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死亡暗道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死亡暗道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部 十五、漢尼拔與克里斯彬先生合作無間

第三部

十五、漢尼拔與克里斯彬先生合作無間

「我只是受了傷,醫生也診斷過了。」
「你把門關得很緊嗎?你知道牠不喜歡被關住。」
「噢,貝里福太太,」莫琳思小姐說。「我恐怕打擾你了,不過我想你一定很想看看我這本園藝書。這個季節該種些什麼,它裏面有些建議。有人說某些美麗的稀有灌木不適合這裏的土質,其實非常適合——噢,你真周到,沒錯,我是想喝杯咖啡。我幫你倒吧,你躺在床上不方便。我在想,可不可以——」
「艾柏,你的用詞甚好,」陶品絲說。「沒問題。我可以見她。」
「噢,很好,你真體貼。噢,樓下門鈴又響了嗎?」
「對不起,」湯米說。「搬進這棟房子後,我們竟養成了喜歡引用詩句的習慣。」
「我想是送牛奶的,」艾柏說。「也可能是雜貨店老闆。今天早上是他的送貨時間。對不起,我先告退。」
「沒錯。我想他是得考慮到那種事情,」陶品絲說。
「你要不要上樓來?」湯米說。「陶品絲只是在休息。她並沒有生病,連傷風頭痛也沒有。」
他走出房間,隨手關上門。漢尼拔又是一聲低吼。
「我正在看《漢尼拔伯爵》,」陶品絲說。「史坦利.韋曼寫的,他最好的作品之一。在樓上亞歷山大的藏書中找到的。」
「噢。奇怪,經過這些騷動,讓我覺得好餓。就像俗語所說,飢腸轆轆。你知道,我好想吃一隻香鮮的熱螃蟹,配上咖哩調昧的奶油醬。我從來沒有這麼想吃過。」
「而且,」陶品絲說。「他用托盤替我端來咖啡,還為訪客多準備了一個杯子。」
莫琳思小姐站起身,對陶品絲、湯米和克里斯彬先生掃了一眼。
「噢,是很瘋狂。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很瘋狂。你想羅賓森還邀請了別人吧?」
「我認為我們安排得很好,」湯米說。「艾柏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儘管拆,」陶品絲說。
漢尼拔對這個屈辱非常不滿,心不甘情不願地讓艾柏推進浴室關上。牠吠了好幾聲。
「噢,沒錯,他的禮貌非常周到,對吧?」
「於是她就帶著滿懷的女性溫情來看望我,」陶品絲說。
「你別說得那麼謙虛,」湯米說。「那絕對是槍傷。你曾經在戰爭裏受過傷。」
她突然絆倒,兩手忙抓住茶几,雙膝跪倒在地,口中發出驚叫。
「我不需要他照顧,」湯米說。
「噢,夠的,夫人。」
「牠認識牠的敵人,對吧?還有你的敵人。」
然而,接電話的人是湯米。
「看得清清楚楚。我從鉸鏈的縫隙中看著她的和圖書一舉一動。沒錯,她確實在夫人的杯子裏放了東西。動作乾淨俐落,簡直像魔術師,不過她確實放了東西進去。」
「我想,那位克里斯彬先生現在應該結束訊問了。他可能認為莫琳思小姐和瑪麗.喬丹或是那個只存在於過去的危險人物喬納森.凱恩有關係。」
「噢,」他說。「未來出現了曙光。」
「噢,你現在就可以端來,再多拿個杯子來。就這樣。咖啡夠兩個人喝吧?」
