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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波小姐的完結篇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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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馬修叔公的玩笑

二、馬修叔公的玩笑

老太太的眼眸一亮,不過嘴裏還是謙虛說道:
「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們找過書房了嗎?」
瑪波小姐搖搖頭。
「這封信是從什麼地方寄來的?噢,是夏威夷!」她繼續唸:「『可惜的是,這些土著居民依然處於蒙昧之中。他們依然生活在赤身裸體的野蠻狀態,多半的時間都用來跳舞、游泳,以花環來裝扮自己。格雷先生改變了一些人的宗教信仰,不過這是艱難的任務,他和夫人都快失去信心了。我努力去鼓勵他、逗他開心,可是我也常感到憂傷,原因我想你應該猜得到,馬修。對於一個戀愛的人來說,分離真是一種殘酷的考驗。你的誓言和深情厚愛讓我感到極大的安慰。從現在直到永遠,我的心都是你的,親愛的馬修。真心愛你的貝蒂.馬丁上。附記:像往常一樣,我把信寄給我們共同的朋友馬蒂達.葛瑞芙,請她轉交給你。我希望上帝會寬恕我這個小小的陰謀。』」
愛德華解釋道:
「你知道,」他說。「我們本來是指望繼承一筆錢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知道你即將有一大筆錢落袋,你就不會——呃,你就不會省吃儉用、拼命去賺錢。我在軍中服役,除了薪餉外什麼也沒有,查蜜恩也是身無分文。她在一家定期換演節目的劇院裏做舞台經理,工作很有趣,她也很喜歡,不過就是沒錢可賺。我們也想要結婚,而對錢的問題我們一點也不操心,因為我們都以為,總有一天我們會很闊綽。」
「噢,事情是這樣的。故事要由馬修叔叔說起。他是我們的叔叔——不,應該是叔公才對,他已經非常、非常老了。愛德華和我是他僅有的親人。他很喜歡我們,總說死後要把錢財全部留給我們。去年三月他過世了,把一切都留給我和愛德華平分——我剛才說的話聽來似乎有點無情。我並不是說他死得好,其實我們都很喜歡他。不過,他已經病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對我來說可沒有,」愛德華說。
她或許並不是真想邀請瑪波小姐上門,可是瑪波小姐立刻回答:
「你覺得還有什麼地方我們沒檢查過?」查蜜恩滿懷希望地問。
「『烤火腿配菠菜。取一塊燻腿肉,塞上丁香,再撒上一層紅糖,在爐子裏用慢火烤。上菜時加上一圈菠菜泥。』你們覺得怎麼樣?」
「我敢說我們已經挖了整整兩英畝了。整塊地都快變成菜園了。我們剛才還在商量,該種胡瓜還是種馬鈴薯。」
「請原諒。我知道,我說話老是離題,不過我總會由一件事聯想起另一件事,有時候這種聯想挺有用的。我想說的是,如果我們肯動動腦筋,想出一個可能的地點——」
愛德華德猛吸一口氣,眼神落到手上的信。
「噢,我們非常榮幸見到你。」
「你知道,我真的認為你們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我們不妨這麼說,這張食譜只是一個提示。我想,真正重要的還是這些信。」
「瑪波小姐,」他說。「我去拿一瓶香檳來。讓我們為亨利叔叔的健康乾一杯。」
查蜜恩語氣透著失望:
「他很喜歡說雙關語,可是對某些人來說,雙關語簡直煩透人了。一個小小的文字遊戲很可能會讓人火冒三丈。他也是個愛疑神疑鬼的人,總認為佣人在偷他的東西。有時候佣人確實會偷他的東西,不過並不常偷。可是這想法已經在他腦子裏生了根,可憐的亨利叔叔。他臨死的時候,還懷疑有人在他的食物上動手腳,到最後他只吃白煮蛋,其他東西根本不肯入口!他說沒有人能隔著蛋殼動手www.hetubook•com.com腳。可愛的亨利叔叔,他曾經是那麼的快樂。他非常喜歡飯後的咖啡,總說:『這咖啡太有摩爾風味了!』你知道,這意思就是他還想再喝一點。」
