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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羅的初期探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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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盒謎案

巧克力盒謎案

「一言為定!」
「先生,」她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正在休假,因此你有時間進行私下調查。你知道我不想讓警察插手。」
我又鞠了一躬。
首先,我找了佣人,在他們的幫助下,我重現了那晚的情況。我特別注意了晚餐的食品以及上菜的方法。湯是戴魯拉德先生自己從一個大蓋碗裏舀的。接著是肉排,然後是一隻雞。最後,是一盤糖煮的水果。所有的東西都放在桌上,由先生自己取用。咖啡是用一個大壺放到餐桌上的。我的朋友,當場不可能只毒死一個人,而其他人卻平安無事的!
「他們是誰?」
「是的,夫人。」
「戴魯拉德先生是不是每天固定什麼時候都會吃甜食?」
這一次我照辦了,我將我發現事實真相的每一個步驟都講了一遍。她認真地聽著,最後,她點了點頭。
「謝謝你,醫生。」
「先生,你無法想像我的痛苦、我的絕望。我該怎麼辦?向警察告發他?我做不到。這是我的責任,但我心有餘而力不足。此外,他們會相信我嗎?我的視力一直在退化——他們會說我看錯了。我沒有聲張,但我的良心不安,我不聲張等於也成了一個殺人犯。我兒子繼承了他妻子的錢,他就像綠色的月桂樹處於全盛期,現在他就要當上部長了,他對教會的迫害會變本加厲。還有維吉妮。她,可憐的孩子,很漂亮,天生就很虔誠,但被他迷住了。他對女人有一種奇怪而可怕的力量。我眼看著它過來了,但我無力阻止它。他不想和她結婚,但她已準備為他獻出一切。
「好。有僕人珍妮特、費莉斯和廚子丹尼絲,她們在那兒好多年了;其他人也都是樸素的鄉下女孩。還有弗朗索瓦,但他也是一個年紀很大的僕人。然後還有戴魯拉德先生的母親和我。我的名字是維吉妮.梅斯納德。我是故戴魯拉德夫人的表妹。我到那裏已經三年多了。家裏人我講完了,另外還有兩個客人。」
大約三天之後,我開始休假,我在我的住處接待了一位來訪者——一位女士,面紗裹得密密實實,但感覺得出來她很年輕,我立刻看出她是一個非常文雅的女人。
我要求見一下梅斯納德小姐。她立刻來了。我跟她要德.聖.阿拉德先生的住址。憂慮在她的臉上浮現。
「你錯了。德.聖.阿拉德先生是犯不了這個罪的。」
「巧克力盒子。」我輕聲道。
「此外我的推測也不對。要是德.聖.阿拉德是罪犯的話,他絕不會保留那個會證明他有罪的瓶子。找到它,其實是證明他清白。我已經從維吉妮小姐那兒得知他對日常生活有些心不在焉。我跟你所講的是個很可悲的事情!我只跟你一個人講了這個故事。你明白,這件事我做得很不漂亮!一位老夫人以這麼簡單、這麼聰明的方式犯了罪,而我卻完全被欺騙了。見鬼!往事不堪回首!忘了它吧,不……記住它,任何時候,如果你認為我變得自負了,你就……不過我不太可能自負的,只會出現一下子。」
我告辭了。接著我查訪了藥局,尤其是路易絲大街附近的藥局。為警方工作畢竟是不錯的,我沒費力就得到了我想要的資訊。只有一處曾賣毒藥給這幢房子的住戶,是給戴魯拉德老夫人的一種阿托品硫酸鹽眼藥水。阿托品是一種烈性毒藥,我高興了一陣,但阿托品中毒的症狀和中屍毒是相似的,和我正在研究的那些情況不一樣。此外,藥方也不是新開的,多年來戴魯拉德夫人一直患有白內障。