「噢,我在想,現在跟那個時代其實很像。說不定所有的時代都一樣。參加少年十字軍的孩子們,個個心裏滿溢著喜悅、滿足和虛榮,可憐的小靈魂。他們以為自己身負上帝的使命要去解放耶路撒冷,以為他們面前的大海會分開讓自己走過去,就像《聖經》裏的摩西一樣。而現在,法庭上常會出現稱頭體面的年輕男女,因為攻擊了某個靠年金過著清貧生活或是剛從銀行裏領出一點錢的老人而受審。過去發生過聖巴塞洛繆大屠殺,你知道,這些事到今天還在上演。前幾天新聞才提到新法西斯份子,聽說和一所頗有聲望的大學有關。噢,我想不會有人告訴我們這種事的真相。你真的認為克里斯彬先生會找到一個從來沒人發現過的隱藏地點嗎?蓄水池。你知道,銀行搶匪常常把東西藏在蓄水池裏。我的想法是,那裏藏東西恐怕太濕潮了。你認為克里斯彬先生在偵查結束後會回來繼續照顧我——和你嗎,湯米?」
艾柏輕敲臥室的門,聽到陶品絲一聲「請進」,就在門邊探頭進來。
「老天,」陶品絲說。「漢尼拔咬到你了嗎?」
「什麼事?」
「你認為到時候他會告訴我們一些內情嗎?」陶品絲說。
她異常沮喪地搖搖頭,從椅子上站起身,向壁爐走去。
「被關在浴室裏。」
「不,他其實不是偵探。我想他是被派來做保全工作的。是為了照顧你。」
「不,朵朵,我不能讓你把杯子拿走,」他說。「我還是自己來吧。這杯子屬於這棟房子,而且如果將杯中物仔細分析一番,一定很有意思。你帶了毒藥來,對不對?把杯子遞給病人或是這位被視為病人的人,趁機加點毒藥容易得很。」
「牠不喜歡www•hetubook•com•com被關在廚房裏。不用,只要把牠推進浴室,關上門就行了。」
「喂?」他說。「是嗎?噢,我明白了。誰?噢,我知道了。是敵人,確定是敵人沒錯。好,就這樣。我們已經擬好了對策。好的,非常謝謝你。」
狂吠一陣後,漢尼拔終於同意安靜下來。牠伸出前腿趴在地上,鼻子抵住門底的縫隙,不斷發出不合作的低吼。
「噢,我還以為你叫朵朵。對我來說,你一向就是朵朵。好吧,親愛的,很高興見到你,不過我想我們最好趕緊離開這裏。把你的咖啡喝完。希望這杯沒問題。貝里福太太,很高興見到你。容我勸你一句,不要喝你那杯咖啡。」
「當然是意外,」陶品絲柔聲說道。「讓我看看,噢,好像不太嚴重。它破成了兩塊,這麼說我們還可以把它粘回來。我敢說,接頭處不會很明顯的。」
「你看見莫琳思——也就是克里斯彬所稱的朵朵——在你的咖啡裏放了什麼嗎?」
「可是艾柏看見了,」湯米說。「他把鉸鏈的縫隙放大,從那裏看了個仔細。」
「希望她跑得夠快,」陶品絲說。「要不然漢尼拔會追上她。我說,牠真是一隻很好的看門狗,你說是不是?」
「不管怎麼說,」湯米說。「當漢尼拔使出全身解數告訴你有個敵人曾經近在銀葦叢裏的時候,你一定和我一樣領悟到,女扮男裝藏在那裏偷襲你的人就是莫琳思小姐。」
「不是,」湯米說。「早就說好是下個星期。」
「我想他正在處理莫琳思小姐的事。」
「陶品絲,剛才那位是克里斯彬先生,索羅門先生派來的。他來得時機正好,是不是?我想他一直在等待機會,想看看會發生什麼事。在我們拿瓶子或容器來裝之前,你不要打破杯子讓咖啡灑出來。拿去分析後,我們就會知道裏頭放了什麼。陶品絲,穿上你最好的晨抱袍到樓下客廳去。我們在午餐前先喝點東西。」
「而且,把漢尼拔關在浴室卻只把門栓閂了一半,確實是個好主意。因為我們都知道,漢尼拔很會開門。如果門閂得很緊,牠當然打不開,可是如果門只是看似閂住,牠就會猛然直撲上去,就像——呃,就像孟加拉虎一樣。」
「一塊就好,」陶品絲說。
「現在,」陶品絲說。「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漢尼拔的表現很不錯,對不對?」陶品絲說。
「為了照顧我,」陶品絲說。「我想也包括你hetubook.com.com。他人呢?」
「我已經把咖啡送上去了,」艾柏此時突然出現,口中說道。「還替莫琳思小姐多拿了一個杯子。她在樓上,帶了本園藝書來。」
「小姐,這個可以嗎?」他問。
