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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前，噢，好久以前了。」

「你說過人是『你』殺的？你是對誰說的呢？」

「老天爺，這是瑪麗．雷斯特里！」

「不，我不記得……不過這一定是我做的，對不對？」

她又轉向史蒂林弗利。

「東西？什麼東西？你指的是血嗎？」

「你還是沒抓到重點！任何人都不能讓那女孩去做她不願做的事！他們只能讓她『以為』那些事情是她做的。現在我們把她找來，讓她明白別人對她做了什麼吧。」

「上面有血嗎？」

她看起來有點迷惑。

諾瑪搖搖頭。

「謝天謝地，」雷斯特里說。「真是感謝上帝。」

「雷斯特里太太不在這裡，」他說。「可是她的假髮在這裡。有意思。」

「你很希望自己發瘋嗎？」

「你們沒想到吧？」

「你到底是從哪裡拿到這東西的，白羅？」尼爾問。

「我——對，我想是。」

「我的爸爸？是我爸爸？他竟然會這麼對付我。我是他女兒。他是曾經愛過我的爸」——

「是的。我真希望她不要這樣……我不想老是聽到她的事情。」

「而且讓你的母親很不快樂？」

「我把它撿起來了。」

「不，不是血，是扯下來的窗簾布，是我把她推出窗外的時候扯下來的。」

「我早已經忘了。」

「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會對人承認說，是你把露薏絲推出窗外致死的呢？你是對誰說的？」

雷斯特里打斷他的話：

「對，我就是指露薏絲……你第一次想到要殺她是什麼時候？」

「因為我知道是我殺了她——我說過人是我殺的。」

「直到你又見到她、認出她的時候，對不對？」

「她告訴過我，她把一切都跟你說了，」法蘭西絲含糊不清地說道。「老實說，我當時以為她是歇斯底里，自己編出這麼多故事來。」

法蘭西絲像一條憤怒的蛇，不斷扭著身子，雷斯特里從座位上跳起來ｍ•hｅｔubｏok.coｍ•cｏｍ，打算奔到她身旁，但尼爾那強而有力的手制止了他。

諾瑪猶猶豫豫地轉過頭去。接著她舉起手，指著說道：

「別這樣，我們可不希望你使用暴力。你知道，這場戲已經結束了，雷斯特里先生——或許我應該稱呼你羅伯．奧韋爾……」

史蒂林弗利提高了嗓門：

「或許我們弄錯了，」赫丘勒．白羅說。「就某方面而言，你太太至少已經有一部份在這裡了。」

「嗯，那為什麼你又不確定？」

「不，不記得，這就是糟糕的地方，我什麼事都記不起來。所以我希望我記起來。這就是為什麼我跑去——」她把頭轉向白羅。「找他——」

「我有，我說過。」

「我希望你們讓我去睡覺，」法蘭西絲含糊不清地咕噥道。

克勞蒂亞也走出客廳。

「我不應該……那個人是好心，想幫助我。她說，她會假裝一點也不知情。」她繼續說下去，說得又快又激動。「我站在露薏絲的門外，是七十六號門，我剛從裡面出來。我想，我是在夢遊。他們說——她說，出了意外了，在樓下的院子裡。她不斷對我說，這件事和我毫無關係，誰也不會知道的，而我記不得我到底做了什麼，可是我手上有東西——」

她以溫馴的嗓音說：

「你知道，我並不真想……這一切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無法想像自己——這就是為什麼——」

「你需要一點興奮劑，」史蒂林弗利對她說。

「住嘴，你這該死的蠢貨！」她說。白羅已將他的戰利品——那個假髮——撇在一旁。他走到諾瑪面前，溫柔地將她的一手握在自己手裡。「我的孩子，你的苦難結束了。受害者不會被犧牲的。你既沒瘋，也沒有殺任何人。那是兩個殘忍、毫無心肝的人在暗中謀害你。他們巧妙地施用毒品，又滿嘴謊言，千方百計想逼你去自和*圖*書殺，或是讓你相信自己犯了罪、發了瘋。」

