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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可以靠我幫你們轉述說話內容。」

薛漢結巴地說：

克里柯叫道：

「你的意思是，答案是『不行』？」門羅上校不解地問。

「當然是班福計劃呀！以追悼亞特曼爵爺，他是為這個計劃而死的，不是嗎？不應該有人白白犧牲！」

薛漢教授緩慢清晰地說道：

「可是薛漢——」

魯賓遜問：

「薛漢教授歡迎諸位的光臨，他很高興見到諸位。他要我告訴各位，他的聽覺仍然很健全，各位跟他說什麼，他都能聽得很清楚，若有困難，我可以在一旁協助。如果他說話太吃力，講不清楚，我可以幫忙讀唇；若真的不行，我們之間可以用手語溝通。」

「她為什麼非除去柯曼不可？基於政治還是私人原因？」

「好，我知道了。」

一名六十開外，一臉冷峻的蘇格蘭老婦站在門口，司機幫著扶出車內的乘客。

紐曼小姐說：

「薛漢教授對於政治時事倒是十分關注。」

「妙極了！」魯賓遜先生說。

但另外一個人也採取行動了。霍沙姆衝過來，將門羅上校推到一邊，伸手抓住克里柯的手，奪下針筒。克里柯奮力掙扎，但霍沙姆實在太壯了，接著門羅上校也趕上來了。

「我有權毀掉我創造出來的東西！」

「妙極了，真是一項了不起的發現，若是能啟用這種——可是為什麼？」

「你一定得小心慢慢來才行啊！」

紐曼小姐則說：

「我們是從教授的老友那裏聽來的，」門羅上校說，「不是布倫特上將，他已經記不清楚了。是瑪蒂達夫人，教授自己親口對她提的。」

門羅上校不耐煩地說：

「大概是因為柯曼發現她在從事某些活動吧，這是我們的猜測。」

薛漢慢慢環顧眾人，彷彿想徵得他們的體諒，但同時心裏並不抱任何希望。

他突然閉上嘴。「這傢伙交給你。」

「你接到命令了嗎？請覆誦一遍，安德魯中隊長。」

「你錯了！」魯賓遜喊道。

「這趟路有多遠？」

「你不懂，」紐曼小姐說，「它的效果是永久性的。」

「你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女人。」他感激地啜著酒說。

一名高大的男子坐在壁爐邊的椅子上，他的頭微微抖動，左手亦然，半邊臉面鬆弛垮塌，原本高大健壯的他，如今幾乎只剩一副殘殼了。男子天庭飽滿，濃眉下一雙深邃的眼睛仍然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說了幾句話，聲音並不弱，只是不太清晰。他的語言能力只有部份受損，人們還是能聽得懂。

「你說得沒錯，我會再開一些藥給你。」

「我最早是擔任他的實驗助理，後來才當上秘書。我現在還是他的秘書呀，因為他還需要我，而且他還需要一位護士，可是她們來了之後總是待不久，現在這位艾莉斯小姐兩天前才來頂替布德小姐。我請她待在附近，以備不時之需。我想大家都想保有隱私，但需要時，她應該能隨傳隨到。」

椅子上的薛漢發出奇怪的笑聲。

「打亞特曼，胡妮塔！快，打亞特曼！」

紐曼小姐輕輕搖搖頭說。

克里柯叫道：

「我又活過來啦，不信你問醫生我是不是應該再懶洋洋地過日子？」

薛漢的頭緩緩轉向魯賓遜。紐曼小姐說：「他說你比其他人懂。」

薛漢教授似乎浸淫在自己的思緒中。

「謝謝你，珍妮特，」紐曼小姐說，「別讓臥室的爐火熄了。」

「心臟病個頭啦！」門羅上校吼道，「明明是謀殺。」

「不，不能慢慢來，我的時間也許不多了。」

「是的，薛漢教授收到信，也知道內容了。」紐曼小姐答道。

「教授他——還好嗎？」

「我只是及時把針筒弄開而已。」霍沙姆說。

「追悼——」www.hetubook.com.com薛漢教授說。

紐曼小姐站到他的身旁，看著他的嘴唇，以便必要時幫他傳譯。

「他會自己告訴你們，他十分害怕，害怕科學的效用無可掌控，萬靈丹不會永遠是萬靈丹；青黴素救人也殺了人；心臟的移植使人類對死亡有了新的認識也產生了失望；他活在核分裂的時代，見識到核武的殺傷力；放射線的塗炭生靈；新工業造成的污染。他害怕科學被人濫用，而帶給人類浩劫。」

