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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比海疑雲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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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夜半風波

20 夜半風波

「她不會——你想她不會再做傻事吧?」
「噢,沒有,完全沒有。她和家人處得不太好,僅此而已。她媽媽很古怪,大概很難相處,不過……」
莫莉再度睜開雙眼。她說:
「不,我真的了解你,」他又加了一句。「你也很了解我。」
「噢,有的,她提過一兩次,說有人在跟蹤她。」
「怎麼回事?」他說。「嚴不嚴重?」
「我怕……」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伊芙琳動作果斷而迅速。
「不用。」她頓了頓又說..「我只要提姆陪。」
「我就很了解你,」愛德華.希林頓靜靜說道。
「是的,她確實是這麼說的。她說那是她的敵人,他們跟蹤她到這裏來了。」
「說的倒容易,」醫生離開後,提姆自言自語道。「不要擔心,真是的!他以為我是什麼做的?」
「會的,會的。我們的搶救算是及時,而且她吃的藥不多,不足以致命,休息個幾天就沒事了。不過這一兩天會很難受。」他拿起空藥瓶。「這藥到底是誰給她的呢?」
葛漢醫生後退一步,掏出手帕擦擦前額,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是的,她抱怨過好多次。」
他轉身回去看正在床上輾轉挪動的莫莉。她的眼睛已經睜開,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大家,好像完全不認得。葛漢醫生握住她的手。
「伊芙琳,請你來一下好嗎?是——莫莉,她病了,我不知道她怎麼了。我想她是吃了什麼藥。」
「伊芙琳,請你醒醒。」
「成天嚷著要自殺的人不會真的去自殺。他們只是誇大其辭、發洩情緒而已。」
她把維多利亞被害那晚她和莫莉在海灘的一席談話,一五一十告訴了葛漢。醫生聽完後,臉色非常凝重。
「我們應該想點辦法,不過我想最好等葛漢醫生來了再說。噢,我想我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了。」
「沒錯。看來情況並不嚴重。不過,還有一件事。你太太顯然有她自己形容為『記憶一片空白』的情形。她常有一段時間記不得自己做過什麼事。這你可知道,提姆?」m.hetubook.com.com
他走向門口,其他人尾隨於後。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莫莉,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提姆握住她另一隻手。
「這種事很難說。事實上,不大可能。你們都看到了,急救過程實在難以卒睹。當然,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她或許藏有更多的安眠藥。」
「這很難說,」伊芙琳說。「有時候就是那些最意料不到的人會出問題。」
「伊芙琳,伊芙琳!」那叫聲又短又急。
「噢,我不知道,大概——噢,我想有一個月了吧,或許更久。她……我們認為那只是——噢,夢魘,你知道的。」
夜幕降臨,露台上的燈點亮了。人們一如往常地進餐、談笑,雖然聲音不如一兩天前那麼大,也沒那麼快樂。鋼樂隊繼續演奏著。
「出了什麼事?」希林頓問。「怎麼了?」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認為——」他話沒說完。
「怕?你怕什麼?」
「可是,為什麼,莫莉,為什麼?」她垂下眼簾。
