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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罪5:撒旦的情歌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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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奈兒 第五章

第二部 奈兒

第五章

你不會把這當成為錢結婚。奈兒有著年輕人無限的樂觀,總是想像自己跟一個善良又富有的男人墜入愛河。而現在她已經愛上弗農.戴爾了,她的思緒還沒有想到婚姻那麼遠的事情。她就只是覺得快樂——快樂得不得了。

「那麼你不可能是愛我的!」
「你絕對不能不開心啊,我親愛的,」她說道,「我可以看得出你不快樂。我猜,是因為某個女孩子?喔是啊,是啊,賽巴斯欽對喬也是那個樣子。我告訴他,必須有耐心,喬現在只是在揮霍青春,她很快就會安定下來,發現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
「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可是奈兒,你真的不知道你有多迷人!每個人一定都愛上你了。我相信就連那個嚴肅的老美國人都一樣。」
「唉,弗農,我們不能就照原來那樣下去嗎?我們現在這麼幸福。」
「你不愛我。」弗農憤怒地重複。
「喔,弗農,你不是在嫉妒吧?」
「可是,親愛的奈兒,我想娶你,而你想嫁給我,不是嗎?我想要很快就跟你結婚。」
「那麼,我們就談到這裡吧。」她說道。

「奈兒非常年輕,這才是她的第一個社交季。我希望她有足夠的機會確定她確實喜歡你勝過其他男人。你們彼此同意訂婚是一回事——公開宣布婚約則是另一回事,我不能同意這件事,你們之間的約定不能對外公開,我想你會看出來這樣才公平,必須保留讓奈兒改變心意的機會。」
屬於你的
「是的……我也非常喜歡喬。並不是說我認為她真的適合賽巴斯欽——他們兩個人性情距離太大,難以互相理解。親愛的,我是老派的人,我會希望我兒子娶同種族的人,這樣才會有好結果,因為雙方有同樣的利益,還有同樣的直覺,而且猶太女人都是好媽媽。好吧,好吧,可能有一天會實現的,如果喬確實真心不想嫁給他。對你來說也一樣,弗農,跟自己的表親結婚並沒有那麼糟。」
「喔,可是弗農,只要你試著了解就會知道,我愛你呀。」
弗農很震驚。「但是我很窮啊。」
他們總算獨處了,兩人俯視著倫敦,無意識地更靠近對方。她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中。
「我不在乎禮服。」
弗農頓住了。他覺得羞恥,很不自在。
他們試過上樓去,就像你在倫敦的房子裡會做的一樣,他們愈爬愈高,但要避開其他賓客似乎不可能。然後他們看到一道通往屋頂的小鐵梯。
「如我剛才說的,我不會下禁令。但我要規定的是,奈兒應該要徹底確定她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意。我確定你同意這一點吧?」
他們絕望地看著彼此,對於人生中詭譎難料的變化,為他們之間帶來這樣突然的齟齬感到大惑不解。前一分鐘他們還這麼親近,似乎分享了對方的每一個念頭,下一刻卻分處兩極,因為對方不能理解自己而感到憤怒又受傷。
「年輕是什麼樣的滋味啊!我真覺得羨慕。現在呢,我親愛的男孩,好好聽我說。我不會下禁令,或者做任何通俗劇裡才幹的事情。如果奈兒真的想嫁給你,那她就該這麼做。但如果她這麼做,我不否認我會非常失望。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當然希望她能嫁個好丈夫,給她最好的一切,讓她身邊都是奢華舒適的東西。我會這麼想也是很自然的。」