她在桌前坐下,開始有條不紊地翻看文件。她一面看,一面整整齊齊地把文件分門別類疊成好幾落。文件都看完了,她雙眼盯著前方好半晌。
「那你就想個地點出來,瑪波小姐。查蜜恩和我的腦子現在只剩下一片空白!」
查蜜恩把禮貌拋到一旁,脫口說道:
「你發現什麼相關的東西了嗎?」
「這些信?」
「我覺得有點噁心,」愛德華說。
「那個簽名,親愛的。就是它,讓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食譜只是一個提示。把丁香、紅糖等雜七雜八的都去掉,你看食譜上還剩下什麼?燻腿肉和菠菜!燻腿肉和菠菜,這代表什麼?代表胡說八道!所以,顯然那些信才重要。然後,你再想想你叔公臨死前的那個動作。你說過,他拍了拍眼睛。所以,這就是了。那個動作已經給了你暗示。」
「他臨死前沒說什麼嗎?他可曾留下任何文件?連信都沒有?」
「你知道,我不是魔術師。我不認識你們的叔公,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你們家或那塊地在哪裏。」
「事情是這樣的。你知道,馬修叔公越來越老後,疑心病也越來越重。他對任何人都不信任。」
查蜜恩頓了頓。
「我想,」瑪波小姐說,「你們請的木匠是個年輕人。他不一定什麼都知道。想當年,大家建造的藏寶處可是非常巧妙的。有種東西,叫做『秘密裏的秘密』。」
愛德華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只見查蜜恩不屑地搖搖頭:
「太好了,」她說。「看看這個!」
「你能不能告訴我,」她說。「事情的來龍去脈?」
愛德華怒聲說道:
愛德華和查蜜恩雙雙撲向這個新發現。愛德華用顫抖的手打開那張紙,嫌惡地叫了一聲,就把它扔到地上。
「貝蒂.馬丁——」
「不管怎麼說,」查蜜恩說。「你都看到了,什麼也沒有。」
「如果你知道了會怎樣?」
「真對不起,請再說一遍。」
「查蜜恩,你過來!她說得對。你看,這些信封都很陳舊,可是裏頭的信顯然是最近才寫的。」
愛德華開口說道:
溫順的愛德華德表示同意。
「這整件事是個騙局。從來就沒有什麼女傳教士。這一定是個暗號。」
「可是保險櫃裏什麼也沒有,」瑪波小姐說。「你知道,他其實是把錢放在別的地方——夾在書房裏幾本厚重的佈道集裏。他說,別人永遠不會從書架上取下那種書來看。」
愛德華臉上突然道出光彩:
「羅西特先生,就像你剛才說的,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這些信都是你叔公自己寫的。我敢說,他從中得到很多的樂趣!一如你所說,信封上的字跡顯得陳舊許多——事實上,這個信封原來不是裝著這些信的,因為你手裏拿的信封郵戳是一八五一年。」她頓了頓,以加強的語氣又說了一遍。「一八五一年。這就解釋了一切,不是嗎?」
「沒什麼。我只是想,要不是瑪波小姐,我們可能已經把這些信燒得一乾二淨了!」
身為演員,她總有辦法讓自己的話產生預期的效果。這句話顯然是個高潮,一個成功的收場,而她的語氣流露出的敬畏和得意更讓效果增添了幾分。
「多麼有意思!m•hetubook•com•com這大概就是你們叔公一直沒結婚的原因。」
「一個女傳教士!原來這就是馬修叔公的羅曼史。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沒結婚。」
「我知道它可能是什麼——無色墨水!我們把它熱一下。把電爐打開。」
她從腦後整潔的灰髮髻上取下一枚髮針,將它弄直後,把尖端插入秘密凹板上一個看來有如蟲洞的小孔內。她費了一點勁,拉出一個小抽屜來。裏頭有一捆褪了色的信件,還有一張折起來的紙。
「我知道。聽起來就像《金銀島》一樣。不過我們的問題可沒那麼浪漫。其中既沒有用頭骨和人骨標出藏寶地點的藏寶圖,也沒有『向左四步,往西偏北』之類的提示。我們的問題簡單明瞭得很——我們該去哪裏挖寶才對?」
「他的朋友看不過去,告訴他這麼做得不到半毛錢利息,可是他認為那不重要。他說,錢就該『放在床底下的盒子裏或是埋在花園裏』。他就是這麼說的。」
「真的嗎,親愛的?你們可真聰明。我覺得你們叔公的書桌是最可能的地方——就是靠牆那個高高的寫字台,是吧?」