「這是照顧您的紐曼小姐。」蘇格蘭老婦說。

護士來了，她很快地看了薛漢教授一眼，但教授揮手指著房間另一頭，只見霍沙姆和門羅仍押著掙扎不已的克里柯。護士的手伸入制服口袋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永久性的？你們是藉著改變人身體上的某個組成分子，而改變其天性，造成永久的性格改變。可是你們沒辦法讓他回到原來的狀態嗎？效果真的就永遠固定下來了嗎？」

「射得好！」

「我相信你已經收到我寄來的信了，是嗎？」門羅上校問。

薛漢再次低下頭，歪斜的嘴角似乎有了一絲笑意。

「它的效果能持續多久？」門羅上校問，「二十四小時？還是更長？」

「你是指什麼？你剛剛也說了一次。」

「爵爺，讓我扶您坐好，你病了，臉色不太好。紐曼小姐，請你站開一點——我有帶他的藥來，我知道怎麼做。」

「是亞特曼，他心臟病突發。」

「都準備好了嗎，長官？車子已經在等了。」

「亞特曼？」

「十七英里，路況不太好，但也不至太糟。車裏有多出來的毛毯。」

「教授的狀況很糟嗎？」門羅上校問。

紐曼小姐奔至門邊，拉開嗓門大聲喊道：「護士小姐，快來，快來呀。」

「他是在胡說。請你們接受薛漢教授的拒絕吧，他有權處理自己的發明。」

「人在其一生歷程中，會了解很多事理。」魯賓遜先生說，「我不認為自己會長壽，第一，我實在太胖了。」他看看自己的啤酒肚，歎口氣，然後接著說：「不過我確實知道一些事情。薛漢教授，你知道我是對的，而且你會承認我是對的，因為你是個誠實的人。你並沒有銷毀那些資料，對不對？你一定做不下手，你只是把它們鎖起來或藏在某處，可能不是在這屋子裏。我猜，這只是猜測而已，你一定把資料放在保險櫃或銀行的保險箱裏。紐曼小姐也知道，因為你信任她，她是世界上你唯一信任的人。」

