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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牽波倫沙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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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鳶尾花

黃色鳶尾花

「真是天大的謊言!」卡特喊道。
「聽著,先生——」
「你和巴頓.羅素先生熟嗎?」
巴頓.羅素的語氣非常沉重。
「您太嚴厲了,小姐。」
「這我可以告訴您,先生。那位穿白衣服的小姐一到這裏就打了個電話。然後她去衣帽間脫掉斗篷,另外那位女士則從衣帽間走出來進了電話亭。」
沒有什麼像愛一樣使你發狂
白羅放低聲音。
白羅冷靜地說:「不,不必。」
「噢,系的,當然願意。您系,您系如此了不起的一個人,白羅先生。我義定要和您跳。」
桌子周圍的人都驚訝地騷動起來。
想念著你……
音樂停止,其他人陸續回來了。
「噢,聽起來不太妙。您是走到這張桌子之前打的電話?」
「寶玲,親愛的。」
燈亮了。巴頓.羅素踅回來溜進自己的位子。
白羅大膽而又謹慎地回答:
我已經忘了你
史帝芬.卡特站起身,朝隔著幾個座位外的一張桌子走去。
「推理失敗。我再試一次。今天晚上,不久之前,您給某人打過電話。」
你走路的姿態
沒有什麼像愛一樣
東尼從恍惚中醒過來,突然說:「蘿拉,跳一曲或喝一杯怎麼樣?來吧。」
赫丘勒.白羅對他身邊的黑美人繼續獻著殷勤。
壓抑
赫丘勒.白羅歎息了一聲。
白羅小心地繞著情侶們翩翩起舞的舞池邊緣往前走。
「喝酒,老兄,喝酒,如果你不想聊天的話。」
感傷
「快活?整日沉湎於悲苦和憂鬱之中,談什麼快活!告訴我,你聽到他們在演奏的曲子是什麼嗎?」
「不,」寶玲說,「他可以遠遠離開我,離開這個國家。我不想鬧出醜聞來。」
桌子周圍的人們低聲重覆著:
一個侍者嘴裏低聲嘟噥著「香檳」,踏著輕盈的步子,圍著桌子為每一個人添酒。然而人們的注意力都投向閃爍不定的聚光燈,祖先源於非洲的黑人女孩用深沉的嗓音唱道:
他柔聲問道:
她慢悠悠地說:
「是的,先生。」
「真系一派胡言。我並非阿根廷人,我來自秘魯。噢,我真想啐你一口。我——」她開始說西班牙語。
「一項命令,先生!一項特殊的命令!毫無疑問,某位女士必定非常喜愛那種花。那張桌子是巴頓.羅素先生預訂的,一個美國人,相當富有。」
你的眸子是藍抑灰
「您是不是真的像福爾摩斯那樣,能夠進行奇妙的推理?」
「天哪,聽!」蘿拉喊道。
「寶玲.衛瑟碧。巴頓.羅素的小姨子,年輕、可愛、非常有錢。今天晚上巴頓.羅素在此舉行宴會。你認識他嗎?美國的一個商界大亨,臉修得乾乾淨淨,精力充沛,個性鮮明。他妻子是寶玲的姐姐。」
「我不得已才那樣做。另外,我也不願讓您知道是我。」
東尼鬱鬱不歡地說:
「她的杯子在哪裏?」他把它舉向鼻子嗅了嗅,「是的,我聞到了氰化物的味道,一種類似苦杏仁的味道。同一種方式,同一種化學藥品……」
「您,小姐,您也了不起。把香檳倒掉,如此逼真地扮演死人。」
「把耳朵湊過來,」他對她耳語了一句什麼,隨後拍拍她的肩膀,「一切都會順利的。」
「看——看……」
惡言謾罵
「你是一個愛說話的小傢伙,不是嗎,卡特?」他說,「你悅耳的饒舌聲有助於宴會進行下去——呃,什麼?」
