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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警察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說道：

「對不起，夫人，你說你是被一隻孔雀打的？」

三人驚訝的目光不約而同向她投去。她又冒了一句：

她首先看到一張全然陌生的面孔。是個年輕人，正在記事本上寫著什麼。他那隻拿著鉛筆的手猶豫地懸在半空中。

她微微動動頭，疼得做了個鬼臉，接著便陷入一種全然心滿意足的無知覺狀態。

「是醫院，要不就是一家私人診所，」她說。

「我不是正在告訴你嗎？你知道，從咖啡店起我就一路跟蹤他——只是我不很善於跟蹤人，缺乏練習。那比你想像的困難多了。」她的兩眼盯著那警察看。「不過，我一想，你對這些都很清楚。我是說，你們上過課吧，跟蹤課程？啊，算了，無所謂。你知道，」她說話速度突然快起來。「事情很簡單。我是在沃爾德區下的車，我想和圖書就是在那裡。當然，當時我以為他和別人在一起或是從另一條路走掉了。可是，他卻從我背後跟上來。」

護士長帶著權威的神態站在門旁，一個護士站在她床邊。她認出了第四個人。「沒有人，」奧利薇夫人說：「會認不出那撇八字鬍。你在這裡做什麼，白羅先生？」

「一隻真孔雀？」奧利薇夫人說。「當然不是，傻子。一隻真孔雀跑到切爾西河堤上去做什麼？」

「襲擊罪。」

赫丘勒．白羅說：

「我想她神志不清了，」護士解釋道。

「對，我就是這麼說的。」

「那隻孔雀，」奧利薇夫人說。「你知道，他還嚇了我一大跳。當你發覺事情完全不如你想像的時候，你一定會嚇一跳。我的意思是說，當初是你跟蹤他，現在反而變成他跟蹤你了。我當時就感到不安。你知道，https://m.hetubook.com.com其實我是害怕。我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說話很有禮貌，可我還是感到害怕。反正事情就是那樣，他說：『上來看看工作室吧』，所以我就爬上了一截搖搖晃晃的樓梯，一種像梯子的樓梯，然後就看到另外那個小伙子——就是那個髒髒的小伙子——他正在做畫，那女孩當他的模特兒。她很乾淨，真的很漂亮。我們去了那裡，他們都非常和氣，彬彬有禮。後來我說我得回家了，他們就告訴我回國王路該怎麼走。可是，他們其實並沒有把正確的方向告訴我。當然，也可能是我走錯了。你知道，如果別人跟你說先往左再往右，呃，有時候你就偏偏會走反路，至少我就是這樣。總而言之，我走到靠近河邊一片很奇怪的貧民區。那時候害怕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孔雀襲擊我的時候，我一定是全無https://m•hetuｂook•ｃom•ｃom戒心。」

「他走起路來神氣得很，」奧利薇夫人說。「所以我給他取了孔雀這個綽號。你知道，就是愛炫耀。我想他這人很虛榮，對自己的長相很自豪，也許也為其他許多東西自豪，」她望著白羅。「叫什麼大衛的，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是這個人襲擊你的嗎？」

「沒有，我沒有神志不清，」奧利薇夫人說。「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你是說，這個叫大衛的年輕人襲擊你，敲了你的頭？」

「你說的是誰？」

「而且原因很清楚。一如你的推測，你的頭部遭到襲擊。」

「我的病人不能過於激動，」護士長語帶責難說道。

「我說，你是警察，」奧利薇夫人說。「對不對？」

「你『看見』他了？」

護士正要張口說話，看到護士長責備的目光，便乖乖閉上嘴巴。

「他穿著絲絨和綢緞衣服，長和-圖-書長的鬈髮，」奧利薇夫人說。

「對，夫人。」

奧利薇夫人說完，帶著滿意的神色閤上眼睛。當她再度睜開眼睛時，周圍的東西看得更清楚了。她躺在床上，她判定是一張看來很衛生的醫院高床，是那種可以升降、轉彎、四處推動的床。她不在自己家中。她四下張望，打量著周遭的環境。

「我們去買隻孔雀吧。」奧利薇夫人突然冒出一句令人意外的話。她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睜開眼睛，聲音雖然微弱，卻滿是憤慨。

「警察，」奧利薇夫人斷然說道。

似乎沒有人對這個問題有答案。

赫丘勒．白羅趨前走到床邊。

「你能告訴我，你是在什麼地方被襲的嗎？」

「對，是孔雀打的。」

「穿綢緞的孔雀？是一隻真孔雀，夫人？你是說你在切爾西區的河邊看到一隻孔雀？」

「頭部被襲。」

「不，是另外一個。」

「我一點也不知道ｈｅtuｂｏok•ｃoｍ•cｏm。我迷了路，我是從某個藝術工作室裡出來的，那地方亂七八糟，好髒。另外那個小伙子有好幾天沒刮鬍子了，皮夾克油膩膩的。」

她睜開失焦的雙眼，努力想看清自己身處於什麼地方。

「是的。我當時感到不安已有一段時間——你知道，那種氛圍。」奧利薇夫人試著揮手做出一個解釋氛圍的手勢，隨即縮了回去。「哎喲，」她說。「我最好別再這麼做了。」

「夫人，我告訴過你要多加小心，」他說。

「如果你能告訴我——」

「我沒看見，」奧利薇夫人說。「我一點也沒想到，我只覺得自己聽到身後有動靜，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出事了！就好像一噸重的磚頭還是什麼落到我頭上。現在，我想我要睡覺了，」她補上一句。

「任何人都會迷路的，」奧利薇夫人含糊其辭說道，接著又加了一句：「我的頭很痛。」

「你說什麼，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