「而且那些信是經過特殊處理才顯得陳舊的。我敢賭上全部的財產——這是馬修叔公自己偽造的。」
「那你說吧。」
查蜜恩走過去,把桌蓋取下,露出裏面的許多文件格和小抽屜。她把居中的一道小門打開,碰碰左手邊抽屜裏的一個彈簣,只聽到喀嚓一聲,中央內凹的底板應聲往前滑開閱。查蜜恩把底板抽出來,露出下面一個很淺的夾層,裏頭空無一物。
「哪裏哪裏!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我只不過是因為住在鄉下,對人性有比較深刻的認識。不過,你們確實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快把你們的問題告訴我吧。」
「他也喜歡年輕人,」可是瑪波小姐還是往下說。「喜歡逗逗他們,如果你們懂我意思的話。比如說,他常把糖果袋放在孩子們拿不到的地方。」
瑪波小姐立刻改口道:
「噢,是呀,」瑪波小姐說。「我敢說,要不是我的曾外甥利奧諾,我也會一頭霧水。他是個可愛的孩子,也是個集郵迷。關於郵票的事他如數家珍。他告訴我一些珍稀而昂貴的郵票,還說有幾枚新發現的郵票曾經上市拍賣。我清清楚楚記得,他提到一張一八五一年發行、面值兩分的郵票。我記得它大概賣了二萬五千美元。想想看吧!我想,其他的郵票一定也是極其珍貴而稀有的。毫無疑問,你們叔公通過交易商買了這些郵票,而且小心翼翼地『掩蓋行跡』,就像偵探小說裏描述的一樣。」
「他活該,」愛德華說。
瑪波小姐依然興致勃勃地談著她死去的亨利叔叔:
可是她的眼神中卻透著狐疑。她詢問似地朝珍娜.海黎兒身上迅速投上一瞥。
「噢,親愛的,你真好。我一直就盼著有機會去找埋藏的寶藏。」她望著他們,臉上綻出維多利亞式的笑容,口中加上一句:「再說,這是我熱中的興趣!」
「一張該死的食譜。烤火腿?」
她領頭走出煙霧繚繞、擁擠不堪的房間,沿著樓梯進入二樓一間客廳。
「珍娜說你馬上就可以告訴我們到哪裏去挖寶。」
「沒有,現在我什麼也沒想到。」
愛德華興奮地插嘴道:
「親愛的,你一定聽過一句話,意思是,事實並非你眼目所見:『我的一隻眼睛和貝蒂.馬丁』,還是這句話現在已經過時了?」
「『親愛的馬修,我必須承認,自從收到你上一封來信後,我簡直度日如年。我盡可能用各種工作讓自己忙www.hetubook.com•com碌,也常對自己說,能見識到繁華世界,我是多麼幸運,雖然我去美洲的時候,根本沒想過會坐船到這麼遠的島上來!』」
「他輕輕拍了拍眼睛,」瑪波小姐若有所思地說。
「天哪,別發火。當然,你們都很累了。如果你們不介意,我想看看這些東西,」她指指桌上的文件。「如果這些不涉及個人隱私——我不希望讓人覺得我在窺探什麼。」
「嚴格說起來,」瑪波小姐說。「我還沒開始找呢。就像比頓夫人在她的烹飪書裏說的:『首先,要捉住你的兔子』——這是本好書,可是貴得嚇人。大多數的食譜都是這樣開頭:『取一夸脫奶油和一打雞蛋』。讓我想想,我剛說到哪兒了?噢,對。目前為止,我們算是捉住了兔子——這隻兔子當然是你們的馬修叔公。現在,我們只要判斷他把錢放在什麼地方就好了。這應該很簡單。」
「呃,你或許說得對。總而言之,馬修叔公就是這麼想。他有個朋友因為銀行倒閉失去了積蓄,另一個朋友被一個捲款潛逃的律師弄得傾家蕩產,而他自己也被一家詐欺公司騙走了一筆錢。從此以後,他就老在叨唸,說最明智、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把錢都換成金條埋起來。」
愛德華德急急說道:
「瑪波小姐,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查蜜恩問。
「噢,是的,親愛的。我相信他一定把錢放在很明顯的地方。一個秘密的抽屜——這是我的答案。」
查蜜恩說:
愛德華呻|吟一聲,坐下用雙手蒙住臉。
在珍娜的極力引薦下,兩個年輕人終於和瑪波小姐見了面。比較不搭調的部份是:那個被珍哪吹捧了老半天的人,原來不過是個慈眉善目、看來挺愛碎嘴的老小姐。年輕人臉上顯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甚至有點沮喪。這兩人都是俊男美女;女孩叫查蜜恩.史卓,身材苗條,皮膚黝黑,年輕人叫愛德華.羅西特,一頭金髮,性情溫順,身高體健。