「我是赫丘勒.白羅,請講。」
「你非要讓自己出糗嗎,東尼?」
「我會協助您弄明白,巴頓.羅素先生。您的計劃流產了。」
「為什麼?」
「那麼說,這位南美女士也打電話了。是在她進入飯店之前嗎?」
直至我命入黃泉……
「是的,很漂亮的女孩。」
永不再記起你
「是的,您的計劃。黑暗中唯獨誰有不在場證明?當然是離開桌子的人,您,巴頓.羅素先生。然而,您又在黑暗的掩護下踅回來,拿著香檳酒瓶,繞著桌子給大家添酒,偷偷地把氰化物放入寶玲的杯子,彎腰拿起卡特的酒杯時又把剩下一半的盒子塞到他的口袋裏。噢,是的,當大家的注意力都投向別處的時候,很容易在黑暗中扮演侍者的角色。這才是您今天晚上舉行宴會的真正用意。謀害一個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人群當和圖書中。」
我已經忘了你
「小姐,隨著夜幕的加深,我也變得更勇敢了。您此刻是否願意和我跳一曲——」
「我被搞糊塗了,確實被弄糊塗了。」
他不是白羅希望見到的人。把危險的境遇或者聳人聽聞的事件與東尼.查普爾之流聯繫在一起,似乎不可思議。
「我的甜心!」
「太匪夷所思了,」卡特發表議論,「這人發瘋了。」
白羅問:
「見鬼去吧,你這個自大魯莽、干涉別人的比利時小矮子!」
「不好意思,我得到那邊和一個熟人打個招呼,我在伊頓公學的同學。」
「您最好快些走,巴頓.羅素先生,而且我建議您今後小心點。」
「小姐,這可是大偵探的秘密。還有,您打電話的那個人,他的名字是不是以字母『P』或者『H』開頭的?」
你……你……你……
「安琪兒!又到了我們最喜歡的曲子了。我們跳舞去吧。」
「噢,不,白羅先生。我指的不是您。」
他為自己不著邊際的幻想得意地笑了,並拿起話筒。
沒有什麼像愛一樣使你憂鬱
東尼.查普爾插話道:
蘿拉.華德斯說:

「先生說的對。」盧基說。
巴頓.羅素語氣沉重地說:
「很熟。」
「怎麼了,小姐?」白羅小聲地問。
「唔,很熟,很熟。」白羅似在自言自語。
「我好慘,是不是?」東尼用酸楚的口氣對在場的人們說。
「也可能,」他古怪地一笑,咕噥著對自己說,「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報業老闆,被人發現死在自己鄉下別墅的書房裏,左手緊握一束血跡斑斑的蘭花,胸前用別針別著從烹飪書裏撕下來的一頁食譜。」
白羅走到桌旁停下腳步,姿態優雅。「啊,這不是我的朋友安東尼.查普爾嗎?」
你往日常提的話題
「那我就喝了。」
「好兄弟啊。」
沒有什麼像愛一樣使你發瘋
巴頓.羅素瞟了他.一眼,輕輕地點點頭。
「不,不,我不危險,我只是個在危險時刻派得上用場的人!您明白嗎?」
「說真的,查普爾,我不知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巴頓.羅素說:
白羅應道:
「寶玲復活。」她自嘲說。
「呃,哼,我不得不——呃,謝謝您,白羅先生。我欠了您一份很大的人情。我敢肯定,如果我離開的話,您會體諒我的。今晚發生的事情太讓人沮喪了。」
「白羅先生,那天晚上發生了一場悲劇。鼓樂隆隆響起,歌舞表演開始。所有的燈光都暗了下來,只有舞池中央的聚光燈閃爍不停。燈光重新又亮起的時候,白羅先生,我們看見我的妻子趴在桌子上。她死了,確確實實死了。在她酒杯的殘餘物裏發現了氫化鉀,從她的手提包裏則找到了剩下的半盒毒藥。」
史帝芬.卡特聳了聳肩。
他拉出一把椅子。
永不再記起你