「他來這裏是不是也想做點偵查工作?如果是,我們這裏人手還真多。」
「夠了,」湯米說。「聽起來好瘋狂。」
「你要加糖嗎,貝里福太太?」
莫琳思小姐倒了一杯咖啡。陶品絲說:
「我不認為喬納森.凱恩只存在於過去。我認為他有接班人,你可以說他一定後繼有人。熱愛暴力的年輕人、不惜一切代價從事暴力活動的暴力集團、沾沾自喜的搶匪團體,或是懷念希特勒那幫人的輝煌歲月的新法西斯份子,這種人都不少。」
「噢,我幫你把杯子拿走。」
她飛快地唸著:
「很可能不是,」湯米說。
他掛上電話,望著克里斯彬先生。
「別叫!」陶品絲也對牠吼。「別叫!」
「是前幾天早上來過的那位女士,」他說。「莫琳思小姐,她又來了。她想和您談幾分鐘,想必是關於庭院的事。我說您躺在床上,不知道能不能見她。」
「所以呢?」
「不是,是電話,」陶品絲說。「艾柏會去接的。如果有事,他會轉告我的。」
「老天,」陶品絲說。「老天!」
湯米上了樓,克里斯彬先生緊隨在後。湯米輕敲臥室的門走了進去。漢尼拔在浴室發出抗議意味更濃的吠叫,整個身子撲到門上。門栓鬆了,牠直奔進入臥室。牠對克里斯彬先生望了一眼就繼續往前衝,一面叫個不停,一面用盡全身力氣撲向莫琳思小姐。
「沒錯,」湯米說。「是牠告訴我們的,而且說得清清楚楚。牠撲向銀葦叢,我想應該是牠的鼻子告訴牠的。牠的鼻子夠靈光。」
「我根本沒生病,」陶品絲說。「我只是受傷。兩者不大相同。」
「沒有。主人,我是照您的吩咐做的。」
「我想他會,」湯米說。
「很難看得出來,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前門的門鈴響了,漢尼拔猛虎般飛奔出去,準備咬死任何想侵入牠守護聖地的人。湯米帶著一封信回到房間。
「那就好。端來後就放在那頭茶几上,然後請莫琳思小姐進來。」
「收信人是我們兩個,」湯米說。「要不要我來拆?」
「感謝老天,那就好了,」陶品絲說。
「牠想看著你離開這房子,」湯米說。「牠對這種事特別執著。牠喜歡咬正要踏出前門的人。啊,艾柏,你來了。我想你剛才就在那扇門https://m.hetubook•com.com外,正好看到了事情經過?」
「牠什麼都知道,」克里斯彬說。「對不對,朵朵?好久沒見到你了,是不是?」
「是的,」湯米說。
「我的鼻子卻沒有警告我,」陶品絲說。「我還以為她是上天派來讓我圓夢的。我完全忘了我們只能請曾經為索羅門先生做過事的人幫忙。克里斯彬先生還有沒有告訴你什麼?我想他的名字其實不是克里斯彬。」
「有時候等你恍然大悟,往往為時已晚。命運之門,災難之洞,」湯米說。
「沒錯,這簡直就像戰爭,」陶品絲說。「真的!」
「總而言之,」湯米說。「我想我們對付那個莫琳思對付得不錯。」
「你是想添木柴嗎?」湯米說。「讓我來。醫生說過,你不能活動太多。」
他轉頭望著克里斯彬先生。
漢尼拔又開始叫。
莫琳思小姐急忙向前走去。克里斯彬往前一站,擋在她和陶品絲之間。
「我向來就叫艾麗絲.莫琳思。」
「是弗萊克的詩,對不對?〈巴格達之門〉還是〈大馬士革之門〉?」
「我知道,」湯米說。「很好,一切都很順利。漢尼拔呢?」
「這是牠第二次咬你吧?」湯米說。「牠曾經把你趕出我們的銀葦叢,對不對?」
「狠狠咬了一口,」莫琳思小姐說完,站身來怒視著漢尼拔。
漢尼拔千方百計想把她趕下樓去。
「最好不要,」陶品絲說。「有時候牠會做出蠢事來。」
他拆開信封。
「沒錯,」湯米說。「一點也沒錯。我想她沒多久就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她有顆子彈打中了你,所以你勢必得躺在床上。」
