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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大象去吧!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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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大象 四 西莉亞

第一部 大象

四 西莉亞

「你知道嗎?」她說:「我真的很好奇,不太清楚你想說什麼。」
「沒錯。嗯,那次也是這樣,我已經有心理準備,然而那女人走過來就說:『我知道你有個教女叫西莉亞』。」
「有可能。但可能會是誰?」西莉亞問道。
「我知道,這點我很清楚,但我還是會告訴你。答案就是——我什麼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奧利薇夫人說。
「是的……」
「我想,教母的責任就是教你學會教義問答什麼的,好為我驅魔避邪,不是嗎?」
「嗯,某方面來說,我猜是這樣。不過,我應該先問,你是不是也想問我那件事?假如你從我這裏聽到什麼,會不會去告訴伯登卡夫人?」
「是的,我認識她。」西莉亞說。
「她並沒有批評你。」奧利薇夫人說。
「沒錯,」西莉亞說:「我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件事,我一直在尋找線索,如果你明白我意思的話。德斯蒙也贊成。」
「沒錯,」奧利薇夫人說:「真希望那天我沒去。」
「不會啊,我都這麼大了。」
「嗯,」西莉亞說:「很感激你沒再提起。」
「你一直對我很好,」西莉亞說:「送我很多禮物,特別是我二十一歲時,你送了一件特別的禮物,我都還記得。」
「沒錯,每個人遲早都會遇上這種人。」奧利薇夫人說:「現在你該知道這次餐聚有多令我沮喪了,被伯登卡夫人這種全然陌生的人要求做一件奇怪的事。我想不透她為什麼想知道,這又不關她的事,除非……」
「不用說,我不要求你告訴我。」
「那個年紀的女孩都需要現金,」奧利薇夫人說:「有那麼多事情要做、要買。」
「她根本不認識我,她以前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她。」
「不會,」奧利薇夫人說:「絕對不會。我想都沒想過要告訴那個討厭的女人什麼。我會很明白地告訴她,這不關她的事,也不關我的事。還有,我根本沒想到要從你這裏套消息再洩漏給她。」
「我略有耳聞,」奧利薇夫人說:「大約是在十二年前發生的吧。」
「好吧,」奧利薇夫人說:「希望你不會生我的氣。」
「嗯,我也這麼認為。」西莉亞說:「我想我可以信得過你,我不介意告訴你我知道的事,包括這個問題。」
「要雪利酒還是別的?」
「什麼答案?」
「我想,」奧利薇夫人和-圖-書懷疑地說:「你不太可能知道內情,想想那時你才多大?」
「對,而且很奇怪地牽涉到你。我想……嗯,我想應該告訴你,因為我不喜歡這件事,很不喜歡。」
「嗯,我猜可能是這樣,但不懂為什麼,還有那到底關她何事。」
「有不愉快嗎?」
「嗯,跟你說我為什麼要找你。」奧利薇夫人說:「這件事有點曲折。以前我不太參加文壇聚會,但前天我去了。」
「沒錯,我承認。」奧利薇夫人說:「但我不想向你打聽與我毫不相干,又會冒犯你的事。」
「我很抱歉,」奧利薇夫人說:「問了一堆事讓你又難過起來。」
「嗯,有點奇怪,」西莉亞說:「特地走過來跟你說這些。至少應該慢慢帶出這個話題,先聊你的書,還有她多喜歡你的新書等等,然後再慢慢轉到我身上來。她是怎麼批評我的?」
「嗯,你說你當時不在家。如果你當時已十歲,我想應該會知道一些,小孩都這樣,青少年也是,這個年紀的人其實懂很多,也看很多,只是沒說出來而已。他們知道許多外界不知情的事,也知道一些他們不願意告訴警方的事。」
「她跟我報了名字,她叫伯登卡夫人。」
「當然,我很喜歡德斯蒙,德斯蒙也喜歡我。只是我不喜歡他的母親。」
「不用忙了,我喜歡雪利酒。」
「所以你一直掛記在心?」
「嗯,我們是有此打算,還不確定。你知道她提起的那件事嗎?」
「如果要我判斷哪種情況比較可能,」西莉亞說:「我會認為是父親殺死母親的。不管為了什麼理由,一般都是男人開槍殺人。我想一個女人,尤其像母親那樣的女人,是不可能開槍射殺父親的,要是她想致他於死地,會選擇別的方法。但我想他倆都不會希望對方死。」
「發生什麼令你不快的事了嗎?」
奧利薇夫人請客人坐下後,拿來兩瓶飲料。
「噢,沒錯,她真的很討人厭。」
「你認識她?」
「你是個特別的孩子,喜歡吃魚子醬。」
