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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鐘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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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一點半,」麥克諾頓先生說,「如果幸運的話。因為我們這個丹麥女孩沒有時間概念。」
麥克諾頓先生看著他,就像藝術家端詳一個說自己對藝術一無所知但知道自己喜歡什麼的人。
「十一點鐘。」
「之後呢,你會睡午覺嗎?」
「另外,我可能還要去找一個專治疑難雜症的專家。」科林說。
「你要離開這裏?」
「抱歉,我沒有什麼圜藝的經驗。」哈凱松說。
「當然了,昨天那件事。嗯,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正在花圜裏。」
「我們都是這樣。我覺得,總有一天我必須脫離這些……開始忘記什麼是什麼,還有誰是誰。我們裏面有一半的人為兩邊工作,最後他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站在哪一邊,標準全模糊了——哦,好了,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我們最好去麥克諾頓家走走。」哈凱松說著在六十三號的門口停了下來,「和布蘭德家一樣,這家的花園角落緊連著十九號。」
哈凱松消除了她的顧慮。
「可能是兩點半——至少是在我們吃完午飯後半個小時。」
「了解。你們都是什麼時間吃午飯?」
「明天我得到倫敦一趟,彙報我至今的調查結果。」
「安格斯,」他妻子說,「我覺得我看到一個人在十九號的花園裏鬼鬼祟祟的。」
兩人回到警局,哈凱松對科林笑了笑說:
「我沒事,只是患了呆頭病。我說的並不是這種專家,那人和你同行。」
「好了,拉姆警佐,現在你可以下班了。」
「誰告訴你的——不是拉姆齊太太吧?」
前院裏有許多灌木叢,窗戶下的花圃中種滿了秋水仙。
「可是這尖叫聲並不是從同一個方向傳過來的吧?」
「她樓上在(外國女孩的文法不太正確),」那小姐臉上愉快的表情不見了。她走到門廳喊著:「麥克諾頓夫人,麥克諾頓夫人。」
「當然了,你要找的那種人不會有妻子和兩個孩子拖累吧。」哈凱松以懷疑的口吻說。
「沒有什麼,這個人我蠻感興趣的,他到國外旅行——通常是臨時通知。他太太說他是做建築的,但她對他的了解好像也就這麼多。」
「他沒有死,不過我覺得他生活和-圖-書窮極無聊,這比死還糟糕。」
「科林,你這傢伙真怪,竟然交了一大堆不正常的朋友。」
「你真的認為那個人就是照片裏這個人?」
「不太多。他們是大約一年前搬來的,是一對老夫妻——我記得麥克諾頓先生是位退休教授,他喜歡蒔花種草。」
「好吧,我會回來參加的。」
「不再去查訪了?」
哈凱松覺得更灰心喪氣了。根據經驗,他判斷,麥克諾頓夫人只要看到與謀殺有關的人就會受到刺|激,而變得焦慮不安;所以這張照片她看得越久,她就越相信自己可以想起某個人長得像他。
「不,不是,不是保險。都是我先生在處理所有的保險事宜,我們已經保了各種險。不是推銷保險。不過,還是……是的,越看這張照片——」
「我認為她不是那種人。」哈凱松嚴肅地說。
「別瞎猜了。」
「不是,是布蘭德先生告訴我的。」
「腦筋短路!」哈凱松說,「碰到這種短路的女人,唉,不管周圍發生火災、偷竊還是謀殺,她們都不會在意的。」
「我不是說她參與犯罪,老兄。我是說,她可能同意做拉姆齊的太太,扮演家人的角色。當然了,拉姆齊先生會編出一套說辭取信於她。比方說,他是為我們這邊做偵探活動,聽起來很愛國嘛。」
「我不相信。她只是喜歡想像成見過這個人,我太了解這種證人了。如果我繼續盤問下去,她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可能她就是那種冷漠的女人吧。」
「那也包括你在內呀。」科林反駁說,接著笑了起來。
「替我向那個老小子問好。」
「他在家嗎?」
「當時你自己什麼都沒看見嗎——我是說,除了聽見尖叫聲以外?另外,那時是幾點?」
「那好吧,多謝你今天早上讓我跟去。你能請人把我這些記錄打出來嗎?」他把筆記遞過去說,「你說驗屍審訊是在後天?什麼時間?」
哈凱松又一次把照片掏了出來。
「他怎麼了?」
「有警察,兩個警察。我把他們放在客廳了。」
