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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單身女郎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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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不過,我想我當初應該多為諾瑪想想。唉,事情就是這樣。這孩子和她母親在一起很安全,經濟上也有安排。我偶爾會寫信給她,也送她禮物。可是我從未想過要回英國去看她。這不能全怪我。我選擇了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我想一個來來去去的父親只會讓她不安,擾亂她內心的平靜。無論如何,我不妨這麼說,我認為我的所作所為已是竭盡所能了。」
雷斯特里歎道:
「今天早上。我手邊正巧沒事,所以我就來了。」
「他說,你寫過一封信給他。」
親愛的白羅先生:
「就你自己而言,你從來沒有想要回家過嗎?」
「對不起,」白羅說。「你還沒看完這封信呢。你會注意到,在第一頁下方的簽名之後,有一行『見背面』的小字。」
「我不願報警,除非——呃,除非我走投無路。」
「未必吧,」白羅說。「對陌生人說這種事要比對朋友或熟人容易得多。這一點你勢必會同意吧?」
「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是不是有人對你提過這件事?」
「不,不,我要你把真相告訴我。」
白羅用力搖搖頭。
「你寧願找私家偵探?」
「閣下是雷斯特里先生吧?我是赫丘勒.白羅,打擾了。」
雷斯特里怔怔望著那封信。信是用他辦公室的信箋打的,落款是他的鋼筆簽名。
「或許你的女兒正處於青春期的尷尬年齡,坦白說,她們在這種感情用事的青少年時期,很可能做出一些自己都很難負責的事。我想不揣冒昧猜測一番,請勿見怪——你的女兒對自己有個繼母大概心懷怨恨吧?」
「是的,不過你知道,我對私家偵探一無所知。我不知道什麼人——能靠什麼人去辦這件事。我不知道誰」
「其實沒什麼原因。」
雷斯特里沉默半晌,手指輕敲著辦公桌。
「對,我確實不知情。」
「這件事情很離奇,白羅先生。這封信不是我寫的。」
「當然可以。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想,真的不知道。」
「啊,是的,我想我認識你說的這個年輕人。一個很帥的年輕人,不過——希望我這樣說不冒昧——不是個能讓女朋友父親感到滿意的人。我發覺尊夫人也很不高興。」
「不是你寫的?」
「先生,可不可能——我希望我這麼說不會冒犯——這不是你擔心女兒的唯一理由?」
雷斯特里堅定地搖搖頭。
雷斯特里深深歎了口氣。
「我怎麼可能知道?」
「結果呢?」
「沒什麼好原諒的,雷斯特里先生。其實你剛才之所以述說自己的經歷,是因為它可能影響到你女兒的生活。你為你女兒真是煞費苦心。不過,我並不認為你把真正的原因告訴了我。你說,你希望找到她?」
雷斯特里把信翻過來。第二頁的最上頭,還有幾行以打字機打出的字。
「沒錯,我終究回來了。唉,我想,人是會老的。另外,也因為我和某人的一次成功出擊,獲得了一項極為有利可圖的特許權,需要回倫敦來談判。本來我是可以找我哥哥出面處理的,可是我哥哥去世了,而我當時還是這家公司的合夥人,如果我願意親自回來處理這些事,我就可以回來。那是我頭一回有這個念頭。我指的是回倫敦來,重返都市生活。」
「愛蒂絲?」白羅蹙起眉頭。
我想請教閣下的,是有關我女兒諾瑪的事。
「是的,對此你或許有些疑問。我哥哥去世的時候,我和瑪麗結婚才一兩個月。瑪麗出生在南和圖書非,不過她來過英國好幾次,也喜歡這裡的生活。她尤其嚮往擁有一座英國式的莊園!而我呢?呃,或許這是我頭一回覺得我可能也喜歡英國的生活。而且我也想到諾瑪。她母親在兩年前去世了。我和瑪麗商量,她很樂意幫忙,要為我女兒建立一個完整的家。前景似乎一切看好,所以——」他笑了。「所以我回家了。」
「白羅先生,你很聰明,非常聰明。沒錯,就是消化方面的毛病。我太太的病痛令人一頭霧水,因為她身體一向極好。最後他們把她送到醫院進行所謂的『觀察』,做健康檢查。」
「確實。我們不妨承認這點。」
「或許他知道自己在那裡不受歡迎吧?」
「個頭很矮,外國人——我看是法國人,留著一大撇八字鬍——」
「有一位赫丘勒.白羅先生來訪。他硬說和你有約可是我完全不記得有這樣一個約會。」
「那麼,你不認為你女兒很可能是跟他一起跑了?」
「沒有。」
「不,不是攻擊,不是人身攻擊,可是,什麼都無法證實。」
白羅望著那張掛在雷斯特里頭頂上的畫像。這裡的採光要比鄉村那幢房子裡的充份,他非常清楚看到,肖像中所畫的就是坐在辦公桌旁的這個人。頑強的下巴,帶著疑問的眉毛,頭部的姿態,都是鮮明的特徵。然而,畫中人身上有種東西是此刻坐在它下面的人所欠缺的:青春!