後來她想過,他有沒有可能會寫信來?她密切注意著信件,每次郵差敲門,她心頭就一陣悸動。信件在第二天來了。她把那封信藏在其他信件底下,直到上床睡覺時,才在怦然心跳的陪伴下打開了信。
弗農
「明天要上教堂……」
他們絕望hetubook.com•com地凝視著彼此。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
弗農就像示巴女王,一點奮鬥精神都沒有了。他被事實嚴酷的邏輯給擊倒了。這個恐怖的女人,奈兒的母親,真是難纏。可是他懂得她的重點何在,他跟奈兒必須等待,就像維爾克太太說的一樣,他必須給予她改變心意的機會,雖然這並不代表她會這樣做。祝福她迷人的心靈。
晚餐時他們沒有比鄰而坐。直到在霍華家舞會來到第三支舞,他們才有辦法說話。他們在擁擠的房間裡到處移動,在低沉感傷的華爾滋舞曲中旋轉。他悄聲說道:「我邀你跳的舞還不算太多,對吧?」
他做了最後一次的大膽嘗試。
她絕望地停了下來。她並不是很擅長描述,要怎麼描繪出她如此熟悉的景象?時常搬家、為生活掙扎、躲避債主、為了維持表面光鮮而進行的絕望奮鬥。如果你不能「跟上趨勢」,朋友們會多麼輕易就拋棄你,那些輕慢侮辱、怠慢冷落,更糟的是那些羞辱人的施捨!在維爾克上尉生前與死後,狀況都一樣。當然,你可以住在鄉間的農莊裡,永遠不跟別人往來,永遠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去參加舞會,永遠不買美麗的衣服,靠著微薄的收入過活,然後慢慢腐爛!不管哪條路都相當糟糕,這實在太不公平了——人應該要有錢。而婚姻總是擺在你面前,明顯指出一條逃脫路線,不再有掙扎、冷落和推諉。
而且他也很有錢。世事多麼奇怪啊!要是能有賽巴斯欽的財富,他有可能明天就迎娶奈兒。然而即使那麼有錢,賽巴斯欽仍無法獲得心愛女孩的青睞。真是可惜。他希望喬嫁給賽巴斯欽,而不是某個自以為有藝術氣質的無賴。
他寫信給她:

「她不會這麼想!」
「我不知道。我要去跟一些人吃午餐,然後去看一場日場戲,然後今天晚上也要去戲院。如果你告訴過我這個週末要來,我就可以事先安排了。」
奈兒的臉色微微地變了。
「這美好到簡直像在作夢。喔,奈兒,我真的好想吻你。」
「喔,弗農,親愛的,你不能來。我正準備要出去見其他人。我無法脫身。」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事情不能就照著應有的樣子發展下去,直到永遠,就像你原本的感覺一樣?那天傍晚在萊內拉公園,以及之後她清醒躺著的夜裡,包裹在一個幸福的夢境中。知道自己是被愛的,那一夜就足夠了,真的,就算被母親激烈痛罵都不足以讓她難過,那些話語來自那麼遙遠的地方,它們無法穿透迷濛夢境閃閃發亮的羅網。
他們兩個心領神會地笑了。他們相當羞怯地重新走進舞廳,已經又過了六支舞。
「抱歉,孩子,我沒有要讓你不愉快的意思。可是那種女孩想嫁的是有錢人,你在往後好幾年裡對她都還沒有用處。」
「我真的好愛你,奈兒……我愛你這麼深,幾乎不敢碰你了。」
永遠屬於你的
「奈兒,親愛的,有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們說說話?我有這麼多事情想說。這棟房子真是荒唐,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
然後星期五晚上到了。她看見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一切都好好的。他們的目光越過房間交會,整個世界再度回復光芒四射的幸福狀態。
弗農告訴她,他從他舅舅那裡領到的薪水,並且解釋這個職位跟普桑修和*圖*書道院之間的關係。
「如果她能嫁給賽巴斯欽就好了,我真希望她會。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你什麼都還沒告訴她?」
弗農離開時腦袋裡嗡嗡作響,種種事情都變得清清楚楚了。西德尼舅舅的玩笑話跟暗示,愛妮德總是被推給他的樣子。剛才維爾克太太應該就是在暗示這個。他們想讓他娶愛妮德!愛妮德!