「拉姆齊。」科林沉思著說。
「或許我們可以出去和他聊聊。」
哈凱松望著十九號深思。圍籬的另一邊有個玫瑰藤架,一直伸展到房子側邊。
hetubook.com.com赫丘勒.白羅。」
「布蘭德對園藝一竅不通,」他說,「他就知道移苗栽種,把秋海棠、天竺葵混起來種,還在周圍栽上山梗菜。這可不是我所謂的園藝,那不如去住在公園裏算了。警探先生,你喜歡灌木嗎?當然了,它還沒長得很好,不過我這裏有一兩種灌木,你會很驚訴我怎麼培育出來的。他們說灌木只能在德文郡和康沃爾這些地方才長得好。」
「我來看看,」麥克諾頓先生說,「替我拿著好嗎?」他對哈凱松說,「我手上沾滿了泥巴,什麼都不能碰。」
「也許是推銷保險吧?」
「我有同感。」
「恐怕我得回頭談一個不太有趣的話題了。」哈凱松說。
「警察!」
「找誰?有什麼事嗎?」
「一切都顯得很離奇,對不對?」麥克諾頓夫人有了精神。「就在正午,在這麼奇怪的時間闖空門,這時間大家通常都在家。不過近來也確實聽到不少這種可怕的事,都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哼,我們的幾個朋友,在出去吃午飯的時候,有一輛大卡車開到門前,一個人直接進去把所有家具都搬走了,整條街的人都看到了,但當然了,他們沒想到那有什麼不對勁。你知道嗎,我昨天真的有聽見一個人大聲尖叫,不過安格斯說那是拉姆齊太太那兩個討厭的小孩叫的。他們經常在花園裏衝過來衝過去,模仿太空梭、火箭或原子彈什麼的,弄出好多噪音,有時候還真的會讓人嚇一跳。」
「現在不去了。我還會再去一家,不過不帶你去了。」
「你在堆肥時,有沒有看見誰在十九號的花園裏,或者從那所房子的窗子往外看?」
哈凱松咧嘴笑說:
「他叫什麼名字?」
「我記得他是個工程師。」麥克諾頓先生含糊地說,「他總是出門在外,建水壩什麼的,我也不是很確定,親愛的。」他向妻子求證:「我的意思是說,是和建水壩有關的工作,或者舖設石油管道、煤氣管道之類的,我不怎麼清楚。一個月前他臨時接到通知說得去瑞典,留給孩子的母親一堆事情去做——煮飯、家務等等,嗯,這一來孩子當然越來越野了。不過,他們並不是壞孩子,只是需要嚴加管教。」
「不,是一個私和_圖_書家偵探,我爸的一個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這個怪案子正合他的胃口,他會喜歡這個案子的,它一定會讓他躍躍欲試,我覺得他還真需要振作一下。」
麥克諾頓先生臉上立刻露出愉快的笑容,他說:
「對,對,不是昨天。少說——」她停了一下,「我想不是。」接著她面色又開朗了一點,「也許我先生會記得。」
「你對麥克諾頓家了解多少?」
他歎了口氣。
哈凱松自言自語地說道:「終於讓我們遇見外國幫佣了。」他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了她。
「我猜得出是向誰彙報。」
「我什麼都沒看見。」他說,「抱歉我幫不上你的忙,警探先生。」
一位年輕女子身穿花紋鮮豔的寬鬆罩衫,興沖沖地為他們開了門,問道:
「聽說過。我還以為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呢。」
「我覺得不只這樣。」
「你鄰居告訴我說,你非常喜歡園藝。」哈凱松說。
麥克諾頓先生搖搖頭。
「麥克諾頓夫人在裏面。」
「有時會,不過今天就沒有,我想繼續勞動,清理垃圾、堆肥等等。」
「我確定我見過他,對,對,我很有把握。但是在哪裏見過呢?是不是來問我要不要買一套十四冊新版百科全書的那個人?還是推銷新型真空吸塵器的那個人?那個人我理都沒理他,他就到前院去糾纏我先生。你知道,安格斯正在種一些球莖,他不想讓人打擾他。可是那個男的卻不停地說啊說啊,說那個東西有多好用,說它可以朝窗簾上上下下打掃,可以掃門前石階、樓梯、坐墊等等,又可以大掃除,他說,什麼都做得到,什麼都可以。所以安格斯看著他問:『它能種球莖嗎?』說真的,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這句話把那個人嚇住了,後來他就溜走了。」
「我記得他當時開一輛貨車,」麥克諾頓夫人說,「可是我記不起來是什麼時間。我想是一輛麵包車。」
「哦,我是說,那個女孩尖叫的時候,我正在這兒。」
「我們收穫不大。」哈凱松歎口氣說,「當然,有些現象是頗費疑猜。比方說,亨明夫人,不管她怎麼熱中於養貓,竟會對左鄰右舍那麼陌生——譬如對佩瑪小姐就是,這真是不可思議;還有,她對這樁謀殺案也顯得漠不關https://m•hetubook•com•com心,毫無興趣。」