我給你講的這個事是很多年前發生在比利時的事。那時候法國的教會和政府之間正進行著可怕的鬥爭。保羅.戴魯拉德先生是法國一位頗富聲望的副部長,而且有一個部長職位正在等著他,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他是反天主教政黨中最堅定不移的那一派,如果讓他掌權的話,一定會面臨激烈的反對。在很多方面,他都是一個特別的人。儘管他不喝酒也不抽煙,但在其他方面卻沒有那麼多的道德原則。你明白,就是女人——永遠是女人。
「等一會兒,m.hetubook•com•com白羅先生。我記得,拿來處方的女孩說,她還得去一家英國人的藥局。你可以去那兒問一問。」
「醫生也可能犯錯。他是那樣健康、強壯。啊,白羅先生,我請求你幫助我……」
「如果你半小時之後能夠去那裏一趟的話,我就編些讓你去的理由。我最好說你跟新聞界有些聯繫。我就說你從巴黎來,有德.聖.阿拉德先生的一封介紹信。戴魯拉德老夫人身體很弱,不會注意細節的。」
「但,你是這樣的,而且確實是這樣的!當我回想起你那一連串的豐功偉業時,我總是感到很驚訝。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失敗是什麼!」
白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靜靜說道:
「先生,我沒有什麼依據,只有我一個女人的直覺,但我確信……確信,我告訴你,戴魯拉德先生不是自然死亡的!」
一會兒之後他帶著一個滿是灰塵的東西回來了。它跟我拿的盒子一模一樣,只是這一次盒子是藍色的,而蓋子是粉紅色的。我謝了索朗索瓦,又一次叫他不要聲張,隨即就離開了位於路易絲大街的這幢房子。
她坐在一張椅子上,揭開面紗。她的臉雖然有淚痕,但仍很迷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好像極度不安。
「你知道是誰嗎?」
「我會幫你的,小姐。我可以肯定你的擔心是沒有道理的,但我們會搞清楚的。首先,我要你描述一下那幢房子裏的其他人。」
我猶豫了。
「但那也很難說是個敗筆,」我勸他道,「那種情況下,你還能怎麼想呢?」
「你是赫丘勒.白羅先生嗎?」她輕聲問道,聲音甜甜的。
「我想這是可能的,」醫生慢慢說道,「如果沒有蒸發的話,純氫氰酸就可以,一粒小藥丸可能不注意就會吞下去……但這好像是個不太可能的假設。一個裝滿嗎啡或番木鱉鹼(一種神經興奮劑)的巧克力……」他做了一個鬼臉,「你明白,白羅先生……咬一口就足夠了!輕率的人是不會客氣的。」
「隨你的便,但……但我想我錯了。你真好,接受了我的要求,但那時我很不安,幾乎精神錯亂了。我現在知道沒有什麼謎需要解開。別再管了,我請求你,先生。」
「還沒有,我的朋友。」
「是啊,美好的世界,」我表示贊同:「我有一份工作,一份不錯的工作!而你,著名的……」
我心裏又有了一個小小的靈感。啊,你總笑話我這些小小的靈感!為什麼威爾遜的藥丸會用完呢?他可以從英國帶足夠的藥來啊。我又一次去了路易絲大街的那幢房子。威爾遜不在,但我見到了為他整理房間的女佣費莉斯。我立刻問她前些時候威爾遜先生臉盆架上是不是丟了一個瓶子。女佣急切回答說沒錯。她,費莉斯,還因為這個受到了責備。很明顯這位英國紳士認為她打碎了瓶子,但沒有直說。但她連碰都沒碰過啊!毫無疑問,是珍妮特幹的,她總愛去她不該去的地方亂轉……
我點點頭。
「謝謝你,先生。我讓你調查的是保羅.戴魯拉德先生的死亡。」
離開藥局的時候,我很高興。事情終於有點起色了!
