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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幕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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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茱迪思對他的規勸會一笑置之,就像年輕人對老年人那些令人生厭的老生常談一樣。
我感覺諾頓一直在扯我的衣袖,我突然溫順地轉過身去。看到他那張盡是焦急和憂心的臉,我差點失聲笑出來。我由著他把我拖回屋內。我假裝順從他,是因為在那一剎那,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她轉向我,一臉困惑而警覺。她幽幽說道:
「你愛怎麼形容就怎麼形容吧。」
我已經語無倫次了。她手臂一揮,從我的手裏抽出。
「讓我看看。」我以不容違抗的聲音說道。
「我可以。而且我就要這麼做。」
他們的談話溫和而又撫慰人心,談的盡是飛禽和樹林裏的花草。我慢慢恢復了正常,雖然內心深處依然紛擾不安。
「不,不,茱迪思。我求你——」
她定定地看著我,隨後平靜說道:
我用一條絲綢手帕把手包住,小心翼翼地旋開瓶蓋。瓶蓋上絕不能留下任何指紋。
可是我什麼也沒看見,只除了閃沒在樹林中的一點白光。(難道那是一個女孩的白色衣裳?)
白羅的眼神突然警覺過來,逐一掃視著我們。
「你否認你愛他嗎?」
這些沒兒沒女的男人說得倒是輕鬆容易!警告她一聲?
我承認,我本想明哲保身,對此事不置一辭。但思考片刻後,我認為這麼做未免太怯懦了。我是在逃避,避免和茱迪思攤牌的不愉快。你知道,我很怕我那個又高又漂亮的女兒。
沒多久,我告訴他我要早點上床睡覺。我說我有些頭痛。
我暗自微笑。
「你看,」我說完故事後,下了個結語。「他就是那種人面獸心的人。」
「你一直沒說話,諾頓先生。出了什麼事嗎?你看起來好像——好像很害怕。你是不是見到那個老女主人的鬼魂了?」
我沿著走廊,慢慢走過去。
我的雙手微顫,將眼前的望遠鏡調好焦距。這是一具高倍數望遠鏡,我盡量將它瞄準在諾頓剛才望去的地方。
「我知道這種事令人感到多麼無力、多麼令人抓狂,可是你只能承認失敗。承認吧,老兄。」
而我深自相信,那個兇手就是亞勒敦,而茱迪思竟然傾心於他!多麼難以置信而醜惡的事實,我不知如何是好。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答腔,芭芭拉.富蘭克林隨即帶著有點虛假的笑聲說道:
我從眼角看見茱迪思走過房宅一角,消失在視線外。不久,亞勒敦也朝同一方向走去。
她說,聲音緩慢低沉:
諾頓嚇了一跳。
我繼讀往下說,深知如果一旦她將話題轉為日常聊天,那就完了。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從來就不認為他是聖人。」
「你並不知道,你不會知道的。噢,茱迪思,這一切能有什麼結果呢?他是個有婦之夫,你不會有未來,只會有悲傷和羞辱——最後更會深自懊悔,自怨自嘆以終。」
我需要的只是勇氣——勇氣和智慧。
不久,我打起精神,刮鬍、梳洗、換了衣服後,就到樓下去進晚餐。我想,我的舉止和平時沒有兩樣。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我有任何不對勁。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你知道,這東西可以滋補神經。」白羅解釋道。
「噢,芭芭拉,這一趟讓你累到了嗎?很抱歉。我真是個沒大腦的傻瓜。我不應該讓你過度勞累的。」