本篇故事於一九三七年首次刊登於英國《河岸雜誌》。後來擴寫為一部長篇小說,更名為《魂縈舊恨》,於一九四五年出版。但主角已非赫丘勒.白羅。
「不了,謝謝。」
我已經忘了你
「噢,呃,一點也沒錯。」卡特說。
「噓,噓!」幾個人同時說。
「也許和你的戀人離去有關?」
「還不算離譜,」年輕人說,「不過這一次你猜錯了。『沒有什麼像愛一樣使人苦惱!』這才是樂曲的名字。」
蘿拉顯得很調皮。
「我早聽人們談起過您。我想只要我能夠設法讓您過來,也許您就會阻止事情發生。我認為,您是一個——一個外國人,如果我打電話給您,假裝處於危險境地,並且口氣盡量顯得神秘莫測——」
「所有這些情況,盧基,可以讓的我大腦熱鬧一番了!」
「我聽到他訂了黃色鳶尾花擺放在桌子上,」她解釋說,「又見他預定了六人桌,而我明明知道我們只有五個人要來。這兩個因素令我起了疑心……」她停下來,咬著嘴唇。
巴頓.羅素面色平靜,無動於衷地舉起酒杯。「請大家為她乾一杯。愛麗絲!」
慢慢地,白羅點了點頭:
「我,我不明白……」
「我不知道。我感到焦慮、恐懼,卻又不太清楚為什麼恐懼。巴頓告訴我,他和_圖_書將舉行宴會紀念愛麗絲之死。我感覺到他有什麼計劃,可是他不願告訴我。他顯得那麼——那麼古怪,那麼興奮,我於是覺得可能會發生一些可怕的事,只是,當然,我從沒有料到他打算要——要除掉我。」
你說話的模樣
蘿拉喊道:
一個女孩走到舞池的中央。
寶玲點了點頭。
巴頓.羅素說:
卡特注視著他。
「不,不,我好心的盧基。我來這裏找幾個朋友。我隨便看看,他們也許還沒來呢。哈,我看到角落那裏有張擺著黃色鳶尾花的桌子——順便問一個小問題,如果不算冒犯的話——其他桌子上都是鬱金香,粉紅色鬱金香,為什麼唯獨在那張桌上擺著黃色鳶尾花?」
「我知道您不會明白的。這一切太怪異了。」
白羅急忙問:
直至今日我依然無法肯定
「我看見那張桌子上有我的一個熟人,我得過去和他打個招呼。」
「你是誰?從哪裏打來的電話?」
著魔
「我的計劃?」
卡特大聲叫道:
寶玲低聲說:
「是的,她死了,可憐的小女孩。而我就坐在她身邊!啊!不過這一次兇手逃脫不了了。」
她的話聲戛然而止。鼓樂聲隆隆響起。
巴頓.羅素臉色灰白,喃喃自語道:
「為什麼——我究竟為什麼想害寶玲?」
「噢,您真是胡說八道!您稜然很年輕,您的頭髮海系很黑!」
「嗯,不過我對自己的判斷確信無疑!一開始不敢肯定,可是我很快就覺察到了解桌上黃色鳶尾花內情的只有兩個人,那就是您或者巴頓.羅素。」
「我擔心——擔心卡特先生會出什麼事。」
「又對了。我一進門就打了。」
「安靜!」白羅突然厲聲說,聲音堅定而有威懾力,「事情還沒有結束。我,赫丘勒.白羅,有些話要對大家說。我的這個朋友,東尼.查普爾,在我剛到這裏的時候就對我說,我是為查案而來的。他說對了一半。我腦子裏的確實知道有人準備伺機做案,而我正是為預防案件發生而來的。我成功了。兇手計劃得很周密,然而赫丘勒.白羅,他卻提前行動了一步。他不得不迅速地思考,燈光暗下來時不得不火速地對小姐耳語一聲。寶玲小姐很聰明,反應很快,她的角色演得棒極了。小姐,請您向大家證明您還沒有死,好嗎?」
他站起身離開了桌子。
蘿拉咯咯一笑,露出兩排整潔的牙齒。
「我口袋裏什麼也沒有。少來了——」
「寶玲,身為你的姐夫和監護人,」巴頓.羅素口氣嚴厲地說,「我準備強拉你上去跳舞。這是一曲華爾滋,我只會跳華爾滋。」
拐彎抹角
「我一定會小心,我明白。我就只談嚴肅的話題。」
東尼把椅子向後靠了靠,看著史帝芬.卡特。
「還有別人嗎?」
「請大家安靜,」白羅喊道,「該我說了。」
