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她不是個有精神問題的人吧？」

「啊！」白羅若有所悟地說道。

門幾乎應聲而開，是個身材頎長、外表尊貴的女人。她精神飽滿，灰白的頭髮向上梳攏。

「是個令人焦慮的原因。說得嚴重些，她失蹤了。」

「如果我問你對已故雷斯特里太太的看法，也許更能切中核心吧？」

「不是，我看不是。想想她的家庭環境，她的行為並不令人意外，不算過份。」

「你是指她患病的母親？」

「你是巴絲比小姐？」

「諾瑪真的從未顯現出精神不穩定的跡象？」白羅鍥而不捨地問道。

巴絲比小姐思考片刻，這才緩緩說道：

「沒有，」赫丘勒．白羅說。「我會進一步解釋我的來意。」

「啊。據我所知，他在去國多年後，最近才回到英國來。」

「他可能會堅持要跟我一起來，」白羅說。「那麼我就無法向你提出我想問的問題，因為那些問題的答案可能讓他感到痛苦難過。目前他已飽受折磨，大可不必讓他再受打擊。」

她將門往後拉開，白羅走進屋內。她將他的帽子掛在廊道邊的衣帽架上，帶頭走進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房間和_圖_書，從這裡可以俯瞰到一個四面環牆的狹小花園。

「任何女孩子，或者說幾乎所有的女孩都很神經質，尤其在青春期，初次面對這個世界之際。這時候她還不成熟，在初次接觸異性方面需要指導。女孩子常常受到不合適、甚至是危險男孩的吸引。這年頭，沒有哪個父母或者說極少父母能運用品德的力量去挽救他們的女兒，讓她們免於遭受這種危險。所以她們常得經歷一段歇斯底里的痛苦期，或許因此而踏入一次不當的婚姻，不久後又以離婚告終。」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知道這女孩在什麼地方。我一直沒聽過她任何消息。確實，自從她離開本校後，我就沒接過她片語隻字。所以，我恐怕幫不上你的忙。」

白羅抬頭望著那座喬治王朝時代宅邸的威嚴門面。這幢宅邸坐落於一個傳統商業城鎮上一條至今才不得安靜的街道上。進步的潮流迅速席捲了這個城鎮，不過新式的超級市場、精品商店、女裝服飾店、咖啡館和一家壯觀的新銀行，全都選定設在克羅夫特街，不再屈居於狹窄的海伊路。

「諾瑪出了什麼和_圖_書事嗎？」

巴絲比小姐依然顯得很漠然。

「是的。我在一年前退休。據我了解，你是為了本校校友諾瑪．雷斯特里的事前來找我。」

她的手朝一張椅子一揮，接著自己也坐下，一副等待的態勢。顯而易見，巴絲比小姐是那種會為傳統客套話浪費時間的人。

「時代變了，白羅先生，但我們不一定喜歡它變化的方向。我這就來滿足你的好奇心。我發現我對那些父母越來越沒耐心。他們為自己女兒建立的目標既短視，坦白說，又愚蠢至極。」

白羅帶著讚賞的眼神，注意到那擦得晶亮的黃銅門環。他按下門邊的電鈴。

「確實如此。」

「你是問我個人的看法嗎？」

「『胡扯』！這就是你的意見。她不會神經質嗎？」

「可別以為我的生活懶懶散散，」巴絲比小姐說。「目前我過著一種更合我志趣的生活。我在指導高年級的學生。現在，我能不能請教你，你對那個叫諾瑪．雷斯特里的女孩何以會有興趣？」

「我想，你曾經在梅多菲爾德學校當過校長？」

「我可以說，她也是個malade imaginaire。那種會對自己的病痛大驚小怪的人。這種女人總是在醫院進進出出。有這種家庭環境的女孩很不幸，尤其對一個沒有明確個性的女孩更是。諾瑪在知識方面沒有顯著的抱負，她缺乏自信，不是那種會闖出一番事業的女孩。我對她所抱的期望是：找份普通的工作，然後結婚生子。」和*圖*書

「精神不穩定？」巴絲比小姐說，「胡扯！」

「是嗎？當你說到『失蹤』時，我認為你是指她離開家而沒有告訴父母。噢，我相信她母親已經去世，所以是沒告訴父親她的下落。白羅先生，這年頭這種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雷斯特里先生沒去報警嗎？」

「你的來信，」巴絲比小姐說。「並未提及任何詳情。」她接著說：「我知道你的身份，白羅先生。因此，在我們談下去之前，我希望多知道一些情況。譬如說，你是打算雇用諾瑪．雷斯特里嗎？」

「沒錯。」

「希望沒有……不過，有這種可能性。巴絲比小姐，你記得這女和圖書孩吧？」

「其實我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我想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你會怎麼形容她？不是她的外表，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她的個性和特點。」

「謝謝。」

「是的。」

「坦白說，白羅先生，我不明白這和你有什麼相干。」

「確實不相干，我只是表達出我油然而生的好奇心。」

「事實上，我受雇於雷斯特里小姐的父親，安德魯．雷斯特里先生。」

「雖然她很情緒化，但她是個正常的女孩，」巴絲比小姐說。「精神不穩定！我說了，這是胡扯！她大概是和哪個小伙子私奔結婚去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理由！」

「不，我並無此意。」

「我必須說，以你的情況，這不能算是理由。依我看，你精神飽滿，體力充沛，絕對有能力繼續在未來多年擔當掌舵之責。」

「在校的時候，諾瑪是個非常普通的女孩，學業並不出色，不過還過得去。」

「我沒有請他寫。」

一如白羅從調查中所得到的資料，巴絲比小姐是個著名的數學家。

「可是，你並沒有帶來他的介紹信？」

「巴絲比小姐，你為什麼會辭去學校職務呢？」

「所有www.hetubook.com.com的學生我都記得。我記性極好。再怎麼說，梅多菲爾德不是一所大學校，頂多只有二百個女生。」

「既然我明白你從事何種行業，你該理解我為什麼想知道進一步的詳情。譬如說，你有諾瑪哪一位親戚寫給我的介紹信嗎？」

巴絲比小姐探詢的目光望著他。

「你從來——恕我這樣問——不曾看到她有精神不穩定的狀態嗎？」

「我已經到古稀之年了，難道這不是理由？」

「白羅先生嗎？你很守時，請進。」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

「他堅決不肯，他斷然拒絕報警。」

「我不反對，我會毫不猶豫回答你的問題。家庭背景對一個女孩的一生極其重要，而我一向竭盡所能，希望藉著我少得可憐的資訊加以探究。或許我可以這麼說，雷特斯里太太是個高尚而正直的女人，她自以為正義，眼裡揉不得沙子，結果成了個十足的蠢人，生活也因此殘缺不全。」

「是的。她是在一個破碎家庭裡長大的。我想，她很愛她的父親，可是他突然和另一個女人離家出走，她母親自然非常憤恨。她很可能漫無節制地發洩她的怒氣，使得她的女兒心緒煩亂，雖然大可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