他們很快就分開來。我自前趨近一步,而諾頓用盡全身力氣,把我拉回牆角。他說:
「讓我看。」
她一看到我,頓時停下腳步。我抓著她的臂膀,硬把她拉進我房間。我突然怒火中燒。
我的膝蓋猛打顫。
「我認為你的心思極其齷齪。」
亞勒敦明天什麼地方都去不了。
笑容消失了。她轉向我,像個憤怒的復仇女神:
才一轉瞬,她已經走出房門。
如果我的老伴灰姑娘在這裏,那該多好。她會知道怎麼做、怎麼說。
「沒有用的,我親愛的朋友。這的確令人傷心,可是這種事你無能為力。」
過了將近一刻鐘,我依舊茫然無助地站在那裏,想不出下一步該怎麼走。
她說話速度比平常快,更顯得神經質。
她站起身,憤然將我推開,從我身旁走過。她就像個狂怒的復仇女神。我瞠目結舌望著她的背影,心亂如麻。
當我走近小屋,我聽見說話聲,於是停下腳步。我聽到的是亞勒敦的聲音。
那兩人赫然在目。我看見茱迪思仰起臉來,看見亞勒敦的臉俯向她,看見他將她摟在懷中,接著四唇相接。
對於我要去做的事,他絲毫沒有起疑。
停頓片刻後,她又對諾頓說:
我抓著她的臂膀猛搖。
「噢,我親愛的小姐,那就這麼說定了,別再說不了。你明天到鎮上去,我就說我要到伊普斯威奇會一個好朋友,要留在那裏一兩夜。然後你從倫敦打電報,說你趕不回來。誰會知道我們正在我的公寓裏吃著誘人的晚餐呢?我向你保證,你不會後悔的。」
她把茱迪思留給我照顧,我不能讓她失望。
我跟著柯蒂斯穿過走道。
「我一句話都不想說。我不想『惹人厭煩』。」
她轉向伊麗莎白.寇爾,繼續說道:
我說:
我拿下望遠鏡,一言不發地將它交還給諾頓。他沒有看我的眼睛。他顯得憂心忡忡,心神不定。
「他不值得你這樣,親愛的。」
我機械地說道:
我斷然地說:
他大概以為我對他們的計劃渾然不覺。
我把藥片放入少許酒汁,藥片很快就溶解了。我小心地嚐了嚐這種混合液。似乎有點苦味,不過很難察覺。我的計劃已定。我會在亞勒敦進門之際,親自倒杯酒出來。我會把那杯遞給他,接著再為自己倒一杯。一切都易如反掌、不露痕跡。
她的腳步倏然停在門邊。只見克雷文護士正在窗邊細看著博伊.卡林頓的手掌。
我們兩個男人尷尷尬尬地退出房間,留下那兩個女人。
「不否認。」
「當然,富蘭克林太太。」
「咦,那可是一隻斑紋啄木鳥?我從來沒——」
在這一片靜寂之中,我突然覺得灰姑娘離我好近。和-圖-書
我什麼也沒說。他或許以為事情就這樣了了,可是我心頭雪亮。
我們回到屋內不久,富蘭克林太太和博伊.卡林頓接著就進了門。富蘭克林太太想買些東西,所以他開車帶她到塔德卡斯特走了一趟。
「其實不是……我的意思是鳥已經飛走了。真希望——」
除此之外,我也像一般人一樣,相信所有的事情都和我自己的煩惱有關。
我們一起走回屋內。我記得,諾頓一路上非常沉默。
我驀然清醒過來。白羅!一整個晚上,我一點也沒想到他。他一定感到納悶,我到底出了什麼事。這令我有點擔心,第一,我覺得慚愧,因為我一直沒去找他;第二,我不想讓他起疑,覺得事有蹊蹺。
我朝那小屋走去我想諾頓還在跟著我,不過我不確定。
「請你離開吧,博伊。我累壞了。」
「聽好,你不可以——」
「茱迪思,你沒有——你不——」
他不可能知道我的心情,當然,除非茱迪思告訴過他。關於這點可能,我思索了一陣,不過我想,這方面我應該安全無虞。茱迪思從來就不會對任何人說心事。
直到我走過屋子的轉角,他還是跟在我身旁。
我走回自己的房間。我房裏有一瓶威士忌——在史岱爾莊,幾乎每個人都有一瓶。我取出兩只玻璃杯和一根虹吸管。就我所知,亞勒敦對於別人邀他喝酒,向來是來者不拒。等他上樓來,我會邀他到我房裏來個睡前小酌。
「我很清楚。你在為那個人煩心。可是,親愛的,這不值得。」
我沒有反駁。我一面任他繼續說下去,一面等待。接著我以決絕的步伐,再度彎過屋角。
「你可別認為我多管閒事,不過我想你應該和你女兒談談,警告她一聲。呃,你知道亞勒敦這傢伙聲名狼藉,而她,呃,很像那麼回事。」
這會有用嗎?會不會反而弄巧成拙?