「那時候你還是個孩子？」

「我想不出瑪麗去哪裡了，我已經打過電話。克勞蒂亞小姐在我們能想到的地方都留了口信。她現在至少應該從什麼地方掛個電話過來。」

他小心翼翼地將皮包打開，舉起了一個蓬鬆的金色假髮。

雷斯特里憤怒地說：「你錯了，我女兒連她做了什麼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完全無辜，她不能為自己在無意識狀態下所做的事情負責。」

他探詢的目光望向探長，尼爾點點頭。

「我告訴了克勞蒂亞。」

「除非我把事情辦完，否則誰也別想去睡覺！現在，諾瑪，你回答我的問題——那個正沿著走廊走來的女人說你承認殺了大衛．貝克。是真的嗎？」

奧利薇夫人驚呼道：

「就像獨白一樣我懂。仇恨不具創造力。當你再度見到她，你『真的』想殺死她嗎？」

那男人嘴裡吐出一串不堪入耳的粗話。法蘭西絲突然尖聲叫道：

「十之八九，是他讓她染上的。」

「我想，她常常對你提到她吧？」

「是從法蘭西絲．卡莉小姐的旅行袋裡拿來的，她還沒來得及把它處理掉。我們要不要看看她戴上去有多麼合適？」

他隨即以簡單而靈巧的動作，精準地將遮在法蘭西絲臉上的黑髮全撩到一邊。她還沒來得及防備，一頂金色的假髮已經蓋在她頭上。她用憤怒的目光瞪著大家。

「對」

「當你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你就恨她。為什麼呢？」

「親愛的夫人，能不能麻煩你一下？」

「我誤會你了。你剛才不斷說她神志清楚，我還以為你要置她於死地呢。我錯怪你了。原來是嗑藥造成的，那些毒品讓她做出自己絕不願做的事，而且做了之後還渾然不覺。」

「非常明智。嗯，這樣一切都串連起來了。被害人，兇手——你，還有武器，全都和-圖-書齊了。你還記得你是怎樣下手的嗎？」

「你對刀上的血有什麼感覺？就是你沾到手上必須去洗掉的血濕濕的嗎？還是像草莓醬？」

「媽媽很恨露薏絲，她說露薏絲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

「你是指露薏絲？」

史蒂林弗利哄推著諾瑪回來，口裡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撫慰。

「我的孩子，他不是你爸爸，他是一個在你爸爸死後來到此地的男人，他冒名頂替，企圖染指那一大筆財產。只有一個人可能認出他來——或者更確切地說，能認出這人並不是安德魯．雷斯特里。那就是：十五年前安德魯，雷斯特里的情婦。」

大家都盯著他看。

「什麼時候？在哪裡？」

「別問我，當時我不在場，是你自己一直這麼說的！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次兇殺案，對不對？時間比這個更早。」

「像草莓醬，黏稠稠的，」她在顫抖。「我一定得把它從我手上洗掉。」

「你向上帝謝什麼呢？」

白羅朝奧利薇夫人俯過身去。奧利薇夫人瞠目結舌。

「我……我不知道。」

史蒂林弗利望向白羅。

「是的。我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那就是我根本沒有殺她，那可能只是一場夢，也許她真的是自己從窗口跳下去的。」

「一派胡言，」克勞蒂亞輕蔑地望著她。「你從來沒對我說過那種事！」

「你真是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對不對？」

「是的。是我殺了大衛。」

「有，還有他的襯衫上也有。」

「她可能是在編故事，」他義正辭嚴說道。「這樣的結論確實有可能。不過，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得找出她想讓那兩個人——露薏絲，查彭蒂和大衛．貝克——喪命的動機，強烈的動機。是一種孩子氣的怨恨嗎？那不是在多年前就已忘卻而結束了嗎？所以這是胡說。至於大衛僅僅是為了『擺脫他』嗎？女孩子不會因為這個去殺人的！我們必須找到和-圖-書更有力的動機。例如，大筆的財產！例如，貪婪！」他環顧身邊的人，聲音恢復為正常的語調。「我們還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這裡還缺一個人。雷斯特里先生，你太太也在這裡？」

