐怕微乎其微。」

「誰告訴你m.hetubook.com.com？」

哈凱松凝視著她，感到非常驚詫。

「我是哈凱松警探。」

哈凱松把房門關上。他還沒開口說話，蜜莉森．佩瑪就突然問道：

哈凱松剛把手伸出一半，要為佩瑪小姐引路，她已步履堅定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並在靠牆的地方用指尖觸摸到一把椅子，她將它拉出來大約一英尺，便坐了下來。

「可是我以為你根本就沒有和她說過話。」

「倒不是，是佩瑪小姐特別指名要我來的。」

他向佩瑪小姐自我介紹道：

「哦。」哈凱松思忖道。

「我不能說可以。這是一個很籠統的描述，許多人都有這些特徵，他有可能是我在某個場合見過或遇過的某個人，但並不是我熟悉的人。」

「了解。現在請解釋一下，你今天怎會到威布蘭新月社區十九號來。」

「哦，是這樣。」

「對不起。」

「一點三十分的時候，我不是已經離開就是正準備離開屋子，因為我要去買一些東西。」

「你沒有注意到什麼，韋布小姐？」

「他叫科林．拉姆。」

佩瑪小姐想了一下說：

「當時……當時她問：『誰在那兒？』然後她走到沙發後面，我覺得……我想她就要，就要踩到屍體了，於是我就大叫起來……一喊叫起來我就停不住了，接著我就跑出房間，從前門衝了出去——」

「發生這樣的事情真可怕，佩瑪小姐，」他說，「我想，對你來說一定是個很大的打擊。我需要從你們這兒精確了解事情的經過。我知道，是——」他迅速地喵一眼警佐遞給他的記事本，「希拉．韋布小姐發現屍體的。佩瑪小姐，如果你允許的話，我想借用一下你的廚房，並和韋布小姐一起到那兒，這樣我們就不會受到幹擾了。」

「照顧一下韋布小姐，科林。」警探說，「佩瑪小姐，能麻煩你到這兒來一下嗎和_圖_書？」

「佩瑪小姐，根據法醫的檢驗，這個人死亡的時間大約是在一點三十分到兩點四十五分之間。這段時間你在什麼地方？」

「就這件案子而言，的確是有人自己進來了。」佩瑪小姐冷冷地回答。

「你其他那些鐘怎麼樣呢？」

「好了，好了。」哈凱松以長輩的口吻說，「那些都過去了，把沾在手上的血忘掉吧。再談談後來發生的情況，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警方封鎖了威布蘭新月社區十九號現場。法醫、警察、攝影師和幾名指紋鑑識員行動迅速，每個人都忙於例行公務。

她打斷他的話說：

「沒想到。」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這段經歷你講得很好。現在不必再想那麼多了。哦，還有一點，你為什麼會到那個房間去呢？」

「哦，是的，我確定。我是說，她很容易讓人記住，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

「大約一年。嗯，實際上是十個月。」

「我屋子裏沒有電話。」

希拉．韋布神情緊張地坐了下來，一雙驚恐的大眼睛盯著他看。

「是不是——是不是可以了？」

「是沒有，是馬丁代小姐轉告我，說我可以進來，可以先到門廳右邊的客廳等著。」

「了解。你碰都沒碰他一下嗎？」

「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對，沒錯。但我向你保證，哈凱松警探，我根本不需要速記員，而且沒有——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打電話到這個什麼卡文迪，提出這樣的要求。」

蜜莉森．佩瑪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說：

「怪了，到些鐘。」

哈凱松以略微驚異的眼光看著她說：

「你指的是卡文迪打字社。這是打字社的全稱，對嗎？」

終於，哈凱松警探到了。他身材高大、臉部毫無表情、眉毛很有個性，看起來像尊神像。他進來看到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執行任務，而且做得非常仔細。他最後看了一和_圖_書眼屍體，和法醫簡短地交換了一些意見，然後穿過門廊來到餐廳。餐廳裏，佩瑪小姐、科林．拉姆和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孩三個人坐在那兒，茶杯已經空了。這個女孩有一頭棕色鬈髮和一雙大而略顯驚恐的眼睛。「相當漂亮，」警探自言自語道。

「你確定？你知道，他現在看起來的模樣可能和平常很不一樣。好好想一想，你確定以前從沒有見過他？」

「我不知道……噢，對了，她回來了。」

「快一個小時？你說的是放在房角的那個老爺鐘嗎？」

「是的。」

「這把椅子看起來很舒服。」哈凱松邊說邊拉過來一把有現代氣息的細骨木製靠椅。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們只想確實了解一下情況。你的名字叫希拉．韋布——你的住址是……」

「非常感謝，韋布小姐。」他說，「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有這麼一個經歷，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佩瑪小姐指名要你來。」哈凱松的眉毛動了動，「原來如此……是不是因為你以前為她服務過？」