「他的小姨子,嬌小的衛瑟碧小姐很有魅力。」
「她真了不起,那個女孩——」東尼激動地說。
「是您打電話給我的,對嗎?」
「不!」寶玲急切地說。接著,她喃喃道:「噢,天哪——喚,天哪——」
「不,不,」她笑道,「您系危險人物。」
接著他舉起自己的酒杯。
「或者她身上。」卡特說。
又有人「噓」了一聲。
「也許是因為錢的問題。您妻子死後,您成了她妹妹的監護人。今晚您提到了這一事實。寶玲二十歲了,她到二十一歲的時候,或者她一結婚,您就必須開出監護的結欠清單。我建議您不要那樣做。您已經考慮再三。我不知道,巴頓.羅素先生,您是否用同樣的方式謀殺了您的妻子,或者是她的自殺提醒了您採取這種方式進行犯罪。但是,我確實知道今天晚上您犯了蓄意謀殺罪。是否因此對您提起訴訟,取決於寶玲小姐的意思。」
他拿起她的手提包。
寶玲.衛瑟碧尖刻地說:
話筒裏立刻傳來一個聲音,一個柔柔而沙啞的女人聲音,絕望而又急切。
「等會兒音樂停止時你就會見到他們。蘿拉.華德斯,你認識的,最近在大都會劇院表演的南美舞蹈家。還有史帝芬.卡特。你認識卡特嗎?他在外交部工作,整天神秘兮兮的。人們都叫他沉默的史帝芬。他是那種說『我無權評論,等等等等』的人。哦,他們來了。」
「我用這種方式——在高級飯店舉行晚宴——紀念死者的祭日,這對你們大家來說也許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是的,是有原因的。為使白羅先生充分明白,我在這裏解釋一下。」和-圖-書
「是什麼,小姐?」
「太可怕了!這和那天晚上的情景極其相似——」
「每個人都得搜身。」
「東尼!」
巴頓.羅素繼續用緩慢的、單調的美國口音講下去,句句沉重有力。
「安靜一下,東尼,」羅素說,「我還沒有說完。是他們其中一個人幹的,我現在對此確信不疑。其中的某個人,在黑暗的掩護下,把剩下的半盒氰化物偷偷塞進她的提包裏。我想我知道是誰。我決心要了解實情——」
「我?和朋友通電話?不,多麼奇怪的問題!」
「是的。我覺得,盧基,今天這個晚上,我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要出事了,盧基,而我一點也不清楚究竟會出什麼事。」
當然了,有可能是別人撥錯了號碼。
白羅微微退縮。
史帝芬.卡特清了清喉嚨,不慌不忙而又異常堅定地從桌旁站了起來。
「大家普遍這麼認為……我被弄得心煩意亂,白羅先生。她之所以這樣做,或許有些什麼理由,這就是警方的結論。我接受了他們的裁定。」
想念著你
「歌舞表演又開始了。之後我們將繼續這個話題。大家都不要動,任何人都不准離開。我得去和樂隊交代一聲,我事先和他們有所安排。」
只剩下東尼和寶玲兩個人了。他們隔著桌子彼此靠近了一些。
白羅和坐在他另一側的南美女孩竊竊私語:
「寶玲?」白羅輕輕地說。
「或許你和這兒的卡特有約吧。聯合國最近透露,國際局勢又趨緊張。一堆失竊的計劃書務必須尋回,否則明日即將宣戰!」
「好的,我具來,既然白羅先生不系那麼勇敢!」
「你什麼意思?你說什麼?我殺了她——不系的,不系的——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是的,您說得對……」
永不再記起你
沒有什麼像愛一樣……
「多麼明智……告訴我,小姐,今天晚上您到這裏之後和朋友通過電話嗎?」
「伊頓公學的學生在出生受洗時就該統統淹死。」
他坐在那裏沉思了一兩分鐘,然後舉起一個手指。盧基很快走過來,他寬闊的義大利面孔上堆滿了笑容。