她覺得自己比弗農老了許多許多歲。他是個孩子——是個嬰兒!他哪裡知道賒帳有多困難?他哪裡知道她跟她母親負了多少債?她突然間覺得驚人地寂寞、悲慘。男人有什麼好處?他們會說些天花亂墜的好聽話,說他們愛你,可是他們有試著去了解嗎?弗農現在根本想都沒想就語帶譴責,讓她看出在他心目中她落到了什麼地位。
而他卻一副很震驚的樣子說:「喔,奈兒,你當然不會介意挨窮吧?」
列文太太又笑了。「我可以看得出來,在此之前,你應該從沒想過這種事。但要是你沒愛上別的女孩,這就是個很聰明的計畫,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為什麼不行?」

她跟弗農在一起的時候會覺得徹底開不了口,多麼奇怪啊。音樂停了,他只多摟著她一分鐘,用手指握緊了她的手,她望著他微笑,兩個人都快樂得暈陶陶的。過了幾分鐘,他在跟另一個女孩跳舞,在她耳畔輕鬆地談笑,奈兒則和喬治.查特溫共舞。有一、兩次她的目光跟弗農相遇了,兩人祕而不宣地只對彼此露出小小的微笑,這真是太美妙了。
「這樣會把一切都搞僵了,我們不會得到許可的。」
「我想或許……」
弗農震驚地瞪著她。列文太太發出一聲飽滿的、帶著好意的格格笑聲,笑得她那重重的雙下巴都震動了。
他回信道:
「我知道,但我會非常努力賺錢。奈兒,你不會介意挨窮的,對吧?」
「胡扯,全是胡扯,現在結婚太早了。你是在胡說八道。」弗農提醒舅舅他自己說過的話。
然而,他或許太快跳到結論了,也許不是西德尼舅舅——也許只有他母親這麼想。女人總是在心裡把你跟某個人配成對。無論如何,西德尼舅舅很快就會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了。
維爾克太太是個精明的女人。她遭遇奇襲,卻處變不驚,而且她採取了弗農從沒料想過的策略來回應。她略帶輕蔑地覺得這很可笑。
「對。」
「喬?不是的,我指的是你的表妹愛妮德。那是你伯明罕那邊親戚的想法,不是嗎?」
但她自己幾乎都不知道的是,在她的愛情之下,有一絲微弱的怨懟……
親愛的:
唔,沒辦法了。他必須忍耐——然後等待。愛情的第一波迷濛魔力正在消退。這可能是天堂,也同樣可能是地獄。他好想擁有奈兒——想得很苦。
「喔不行,弗農,在我們談過以前還不行。」
弗農心情煩亂地離開了。他非常想跟某個有同情心的人談談。他想起了喬,然後搖搖頭。他跟喬老是為奈兒起爭執,喬鄙視奈兒,稱她為「腦袋空空的典型社交名媛」,喬態度不公,心懷偏見。要想得到喬的青睞,得留短髮、穿著藝術家的罩袍,住在切爾西區才行。
「奈兒……親愛的……」
「親愛的,這是我的錯。可是,喔,奈兒!這樣做很值得,不是嗎?」
親愛的奈兒:
他突然間大笑出聲。他跟喬!這足以證明他的母親對他有多麼不理解。無論在什麼處境下,他都無法想像自己愛上喬;他們就像是兄妹,而且永遠都是。他們彼此有著兄妹一樣的同理心、尖銳的性格歧異與不同見解,他們是用同一個模子造出來的,對彼此來說缺光彩或浪漫的感受。
當他再度與她共舞時,他的心情變了。
突然之和-圖-書間,像是魔咒一般,愛情再度橫掃他們。他們擁抱、親吻,感覺到那種由來已久、總發生在戀人身上的幻覺:到頭來一定會事事順利,因為他們相愛。這是弗農的勝利,他仍然堅持要告訴維爾克太太。奈兒不再反對。他的手臂環繞著她,嘴唇貼著她的。她無法繼續爭辯,只得向被愛的歡愉投降,然後說道:
「是真的嗎?你真的愛我?」
他回想起母親跟她的老朋友說悄悄話的事,關於一等表親的事情。他突然懂了,原來是這樣喬才會獲准去倫敦,他母親以為他跟喬可能……