「安德魯斯中隊長早安排好了，我們本來就知道梅莉一定在附近，只是沒想到她早已混進這裏了。」

然後他身子一軟，癱在椅子上。

「可是你大略知道世界目前的狀況吧？比如最近崛起的青年革命團，一群武裝齊備，速迅奪權的青年？」

「你也有參與，是不是？」

薛漢的頭歪向身邊的紐曼小姐，嘴裏唸唸有詞，眾人雖然聽不懂，但紐曼小姐很快地傳譯道：

「我們會盡量節省時間，別讓教授過份勞累。」門羅上校說。

「你有權發表意見，但你必須接受事實。」

紐曼小姐走過來，在醫師身邊放了杯東西。

「我也記得，」霍沙姆說，「那時你還在利文森基金會，好像已經是薛漢教授的秘書了，對吧？」

「柯曼夫人？你什麼時候當起小護士來了？上次在巴爾的摩讓你溜掉後，就失去你的蹤跡了。」

「你也可能是對的。」魯賓遜繼續說，「『造福人類』是很詭譎的一句話，可憐的經濟學家貝弗里奇不就一直倡導人有避開貧困、恐懼的自由嗎？他以為將這種理念付諸實現，便可創造出一座地球天堂。但這套學說並未打造出天堂，而我也不認為你的班福或什麼的（和*圖*書聽起來真像個專利食品）做得到。愛心跟所有其他東西一樣具有危險性，它可以減少許多痛苦、政治混亂、暴力和毒品控制，是的，它可以避免許多壞事情的發生，也可能挽救一些重要的東西，有可能——僅僅是有可能而已——讓人們有所改變，讓年輕人有所改變。你的班福寶貝——我這下又把它說得像個專利清潔劑似的——能使人充滿愛心，我想也會讓人們變得謙遜而自足吧。不過如果你以外力改變人的本性，讓他們至死都按這種特性來行事，萬一有一兩個人——反正不多就是了——發現他們其實真的具備謙卑的天性，想要發自內心地在死之前改變自己，偏偏又無法擺脫你強加在他們身上的習性呢？」

「我實在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我猜事態機密，不會有人告訴我的，是不是？」

「晚安，紐曼小姐。」

「沒錯，她是用假證件混進來的。她也是警方通緝的謀殺要犯。」

他若有所思地說：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半句也聽不懂。」

薛漢教授開口了，這一次他的聲音頗為清晰。「你到底是誰？是何方神聖？」

「原來是你？你就是刺殺凱撒的布魯特。」

「你還記得布倫特上將嗎？」

薛漢轉頭對紐曼小姐說了一些話。

「可是班福計劃對所有人都非常有益呀！」門羅叫道。

「我把我的發明摧毀了，世上沒有人知道我是如何做到的。我曾有一位助手，但他已經死了。在我們實驗成功後的一年，他死於肺結核。你們走吧，我無法幫助你們。」

「噢，可以的，他的神智非常清楚，只是因為半身麻痺，所以口齒不清，而且得有人幫忙才能走路。至於腦力，我覺得並不比以前差，只是現在很容易疲倦而已。各位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許多事不都也如此嗎？原本是造福人類的奇蹟，後來副作用一一出現，甚至產生反效果。因此教授決定放棄這項計劃。」

「你聽他聲音是不是有力多了？這類患者最大的敵人其實就是自暴自棄。他想重拾工作，就讓他的腦袋受受刺|激吧。音樂也很好，使他能保持平靜，享受生活的恬適。但他其實是個腦力活動旺盛的人，那是他的生活重心，也是他十分想念的。可以的話，協助他再開始工作吧。」

「原來是你，克里柯。」上校說，「你就是內奸，一個偽裝忠實的門徒。」

亞特曼爵爺握住紐曼小姐的手。

「亞特曼爵爺，他想問您，假如您能衷心保證若他將班福計劃託付予您，他說——」她停下來仔細聆聽，「他說，你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外界人士，假如您希望——」

醫師對紐曼小姐說：

「目前大概不用，謝謝你，艾莉斯小姐。希望你能在走廊那邊的客廳等候，也許待會兒我們會需要你。」

「薛漢教授會告訴你們重點。但他想先提醒各位，這些資料也許對你們毫無用處。由於所有文件、公式、臨床實驗報告全都銷毀了，所以我只能將班福計劃的內容口述給諸位聽，讓你們了解其概要。大家都知道警方在鎮暴時所用的催淚彈吧？目的在於讓對方不斷流淚，鼻腔刺痛。」

門羅表示：

「是啊，七年來表現忠心耿耿，他是爵爺好友的兒子。真想不到！」

麥卡洛醫師環顧室內，不太確定該做什麼或說什麼，今晚的經歷對他來說頗不尋常。

她手臂一揚，只見槍口火花一閃。

眾人默默。最後薛漢教授再次用怪異的聲音打破沉寂。

「我記得霍沙姆先生，我們幾年前見過。」紐曼小姐說。

「追悼嗎？是的，追悼亞特曼爵爺。他真是一位為理想獻身的烈士。」

「晚安，爵爺。希望這趟旅行沒累著你。」

「如今世界上暴力、痛hｔｔｐs://ｗwｗ.ｈｅｔｕｂoｏk•cｏm.cｏm苦和無政府主義正大行其道。」

「不！」亞特曼爵爺說道，「我們不會逼你也不會折磨你，薛漢，更不會強迫你說出收藏文件的地點。你有權按自己覺得對的方式去做。」

「『我很滿意自己做了這項實驗，也很滿意自己的發現。但我決定不付諸生產，一定得將它完全銷毀，而我也已經這樣做了。我必須拒絕你們的要求，現在所有相關文件、公式、筆記等早已化為灰燼。我已將這個計劃摧毀了。』」