「這正是我的疑問。」
安德魯.雷斯特里敬上
赫丘勒.白羅朝辦公桌走去,她又轉身走出房門。雷斯特里站起身。
「或許你的太太,你的第二任太太——」
「那麼,如果你——」
現在,雷斯特里講話速度快了起來。對一個富有同情心的傾聽者傾訴心曲,似乎令他感到慰藉。這種反應白羅常常見到,他鼓勵他說下去。
「很不幸,確實如此。可是她這種怨恨毫無道理,白羅先生。我並非最近才和我第一任妻子離異的,我們許多年前就分手了。」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我乾脆跟你明說了吧,反正我對這件事從來就沒隱瞞過。我和我前妻貌合神離。這種事我沒有必要吞吞吐吐,我遇到另一個女人,一個讓我非常著迷的人。我離開英國,和這個女人去了南非。我的妻子不同意離婚,而我也沒有要求她離婚。我為她和孩子——她那時才五歲,在經濟上做了妥善的安排。」他頓了頓,繼續往下說:「回首往事,我察覺到有一段日子,我很不滿意自己的生活,我渴望去旅行。那段時期,我痛恨被綁在辦公桌上。我哥哥曾經數度責備我,說我對家族事業漠不關心,而現在,我步上了他的後塵——說我沒有盡到我的本份,可是,那時候我就是不願意過這種生活。我很不安份,想過冒險刺|激的生活。我想去見識世界,想去看看曠野奇……」
「這封信顯然想聘請我去做什麼事,雷斯特里先生,難道你不知道那是什麼事?」

他的辦公室寬大開敞,裝飾得十分漂亮,儼然是大亨傳統、典型辦公室家具擺設都是西蒙.雷斯特里的,安德魯.雷斯特里毫無熱情地接收下來。除了取下兩三幅畫,代以一幅泰伯.蒙頓的水彩畫和一幅他從鄉下帶來的自己的肖像畫外,幾乎別無任何改動。
雷斯特里神色驟變,臉上蒙上陰霾。
「你是說,我沒有把真相告訴你?」
「你為什麼認為還有其他原因?」
「噢,是的。我太太提到你來看過我們,或者說來看望我的hetubook.com.com舅父。請問有何貴幹?」
安德魯.雷斯特里是個中年人,身軀開始發福,而奇怪的是,他和掛在他頭頂上那張十五年前的肖畫像相比,幾乎完全沒變;同樣突出的下頷,緊抿的雙唇,眉毛有如帶著疑問輕輕揚起。他不是個引人注目的男人,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目前並不快樂的人。他的秘書走進房間。他抬起頭,她朝他的辦公桌走來。
「正是。一次放少少的量,最終會產生一種累積效果。」
「毫無疑問,她的麻煩來自一個年輕人?」
「你知道,我想找回我女兒。」
「啊?」
「不是,我的簽名和這個大不相同——你自己看。」
「我認為你懷疑。不然還有誰會做這種事呢?你懷疑你的女兒。」
「呃,或許你說得對。這——」他帶著猶疑望著白羅。「這些事是很難對陌生人啟齒的。」
「我不想報警。這是我的女兒,老兄,你懂嗎?是『我的』女兒。要是她決定決定出走一段日子,而且不想讓我們知道,那就隨她吧。沒有道理要認為她身處危險什麼的。我……我只想知道她在什麼地方,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你報警了吧?」
「你希望找到她,沒錯,可是你希望『我』找到她嗎?啊,不要猶豫。La politesse在生活中是極其必需,不過在這裡並無必要。聽著,我跟你說,如果你想找到女兒,我建議你,我赫丘勒.白羅建議你去報警,因為他們有便利的條件。就我所知,他們會謹慎行事的。」
「從某種角度來說,確實如此,不過我擔心的不完全是這個。我——」他打量著白羅。「我能不能把你看作是個審慎的人呢?」
「赫丘勒.白羅先生?」這名字似曾相識,不過他記不得是在什麼情況下聽過。他搖搖頭。「我一點也不記得這個人,雖然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他長什麼樣?」
「不。」