「我想可以了。也許還需要請你在這兒多等十分鐘。萬一有什麼問題，我可能還要問你一下。在這之後，我會派警車送你回家的。你的家人——你有家人嗎？」

「當韋布小姐從房間裏尖叫著衝出去的時候，他正巧在街上走著。他進來以後，了解了大致情況，然後就打電話給我們。我請他回到這兒，在此等候。」

「最近你有沒有收到過什麼人的來信，表示要拜訪你？」

「讓我想一想。我先去了郵局，就是艾巴尼路上那間，在那兒寄了一個包裹、買了一些郵票，然後我又去添購了一些日用品；對了，我還在布莊，就是菲爾雷恩布莊買了些鈕釦和安全別針。之後我就回這裏來了。我可以準確地告訴你我回來的時間。因為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我聽見咕咕鐘『布穀、布穀』地叫了三和*圖*書聲，在路上就聽得見了。」

「很好。那麼，你打電話給卡文迪打字社，要找一名速記員，而且——」

「你在那兒工作多久了？」

「我確定。」

「這樣任誰都可以隨便進來。」

「我想我當時什麼都沒說……我想說話，可是說不出來。我覺得這裏完全哽住了。」她指了指她的喉嚨。

「一定是在快三點的時候，因為那個咕咕鐘——」她突然停住不說，眼睛睜得大大的。「真奇怪，真的很奇怪，當時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佩瑪小姐，現在你能不能為我陳述一下這個驚人的事件？」

「你能不能詳細地告訴我，你去了哪些地方？」

「我想，一定很可怕。你認識這個人嗎？你以前有沒有見過他？」

「完全沒有。」

「好的，我知道了。我想，你是有工作的，對不對？」

「但是在街那頭有個電話亭。」哈凱松警探說。

他打開連接餐廳和廚房的門，等著這位女孩過來。廚房裏已經有一位年輕的便衣警察，他正趴在一張「富美家防火板面」的小桌子上，悄無聲息地寫著什麼。

「好的，就這樣。後來你做了什麼？」

「那些鐘怎麼了？」

「有……有，我摸了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我是說，我只是想看看……可是他全身——冰涼……而且，而且我手上還沾上了血，真恐怖，又濃又黏。」

「你的前門沒有上鎖。」他指出這點。

「對。那時我不知道她就是佩瑪小姐。她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購物袋。」

「我繞到沙發後面以後。那個屍體——那個人——就躺在那兒。真可怕，真的好可怕……」

「我向你描述一下死者，看看你能否想起這個人來。他身高五點九到六英尺，年齡大約六十歲，黑色頭髮正轉灰白，棕色眼睛，鬍子修得很乾淨，臉頰削瘦，下巴結實，營養很好但不算太胖，身穿深灰色西裝，雙手保養得很和圖書好。可能是銀行職員、會計師、律師或其他類似的專業人員。這些能讓你想起任何人來嗎？」

「為什麼？」她看起來迷惑不解。

她說這話時把重音放在「購物袋」上，好像那是什麼古怪、不可思議的東西。

當希拉穿過房門走進餐廳時，她朝他羞怯地笑了笑。

「那個年輕人是誰？」

「這只是例行分派，對嗎？我的意思是說，正好輪到你嗎？或者，你們是如何分配工作的？」

「你指的是佩瑪小姐？」

警探點點頭。

「白天我經常不鎖門。」

「我做了什麼？」

「哦，那個啊，因為她告訴我可以進來。」

「的確很奇怪。」警探表示贊同地說，「你是什麼時候注意到屍體的？」

「那個咕咕鐘完完整整叫了三下，但是其他時鐘顯示的時間都快了大約一個小時。真是奇怪！」

「佩瑪小姐。」

「是的。」

「像隻地獄來的蝙蝠。」警探想起了科林的描述。

「哦，沒見過。」

「你也沒有特別點名要希拉．韋布小姐過來？」

「我父母都過世了，我和姨媽住在一起。」

「嗯，是這樣的，」希拉．韋布這時說起話來較有自信了，「這位佩瑪小姐打電話到打字社，說要找一名速記員，請她三點鐘到這裏來。所以我吃完午飯剛回到辦公室，馬丁代小姐就叫我過來了。」

「確實如此。好吧，我們先不討論這點。你是什麼時間到這裏的？」

「是啊，我想你到這裏的時候可能早了幾分鐘，而且你一定先按了門鈴。但既然沒人來開門，你為什麼就自己進來了呢？」

「你和他說話的時候，直稱他科林。」

「不只是那個，客廳裏其他的鐘都是如此。」

「你姨媽的名字是——」

「謝謝。現在請你談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你知道會有訪客嗎？」

「抱歉，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這回事。」

「是的。我是一名速記員，在馬丁代小姐的打字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