愛妮德!所以這就是西德尼舅舅想要的。可憐的西德尼舅舅注定要失望了——但是他本來就不該這麼蠢。
「我看不出那樣有什麼差別。」
「可以,你可以的。我現在就要掛電話了,免得你編出更多藉口。明天十一點見。」
「好吧,反正這不干我的事。順便一提,你有沒有跟你母親談過這件事?沒有?那你要跟她好好談談,看她講的是不是跟我一樣,我敢打賭她跟我看法是相同的。還有記得那句老話,男孩最好的朋友就是他母親——對吧?」
他掛斷電話,甚至沒告訴奈兒他要待在哪裡。她仰慕他這種男性的決斷力,雖然這樣也讓她很焦慮。她害怕他會把一切搞砸。
「我猜是沒有。可是我想要有權利見你,而不是可憐兮兮地看著你到處去,跟戴克之流的傻蛋在一起。」
「喔,沒有!」
他們從快樂的夢中醒來。「喔,弗農,我們上來太久了!」
她用仁慈而嘲諷的表情看著弗農,讓他禁不住緊張得舌頭打結。
「當然我們很幸福;可是我們還可以更幸福。我想跟你訂婚——我想要每個人都知道你屬於我。」
「我一直很窮,告訴你,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我想跟你說話。我可以過來嗎?」
美好的夜晚。奈兒去睡了,夢到更多的吻。
奈兒突然用一種嚴厲、急切的細小聲音說道:「你這樣講……你知道貧窮是什麼情況嗎?」
那聲「喔,沒有!」口氣之激烈,讓弗農為之一頓。他想著:「可憐的小親親。當然她還沒說。」他開口說:「是不是最好由我來說?我現在過來。」

「你想我會給你很多的薪水,啊?那位年輕小姐是這樣建議的嗎?我們直說了吧,我的孩子,這樣算是好生意嗎?不,我看得出來你知道這樣不合算。」
弗農被迫同意。維爾克太太的合理態度太出人意表,讓人極端心神不寧。
喔,奈兒!喔,親愛的奈兒!你真的是那個意思嗎?我寫了三封要給你的信,都撕掉了。我好害怕會說出什麼可能讓你生氣的話,因為說不定你根本沒那個意思。不過你確實是那個意思,不是嗎?奈兒,你這麼迷人,我確實瘋狂地愛著你,我一直想著你。我在辦公室裡犯了驚人的大錯,就只因為我在想你。可是……喔,奈兒,我會非常努力工作。我好想好想見你,什麼時候可以到倫敦去找你?我一定要見你。親愛的,親愛的奈兒,我有這麼多的事情想說,卻無法在一封信裡講完,而且或許寫這些會讓你覺得無聊。寫信告訴我幾時可以見你,拜託,希望可以很快見到你,否則我會發瘋的。
「是很值得。」她輕柔地說道。
她讀了一次又一次,然後在睡覺時把信放在枕頭底下,第二天早上又讀了一遍。她好快樂,驚人地快樂。隔天,她動手寫回信。她把筆握在手中的時候,覺得僵硬又笨拙,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她收到這封信時,有股小小的恐慌橫掃而來。她冒犯他了嗎?他是否認為她應該在信裡多說一點?快樂的感覺跑了。她清醒地躺著,感覺悲慘、沒有信心,還恨著自己,就怕這是她的錯。
她幾乎要恨起弗農來,恨他把她從雲端上拉下來,也怨他這樣輕易就認定她願意https://m.hetubook.com.com為他面對貧窮。如果他用不同的方式表達就好了,如果他剛才說的,是類似這樣的話就好了:「我不應該問你的;但你覺不覺得你可以為我這麼做?」
然後隔了一天的星期六早上,弗農打電話來。
「喔!」維爾克太太沉思了一、兩分鐘。「他自己有沒有女兒?」
「那明天呢?」
弗農跟他舅舅之間的會談狀況並不是非常令人滿意。西德尼舅舅雖然試著不要表現出來,但他卻明顯地既惱怒又心煩,他起初還不確定該怎麼說,就隨口反駁了幾句。
真是個精明的女人!