「對啊,我還記得你會到學校帶我出來,去吃一些好吃的東西,那些食物真可口。」
「我想他們認為是雙雙自殺,但應該沒有掌握任何證據。」
「嗯,我常在追問為什麼?怎麼會這樣?但實在毫無頭緒。」西莉亞說:「我是說家裏發生的一切。那次放假時m.hetubook.com.com我離開英國到歐洲上課,所以很少見到爸媽。他們有一兩次到瑞士來看我,也只有這一兩回而已。他們都沒變,只是老了點。我覺得父親好像病了,看起來很虛弱,不知道是心臟還是什麼毛病,我們通常不會想太多。母親也一樣,看起來神經緊張,但不是憂鬱症,只是對身上的毛病老愛小題大做罷了。他們相處得不錯,我沒看過他們有什麼齟齬不合。只是,有時……嗯,有時我總會有些猜測,姑且不論對不對或正不正確,只想知道,假如……」
「嗯,我想我知道的部份,跟其他認識你父母的人差不多。」
「她對你說這些?叫你做這種事?」
「人的一生中,」奧利薇夫人說:「總會遇上一些朋友或熟人發生莫名其妙的事。發生在朋友身上時,不管真正原因是什麼,你通常多少會有一些看法。但如果很久沒再聽到人們討論或談起,就不會再想起,也找不到人可以去探詢打聽了。」
「她說她兒子可能快和你結婚了。」
「你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你是想,除非和我要嫁德斯蒙的事有關嗎?德斯蒙是她兒子。」
「有個女人走過來跟我說話,我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我。」
「什麼都關她的事,她就愛管閒事,是你說的那種惡婆娘。」
「我知道,」西莉亞說:「報上提到這件事,也提到你的名字,阿蕊登.奧利薇夫人。我覺得很奇怪,因為我知道你通常不會去那種場合的。」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我還以為你應該常遇見這種事。」西莉亞說。
西莉亞看了奧利薇夫人一會兒,似乎猶豫著該不該說。
「我越來越好奇了。」西莉亞說。
「是的。」
「所以可能有個外人。」
「因為她說的一些事。」
「我這個教母真是不夠盡責。」
「不,」奧利薇夫人說:「我不會特別想知道,我提起它,只因為這是她說的第一件事。她說因為你是我的教女,我也許可以問你一些事,我推想,她的意思是要我有了答案後再告訴她。」
「啊,你太客氣了,」西莉亞說:「我覺得很難看。」
「為什麼我會生氣?」
「如果你不希望我知道的話不用說。」奧利薇夫人說。
「差不多。」
「嗯,我猜你不會喜歡我要講的事,」奧利薇夫人說:「我自己都不喜歡了和圖書。實際上,它讓我很不舒服,因為這真的是……嗯,非常冒失、非常無禮,絕對不可原諒。她說:『你能不能弄清楚是她父親殺了她母親,還是她母親殺了她父親?』」
「噢!」西莉亞的聲音很特別。「噢!」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討人喜愛,奧利薇夫人想,但某方面她也是個危險的女孩。
「我不太清楚詳情,」奧利薇夫人說:「當時我在美國巡迴演說,不在英格蘭。我是在報上看到這個消息的。報上大幅報導,因為很難找出真相,也找不出謀殺的動機。你父母親一向恩愛、生活美滿,記得報上也提到這點。我會注意到,是因為年輕時我就認識你父母,尤其是你母親。我和你母親是同學,畢業後各自發展,我結婚後離開了,她婚後也出國,我記得是和她的軍人丈夫一起到馬來西亞之類的地方。不過她請我做她孩子的教母,那個孩子就是你。自從你父母到國外後,我們有好多年沒見面,我也是偶爾才見到你。」
「我父親從軍隊退休後,就在鄉下買了一棟房子,有一天他們一起出門,沿著懸崖散步,後來被人發現兩個人都中彈身亡了。地上有一把左輪手槍,是我父親的,家裏好像有兩把左輪手槍。沒辦法判斷是他們兩人相約自殺,或者誰先殺了對方然後再舉槍自盡。不過,這些你可能都聽過了。」
「噢,不,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請進,西莉亞。」她說:「好久沒見到你了,我記得上次是在某個婚禮上,你是伴娘,穿一件鵝黃色薄綢對不對,還有一大束……我忘了是什麼了,看起來像秋麒麟。」
「你的洞察力很敏銳,但我確實不知道,我茫然無知,也沒有任何想法。警方是怎麼想的?別介意我問這個,因為我很好奇,我從沒看過相關的審訊或調查報導。」
「什麼……關於我的事?認識我的事?」
站在門外鞋墊上的是個高女孩,奧利薇夫人吃驚地看了她一會。她就是西莉亞,生氣勃勃的樣子讓人印象強烈,奧利薇夫人覺得她變了很多。
「因為什麼?」
「我當過一位作家的秘書,很清楚這類事情,也知道那有多難應付。」
「嗯,因為我要說的事、要重提的事情,你可能會說那不干我的事,或者我應該保持沉默,不該提起它。」