「據我所知,並沒有。」然而他說這話的語氣有些猶豫。
「你不會喜歡聽我的生活經歷的。我到南非去了,露薏絲和我一起去。坦白說,過程並不順利。我愛她,可是我們經常吵架。她討厭南非的生活,想回到倫敦、巴黎那些繁華的地方。我們到南非大約一年後就分手了。」他歎了一口氣。「或許那時候我就該回來的,回到我一想到就痛恨的平淡生活。可是我沒回來。我不知道我的妻子是否歡迎我回來,怕她會認為這只是她應盡的義務。她是一個盡職守份、了不起的女人。」
「我已經告訴你了。時間、地點、她應該在什麼地方。關於她的朋友,我可以列張單子給你……」
「不,大概不會吧。我想,呃,她們把這種事看得很平常。現在的女孩子很獨立,比我十五年前離開英國時獨立多了。」
「有人失蹤,報警總是好些。警察也很謹慎,而且他們有許多我所欠缺的資源可用。」
「雷斯特里先生,我想這不是實情吧。我認為,你的女兒碰到了麻煩、困難。」
「這會不會是一種促使你我見面商量的計策呢?是某個用心良苦的朋友嗎?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什麼人可能寫這封信嗎?」
白羅心中又興起一個念頭。安德魯.雷斯特里為什麼要把這張肖像從鄉間移到倫敦的辦公室來呢?這張畫像和他妻子那張是成對的,不但同時繪成,也都出自當年那個以肖像畫見長、炙手可熱的藝術家之手。白羅想,讓兩張畫一本初衷m.hetubook.com.com放在一起毋寧更自然些。可是,雷斯特里把其中一張——他自己那張移到辦公室來。難道這是出於他的虛榮心,想要顯示自己是個城市人、在倫敦是個重要人物?然而他在荒原曠野住過多年,口口聲聲說自己喜歡荒野生活,他這麼做,是為了時時提醒自己的城市性格嗎?他感覺有強化的必要嗎?
「是的,我希望找到她。」
「這個——」雷斯特里躊躇著。「我們去請教醫生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說的。我的意思是——」
「因為,一個女孩子外出好幾天,既不把自己的行蹤告訴父母,也不告訴和她同住的朋友,這種事如今已非罕見。我想,一定還有其他什麼原因,才會讓你如此驚慌。」
「她出了什麼事嗎?」
「本人是應你信中提出的要求前來的。」
「啊哈,」白羅說。「這麼說,你們去找過醫生了?你們去找醫生,料想事出有因,對不對?」
「或者,當然,」白羅想。「單純是虛榮心罷了!連我,」白羅心想,他難得有謙虛的時候。「連我自己偶爾也會有虛榮心呢。」
雷斯特里沉默半晌,這才下定決心。
「我確實對你有些了解,比如說,我知道大戰期間你在情報機構擔任過要職,因為,事實上我舅父就可以為你背書。這是個無可否認的事實。」
片刻之後,克勞蒂亞.里斯—霍蘭又進了門,帶來一個矮個頭的男人,蛋型腦袋、濃密的八字鬍,尖頭的漆皮鞋,一副自鳴得意的模樣,和他太太形容的完全一樣。「這位就是赫丘勒.白羅先生,」克勞蒂亞.里斯—霍蘭說。
「會不會——請見諒——是尊夫人寫的呢?」
「你女兒對你的妻子採取了敵對行動?不只是孩子氣的無禮或說些不入耳的話,而是比那些更糟糕、更嚴重的行為?也許她對繼母採取了人身攻擊?」
「沒錯,我為諾瑪擔心,」他終於說出口。「她是個很難相處的女孩。神經過敏,有歇斯底里的傾向。我很遺憾,我不太了解她。」
「沒有。你知道,我過著我喜歡的生活,我覺得有意義的生活。我從南非去了東非。我的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經手的每一項生意都很成功;我參與的計劃有時與人合夥,有時單槍匹馬.無不進展順利。我常出門到叢林去,做艱苦的跋涉,那是我一直嚮往的生活。我生來就是個以四海為家的人。或許這就是我在和第一任妻子結婚後感到如墜陷阱、綁手綁腳的原因吧。是——我很享受我的自由,完全不想回到這裡來過那種凡俗的生活。」
雷斯特里緩緩說道:
「事實上,她失蹤了,是不是?」
「啊,不,你不能對赫丘勒.白羅說這種話。並不是『毫無原因』。一定是很嚴重的事情,你最好告訴我。因為,如果我了解這女孩腦裡在想什麼,我會更有概念。事情的發展也就更快。」
雷斯特里似乎不比剛才放心。確實,就英國人來看,一個如此大言不慚吹噓自己的人,是會引起某種疑慮的。
「她們也擔心嗎?」
這時,兩人都沒有意識到的短暫沉默被打破了,雷斯特里帶著歉意說道:
白羅凝視著他,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打開看了一眼,躬身隔桌遞給了他。「你自己看吧,雷先生。」
「我認為他們對結果並不十分滿意。她似乎完全恢復了健康,於是被送回家。可是,不久又再度發作。我們在她的飲食和烹調方面已經倍加小心。她好像毫無來由就得了某種腸胃中毒的毛病,所以醫院更進一步對她吃進去的食物進行檢驗。取樣檢查的結果明確證明,好幾道和_圖_書菜裡都放了某種物質。只要是只有我太太吃的菜,裡面都有。」
「他非常清楚,」雷斯特里狠狠說道。
他突然打住。
「我由衷希望不是。這有可能,但是我我太太不這麼想。我相信你見過他,就在你到我們家去看我舅父的那天——」
「白羅先生,你覺得自己怎麼樣?你有信心能找到我女兒嗎?」他說。
「不會,不會,瑪麗絕不會做這種事。而且話說回來,她為什麼要用我的名字簽署這封信呢?哦,不會的,如果是她,她一定會告訴我,好讓我對你的來訪有個準備。」
閣下如能按信首地址盡早來敝處一訪,本人將不勝感激。據內人所言以及本人在倫敦查訪所得,承攬一項需要審慎進行的任務,閣下是個足可信賴的人。
白羅回到家中,喬治正等著他:
他伸出一隻手,準備找出一個筆跡的例證。他沒來得及細想,便把剛簽過名的支票轉向白羅,讓他看個清楚。
「可是,你終究還是回來了?」
白羅臉上露出揶揄之色,但雷斯特里並沒有發覺。白羅心知肚明,這無可否認的事實純屬子虛烏有——雖然雷斯特里一定清楚,羅德瑞克爵士在記憶和眼力方面都不可靠。他輕信了白羅自述的來歷,把白羅撒下的魚鉤、魚線和鉛錘一股腦兒全吞了下去。白羅並沒有讓他的希望破滅。這使得他長久以來秉持的一種信念更為強化:不先驗證一番,絕對不要相信任何人所說的任何事。多年來,甚或說他有生以來,「懷疑每一個人」一直是他一個首要的座右銘。
「信?我沒寫過信給你,白羅先生。」
白羅身體前傾。
「可能不如警方來得快,不過我能找到的,我會找到她的。」
「你說你不滿意的那個年輕人呢?她會不會和他一起跑了?」
「你是什麼時候接到這封信的?」
「就算寫過我也記不得了。也許瑪麗噢,好吧,無所謂,請他進來吧。我想,我最好弄清楚怎麼回事。」
「看到了嗎?這封信上的簽名和我的完全不一樣。」
白羅砸著嘴說:
「這話聽起來有點誇張,不過和事實相去不遠。我希望對此她有個非常自然的解釋,不過——唉,我想每個做父親的都會擔心。你知道,她既沒打電話,也沒有對和她同住的女孩做任何說明。」
「而你也沒有為你的女兒——一個叫諾瑪的女兒傷腦筋嗎?」
「啊,真的,我向你保證,這種事常有。我還懂一點心理學。所以當她得知你要回家,你和她就要再度團聚,許多被她置諸腦後、多年不曾勾起的回憶又回來了。她的父親要回家了!他和她會快樂幸福地住在一起!她不曾想到會有一個繼母存在,會有繼母出現眼前。於是她感受到強烈的嫉妒。我向你保證,這非常自然。她之所以會強烈嫉妒,一方面是因為你太太是個漂亮的女人,成熟穩重又自信,這是女孩子常會感到憤恨的對象,因為她們往往缺乏自信。她自己可能不善交際,或許還有一種自卑心理。所以,當她面對一個能幹、漂亮的繼母,很可能就會怨恨她;不過,那是一種少女的、半帶孩子氣的恨。」
「不過,雷斯特里先生,如果你希望我找到她,你必須把所有的情況都告訴我。」