諾頓繼續說道:
好笑的是,他感到如釋重負。
我聽見亞勒敦的房裏有聲音。雖然我想我並不是故意要偷聽,但我本能地在他門前收住腳步,停了片刻。這時房門突然打開,我的女兒茱迪思從裏面走出來。
「聽好,爸爸。我做什麼事是我自己的選擇,你嚇不了我。大吼大叫沒有用,我高興怎樣過我的人生就怎樣過,你阻止不了我。」
這時候,柯蒂斯推著輪椅上的白羅進門來。他把輪椅停在大廳,準備將他的主人扶起,抱回樓上。
他厲聲問道:
我頹然倒進一張椅子。事情更糟了,比我想像的還糟。這孩子完全沖昏了頭,而我求助無門,誰也幫不了我。她的母親,唯一可以讓她聽話的人,已經離開世間。一切只能靠我。
他的話戛然中止,我心中立刻泛起疑問。我伸手自他要望遠鏡。
即使是現在,我依然認為我當時的結論不無道理,那就是他從望遠鏡裏看到了某些他決心不讓我看見的東西。
「你到那傢伙的房間去,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諾頓曾經試圖攔住我。他抓住我的臂膀,我想他是想拉我到玫瑰園去散步。不過我沒理會他。
而我依然坐在那裏,鍥和-圖-書而不捨地等著。
亞勒敦明天不可能去倫敦和茱迪思見面了。
而私底下,我的決心卻越來越堅定。
我鼓足勇氣,向她走去。直到我走到她身邊,她才聽到我的動靜。
吃過午餐,博伊.卡林頓將我拉到一旁。他在談到正題前支吾了老半天,終於脫口而:
「你明白吧,親愛的,我要救她。」
我一把將望遠鏡拿過來。我記得他試圖阻止我來拿,可是他動作笨拙,我粗魯地把望遠鏡抓到了手。
「別擔心,老兄。我已經明白,那是沒有用的。你不能左右孩子的生活。我已經想通了。」
「對我來說,他就是世上的一切。」
我結束了和博伊.卡林頓的談話,也慢慢朝那條路踱過去。
我回到自己房間,拿起那瓶阿斯匹靈。隨後我來到亞勒敦的房間,走進浴室。安眠藥片就在食品櫃裏。我想,八片就足以奏效了吧。藥瓶上規定的劑量是一兩片,所以八片應是綽綽有餘。亞勒敦自己說過,這種藥劑的毒性成份不強。我看了看那標籤:「超過處方劑量會有危險」。
不出我所料,白羅立刻開始擔心。他告訴我幾個治頭痛的辦法。他大驚小怪,怪我在這種天乾物燥的日子(在整個夏季最悶熱的日子裏!)坐在露天下。我表示已經服用過阿斯匹靈,謝絕了他的好意,可是我拒絕不了他遞來的那杯甜得死人又難喝得要命的巧克力!