「晚安,白羅先生。您找座位嗎?」
「沒錯。」
白羅歎了口氣。
「他與一具屍體有個約會,我相信;或者是和攜款潛逃的金融家、波里布拉加酋長的大紅寶石?」
赫丘勒.白羅把腳伸向嵌在牆壁裏的電暖爐。熾紅的電爐絲勻整地交織在一起,使講究條理的他感到非常滿意。
「黃顏色的花?不,它們和我的氣質不符。」
「該死!」
「啊,我——我是一個很好奇的人。」
「好女孩,寶玲,你太好了。」
「來,和我坐在一起。我們談談犯罪!深入地談一談,並且為犯罪而乾一杯。」他拿起一個空酒杯,把香檳倒進去,「不過你到這個大家唱歌跳舞玩樂的地方來幹什麼,我親愛的白羅?我們這裏沒有屍體,也沒有屍體可以提供給你。」
「我將盡力協助您,先生——」
白羅啜了一口香檳。「親愛的朋友,你看起來好像很快活。」
他們滑進舞池,彼此微笑著,輕聲哼起來:
「是赫丘勒.白羅先生嗎?是赫丘勒.白羅先生嗎?」
「這件事情真是奇怪。」
「再喝兩杯,我就閃人了。」東尼說。
寶玲笑了,拍起手來。「完全正確。」
噢,多麼美麗的謊言
我已經忘了你
寶玲笑出了聲。
「安琪兒。」
「噢,東尼,我對你來說,整天都是一隻令人討厭又十分惡毒的火爆小貓。你會原諒我嗎?」
望著他退去的背影,寶玲言語激烈地說:
「是的,我記得。」她的聲音有點顫抖。
白羅站起身來。東尼向他介紹巴頓.羅素、史帝芬.卡特、蘿拉.華德斯小姐——一個性感黝黑的女孩、寶玲.衛瑟碧,她很年輕,皮膚非常白皙,眼睛如矢車菊一樣的藍。
赫丘勒.白羅掛上電話。他滿臉狐疑的神色,喃喃自語道:
寶玲歎了一口氣,「白羅先生,您太厲害了……」
「你說的很深奧。是的,很深奧……」
「您懷疑什麼,小姐?」
「我相信您系。」她對他轉了轉黑眼珠,「一個揮長危險的人。」
「噢,不,我覺得您很聰明。您怎麼知道我打了電話呢?」
燈光暗了下來。
使你沮喪
「她自殺了?」白羅問。
「給你,白羅先生,你說得真準!」
「噢,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東尼模仿卡特的聲音。
他說的那張桌子擺有六套食具,可是m•hetubook•com•com桌旁只坐著一位年輕人,喝著香檳,滿腹心事的樣子,似乎還很悲觀。
「卡特!我一直在懷疑你。愛麗絲愛你,她想和你私奔。你考慮到自己寶貴的事業,不想丟人現眼,就毒死了她。你為此一定要上絞刑架,你這狗東西。」
她皮膚黝黑,眼珠靈活,牙齒潔白光亮。她開始用低沉、沙啞、奇特而又感人的嗓音唱起來。
「一點也不對,白羅先生。我最喜歡的花是山谷裏的百合或者玫瑰。」

巴頓.羅素對一個侍者說:「再來一瓶香檳,快點。」
來到天鵝花園門口,胖子盧基趕忙迎上來。
「親愛的寶玲。」
他面色蒼白、嚴峻。其他人注視著他,呆若木雞,神情恍惚。
「真是太妙了——白羅,你這條警犬!」年輕人大聲喊道,「別叫我安東尼,老小子,對朋友來說我叫東尼!」
「啊,您為什麼想問介個問題?」
「我討厭他。我一直認為,是因為他,愛麗絲才服毒自盡的。或者,也許是巴頓殺了她。噢,所有這一切都太可惡了……」
「因此便多愁善感起來?」白羅問。
他轉過頭來面向白羅。
「你瘋了,花瘋了——誰會傷害她呢?不,你瘋了。我,我要離開——」
「您太好了,小姐。」
「我的老朋友,」白羅說,「我需要了解一些情況。」
「我想知道這張桌子的客人今晚有誰打過電話?」
「好極了,是的,好極了!那麼說,您不喜歡黃色的鳶尾花?」