為什麼西德尼舅舅要講這麼蠢的話呢?就弗農記憶所及,他講話總是這麼蠢,但他卻是個精明機靈的生意人。
「唔,我們還能談什麼?」
「我們星期五要去霍華家的舞會。你會先到這裡來用餐,然後跟我們一起去嗎?八點見。」更漫長的停頓。她必須說點什麼……她想說點什麼。她俯身振筆疾書。「我也想見你……非常想。屬於你的,奈兒」
他們在一個往外突出的小平台上坐下來,不在乎上頭還有泥土跟煤灰。他的手臂環繞著她,抱著她。她轉過臉去接受他的親吻。
奈兒轉過身去,刻意表現出有那麼一點絕望的態度,陷進一張椅子裡。
那樣她就會覺得自己的犧牲得到感激了。因為這畢竟是一種犧牲!她不想貧窮度日——她痛恨挨窮的念頭。她害怕貧窮。弗農那種目空一切、無視於現實的態度激怒了她。如果你從來不缺錢,不把錢當一回事當然很容易;弗農從沒缺過錢——他沒察覺到這個事實,然而事實俱在。他的生活很輕鬆舒適,而且過得很好。
「我是說,我不知道要怎麼跟母親說。」
在他結束說明時,她開口了。她簡單扼要地提出一份清單:房租、僕人的薪水、衣服的開銷,含蓄地暗示可能會有的嬰兒開銷,然後把這幅圖像跟奈兒現在的處境做對照。
總的來看,賽巴斯欽是最佳人選。賽巴斯欽總是願意站在別人的立場來想,而他那種實事求是、講究常識的觀點,有時候異常地有用。賽巴斯欽,一個非常有判斷力的男人。
「不,你並不窮。你去念書、上大學,放假時還跟有錢的母親住在一起。你對貧窮一無所知……」
在他陷入沉默的時候,她發出一聲微弱的嘆息。
「喔,有嗎?真是糟糕。」
「我?跟喬結婚?」
現在,他們激烈地討論著。奈兒求他別對她母親說任何話。
哎呀,賽巴斯欽不在家。弗農受到列文太太的款待。奇怪得很,他竟在這個身軀龐大的女人身上得到了某種安慰。風趣、肥胖又年長的列文太太,戴著她的黑玉與鑽石,留著一頭油亮的黑髮,感覺比他自己的母親更能體諒他。
她的聲音只能說是耳語。
「弗農……」
「我舅舅可能會替我加薪。他對我說過許多次早婚的好處;他似乎對這個話題非常熱衷。」
星期五我很樂意去。非常感謝。
我無計可施,我們必須耐心等候了。幸好我們還可以常常見到對方。你母親對這件事的態度真的非常正派——她所做的遠遠超越我對她的想像。我現在完全看出她說的話多重要了,這樣很公平,你應該要能自由地去衡量你是否會更喜歡別人。但你不會這樣吧,親愛的,是嗎?我知道你不會變心。我們會永永遠遠愛著對方。不管我們多窮都沒關係……只要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在最狹小的地方……
「所以你們這兩個孩子認為彼此相愛?唔,好啊!」
「西德尼舅舅,我無法放棄。」
「不會得到什麼許可?」
「那你就更沒有理由反對了,身為紳士的你還能有其他做法嗎?如果你同意這些規定,我就不會阻止你見奈兒。」
她把臉轉向www.hetubook.com.com他。他們接吻了,顫抖得很厲害,也很害羞。
「親愛的弗農……」這樣寫會不會很蠢?應該寫「最親愛的弗農」吧?喔,不,她做不到……
「他有五個女兒,最大的兩個已經嫁了。」
「你認為你母親會因為這件事凶你嗎?我實在很抱歉,我會告訴她這是我的錯,而且她早晚要知道的。我預料她會覺得失望,因為她可能希望你嫁給有錢人,那還滿自然的。不過富有並不會真正讓你快樂,是吧?」