「是的，薛漢教授不肯，他認為這違背——」她停了一下，轉向椅子上的薛漢。教授又做出各種奇怪的手勢，喉嚨咯咯有聲。紐曼聽了一會兒後說：

「那人一直跟在旁邊伺機而動嗎？」醫生問。

薛漢教授快速變化手勢，紐曼小姐立即將他的意思轉達出來。

「你非吃不可。」

中隊長依命覆誦，上校滿意地點點頭，車子終於開了，中隊長看著車揚長而去，心想這些人為什麼要風塵僕僕地越過荒野，去古堡中探訪一位息交絕遊的病人。霍沙姆一定知道很多奇怪的事，不過他是不可能跟他說的。

「班福計劃也是這類的東西嗎？」

「我才不要吃。」

「不，完全不一樣，但是卻能達到同樣的效果。科學家們想到，他們不僅可以改變人類的反應和感覺，也可以改變其性格。人的性格是可以改變的，使人情慾高張的春|葯即為一例。還有許多藥物、氣體或腺體手術可以改變人的心理狀態，例如刺|激甲狀腺就可以使人變得亢奮。薛漢教授想告訴各位的是，有一種特定方法——他不會告訴各位是以氣體或腺素——可以改變人的人生態度與觀點。就算他有嗜殺傾向或天生殘暴，在班福計劃的影響下，也可以脫胎換體，變成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我只能說，變得——富有愛心。他會想幫助他人，展現善心，對製造痛苦的暴力行為避之唯恐不及。只要能大量製造並有效地散佈，班福計劃可以影響大幅地區，影響成千上萬的人。」

「是熱棕櫚酒。」她說。

「得想辦法找到戈特黎，也許他已經死了。他是位好夥伴，還有你，紐曼，把那些東西從銀行裏提出來吧。」

椅子上的人點點頭，表示明白。

醫生走了。室內一片沉寂。

「大概只有你這種醫生，才會勸快死的病人繼續工作吧。」薛漢說。

最後那句話出人意料的清晰。

「他不是被子彈射死的。」醫生表示，「死因是驚嚇過度，針筒裏的藥劑當然也可以致死，這位年輕人——」

薛漢教授掙扎著用粗啞的聲音說：

「在你帶我們去看他之前，可否先請教一下，他腦筋還清楚嗎？能聽懂我們的話嗎？」

「他問您是亞特曼爵爺嗎？」

「我們就不浪費時間了，」門羅表示，「看來薛漢教授非常清楚目前的時事。」

醫生走到門口時停下來問道：

他從口袋掏出針筒。「除非馬上打一針，否則就太遲了——」

「追悼——」

他停了一會兒又說：

「是的。教授一開始只是基於醫學興趣而發現的，但他覺得可以用它來作戰、鎮壓示威與暴動。教授覺得這不僅僅侷限在醫學用途上，班福計劃並不能為施用對象帶來快樂，只能激發他為別人謀求快樂的欲望。他說這種感覺每個人一生中都可以體會到，希望帶給別人快樂、幸福、健康等。既然人類有這種感受，因此我們相信，人體中必然有某個部份在控制這個機制，一旦啟動這個機制，它就永遠停不下來了。」