「不知道她吃了多少,我沒辦法判斷。我想如果搶救及時,應該沒有大礙。我已經找人沖咖啡去了,如果能讓她灌下一些——」
「有多久了?」
「沒錯,沒錯,我了解。不過她似乎在害怕什麼人,這樣一來,症狀就嚴重得多。她對你說過嗎?」
莫莉開口了。
「我從來沒想到,莫莉這樣的女孩竟然也會自殺,」希林頓說。
「我該做什麼呢?」提姆問,語氣帶有男人煩躁下的掛慮。
「你不認為這是因為那次訊問,還有警察展開調查的緣故?」
「原因就在於此,提姆。我鄭重建議你,帶你太太去找個一流的專家看看。」
提姆走回來,在床沿坐下。
「確實,我記得……」他又停住沒說完。
「要不要我陪你,莫莉?」
提姆氣得滿臉通紅。
「她的家族可有任何心理疾病的病史?」
「不……」提姆說得很遲疑。「不,我不知道。她沒告訴過我。不過,既然你提起,我倒是注意到,她有時候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來似乎一片茫然。」他頓了頓,思索片刻。「對,原來是這樣。以前我一直不懂她為何有時連最簡單的事都會忘記,甚至日夜不分。我還以為她只是心不在焉。」
「噢,是你,愛德華,我還以為你睡著了。這個傻孩子吃了藥。」
「莫莉看起來不像是個神經兮兮的人。」
「情況很糟嗎?」
「唉,好吧,我想也是。但其實並不嚴重,只是我聽說她有個姑媽還是什麼的,腦袋少了根筋。不過這也沒什麼。我的意思是,呃,這種事幾乎家家都有。」
「噢,稱謂並不重要。精神科專家或是心理專家都可以,只要是專治外行人所謂精神失調症的高手就行。金斯頓有個醫生不錯,當然,紐約也有。你太太的精神恐懼一定是事出有因,但是什麼原因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替她找個醫生,提姆,越快越好。」他拍拍那年輕男人的肩頭,站起身來。「目前沒什麼好擔心的。你太太有不少好朋友,我們都會密切觀察她的。」
不過舞會很早就結束了。人們打著哈欠回房睡覺。燈光盡滅,一片漆黑、寂靜。金棕櫚飯店陷入了沉睡。
「我想沒有。謝謝你,希林頓太太,她和丈夫在一起比較好。不過,或許明天——畢竟他得照顧飯店——有個人陪她比較好。」
「據我所知,她一直在做惡夢?」
「噢,對不起,愛德華。」
「我不認為什麼?」伊芙琳說。
兩人坐在提姆的辦公室裏。伊芙琳.希林頓代替他陪在莫莉身邊。好運也答應要來,套句她自己的說法:「來接她的班」。瑪波小姐也主動說要幫忙。可憐的提姆,一面得照顧飯店,一面又擔心妻子,簡直是焦頭爛額。
「醫生,你認為她會好起來嗎?」提姆問,口氣甚為焦急。
「你很快就會好起來,」葛漢醫生說。「可是別再這麼做了。」
「噢,不,不用,她已經沒事了,」提姆說。
伊芙琳.希林頓霍地坐起。提姆.坎東站在走道上。她吃驚地望著他。和*圖*書
她輕歎一聲,閉上眼睛。
「我認為可能性微乎其微,」葛漢醫生說。
葛漢煩惱地揉揉額頭。
葛漢醫生向他做了個阻止的手勢。
「你怕什麼?怕警察?因為他們追問你、纏著你不放?這也難怪。換做任何人都會害怕。不過這只是他們的例行公事,沒什麼特別的。沒有人會認為——」他的話只說了一半。
「真的沒什麼需要我做的?」伊芙琳問。
可是她已閉上眼睛。
醫生說:
葛漢醫生也笑了。
她微微搖搖頭。
「這話有點扯遠了,伊芙琳,你太誇張了吧?」
「好,提姆,我就來。你先回去陪她,我馬上就到。」
「是紐約的一個醫生。她那時候睡不好。」
那對眼睛看看提姆,接著轉向葛漢醫生。
「我在這裏,莫莉,」他邊說邊握住她的手。「好好睡吧,我不會離開你的。」
「人很難保證任何事情,」葛漢醫生說。「這是做我們這行學到的第一件事。」他的手再度放上提姆的肩頭,「不要太擔心。」
「沒有,我敢確定沒有,不然她會告訴我。她自己也說她那時候處於青春期,只因為他聲名狼藉就傻傻的迷上他。」
「她不是故意的,」提姆低聲說。「我敢確定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想有一夜好眠。可能藥丸一開始沒有奏效,所以她又多吃了些。是這樣吧,莫莉?」
「其實,」伊芙琳說。「人跟人之間很難彼此了解,」她又說。「即使是最親近的人。」
伊芙琳看看他,又轉頭去看床上。她握住莫莉雙肩,用力搖晃。