「聽我說,我的朋友,我知道,你把我小小的成功都記錄了下來。但你得在上面再加上一個故事,一個失敗的故事!」
她停了下來,眼睛閉上了一會兒然後又睜開。
「還沒消息嗎,先生?」
這句話使這事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了。於是我也就聽候她的吩咐,不再囉嗦。
這個女孩臉紅了,咬著嘴唇道:
「他們還和你們住在一起嗎?」
「是這樣的,夫人。」
「沒有?我確信他和德.聖.阿拉德一直在進行激烈的爭論。」
晚飯後戴魯拉德老夫人由維吉妮小姐陪著回到了她自己的房裏。三個男子去了戴魯拉德先生的書房。在這兒他們愉快地交談了一會兒。突然,一點跡象也沒有,副部長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德.聖.阿拉德先生衝了出去,叫弗朗索瓦立刻去叫醫生。他說那無疑是中風,但等醫生來時,病人已經沒救了。
我忍著https://m.hetubook.com.com沒笑出來。
「對不起,先生,但這是他死去那天新買的一盒,前一盒差不多沒有了。」
「那時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他是我的兒子,我給了他生命,我對他負有責任。他毀了一個女人的生命,現在他又要毀掉另一個女人的心!我去了威爾遜先生的房間,拿了那瓶藥丸。有一次他曾笑著說,裏面的藥足夠殺死一個人了!我走進書房,打開了那一直放在桌上的大盒巧克力。我錯誤地打開了一盒新的。另一盒也在桌上,裏面只有一粒巧克力。這就簡單了,除了我兒子和維吉妮,沒有人喜歡吃巧克力。那晚我會讓她陪著我的。一切就按我計劃的那樣發生了……」
「這是毒藥嗎?」我問道。
她俯身向前:
「但毫無疑問,醫生們……」
我控制住我的情緒,關上櫃子,將瓶子塞進口袋,繼續修漏氣的管子!一個人得有始有終。然後,我離開了他的住宅,盡快乘火車回到我自己的國家。當天晚上我就回到了布魯塞爾。第二天早上我正在給局長寫報告,這時我收到一封短信。信是戴魯拉德老夫人寫的,叫我盡快去路易絲大街那裏。
「聽好,先生,我請你做的事是去調查,你完全可以將你的調查結果報告給警方。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確的話,我們接下來就需要借助法律部門了。」
她滿腹狐疑,憂心忡忡。
「首先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夫人?」
我瞪著她。她繼續輕輕地點著頭。
「是被人謀殺的。」
「啊,真是見鬼,我的朋友,」白羅喊道,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你沒看出來嗎?但我可是個大白癡!我的腦子根本就不靈光了。線索實際上一直在我手裏。」
「沒問題,先生,它在垃圾箱裏。」他走了。
「我想你的要求是不可能的,小姐。即使是在休假,我還是警察。」
「小姐,有這個必要。」
他突然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她的聲音很堅定,頭昂得高高的。
我打斷了他:
「弗朗索瓦,」我說道,「你能不能不要聲張?」
我不知道,我的朋友,你能否想像我的任務是多麼的艱難?這是一個三天前死去的男人。如果是謀殺的話,只會有一種可能性——毒殺!我不可能見到屍體,也沒有檢查或者分析下毒工具的機會;更沒有可以考慮的線索,對的錯的都沒有。這個人是被下毒而致死的嗎?還是自然死亡?我,赫丘勒.白羅,沒有什麼可以幫我的。
「真是的!你拉拉雜雜的,我聽不懂。它會讓人臉紅嗎?」
「威爾遜先生還在,但德.聖.阿拉德先生昨天走了。」
「他什麼也不能告訴你,他是一個腦筋不放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他不會注意到身邊發生的事情的。」
「是這樣的,夫人。」
「當他來和我說再見的時候,先生,我將他悄悄塞進了他的口袋,因為我不知道怎麼丟掉它。我年邁體弱,沒人幫助,走不了,在我的房間裏發現空瓶子會引起懷疑的。你明白,先生……」她直起身,「我不是想讓人懷疑德.聖.阿拉德先生!我從來沒這麼想過。我想他的僕人發現一個空瓶子後,一定會把它扔掉的。」
「德.聖.阿拉德先生。」
我鞠了一躬。
儘管這樣,當我發現臉盆架上的小櫃子鎖著的時候,我禁不住誘惑,想看看裏面有什麼。鎖很容易就撬開了。門開了,裏面全是舊瓶子。我顫抖地將它們一個個拿起來。突然,我叫了一聲。我的朋友,我手裏抓著一個小瓶,上面有英國藥劑師的標籤。上面有幾個字:「三硝基藥丸,需要時服用一粒。約翰.威爾遜先生。」