「聽起來他這人恐怖極了。」
查蜜恩說:
「親愛的年輕人,你真的沒有必要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你們的叔公其實是個單純的人。他只是想開開自己的小玩笑,別無其他目的。」
瑪波小姐那對沉靜的藍眼眸望向羅西特。
「而這位,就是瑪波小姐!」珍娜.海黎兒以這句話結束了她的介紹。
「你以為我沒想到嗎?上星期二你去波茲茅斯的時候,我把所有的書都翻過一遍了。我把書架上的書全部拿下來,一本一本地抖,可是什麼也沒有。」
「我當然想知道,親愛的。」
「嗯,那事情一定變得非常簡單,你說是不是?」瑪波小姐說。
「啊,」瑪波小姐說。「我慢慢懂了。」
「噢,不會,親愛的,你知道,他只是個老單身漢,不習慣和小孩子相處。而且,他其實一點也不笨。他在家裏放了很多錢,還設置了一個保險櫃。他老是大吹大擂,說保險櫃多麼安全可靠。這種話他說太多了,結果有天晚上竊賊破門而入,用一種化學方法在保險櫃上切了個洞。」
「親愛的,」珍娜迎著她的目光回答道。「她非常了不起,把事情交給她就好。我說過,我會把她請來,現在我已經做到了。」她接著對瑪波小姐說:「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為他們解決問題。這對你來說輕而易舉。」
「珍娜告訴我們,你是個稱得上奇葩的業餘偵探,瑪波小姐。」
「噢,儘管看。不過,恐怕你什麼也發現不了。」
「尤其是,」瑪波小姐說。「上頭的簽名。」
「可是我們已經檢查過所有的和-圖-書秘密抽屜。我們請了個木匠,把所有的家具都搜了一遍。」
愛德華轉過頭來對瑪波小姐說:
查蜜恩突然冒出一句:
查蜜恩首先開了口:
「你認為這是一種密碼——是某種暗號?」他一把搶過食譜。「查蜜恩,這有可能,你知道!要不然他沒有理由把一張食譜放在秘密抽屜裏。」
「你怎麼了?」查蜜恩問。
「怎麼樣啊,瑪波小姐?」愛德華不懷好意地問。
「恐怕我們的問題太俗氣了——只不過是埋藏的寶藏,」愛德華說。
一個細小的笑聲把他們嚇了一跳。瑪波小姐顯然開心極了。
「我的亨利叔叔也老是說他的保險櫃!所以我強烈懷疑,那只是個煙幕彈。鑽石,倒是很容易放在秘密抽屜裏。」
「你看吧!」查蜜恩邊說邊做了個誇張的姿勢。
瑪波小姐咳了一聲。
愛德華吹出一聲口哨:
「簡單?」查蜜恩問。
「我們發現他把股票都賣了,而且時不時就從銀行領出一大筆現金,可是沒人知道他用這些錢都做了什麼。看來他是說到做到,真的買了金條埋藏起來。」
「可是,你看,我們到現在還是沒有錢!」查蜜恩說。「而且,安斯提莊——就是祖先留下來那塊地,愛德華和我都很喜歡——恐怕不得不賣給別人了。我們一想到這點就難以忍受!可是,如果我們找不到馬修叔公的錢,我們只有賣了它。」
「一點也沒錯,」瑪波小姐說。「這點非常、非常的重要。」
「沒錯。我就讓你看看。」
「真的?聽來多令人興奮!」
「珍娜是我們的朋友,」查蜜恩插嘴道,語氣頗為不耐。「愛德華和我現在實在是一籌莫展。珍娜說如果我們來參加她的晚宴,她可以為我們介紹一個人,一個能夠,一個可以——」
「你不可能把金條放在秘密抽屜裏。」
瑪波小姐搖搖頭:
「問題是:他留下的『一切』其實什麼也沒有。老實說,我們兩個挺失望的,你說是不是,愛德華?」
「他很有錢,可是死的時候一張股票也沒留下。所以,我們想,他可能真的把錢都埋起來了。」
「沒錯,」瑪波小姐說。
「他這麼做很明智,」瑪波小姐說。「他是不該相信墮落的人性。」
「你真的想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查蜜恩將捆著信件的緞帶解開,拿起一封看了看:
查蜜恩低頭去看信。
查蜜恩說:
「她好像走遍了全世界,」查蜜恩一邊翻看那些信一邊說。「模里西斯——什麼地方都有。她大概是死於黃熱病之類的惡疾。」
愛德華歎口氣,站起身來。他盡可能技巧地想擺脫掉這位令人失望的客人:
查蜜恩大聲唸出來:
愛德華照辦了。可是經過一番處理,絲毫書寫的痕跡也沒出現。
「這就是讓人頭痛的地方。他什麼也沒留下。他昏迷了好幾天,可是臨終之前醒了過來。他看著我們,發出咯咯笑聲——很微弱的笑聲。他說:『你們沒問題的,我可愛的小鴿子』,接著輕輕拍了拍眼睛——他的右眼,又對我們眨眨眼,就——就嚥氣了。可憐的馬修叔公。」