「哦,」她戰慄了一下,「您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白羅示意了一下,盧基悄悄地溜走了。
「勇敢些,勇敢些。」
她轉過臉,投給他一個微笑,問道:
每個人都顯得驚愕不安。
「隨時為您效勞,先生。」
史帝芬.卡特回到桌旁。「仍然沒人理會我們,卡特先生。」
「您認為這種煽情劇會吸引我過來?其實這正是使我疑惑不解的地方。那個消息本身必定是『假的』,因為聽起來並不真實。可是聲音裏的恐懼,那是真的。於是我來了,而您卻直截了當地否認曾經給我打過電話。」
「你和她也很熟嗎?」
「愛麗絲,愛麗絲……」
「哎呀,當然可以了,巴頓,我們這就下舞池。」
「的確,先生。」
告訴你我完了
話音未落,大家都已經看見了——
沒有什麼像愛一樣
殺人
他突然敲打著桌子。
「我們檢查一下她的皮包。」
巴頓.維素帶著哭腔喊道:「你不會相信她也是自殺吧?你不會的。」
嗚咽的曲調,黑人女孩渾厚洪亮的嗓音,產生了強烈的效果。它像施了魔咒般使聽眾著迷,甚至侍者也體味到它誘人的魅力。大廳裏的人都注視著她,沉醉在她凝重、深厚、充溢著感情的歌聲之中。
「這是同一首曲子,和他們那天晚上在紐約演奏的曲子一模一樣。這一定是巴頓,羅素安排的。我不喜歡這種氛圍。」
「在紐約時你就非常迷戀巴頓.羅素,這是我聽到的小道消息。眾所周知,阿根廷的美女出了名的愛嫉妒。」

他怒氣沖沖地大步走開了。
白羅輕輕地說:
「今晚的宴會上還有誰?」
「對不起,寶玲。」
「是的,我認識他很久了。」
「就像愛麗絲一樣……她看到了什麼,寶玲那天晚上看到了什麼。只有她有懷疑,她告訴過我她懷疑……我們必須報警……噢,天哪,小寶玲。」
「東尼,我的好朋友,你是不是樂意幫我?」
蘿拉尖叫道:
他輕聲細語地說:
沒有什麼像愛一樣使你悲慘
「我們來跳這首曲子如何,寶玲?」東尼問。
她把聲音壓得低低地答道:
「白羅先生,您能不能馬上來,馬上。我有危險,相當危險,我知道……」
巴頓.羅素倒吸了一口涼氣。
「您這是什麼意思,不必?」
「錯了。我打電話給我的女佣,讓她替我郵寄幾封我一直沒有寄出的重要信件。她的名字叫露易絲。」
話筒裏的聲音更加微弱,卻更加急迫。
我會想你,想你,想你
東尼伸手摟著她,一邊滑進舞池,一邊扭過頭對白羅說:
他們一起離開了座位。
「沒錯,他系花瘋了。」蘿拉說。
「是的。」
音樂又響了起來。
「然後呢,小姐?」
白羅從座位上霍地站起來,示意其他人向後靠。他彎下身查看她蜷成一團的身體,輕輕地抓起她的一隻垂下的手,摸了一下脈搏。
自殺
巴頓.羅素站起身,面部抽搐。
「啊和*圖*書哈,男人必須了解女人任性的要求,是嗎,盧基?」
「請注意,各位。我想請諸位乾一杯。說實話,舉辦今晚這個小型宴會,我有特別的用意。大家知道,我訂的是六人桌,但我們只有五個人,這樣就空出了一個位子。後來,一個非常奇怪的巧合發生,赫丘勒.白羅先生碰巧路過,我就請他加入了。
掌聲雷動。
東尼.查普爾差一點跳了起來。
電話鈴響了。白羅站起身,看了看錶,將近十一點半了。他不知道這麼晚了誰還會打電話給他。
他向她保證。
「我不想這麼快就再上去跳舞,東尼。」
「太糟了。」
卡特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護,東尼就俐落地把盒子搜了出來。
「你們還不知道這個巧合來得多麼恰當。你們看見了,今晚那個空位子代表一位女士,這個宴會就是為紀念她而舉行的。這個宴會,女士們先生們,是為了紀念我親愛的妻子愛麗絲而舉行的,愛麗絲正是四年前的今天死去的!」