「還有一件事，警察怎麼會來得那麼快？」

「我很好，」薛漢開口了，「我正是需要受到驚嚇，我覺得——怎麼說呢？我覺得渾身又充滿活力了。」他一臉驚奇地表示。

「他其hetubook.com.com實沒受太多苦頭，」紐曼小姐說，「不過如果你很久沒見過他，最好還是有點心理準備，他不太能自理了。」

她輕輕關上門走了。

在薛漢點頭表示同意後，她拿起一張紙唸道：

「好吧，我得走了。你告訴我的都是事實吧？我一定會在半夜裏興奮得醒來，沒想到竟會親身這些只有在小說裏才有的故事：間諜、謀殺、奸細、陰謀、科學……」

教授臉上掠過一絲不耐的神色。

薛漢的頭輕輕地從一邊搖到另一邊，他親自回答說：

「是因為計劃失敗，無法實現嗎？」

克里柯突然站起來，快如閃電地衝到亞特曼爵爺身邊。

一位護士輕輕打開門，小聲問道：「紐曼小姐，需要我為客人或教授做什麼嗎？」

「我想他不僅是懷疑，」霍沙姆說，「而且還發現了不法份子的老巢，以及自己老婆是這些陰謀的幕後首腦。他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種事，他人很好，可惜腦筋轉得不夠快，讓她佔了上風。她在追悼會上表現得哀慟欲絕，真是令人佩服！」

「不用了，」亞特曼爵爺說，「我不想等，這件事很緊急，麻煩你現在就帶我們去，他也在等我們吧？」

溫文儒雅的亞特曼爵爺看著克里柯，用微弱的聲音說：

眾人看到薛漢露出警戒的眼神。

大夥轉身看著他。

紐曼小姐表示：

「他想知道你們是從哪裏得到這個消息的。」

「他要我解釋給你們聽，」紐曼小姐說，「這是他研究多年的一項計劃，但最後因某些理由而放棄了。」

「我很好。這是門羅上校，魯賓遜先生，克里柯爵士，還有安全局的霍沙姆先生。」

「可是你可以用這套知識和方法拯救世界呀！」

「可是這就是我們要的答案啊！」克里柯興奮地喊道，「答案就是它了，多妙啊！」他一臉興奮地說。

「不，他沒有失敗，」紐曼小姐說，「我們並沒有失敗，因為我也有參與。教授放棄是為了某些特殊原因，但計劃並未失敗，他成功了。研究方向很正確，教授慢慢研發，並做過各種實驗，計劃是可行的。」她轉身對薛漢教授打了一連串怪異的手勢。「我問他要不要讓我跟各位解釋何謂班福計劃。」

她的雙眼在冒火。多美的女人啊，魯賓遜心想，她愛了薛漢教授一輩子，愛他，和他一起工作，現在又全心看護著他，無悔無怨地奉獻出自己的智慧與感情。

紐曼小姐狐疑地看著醫生，醫生對她點點頭表示鼓勵。

他對霍沙姆說，然後一個箭步衝過房間。

「我們很想聽。」

「班福計劃？」紐曼小姐說，「魯賓遜先生，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的，謀殺她的丈夫——美國大使柯曼。她用槍將他打死在大使館的台階上，然後編派說是遭蒙面人打死的。」

「是的，教授是有這麼一項研究計劃。」紐曼小姐儼然成了薛漢教授的代言人。

紐曼小姐看著他嚅動的雙唇，笑道。「他說他還以為瑪蒂達幾年前就過世了。」

「是的。」紐曼小姐說。

「你再癱在椅子上自暴自棄，就沒多少日子好活了。」

「她還很硬朗哩，是她建議我們來向薛漢教授請教的。」

「麥卡洛醫生，」門羅上校說，「我想我們該對你解釋今晚發生的事，不過官方會要求你保密。亞特曼爵爺的死——」他遲疑著，沒再說下去。

「你想做什麼呀？」紐曼小姐問。

「我與所有這些都無關了。」

「戈特黎教授還活著，」魯賓遜說，「他在德州的貝克基金會。」

另一個人出現在大廳裏，那是一位身材高瘦、五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婦人。她一頭烏髮由中而分，額頭寬飽，有著鷹鉤鼻和棕褐色的皮膚。

克里柯和霍沙姆合力將爵爺攙上台階，老婦恭候在旁，向他屈膝行禮說https://wwｗ•ｈｅｔｕboｏk•ｃom.ｃｏｍ：「晚安，爵爺。主人正在等您，他知道您來了。房間都已備妥，壁爐也都生好爐火了。」