她的面具已卸,徬徨和愁苦一覽無遺。
我字字清晰地對他說:
我沒回答他,只是搖搖頭。我覺得我沒有權利拿這些事情去加重白羅的負擔,這純粹是我個人的問題。再說,他反正也幫不上忙。
我勉強打了個哈欠,露出歉意的微笑。
為了避免爭執,我把它喝了下去,接著在白羅依然不絕於耳的焦急而熱情的高聲叮嚀下,向他道了晚安。
我不無自滿地想,這些年來我和白羅攜手合作,總算沒有虛度光陰。我知道該採取什麼樣的防範措施。
「沒有,沒有。我什麼鬼魂也沒見到。我,我只是在想事情。」
突然間有人敲門,嚇了我一跳。是柯蒂斯,白羅在找我。
「我,我我看錯了。那隻鳥已經飛走了;事實上,那只是一隻很普通的鳥。」
「我真是個該死的傻瓜。芭芭拉那時候看來快樂極了,所以我就忘了不能讓她受累,而且忘得一乾二淨。但願她別累垮了。」
她叫博伊.卡林頓去拿一件非常易碎的物品,我也殷勤地接過一件她拿不了的東西。
直到伊麗莎白.寇爾和諾頓發現了我。
「你怎麼敢這樣?你怎麼敢來管我?我不能容忍。以後你絕對不准再跟我說這些。我恨你,我恨你。這不干你的事。這是我的人生;是我人生的秘密」
他臉色發白,狀甚煩惱,眼神躲躲閃閃,不肯正視我們。他看來既為難又苦惱。
「原來,」白羅看到我就大喊。「你把我給遺棄了,呃?」
我坐在那裏等著。我想到我的亡妻。我喃喃對她低語:
「天氣熱得嚇人,你說是不是?我想,馬上就會有一場暴風和-圖-書雨。這種天氣非快快改變不可。你知道,人人都說今年很缺水,是好些年沒見過的大旱。」
富蘭克林太太對他一笑,像個受難的天使。
「難道你就這麼不在乎嗎?茱迪思,你不能徹底墮落下去。」
他往樓下走去。我躊躇片刻,朝房宅另一側我和白羅的房間走去。說不定那小矮個正在等我。這是頭一回我懷著不情不願的心情去找他。我的心神被太多東西佔據,而且胸臆之間悶脹得難受。
「拋開吧,茱迪思。把它全部拋開。」
我回到自己房間,裝模作樣地關上房門。接著我躡手躡腳地將門打開一條縫。這樣一來,我就不會聽不見亞勒敦上樓的聲音。不過,我還得等上好長一段時間。
我跟著她上了樓,朝東翼走去。她的房間位於那一側的盡頭。
我將藥片全數倒出。沒錯,這些藥片的大小和阿斯匹靈幾乎一模一樣。我放了八顆阿斯匹靈在瓶裏,接著將藥瓶裝滿安眠藥,只留下八粒。瓶子看起來和先前毫無兩樣。亞勒敦不會看出任何異狀。
富蘭克林太太說:
我開門見山,把我聽到關於亞勒敦的事一五一十對她說了一遍。
現在的我無事可做,只有等待。我可能要等很久,搞不好得等上一兩個鐘頭,亞勒敦才會上來睡覺。他向來就是夜貓子。
「我敢說確實如此。你們年輕人最喜歡用這種字眼來責難我們老一輩的人。可是,我們起碼還有標準。你聽清楚,茱迪思,我絕對禁止你和那男人再交往下去。」
無論他看到的是什麼,都讓他大吃一驚,而且我們兩個都注意到了。他的望遠鏡瞄準了遠處的一片樹林。他在那裏到底看到什麼?