「小姐,」我說,「有時候要一隻狗找到線索是很不容易的,但牠一旦發現了,就再沒有什麼東西能讓牠丟下這個線索!當然那得是隻好狗!而我,小姐,我,赫丘勒.白羅就是一條很棒的狗。」
「假設我吃了十片或二十片這些小藥片,會怎樣呢?」
「從一個再也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那兒得知的。」
「才不呢。但說正經的,你有沒有失敗過?」
「是的,是m•hetubook.com•com的,都像你說的那樣,但有一件不對。不是德.聖.阿拉德先生殺了我兒子——是我,他的母親。」
「沒什麼。」我撒了謊,又點燃一支煙,暗自笑了。
弗朗索瓦給我開了門。
「你的決定呢,先生?」
我搖搖頭:
「它降血壓。一些心臟病患得服這種藥,比如心絞痛。它減輕血管壓力,在動脈硬化……」
「是的,先生,早上我看它空了,就把它扔了。」
「畢竟,」白羅沉思道,「這是個經驗!我,無疑是目前歐洲最聰明的人,這種錯誤我是可以包容的。」
她的臉頰上泛起一絲紅暈:
「我明白了,夫人。」我說道。
你還記得我們在處理「史岱爾莊謀殺案」時碰到的困難嗎?那一次,那一次為了找到對兇手不利的最後一個環節,可花了我很長的時間。
這是一個暴風雨之夜。外面,狂風在號叫著,十分嚇人,驟雨一陣陣敲打在窗戶上。
「男爵夫人正在等你。」
「為什麼會是他?」
「但那只空瓶子,夫人,」為拖延時間,我說道,「怎麼會在德.聖.阿拉德先生那兒呢?」
我那時還不知道這件小事會對我有用,但我下決心要調查一番,因為它不尋常。我按鈴叫弗朗索瓦來,詢問他的已故主人是否喜好甜食。他的嘴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維吉妮小姐?她「太虔誠了」嗎?想到第一天我見到她時,她那激動而滿是淚痕的臉,我感到驚訝。
「你說什麼?」我叫起來,很是驚訝。
「如果你能告訴我你的進展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那麼說,前一盒是在他死亡的那天吃完的。」我慢慢說道。
她沒再說什麼就轉身走了。一會兒之後帶著一張寫著地址的紙回來了。我離開這幢房子。弗朗索瓦在外面等我,他焦慮地望著我。
「多美好的生活啊!」他喃喃道。
他俯身向前,往火上加了一根木柴,並在掛在壁爐邊的抹布上仔細地擦了手,然後,往回靠在椅背上,開始了他的故事。
「有很多這種奇怪的事情,」在我設法讓他打消了一些疑慮之後,他說道,「突然一陣暴怒,一種激烈的情緒,在飽餐一頓之後……然後,隨著憤怒的爆發,血衝上了頭,於是……噓!完了!」
維吉妮小姐把我介紹給約翰.威爾遜先生,他是十分典型的英國人,中等年紀,身材魁梧。說起法語來帶著濃重的英國腔調。他的說法一如上述。
她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
我很沮喪,轉身正準備走,這時藥劑師把我叫了回去。
「如果有必要的話,先生。」
「可能沒錯,小姐。然而,他是戴魯拉德先生的一個老朋友,也許他能告訴我一些事情,過去的一些事情,過去的怨恨,過去的風流韻事。」
「我不完全是這個意思,」我說道,「我的意思是,你是否曾經因為你自己的錯誤,而搞砸了一個案子。」
「好!我是為警方工作的。你能不能把另一個盒子給我找來?」
「戴魯拉德臉色很好,然後就倒下了。」
「我的兒子?」
「好了,我的朋友,到時你就對我說『巧克力盒子』。同意嗎?」
「我再次請求你把一切都告訴我。」
「還有一個問題,醫生,有沒有可能將致死劑量的毒藥放在巧克力裏?」
「但你說它不是毒藥。」
他早些年與一個布魯塞爾的年輕女士結了婚,她為他帶來很多嫁妝。無疑這筆錢對他的事業有所幫助,因為他的家境不很富裕,雖然如果他願意的話,他可以自稱某某男爵先生。結婚後他們沒有小孩,兩年後他妻子死了——摔下樓梯,在她留下的遺產中,有一件是一幢在布魯塞爾路易絲大街的房子。
「德.聖.阿拉德先生,戴魯拉德先生在法國時的鄰居。還有一位英國朋友,約翰.威爾遜先生。」
「當然。」
「你說什麼,我的朋友?」
房裏有兩個客人。約翰.威爾遜有工具,德.聖.阿拉德有動機。請記住,他是個狂熱份子,而且是他們當中最厲害的宗教狂。他會不會以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段拿到約翰.威爾遜的三硝基藥呢?