「恢復工作——」

「這些他都知道，」魯賓遜先生突然說，「不用再重覆這麼多事了，教授都曉得。」

車子平穩地開著，最後來到舖著碎石的車道上，停在一處門廊前面。這是一座巨石蓋成的塔樓，大門兩側懸著燈火，他們不用按鈴，門就自動開了。

紐曼小姐憤怒地轉頭瞪著他。

「拯救世界！說得真好聽。那些年輕人不就自以為在做這件事嗎？他們以暴力及仇恨來拯救世界。他們不知該如何為之，但他們得親自動手，發乎內心，用自己的想法去做。我們沒辦法給他們『人工』愛心和善意，不行，那會變得不真實，也不具任何的意義，因為違返了自然。」他緩緩說道，「也違反了上帝的旨意。」

「謀殺？」

她帶頭走上樓梯，經過走廊，打開房門，房內大小適中，牆上掛著掛毯，幾顆鹿頭向下俯望眾人。這裏以前曾是狩獵小屋，裏頭的家具和擺設並未做太多改變。房間另一頭擺了一架大型的電唱機。

「布倫特上將記得你很久前做過一項研究——一個稱為班福計劃的研究。」

「教授啊？」醫師看著她焦急的臉，柔聲說：「他很好，我覺得這事對他很有好處。」

「這種事常有，而那位女士——也是一夥的？」

克里柯抓起亞特曼爵爺的手，幫他捲起衣袖，用手指搓著老人青瘦的肌肉，然後拿好針筒……

紐曼小姐詢問地望著醫生。

「我很懷疑，」魯賓遜先生說，「知識就是知識，當你給了它生命，當它既已經誕生，你就不能毀掉它！」

「我只是一個懂錢，以及錢所衍生出來的事物的人。」魯賓遜先生說，「人類有其行事的特質，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重操早年放棄的研究工作。我不敢說現在你能做出同樣的成果，但我想所有的資料應該都還在。你已經把你的觀點告訴我們了，我不能說那全是錯的。

紐曼小姐說：

薛漢又說話了，再次透過她轉述：

「我擔心他受到驚嚇會——」

「好的。」

醫生大笑著站起身。

「這兩個字很難念……紐曼，我們得再開始工作了。」

「他說沒錯，班福計劃確實可以打破現在的僵局——」

中隊長實在不知此行的目的何在，不過他對這種一知半解的任務早就習以為常了。想必又是一次機密任務吧？這種差事他不只幹過一次了。把一群身份奇特的人，送到奇怪的地點，而且還得小心地不去問任何問題。他認得其中一部份人，當然不是全部。亞特曼爵爺他是認識的，但他似乎已經病入膏肓，僅靠著求生意念在支撐他那脆弱的軀體。旁邊那位長相兇悍的應該是爵爺的心腹，看他一副忠心護主、片刻不敢臾離的模樣。他隨身帶著補品、興奮劑等，藥箱裏一應俱全。中隊長心想，他們幹嘛不帶個隨行醫生，以防萬一？老人的情況看來的確很不妙。霍沙姆則是中隊長最熟的了，還有門羅上校，他今天看起來沒有平時兇，反而有些憂色，這票人心情好像都不怎麼樣。其中還有一個臉色臘黃的胖子，應該是外國人，是亞洲人嗎？他跟著跑到蘇格蘭北邊幹嘛？中隊長恭敬地問門羅上校：

「是的，」紐曼小姐說，「只要是他感興趣的他都很清楚。」

梅莉仍在掏口袋，最後拿出一支小型自動手槍。她瞄向薛漢，但門羅上校擋住了她，紐曼小姐也護在薛漢身前。

「有些問題我可詢問紐曼小姐。」

「班福計劃是非賣品，也不能當禮物來贈送。它已經被銷毀了。」

「我們沒辦法用核武、炸藥、毒氣或化武對付那些青年。但我們可以使用你的班福計劃。」

「他跟科學界的最新發展還有接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