弗農同意了,同時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彷彿被纏在一張逃不掉的羅網之中。
「奈兒,上那裡去好嗎?你可以嗎?這樣會不會毀了你的長禮服?」
她說不會,因為他期待她這麼說,可是她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全心全意這麼認為的。鬧窮很可怕,弗農不知道窮困有多嚇人。她突然間覺得自己比他老許多許多歲,也比他有經驗得多。他的談吐像個浪漫的小男生,不知道世事真正的樣貌。
那時候她首次感受到一股強烈的不耐煩。他就不能看清實際狀況嗎?他講話簡直像個小男孩。
「我真的愛你。」
「那麼你打算靠什麼來結婚?」
她無助地回答:「你不懂……」
維爾克太太微笑了,這個心思單純的男孩,完全誤解了問題的重點。不過她已經發現她想知道的事情了。
「好……好的,親愛的,如果你希望如此,就照你喜歡的去做……」
他們下樓去的時候,她輕笑一聲說道:「你想說的所有事情呢?有很多很多不是嗎?」
「可是弗農,我們一點錢都沒有。」
「喔,弗農。我不認為我能夠……」
她抬起頭對他微笑,溫柔又幸福。
「那樣就行了!別去教堂。說你頭痛什麼的。我會過來,我們可以那時候談,然後你母親從教堂回來的時候,我就可以和盤托出了。」
「喔,不……至少我確定不是這樣。」
兩人恢復理智,匆忙跑到活門旁邊。下到樓梯平台上時,弗農焦慮地察看奈兒的外表。
「如果你那樣說,就表示你不可能是愛我的。」
弗農先上去,解開活門,爬出去以後跪下來幫忙奈兒。她安全地爬了上去。
弗農
那之後的隔天早上,她快樂地醒來。她母親心情已經變好了,沒再多說什麼。那一整天,奈兒帶著那密而不宣的想法做完種種尋常瑣事:跟朋友閒聊,在公園裡散步,吃午餐,喝下午茶,跳舞。她很確定沒有人會發現有什麼不同,然而她自己隨時都能察覺到,這些瑣事底下有一股深藏的思緒。有時候,就那麼一分鐘,她在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會忘乎所以,會想起:「喔,奈兒,我確實好愛你……」以及照耀在黝黑河水上的月光,和那握著她的手……她會一陣顫抖,然後立刻回神,繼續閒聊說笑。喔,一個人可以快樂到什麼地步啊……她本來是那麼的快樂。
「哎,哎,我不是那個意思。就剛踏入社會來說,你做得非常好了。我對這件事情感到很遺憾,我想這件事會讓你難過。我的建議是,放棄這整件事吧,這可說是最好的做法了。」
「唔,我想你會弄僵一切的。」她囁嚅道。
「這……我不是指這種婚姻。社交名媛……我知道她們是什麼德性。」
她不了解這一點……這似乎很古怪。她又更靠近他一點點。他們的吻,讓夜晚的魔法圓滿了。
「見到對方之類的。」
弗農口氣激烈地爆發了。
「喔,弗農,我愛,我確實……」
「你的臉好柔軟、好迷人。」弗農喃喃說道。
「可是,維爾克太太,我想盡快娶奈兒。」
「親愛的弗農……」一陣長長的停頓。她咬著筆桿,然後苦惱地凝視著眼前的牆壁。
「奈兒,你剛才大概坐在煤灰上了。」
「我甚至不覺得我值得你給我的薪水,西德尼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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