「一點也沒錯,」瑪波小姐說。
「你知道,查蜜恩,我們還沒說到最關鍵的一點。」
「對,當然不能。可是我們何以確定錢已經換成了金條?」
查蜜恩在瑪波小姐身後對愛德華做了個手勢,表示這老太太腦袋少了半根筋。
「那我們就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來吧,愛德華,」
瑪波小姐露出微笑。
「噢,」瑪波小姐說。「可是我們一定得找到這筆錢,你說是不是?你千萬別洩氣,羅西特先生和圖書。『如果一次不成功,那就試,試,再試。』」
「啊,」瑪波小姐說。「這倒是那些喜歡開玩笑的老紳士所始料未及的。我記得有一年聖誕節,亨利叔叔寄了一張五鎊鈔票給他最喜歡的甥女當禮物。他把鈔票夾在聖誕卡裏,然後把卡片黏起來,在外頭寫道:『寄上我的愛和最誠摯的祝願。恐怕今年我只能送你這張卡片了。』
「你認為這個動作可有任何意義?它讓我想到一個作家寫的故事,說有個人的玻璃眼珠裏藏了一樣東西。可是馬修叔公並沒有玻璃眼珠啊。」
瑪波小姐像是嚇了一跳,她回過神來:
「你們似乎檢查得夠仔細了,親愛的。恕我這麼說恐怕是過於仔細了。你知道,我一向認為人應該有計劃。像我的朋友艾翠琪小姐,她有個極好的女佣,總把鋪在地上的油氈擦得光亮亮的,可是她做得太仔細了,連浴室地板也擦得晶亮。結果艾翠琪小姐一踏出浴缸,腳下的小墊就滑掉了,她摔了一大跤,把腿都跌斷了。更糟的是,因為浴室的門上了鎖,所以花匠不得不弄來一架梯子從窗戶爬進去。這對一向保守的艾翠琪小姐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們試過了嗎?」
查蜜恩接著往下說:
「可憐的小女孩,她對他的吝嗇非常氣憤,就把卡片扔進火爐裏燒了。當然,後來他只好又給了她五英鎊。」
「這不是巧合是什麼?」瑪波小姐叫出聲來。「亨利叔叔也有一個這樣的書桌,不過他的是核桃木做的,而這個是桃花心木的。」
她在看那張烤火腿的食譜。看到兩人詢問的眼神,她便唸出聲來:
「噢,沒有,一點也沒有,不過我相信我已經知道你們的馬修叔公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他就像我的亨利叔叔一樣,喜歡開玩笑。很顯然,他是個單身漢——我不知他為什麼單身,可不可能是年輕時為情所傷?他做任何事都有一定的條理,可是不喜歡被人綁死——哪個單身漢不是這樣!」
「錯了,其實這道菜應該很好吃——不過,你們對這整件事的看法如何?」
「我想,不是我們瘋了就是你瘋了。」
大家才坐下,查蜜恩便開了口:
「你是說你要——繼續找?」
可是愛德華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他激動地大叫:
「情書?」
他們頭一回全神貫注地聽瑪波小姐說話。
「可是他老是說——」
愛德華覺得如果他再聽到一句關於亨利叔叔的話,他一定會發狂。
「簡單!」查蜜恩說。「你就到安斯提莊去一趟,看簡不簡單!」
愛德華對亨利叔叔的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愛德華話中帶刺:
他們才剛巡視完整個安斯提莊。菜園裏溝壕縱橫,小樹林裏每一根粗木周遭都被挖過,曾經平整的草坪現在是滿目瘡痍、凹凸不平。他們上了早已被翻箱倒櫃的閣樓,也去了地窖一趟——裏面鋪地的旗狀石板已被撬開。他們在牆壁上東敲西量,還帶瑪波小姐看了每一件帶有秘密抽屜或是可能帶有秘密抽屜的古董家具。
「你真是太好了,願意到寒舍來幫我們。很抱歉我們一無所獲,而且恐怕浪費了你不少時間。這樣吧,我開車送你去車站,你可以趕上三點三十分的火車。」
瑪波小姐的反應則是維多利亞式的熱情:
愛德華為她解了圍。
客廳的桌子上堆了一大落文件,全是馬修.史卓留下來的。所有的文件都完好無缺,那些帳單、請帖和商業信函都被查蜜恩和愛德華再三翻閱過,以便發現一些被忽視了的蛛絲馬跡。
「親愛的,我的意思是,其實錢現在就在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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