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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們不會這麼做。」泰瑞莎說，然後嘆了一口氣。

「你知道那些都是謊話。」

卡斯雷克離開了。蓋布利爾走近伊莎貝拉身邊。

然後她和蜜莉上了車。蜜莉坐在聖盧夫人旁邊，伊莎貝拉坐在她們對面。她們一路駛過大街，繞過港口到市場，就這樣開回城堡。這是皇室出巡，而且聖盧所有的人幾乎都看到了。

聖盧夫人和蜜莉一起下車，陪她進入屋裡。勃特從手術室裡搖搖晃晃地出來，雙眼布滿血絲，原本準備大發雷霆，但看見聖盧夫人後，便控制住自己的行為。

「噢，這個嘛……我想是吧……你這麼說的話……」

勃特微微地搖搖頭。聖盧夫人尖銳地說：「詹姆斯．勃特，我建議你盡快振作起來。不要再喝酒了，好好做你的工作。你的能力很好，但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下場會非常糟糕。振作起來吧！只要你願意嘗試就做得到。還有，注意你說話的方式。」

就在這句充滿譏諷的話剛說完，伊莎貝拉走了過來。她從露台穿過落地窗進來，看起來端莊、冷靜且沉著。

我哥哥很少加入我們關於政治的討論，就算在場，他也是默默抽著菸斗，但這次他拿下菸斗表達他的意見。

「我？」

聖盧夫人隆重地開著她那輛老舊的戴姆勒轎車過去，伊莎貝拉跟著她。她挺著堅毅不拔的身影踏進國王旅店，要找蜜莉。

她不停地跑著，頭髮凌亂、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國王旅店，勃特在後追趕，咆哮著各種威脅和報復的話語。

我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因為選舉啊。」

蓋布利爾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

或許你可以想像，這件事情發生在選舉前夕的影響有多大。再過兩天就要投票了。

「你是說……你很在意保守黨有沒有選上嗎？」

逃出他的掌握後，她衝出家門到了街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往何處去，也不知道可以去找誰。她完全沒有想到去警察局。附近沒有鄰居，只有夜晚門窗緊閉的商店。

「我是說關於勃特太太的事。」伊莎貝拉說。

勃特和波碧過從甚密，但勃特喝酒過多時對她很粗暴，是ｈetuｂook•com•coｍ虐待狂的那種粗暴。於是波碧反抗他，堅決不再和他有任何關係，而且沒有改變心意的跡象。

她只能靠直覺引導她的腳步。直覺帶她到她愛的男人那裡，那個對她很好的男人。她的腦袋裡沒有任何刻意的想法，沒有意識到可能引起的醜聞，她嚇壞了，所以跑去找蓋布利爾。她是一隻被獵捕的動物，絕望無援，正在找尋庇護所。

「等等……蜜莉要去哪裡？」勃特問。

「是嗎，蓋布利爾少校……」卡斯雷克氣急敗壞地說。他徹底嚇到了。

「你威脅不了我的。如果那些平庸的選民投票的原則是一個男人可以打老婆、把她嚇得不知所措，然後再給她扣上莫須有的罪名……那好吧，就讓他們這麼做！如果他們要投的是遵守基督徒禮儀的人，他們可以投給我。」

蜜莉提著一個小行李箱下樓。

蓋布利爾說她還在國王旅店。他說，他看不出她還有哪些地方可以去。接著又說，反正現在已經太遲了。他轉向泰瑞莎，似乎認為她是在場所有人當中最務實的人。「對不對？」他要她回答。

於是紅著雙眼、淚眼汪汪又怯懦的蜜莉走下樓梯，然後像是接受皇室表揚的儀式般，聖盧夫人毫不含糊地以低沉的聲音大聲說：「親愛的，我為你所經歷的一切感到說不出的難過。蓋布利爾少校昨晚應該把你帶來我們那裡的，但我猜是因為他很體貼，不想這麼晚來打擾我們。」