「因此,先生,我急切地請求你告訴我,你的調查究竟有什麼進展。」
我現在知道約翰.威爾遜有殺人的工具——但他的動機呢?他來比利時是做生意的,在戴魯拉德先生家留宿,他和他並不太熟。很明顯,戴魯拉德的死也不能使他獲益。再者,透過在英國的查訪,我發現他患心絞痛已經有些年了。因此他完全有理由持有那些藥片。然而,我確信有人走到巧克力盒旁——一開始錯誤地打開了新的那盒——將最後一塊巧克力掏空,而在其中盡可能地多塞進了三硝基小藥丸。那些巧克力挺大的,我肯定裏面能塞的藥片大約在二十到三十片之間。但是,是誰幹的呢?
「什麼線索?」
「無數次,我的朋友。好運氣,它不可能總在你一邊。有幾次是讓我插手的時候太晚了,而另一個人,也是為了同樣的目的,先到了現場。還有兩次是眼看就要成功時,我病倒了。人生是有起有伏的,我的朋友。」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目光落在旁邊桌上的一個大巧克力盒上。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這也許不是戴魯拉德先生死亡的線索,但至少這很不尋常。我打開蓋子,盒子裏滿滿的,沒有碰過,一塊巧克力也沒少——但這卻使得那個引起我注意的怪異現象更加明顯。因為,你知道,盒子本身是粉紅色的,而蓋子卻是藍色的。嗯,人們經常見到粉紅色盒子上有一個藍色絲帶,或反之亦然,但盒子是一種顏色,蓋子又是另一種顏色……不,不會,這絕不可能。
「你為什麼要他的住址呢,先生?」
「那個巧克力盒!你看不出來嗎?視力好的人會犯這樣的錯誤嗎?我知道戴魯拉德夫人患有白內障。這家裏只有一個人視力是如此之糟,以致看不清應該蓋上哪個蓋子。是巧克力盒子讓我有了些眉目,然而一直到最後,我卻沒有看出它真正的意義所在!
「這很明顯!」醫生聳聳肩,「德.聖.阿拉德先生不是一個最狂熱的天主教徒嗎?他們的友誼就是被教會和政府的問題給毀了。每天都進行討論。對德.聖.阿拉德來說,戴魯拉德就是一個反對基督教的人。」
「但這盒沒有碰過呀!」我打開蓋子讓他看。
「我手上有證據。」
這倒是出乎意料,這引起了我的深思。
我再次答道:
我有些猶豫。
他將我領到她的住處。她威嚴地坐在一張大沙發上。沒見到維吉妮小姐。
我站起來。
「我建議你別試。」他乾巴巴地回答道。
「一週後她就死了。維吉妮小姐的修女見習期期滿後,如願成為修女。我的朋友,故事就是這樣。我得承認這件事我沒做好。」
「但戴魯拉德先生沒有激烈的情緒啊。」
「啊,我明白了!你是問我,是否曾經讓自己成了頭號傻瓜,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有一次,我的朋友……」他的臉上慢慢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是的,有一次我失誤了。」
「很多能殺人的東西都不叫毒藥。」他像剛才一樣回答道。
「白羅先生,」老夫人說道,「我剛聽說你是假裝的,你是一個警察。」
「白羅先生,我此刻就在你手裏。他們告訴我,我日子不多了。我願意在上帝面前對我的行為負責。但我在人世間也得為這事負責嗎?」
「請坐,小姐。」我說道。
接著我拜訪了給戴魯拉德先生治病的醫生。跟他打交道很不容易,他將自己牢牢固守在高深的學術術語之中,但我想他並沒有如他所期盼地對這個案子很有把握。
「你的計劃是什麼,梅斯納德小姐?」
「誰要這麼說的話,他一定是個愛開玩笑的人。」
「好了,我放棄了!」我大聲說道,「哪裏都沒有線索!一切都完全正常。」
看著他俯身向前,露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我的心怦地跳了一下。雖然我常常被他的行為所傷害,但我,雖然不是歐洲最聰明的人,也是能夠包容的!