對方安靜了一會,接著又是一聲奇怪的喘息,電話斷了。
「您真系太可愛了,白羅先生。我可以告續您,我喜歡大大的深紅色康乃馨,或者深紅色玫瑰。」
我完了
白羅接過盒子,看了看標籤。
「小姐,如果我送花給一位女士,我會非常講究送的花應該是她所喜愛的。」
然而,他的話被蘿拉低沉的叫聲打斷。
寶玲.衛瑟碧俯身倒在桌子上。
寶玲坐了起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最喜歡的曲子,」東尼.查普爾悲哀地說,「我最喜歡的飯店,我最喜歡的樂隊——還有,我最喜歡的女孩也在這裏,她正和別人一起跳舞。」
「我,赫丘勒.白羅,知道答案。我是用大腦觀察、了解事物的。我等一下會說明!卡特先生,您可以給我們看看您胸前口袋裏的盒子嗎?」

「哇,您就是偉大的赫丘勒.白羅先生嗎?見到您我真高興,先生。您不坐下來和我們一塊聊聊嗎?坐下吧,除非——」
「我討厭老愛扮小丑的人!」
「馬上,生死攸關……『天鵝花園』,馬上,擺有黃色鳶尾花的桌子……」
「你可以認真思考即將發生的案件,老兄!」
「沒有了,先生。」
盧基誇張地聳了聳肩。
「小姐,我不敢請您和我跳舞。我已經是個老古董。」
「她死了,就像愛麗絲一樣,像愛麗絲在紐約一樣。」

「你到這裏不久之後就打了?」
「鳶尾花?」白羅突然重覆了一句。
「四年前的這個晚上,白羅先生,我在紐約舉行了一次晚宴。宴會上有我和我的妻子,被派往華盛頓大使館工作的史帝芬.卡特,在我們家已經逗留幾個星期的客人安東尼.查普爾,還有華德斯小姐,她的舞姿當時風靡紐約市。還有小寶玲,」他拍拍她的肩膀,「當時只有十六歲,她是以特殊嘉賓身份參加晚宴的。你還記得嗎,寶玲?」
「的確如此。寶玲和我經常吵嘴。也就是說,我說十個字,她就給我對上九十五個字。我說的十個字是:『可是,親愛的,我可以解釋。』然後,她開始滔滔不絕地重覆她的九十五個字,於是我們就談不下去了。我真想,」東尼傷心地加了一句,「毒死自己。」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問您,小姐,您最喜歡什麼花?」
她厲聲反駁:
他瞧著蘿拉.華德斯。
「等一等,」白羅用命令的口氣說,「不,皮包裏沒有什麼藥物。大家知道,燈光很快就會再亮起來,兇手做案的時間並不充分,因此,藥物還在他身上。」
「唔,推理嘛,現實生活中並非那麼容易,不過我可以試一下。嗯——我猜黃色鳶尾花是您最喜歡的花,對嗎?」
「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四年了,我一直在苦苦思索,到現在我還不願放棄。我相信愛麗絲不會自殺。我相信,白羅先生,她是被謀殺的,被這張桌上的某個人謀殺的。」
「氰化鉀。事情弄清楚了。」
東尼.查普爾低下頭不再說話。
「炭火,」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總是那麼飄忽不定,永遠無法達到如此和諧的境地。」
白羅轉向蘿拉.華德斯。
「啊?」
他看了看桌上的花。
永不再記起你
「忘掉它,小姐,忘掉它。讓過去的就過去吧,考慮眼前的事要緊。」
「唔,我的朋友,你以為我永遠都不下班嗎?難道我就不能讓自己輕鬆一下嗎?」
喜怒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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