「我一直都記不得我做過的事，什麼也記不得。可是我愈來愈害怕。因為常有一段很長的空白——完全的空白．——好幾個鐘頭，我無法解釋，也記不得我去了哪裡或是做一過什麼事。但是我發現了一些東西——一定是我自己收藏起來的。瑪麗被我下過毒，他們在醫院裡發現她中了毒。而我發現我把除草劑藏在抽屜裡。在這裡我發現一把彈簧刀。我還有一把手槍，而我根本不知道我買過槍！我真的殺了人，可是我不記得殺過他們，所以我不是一個真正的殺人兇手，我只是『瘋了』！我終於認清了這一點。我瘋了，而我愛莫能助。如果你在發瘋的時候做了什麼事，別人不能責怪你。如果我能到這裡來，甚至把大衛殺了，這就表示我真的瘋了，不是嗎？」

「這樣才乖……沒有人會咬你。坐那裡。」她順從地坐下來。她的溫馴依然令人毛骨悚然。在門邊來回徘徊的女警現出訝異的表情。「我要你做的，只是說出真相而已。這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難。」

「請你讓我說點話。我知道我在說什麼，而你不知道。那女孩神志清楚，可以為她的行為負責。等一下我們會請她進來，讓她自己說。她是唯一還沒有機會為自己講話的人！對，沒錯，她還在這裡，和一個女警一起關在她的臥室裡。不過，在我們問她問題之前，你們最好先聽我說幾句話。那女孩剛來我那裡的時候，全身都是毒。」

「噢，」奧利薇夫人將手伸入購物袋，把他黑色的包包遞給他。

諾瑪帶著恐懼的眼神瞪著其中一位密謀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躺在這裡的地板上——死了。」

「刀在哪裡？hetubook.com.com」

諾瑪好像在慎思，她臉上現出一絲淡淡感興趣的表情。

克勞蒂亞和法蘭西絲．卡莉一起走進來。法蘭西絲不斷打著哈欠。她接二連三打著哈欠，垂下的黑髮像簾幕一般遮住了她半個嘴巴。

「你這是什麼意思？」雷斯特里咆哮道。

「你怎麼知道是你做的？」

他聽見身旁有人猛然抽了一口氣，不過他並沒有回頭。

「是的。」

「如果你讓我開口，而不要這麼自顧自的講個沒完，以為自己無所不知，也許我們會有點進展。首先，她並沒有毒癮。沒有注射針孔的痕跡，她也沒有吸毒。不知是什麼人，也許是那個男生，也許是別人，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她服下了麻醉毒品。不只是一兩片現在流行的紫心片，而是一種值得玩味、幾種麻醉品的混合物LSD。它能讓人產生栩栩如生的連續夢境，可能是惡夢，也可能是美夢。其中的大麻能產生時間錯覺，所以她可能會把幾分鐘的感受當成一小時。其中還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物質，我並不打算為你們任何人說明。有人很會施毒，把那女孩耍得團團轉。興奮劑、鎮靜劑全都發揮了控制她的功效，讓她以為自己是另一個人。」

「就是為什麼你無法確定是你殺了她？」

「我交給你保管的包裹——」

他一面走出客廳，一面回頭對克勞蒂亞說。

「因為她把爸爸，我爸爸，搶走了。」

「你用刀刺他嗎？」

「我就是這麼說的。諾瑪無法負責！她是在被人催眠之下才做出這些事的。」

「是他給她的！」雷斯特里大喊。「那個墮落、卑鄙的傢伙。」

「你把另外那個女孩安置到哪裡去了？就是那個你從雅各小姐那裡帶回來，給了她一杯鎮定劑的那個。在她房裡睡覺嗎？最好把她搖醒，拉她過來，不管用什麼方法。無論是什麼，只要有幫助的我們都需要。」

「你記得是你把她推出去的，是嗎？」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