「是莫莉,伊芙琳在陪她。我得去找醫生。我想我本來應該先去找他的,不過我也不確定,而且我想伊芙琳會有辦法。如果沒有必要就找醫生來,莫莉會生氣的。」
「噢,沒錯,沒錯,確實如此。我不是要嚇唬你,不過,這有可能代表著某種傾向——呃,精神崩潰,或是一緊張就會產生幻覺。」
「是她的安眠藥,」提姆說。「不過這藥瓶昨天或前天還是半滿的。我想她一定是吃過量了。」
莫莉躺在床上,雙和圖書目緊閉,呼吸顯然並不順暢。伊芙琳彎腰俯身,翻翻她的眼皮,又摸摸她的脈搏,然後望望床邊的桌几。桌上有一只用過的玻璃杯,旁邊是個空藥瓶。她順手拿起藥瓶。
「啊,沒錯,這很常見。我們不該硬是阻撓孩子交一些不好的朋友,他們往往自己會慢慢疏遠的。這個男人,且不管他是誰,並沒有威脅過莫莉?」
提姆衝動地說:
「你是說——你是故意多吃了藥?」提姆問。
「我不懂,」提姆說。「我不再了解莫莉了。她變了,完全變了一個人。」
「她有仇人嗎,坎東先生?」
「沒有,當然沒有。」
「莫莉向來很快樂。我想,」伊芙琳躊躇著。「也許我該告訴你了,葛漢醫生。」
「如果你希望,我可以留下來陪她,」伊芙琳柔聲說道。
「嗨,親愛的,你對自己做了什麼傻事?」
「確實不會。她以前有沒有男友——她有沒有和別人訂過婚,而這人要脅過她,因為吃醋而威脅她?可有這種事情?」
提姆直覺地張開嘴,隨即又閉上。他把面前桌上的鋼筆推到一旁。
「可是你不能保證,」提姆說。
「啊!在跟蹤她?」
提姆衝出門,在門邊和愛德華.希林頓撞了個滿懷。
葛漢醫生面無表情地說:
他說完就跑開了。愛德華.希林頓望著他的背影半晌,這才走進臥室。
醫生在草屋外駐足片刻,希林頓夫婦和他站在一起。
「去找葛漢醫生,」伊芙琳說,「順便把其他人叫醒,要他們沖杯濃咖啡過來,越濃越好,快。」
「很高興你告訴了我,希林頓太太。她心底顯然有些揮之不去的困擾。好,明早我會找她丈夫談談。」
「我不知道,我想沒有。莫莉在遇到我之前確實訂過婚。據我所知,她父母非常反對。不過,我想她之所以和那傢伙在一起,多半是出於被壓制和叛逆的心理,」他突然咧嘴一笑。「你知道,年輕人就是這樣。如果有人橫加阻擋,只會讓她跟那人更親近,不管那人是誰和-圖-書。」
「她現在沒事了。」
「提姆,我必須強調,如果真有這樣的病史,你最好告訴我。」
「是提姆找我來的,」她說。
「我想睡覺,」莫莉說。「這樣最好,」葛漢醫生說。
「你自以為了解我。」
提姆.坎東走了。伊芙琳溜下床,披上一件睡袍,望向另一張床。她丈夫似乎還在沉睡。他躺在床上,頭側向一邊,平穩地呼吸著。伊芙琳猶豫片刻,決定不去吵醒他。她走出房門,飛快地穿過主樓,來到坎東夫婦的房間。她在門口趕上了提姆。
「當然,這有可能。那種事對神經緊張的人來說是很大的驚嚇。」
「她現在一定睡得著了,」葛漢醫生說。
她的眼睛依舊木然。她的目光似乎定在某人身上,是伊芙琳.希林頓。那目光中彷彿帶有一絲疑問,不過很難看出。伊芙琳開口說話,好像在回答她的疑問。
「我其實也不清楚,」提姆說。「你不會把自己的家族史一股腦都告訴別人,對不對?」
伊芙琳走回床邊。
「我們最好讓她休息,」葛漢醫生說。
「我想和你好好談談,坎東,是關於你太太。」
伊芙琳.希林頓猛然驚醒,在枕頭上轉過頭。
「對,」她說。
她眨眨眼,沒有回答。
「她在英國可曾出過什麼事,我是指在你們結婚之前?」
「唉,據我所知,現在的醫生動不動就開這種藥。再也沒人要那些睡不著的女孩去數羊、起床吃一塊餅乾,或是寫幾封信再回去睡。快速療效,現代人只要這個。有時候要開這種藥給病人,我都會覺得難過。人要學會忍耐,嬰兒一哭就在他嘴裏塞奶嘴,這辦法固然不錯,可是總不能一輩子都這麼做,」他輕笑一聲。「我敢打賭,如果你問瑪波小姐睡不著的時候她怎麼辦,她一定會說數跳欄的羊。」
「你認為她會——會再試一次嗎?」希林頓問。
「你的意思是精神科專家?」
「我不認為是誇張。當你想及某個人時,其實心中是出現你為這人所塑造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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