「專治疑難雜症的專家?為什麼?你哪裏不對了?」
「哦,天哪,」她又這樣說道,「哦,天哪,這位怎麼稱呼……哈凱松警探,哦,對了,」她看了看名片說,「可是你們為什麼要找我們呢?我們對這件事一無所知,我猜是為了那個謀殺案,對不對?我是說,你們不會是為了電視執照來的吧?」
「我想你並沒有看到,親愛的,」她先生非常肯定地說,「我也沒看到。」
「那時你在做什麼?」
「堆肥,最棒的東西。」哈凱松一本正經地說。
哈凱松不解地看著科林說:
哈凱松搖搖頭說:
「你不會相信她真的認出照片上那個人吧?」
「你指的是蘇格蘭警場?」
「必須好好照顧自己的工具。」麥克諾頓先生說。
哈凱松搖搖頭。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真的嗎?」
「誰知道?」科林回答說,「你會很訝異,有些小孩根本是用來當掩護的。一個寡婦帶著兩個孩子,生活艱難,她可能很願意接受別人的安排。」
「哦,不,我不確定。」麥克諾頓夫人說,「現在我慢慢想起來了,那個人更年輕一點。不過,我還是覺得以前看過這張臉。對,越看這張照片,我越覺得這個人來過這裏,向我推銷了什麼東西。」
她帶他們走進客廳,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後花園,裏面沒人在。
「那是如果這兩個頑皮的小孩都待在他們家花園裏的話。可是,他們不是,你知道。他們翻過別人家的圍籬,到處去追亨明夫人那些可憐的貓。麻煩就在沒有人管得住他們,他們的媽媽軟弱似水。當然了,家裏男人不在的時候,孩子就成了脫韁野馬。」
「是的,不過不怎麼快樂。」
「那個女的會說她什麼都看到了。」回到車上時,哈凱松抱怨著。
他急切地拉著哈凱松的手臂,一手推著手推車,順著小路朝他家與十九號之間的圍籬邊緣走去。這堆肥料在紫丁香花的掩映之下,顯得十分壯觀。麥克諾頓先生把手推車放到堆肥旁邊的小棚子裏,棚子裏整齊擺放著幾件工具。
「安格斯,這兩位先生是警察。」麥克諾頓夫人喘著氣說,「他們是來了解佩瑪小姐家發生的那樁謀殺案的。他們還帶了死者的照片和-圖-書來,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他不是上星期來問我們有什麼古玩要賣的那個人吧?」
「你以前曾經見過這個人嗎,麥克諾頓夫人?」
「完全正確,沒有什麼比堆肥更管用的。啊!我已經說服了好多人。用什麼化肥!簡直是自殺!我帶去你看看。」
樓上隱約傳來匆忙走動的聲音以及「哦,天哪;哦,天哪,接下來怎麼辦?」然後傳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麥克諾頓夫人帶著擔憂的表情很快走進來。哈凱松馬上就斷定,麥克諾頓夫人的臉上經常流露出這種表情。
遠遠聽到一個聲音回答:
「每樣東西你都保持得十分乾淨。」哈凱松稱讚著。
「我知道,拉姆齊先生經常到國外去。」
「你不是昨天看到這個人的吧,麥克諾頓夫人?」
「你生活在一個奇怪的世界裏,科林。」他說。
「當然可以,請這邊走。」
「嗯,」麥克諾頓先生相當羞怯地說,「我什麼都沒有做。實際上,我以為是拉姆齊家那兩個調皮搗蛋的孩子在嚷嚷,他們總是大喊大叫,吵吵鬧鬧的。」
「我不清楚。」麥克諾頓先生說,「我到花園來之前都會先把手錶脫下來。幾天前它被水管濺到,後來找人修理花了好大功夫。親愛的,那時候是幾點?你也聽到了不是嗎?」
她帶他們從邊門走進花園,麥克諾頓先生正忙得滿頭大汗。
「當然,她有可能在搭公車或其他地方時,坐在他對面,這我不否認。可是,如果你要問我,我覺得那是臆造出來的,你覺得呢?」
「太累了,就這麼回事。孩子是很煩人的。」
麥克諾頓夫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照片。
這位年輕女子後退一兩步看著哈凱松,彷彿他是魔鬼的化身。
「的確。」
麥克諾頓先生鼻子裏哼了一聲。
「那些鐵絲網把她緊緊地封閉起來了,還有那些維多利亞式的灌木叢,也沒有留半點空隙。」
「什麼事,格蕾特?」
「這個女人不錯。」哈凱松說。
「我們找麥克諾頓夫人。」哈凱松說。
他看了一眼照片說:
「哦,他在外面的花園裏。」她指著窗外,花園裏的一位老人正推著一輛手推車,沿著小徑走著。
麥克諾頓夫人稍稍沉下臉來。她把額頭上鬈曲凌亂的灰白頭髮往後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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