「你沒有全告訴我,這點我敢確定。你在怕什麼呢?那些我尚不知情的真相是什麼——如果你希望我達成任務,我必須了解這些真相。你女兒討厭她的繼母,而且毫不掩飾。這點並不奇怪,這是一種非常自然的反應。你別忘了,這麼多年來,她可能一直暗自將你理想化和*圖*書;有可能你的婚姻破裂,讓這孩子的感情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我知道我在說什麼。你會說,小孩子會忘記的這是事實,當她再度見到你,或許記不得你的面容或聲音,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她是把你忘了。但她自己會製造出你的形象。你出走了,她希望你回來。毫無疑問,她母親不准她談論你,所以她反倒更想你、更在乎你。既然不能和自己的母親談論你,她就產生一種孩子們很自然會產生的反應——替雙親中出走而不在身邊的那位抱不平,把怨恨歸於身邊的這一位。她會有『爸爸喜歡我,他不喜歡的是媽媽』這樣的想法,並且從中衍生出理想的你,讓你和她之間產生一種神秘的聯繫。所有發生的事都不是她爸爸的錯。她不相信是他的錯!
「原來如此!可是,什麼人會知道——什麼人可能插手這件事呢?誰知道這件事呢?」
安德魯.雷斯特里正在開一張支票,一邊寫一邊微微扮了個怪臉。
「關於我,你有何了解呢?」
「她是奧利薇夫人的女佣。她要我通知您,奧利薇夫人現在人在聖蓋爾醫院。」
他立刻說道:
「我警告過她的,昨天晚上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就感到忐忑不安,可是沒人接。Les Femmes!」
「我一無所知。」
「我再次向你保證,」白羅說。「我在專業領域內一向極為成功。許多方面,確實很少人能出我其右。」
「這就太離奇了,」白羅說。「實在太離奇了。這封信會是誰寫的呢?」
「說得淺白些,就是有人給她下了砒霜。對嗎?」
「據我所知,她被——呃,被棍棒擊傷了。」喬治並沒有把那通電話的後半段內容說出來。那段內容是:「你告訴他,這都是他的錯。」
「我妻子的健康急轉直——」
「對了!我記得瑪麗提過他。他去看過老羅迪。不過,他說和我有約,這是怎麼回事?」
「她遇到什麼麻煩、困難了嗎?」
「我太太非常肯定,那天他來我家是偷偷摸摸來的。」

「如果我做不到這一點,就吃不了這行飯了。」
「你懷疑是你女兒放的嗎?」
「主人,一個叫做|愛蒂絲的女人來過電話」
「那麼,為什麼有人會寄這封信給我,而你一點也不知情?」
「啊,」白羅說。「原來如此……她得的是哪種病?大概是消化方面的吧?某種腸胃炎?」
「我是有個叫諾瑪的女兒,是我的獨生女。」當他說到最後那幾個字,他的語調微微一變。
「雷先生,我完全是從你的語氣中判斷出來的。這年頭,」白羅接著說。「很多人都為女兒大傷腦筋。年輕女孩有自陷於各種麻煩和困境的本事。或許府上的情形也一樣吧。」
「也許,也許吧。我明白你的意思。好吧,我承認我女兒讓我傷透腦筋。你知道,她——她和其他女孩不太一樣,而且發生了一些讓我——我們夫婦極為擔心的事。」
「我不能——不能確定。」
「白羅先生,你絕對能守口如瓶嗎?我可以信任你,你保證不會對別人洩密嗎?」
白羅注意到說這些話時,他透出淡淡的苦澀。
「上個週末,她和往常一樣,回到我們鄉下的住所。星期天晚上,她假裝返回她和另外兩個女孩同住的房子,可是,我發現她並沒有回去。她一定是跑了——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白羅先生,你一定要原諒我,我一直在說自己的人生經歷,恐怕讓你厭煩了。」
「老實說,我懷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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