「我不清楚,」西莉亞說:「我想應該喜歡吧—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事都有可能,不是嗎?不管怎麼說,目前我還不想結婚,不太想。還有許多……嗯,許多困難,你也知道,有人贊成、也有人反對。你一定覺得很好奇,為什麼多事的伯登卡夫人會叫你來套問我,然後再透露給她——你問我那個問題是這個用意吧?」
「我倒是很好奇,」西莉亞說:「你是怎麼想的呢?你認為我可能知道詳情?或者什麼都不知道?」
西莉亞唇邊泛起一絲幽默的微笑。
「不,原先還不錯,因為我以前沒參加過這類聚會,第一次見識總是蠻有趣的。不過,」她又說:「難免也有些煩人的事。」
「你沒讓我難過,反倒撩起我重溫往事的興趣。你知道,我也長大了,也希望知道真相。我了解而且深愛我父母,不是充滿激|情的,是像常人一樣愛他們。可是我根本不了解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他們的生活、什麼對他們是重要的,我對這些一無所知,真希望我知道。它就像個錐子一樣刺著你,你又不可能撇下它不管。沒錯,我想知道,知道之後就不必掛念了。」
「她不認識你?我是說,除了知道你是個作家、你參加了這個聚會以外?」
西莉亞的表情變了,眉毛揚起又落下,目光緊盯著奧利薇夫人。
「你是說,我在套問你知不知道你父母是雙雙自殺,或者誰殺了誰?你是這個意思嗎?」
「他喜歡他母親嗎?」
「所以你當時才十二、三歲。」
「我們還是不要再談這些了。」奧利薇夫人說:「沒必要再刨根掘柢,事情已經過去了,結論也還可以接受:沒有行兇的工具或動機,也沒有誰故意殺死誰的問題。」
「你準備嫁給她兒子?」
「我不知道那女人哪句話不算離譜,」奧利薇夫人說:「她就像個惡婆婆一樣在恐嚇我。」
「嗯,我想你一定認識,因為……」
「你說的也對,」奧利薇夫人說:「人的責任和感覺都有一定期限,不過我沒有盡全責,我記得我沒去參加你的堅信禮。」
「我一直覺得你很體貼,不會……嗯,不像有些人,老是在詰問你、要求你,一直追根究柢。你從來不會問東問西,你會帶我去看戲、請我吃美食佳餚,和我聊天時,也像什麼事都沒發生,好像你只是我的遠親那樣。我非常感激你,過去我碰過太多好管閒事的人了。」
「看到報導我大吃一驚,報上說的不多,hetubook.com.com我猜最後是以死因不詳結案。沒有特殊的動機、沒有人證物證、沒有爭吵的傳聞,也沒有被襲擊的跡象,我真的非常震驚。」奧利薇夫人說:「後來我也忘了,曾有一兩次,我思考過案子的可能原因,但由於我不在國內——剛才提過那時我在美國,所以就慢慢忘了。再見到你又已經是幾年後的事,自然也沒再提起。」
「但我猜你也很好奇,畢竟你的專業是寫關於自殺或謀殺的推理小說,我想你一定很感興趣。」
「我猜德斯蒙不討人厭吧。」
「我現在還是喜歡,」西莉亞說:「但不常吃。」
「這杯給你。」奧利薇夫人說:「我想你一定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突然打電話給你。」
「對。當時我不在那裏,我是說,我不住在那棟房子,不太記得我在哪裏了,可能在瑞士上學,或者放假和同學在一起。你看,我的記憶都已經混淆不清了。」
「當時還有什麼人和你父母同住?」
「有個年紀很大、視力差又重聽的女管家;有個曾當過我家庭教師的外國看護,她人很好,母親生病住院時還回來照顧她;還有個我一直很不喜歡的阿姨,但他們都不可能對我父母懷恨在心。我父母死了以後,由我和小我四歲的弟弟愛德華繼承財產,他們得不到一點好處。我們繼承的財產不多,父親有退休金,母親也有一點小收入。噢,但這些都不太重要。」
「可能就是秋麒麟,」西莉亞.雷文克說:「我們因為花粉熱不停打噴嚏,真是悲慘的婚禮。新娘是瑪莎.雷宏,對不對?那是我見過最難看的伴娘禮服,當然也是我穿過最醜的一件衣服!」
「是啊,伴娘的禮服通常都不太合身,但說起來,你比其他人還是好多了。」
「沒錯,這是常有的事。」奧利薇夫人說:「是作家常會碰到的…………風險。總有人走過來對你說『我非常喜歡你的書,真高興能見到你』之類的話。」
「你不覺得這很離譜嗎?」
兩人都沒再開口,西莉亞又啜了幾口雪利酒,疑惑地看著奧利薇夫人。
「什麼也不知道……」奧利薇夫人沉吟地說。
「是我的朋友嗎?」
她想,這個女孩是有備而來的。她也許很積極,也許有點難纏,也可能很危險。她是那種負有使命感的女孩,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惜訴諸暴力。真有意思,太有趣了。
「聽來蠻讓人好奇的。」西莉亞啜飲著雪利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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