「你恢復健康了,」湯米說。「聽到你對食物有這種感覺,我很高興。」
「我正要把您的早安咖啡端來。」
「我想他會來說再見的,」湯米說。
「噢,是不是樓下的門鈴又響了?」
「是我家那隻狗,」陶品絲說。「牠氣我不讓牠參加聚會,但放出來又吵得很。」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莫琳思小姐說。「我——噢,我得走了。我還有約,很重要的約。」
「我向你保證,我沒有下毒。老天,把這隻狗弄走。」
「要不要我把那份清單帶去?」陶品絲說。「我已經背下來了。」
「我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莫琳思小姐說。「我知道你身體一定不爽快,我今天不該來的,可是我真的很想告訴你——」
莫琳思小姐將咖啡放在陶品絲身邊,又走去為自己倒了一杯。
「那麼,」陶品絲說。「我最好把止咳藥帶著,對不對?不管怎麼說,我真的想見羅賓森先生和圖書。我不相信他像你說的那麼胖又那麼黃——噢,可是,湯米,下下個星期黛博拉不是要帶孩子們來這裏小住嗎?」
「《烏箭》、亞歷山大.帕金森、維多利亞時代的瓷凳牛津和劍橋、格林、亨、羅、KK、馬蒂德的肚子、凱恩和埃布爾、愛人……」
「沒有沒有,但我打破了你的花瓶。我的腳絆到一個東西。真是笨手笨腳,把你的漂亮花瓶打破了。貝里福太太,我不知道你怎麼想,可是我敢發誓,這絕對是意外。」
「莫琳思,」克里斯彬先生說。「對不起,我的情報過時了。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娘家閨名還是你現在才改叫莫琳思小姐?」
「是羅賓森先生的邀請函。他預計你下下個星期就會完全康復,所以邀請你和我到他的鄉間宅邸共進晚餐。我想是在蘇塞克斯郡。」
艾柏回首望著房間對面化妝室的門。
他依舊緊盯著克里斯彬先生看。
她跑出房間,飛奔下樓。漢尼拔望了一眼,隨即追趕過去。克里斯彬先生臉上不動聲色,但也快步追了出去。
「純咖啡也行。」
「他會來確定一下你是不是完全康復了。」
「沒錯,」湯米說。「形容得很恰當。」
「也許還有派克威上校。」
「漢尼拔怎麼辦?」艾柏說。「要不要我把牠帶下去關在廚房裏?」
「啊,真傲慢,」陶品絲說。
「沒有,」陶品絲說。「我必須承認我沒看見。你知道,她腳下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她抓住我們放有美麗花瓶的小茶几,口裏不停道歉,我的眼睛自然望著那只打破的花瓶,想著是不是可以修好,所以我根本沒看見。」
「是警告嗎?」克里斯彬說。
克里斯彬先生望著他,目光帶著驚訝。
「那時候我們就想她一定會再試一次,」陶品絲說。「我受傷不得不躺在床上,所以我們就順勢做了安排。是不是這樣,湯米?」
「做得好,漢尼拔,」湯米說。「做得好。你不認為嗎?」
「唉,可憐的狗,」莫琳思小姐說。「要不要我把牠放出來?」
「你受傷了嗎?」陶品絲問。
「我的手臂現在一點事也沒有,」陶品絲說。「看你這樣,別人還以為我的手臂斷了呢。只不過是擦破了皮。」
「他其實對園藝很感興趣,」湯米說。「我知道。他以前曾經為一個朋友工作過,那個朋友就是若干年前去世的索羅門先生。我想那是很好的護身符,因為他可以說他曾經為索羅門先生工作過,讓大家都知道。這麼一來,他就能以真實的身份出現。」
莫琳思小姐望著艾柏,艾柏立刻領會,馬上搬來一張椅子。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