她定定的望著我,眼神中沒有氣憤,只是極度的冰冷。過了好幾秒鐘,她還是沒答腔。
她鬱鬱地笑了笑。那笑容令人心碎。
「不!」
「告訴你,我不能容忍。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茱迪思,我的茱迪思。
「是嗎?這我倒不知道。」芭芭拉.富蘭克林的語調頗為尖刻。我想,她是對克雷文護士生氣。「護士小姐,請你幫忙拿這些東西好嗎?再替我調一杯蛋酒。我好累,幫我準備熱水袋。我得盡快上床睡覺。」
「你們在這裏都做了些什麼?約翰哪裏去了?他說他頭痛,要去散散步。你知道,這不像他,他很少頭痛的。我想,他是在為他的實驗傷腦筋。那些實驗大概不太順利。我真希望他能多說點心事給我聽。」
克雷文護士往前走來。除了職業上的專注外,她別無任何表情。
我在走道上停頓片刻。走道非常安靜,一個人也沒有。所有的折疊床都已翻下,做好了就寢的準備。被我拋在樓下的諾頓,房間就在房宅的這一側。伊麗莎白.寇爾正在打橋牌。我知道,柯蒂斯一定在樓下吃晚飯。這地方只剩下我一個人。
諾頓無力地說:
我在花園裏走來走去,心神卻越來越不安寧。最後,我的腳步把我帶進了玫瑰園,這似乎是老天在冥冥之中替我做的決定,因為茱迪思就在那裏,獨自坐在一張椅子上。我這輩子從沒見過任何女人臉上有過如此hetubook.com.com淒苦的表情。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你認為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噢,我最親愛的女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也看不出來。他不值得你——噢,相信我,他不值得你這樣。」
整件事情真是簡單得可笑。
我沒讓他說完。我以堅定有力的語氣說:
他抬起頭,露出怯怯的笑容。
「噢,我想經過一夜好眠,她明天就會恢復的。」
我相信,無論是過去或是後來,任何痛苦都比不上我當時所感受到的折磨。
「沒事,當然沒事。怎麼會有事呢?只是大概是因為風雨就要來了吧,噢,老天,我累壞了。海斯汀上尉,麻煩你把這些東西拿上去好嗎?真是謝謝你。」
我事後才意識到,他們對我非常體貼。他們一定看得出來,我正處於精神極度不安的狀態,但他們非常善解人意,不但完全不去觸動我的心緒,反而拉我一同去散步。他們兩人都熱愛大自然。伊麗莎白.寇爾指著一些野花給我看,諾頓則透過他的雙筒望遠鏡,向我介紹各種飛鳥。
她的笑意更濃也更悲傷了。
「茱迪思,」我說。「看在老天份上,不要這麼折磨自己。」她帶著驚嚇的表情轉過身來。
很難形容我那天是怎麼熬過來的。事後我反覆思索,慢慢相信這和史岱爾莊本身的氛圍有關。在這裏,你很容易產生罪惡的想像。那股邪氣不僅過去有,而且迄今猶存。謀殺和兇手的陰影在這所宅子裏縈繞,揮之不去。
博伊.卡林頓懊惱地說:
我坐在那裏,靜靜等候。
富蘭克林太太打開房門,我站在她背後,手上大包小包的。
那兩人已經不見蹤影,可是我很清楚,他們可能會在哪裏。不遠處,有個度夏小屋掩隱在丁香花叢後面。
她這才開口說話,聲音低沉而字字割人:
「你說得多麼輕鬆,是不是?」
「我的朋友,有事讓你煩心嗎?」那天下午白羅問我。
「我想,我和你一樣心知肚明。」
「可是你不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會知道的。」
彷彿她就在這個房間裏。
「嗨,我正在算命。護士小姐是個一流的手相大師呢。」
晚餐後,我們都走到室外。大家抬頭望著天空,議論著悶重的氣壓,紛紛預言就要下雨、打雷,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爸爸?我沒聽到你走過來。」
博伊.卡林頓顯得十分關心:
我想,她買得非常盡興。只見她從車裏拿出許多大包小包,整個人神采奕奕、又說又笑的,臉頰一片潤紅。
所以當諾頓將望遠鏡架到眼前,口中喊道:
「真對不起,老兄,」我說。「老實說,我頭痛得兩眼昏花,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楚。我想,是因為雷雨氣壓的關係。我一直覺得昏昏沉沉的,事實上,我昏得完全忘了我還沒進來跟你道晚安呢。」
有一兩回,我看見茱迪思對我投以怪異的目光。我想,她一定是看到我舉止一如平常,覺得大惑不解吧。
諾頓不知所措地摸弄著望遠鏡。他的口氣怪異而躊躇:
她狀甚惱怒,嘴唇帶著不屑,翹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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