「刑事部門的嗎?」
「噢,我的朋友!」白羅抗議道。
「夫人,」我說道:「很榮幸和你說再見。我進行了調查,但和圖書失敗了!這件事就此結束。」
我去問了。又一次亮出了我的官方身份,得到了我需要的資訊。在戴魯拉德先生死去的前一天,他們照約翰.威爾遜先生的一個處方配了藥。也談不上是配藥,那些藥只是三硝基小藥丸。我問我是否能看一下。他給我看了,我的心跳加速了——因為這些小藥丸和巧克力的顏色完全相同。
在那兒再也找不出其他線索了。接著我就去了案發現場——書房,在我的要求下,我一個人待在那裏。到目前為止,沒有證據可以支援梅斯納德小姐的理論。我只能認為那是她的一個錯覺。很顯然她對死者有一種很浪漫的情愫,這使得她不能理智的看待這件事。儘管如此,我仍仔細地搜查了書房。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死者的椅子上安放了一個皮下注射針頭,這樣就可以進行致死劑量的注射。那由此引起的微小刺痕很可能注意不到。但我沒有發現什麼可以用來支援這個理論。我坐倒在椅子上,一副絕望的樣子。
他的猝死就發生在這幢房子裏,這件事正好發生在他將要繼任的那位部長辭職的時候。所有的報紙都刊登了他長長的生平介紹。他的死亡發生在晚飯之後,原因被認為是心臟病突發。
這個可憐的孩子幾乎神志失常了,我想她甚至會向我下跪。我盡力安慰她。
「那是誰呢?」
「非常喜好,先生。他房裏總得有一盒巧克力。你知道,他什麼酒也不喝。」
「夫人,我的調查結束了。」
白羅和我面對壁爐坐著,我們的腿伸向燒得正旺的火焰。在我們之間是一張小桌子。在我這邊放著一些精心調製的棕櫚酒;在白羅那邊是一杯濃稠而香味濃郁的巧克力,那巧克力,就算給我一百英鎊我也不會喝的!白羅小口小口地抿著粉紅色瓷杯裏那稠稠的棕色液體,且滿足地發著感嘆。
「不,先生。」
「啊!可憐的戴魯拉德先生!」他嘆息道:「我跟他的想法也是一樣,我不喜歡神職人員。我在屋子裏不會這麼說的。女人們都特別虔誠,也許這是一件好事。老夫人太虔誠了,維吉妮也是這樣的。」
我盯著她。
憑著小姐巧妙的藉口,我進了這幢房子,見到了已故副部長的母親,她很威嚴,很有貴族派頭,儘管身體很虛弱。和她談了一會兒之後,我就可以自由出入這幢房子了。
「我叫你來是對的。維吉妮在去修道院之前將她做的事告訴了我,這是天意啊!聽著,白羅先生!我的兒子是個有罪之人。他迫害教會,他的生命是罪無可逭的大罪。他不僅自己道德敗壞,而且還讓別人跟他一樣。但還有比這更糟的。一天早上當我從我房間出來的時候,我看見我兒媳正站在樓梯頂部。她在讀著一封信。我看見我兒子偷偷走到她後面。猛地推了一下,她就摔下去了,頭撞在大理石樓梯上。當他們將她抱起來時,她已經死了。我的兒子是個殺人犯,而只有我,他的媽媽,知道這一點。」
她的話,以及她說話時那沉思的樣子,使我的心一陣發冷。我說不出話來。
她還在滔滔不絕,我安慰了她幾句,就離開了。現在我知道了我想要的訊息,剩下的就是去證明了。我感到這是不容易的。我可以肯定是德.聖.阿拉德從約翰.威爾遜的臉盆架上拿走了那瓶三硝基藥丸,但要說服別人,我得拿出證據,而我什麼也拿不出來!
「一般是在晚飯以後,先生。」
得到了德.聖.阿拉德先生的住址,我沒有浪費時間。我到了他位於阿登省的住宅附近。但幾天之後,我才找到進入那幢房子的藉口。最後我進去了。你看怎麼樣……假裝成一個修管工人,我的朋友!把他臥室裏簡單的管子漏氣修好只是一會兒的事情。我走開去拿工具,特意選了一個只會有我一個人的時候帶著工具回來。我在找什麼呢?我也不知道。想找的東西,我想我是沒有機會找到的。他絕不會冒險留著它的。
「你來這兒是調查我兒子的死?」
「你能把它的藥效說給我聽嗎?」
我開始覺得有些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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