「親愛的，把東西收一收。我現在帶你回去。」

「我……我……您真好心。」

蓋布利爾盯著她，我們全都盯著她看。

她毫不在意當下的情況，她是來說她要說的話。她直接走向蓋布利爾，彷彿房間裡只有他們兩人，然後以自信的口吻對他說：「我想，不會有問題的。」

勃特像頭狂飆的公牛般猛衝，蓋布利爾將他打倒。之後他替蜜莉訂了一個房間，要她待在裡面把門鎖上。他告訴她，她現在不可能回家了，明天早上一切都會沒事。

「她在城堡那裡。」她繼續說。

有些人則說事情不會空穴來風，而且蜜莉為什麼會在晚上衝出家m.hetubook.com.com門、跑去找蓋布利爾？還說聖盧夫人當然會因為政治因素支援他。

「還有另一件事情要考慮，」蓋布利爾說，「她怎麼辦？」

她驚訝地看著他。「不是。我指的是你。」

翌晨，消息已經傳遍整個聖盧。勃特「發現」他太太和蓋布利爾的事，而且蓋布利爾和他太太一起住在國王旅店。

那就是人們唯一在意的事情，他說，還有勃特上演的戲碼，以及勃特說他妻子和蓋布利爾之間的事。

聖盧夫人挽著她的手臂，朝門的方向走去。

「如果她可以離開，」卡斯雷克說，「去哪裡都好，只要快點把她送去別的地方。也許這樣就……」有那麼一下子他看起來滿懷希望，然後他搖搖頭。「這樣只會看起來更可疑，」他說，「非常可疑……」

蜜莉迅速逃上樓。聖盧夫人對勃特說：「你對待妻子的舉止很可恥。」她說：「非常可恥。勃特，你的問題是你喝太多了。不管怎樣，你不是好男人，我會建議你的妻子不要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你說過她的那些事都是謊話，而你也很清楚那些都是謊話。是不是？」

卡斯雷克不解地盯著他看。

她銳利的雙眼催眠了這個抽搐發抖的男人。

不久，蓋布利爾本人也來了。他很固執且不悔悟。

我個人認為，蓋布利爾不可能有其他不同的做法，他喜歡這個女人、替她感到難過，而她的丈夫不但爛醉，還很危險。當勃特進來對著他破口大罵，並叫他放棄他的妻子、直截了當控訴他和她有染時，蓋布利爾叫他去死吧，說他根本不配有老婆，而他，蓋布利爾，會確保她的安全，讓她不受到傷害。

「我立刻過去。」蓋布利爾說。

她以為勃特會殺了她。

蓋布利爾臉上流露出一種困惑奇怪的神情。他轉過頭去。他說……比較像是對自己說，而不是對我們之中的任何一人說，「我很想嗎？我不知道……」

「在城堡？」卡斯雷克不可置信地說。

「親愛的，去收拾一些東西。」聖盧夫人說。

「我不行嗎，卡斯雷克？你等著看吧。」此時蓋布利爾的雙眼是我所見過最憤怒的，我從沒有這和圖書麼喜歡過他。

「問題是，」他說，「他確實做了紳士該有的舉動啊。」

蓋布利爾本來對選舉結果非常有信心，他說過，他看不出有什麼地方會出錯。

卡斯雷克高傲地說：「我們現在真的不能考慮這種小細節。我們要想辦法找出來的是，有沒有可能讓你脫離這片混亂。」

她絲毫沒有尷尬的樣子，反而流露出一個心思單純的人在做了他們認為正確的事情之後的滿意神情。

「你最好讓大家知道那些都是謊話，不然我會建議蓋布利爾少校提出告訴。啊，勃特太太，你收好了嗎？」

但這樣的睿智與點子是出自伊莎貝拉。我非常驚訝她如此迅速就了解整個情況，並且付諸行動。

沒有預料到的是冒出一個叫做波碧．納拉考特的女人，她是葛雷特威希爾一家叫「走私者旅館酒吧」的服務生。蓋布利爾從未見過她，也不知道她的存在，然而就是她開啟了一連串真正會危及蓋布利爾選情的事件。

「天啊，你的想法也太齷齪了吧！」蓋布利爾說，「我沒和她一起過夜，如果你指的是這個的話。我要說的是，那對全聖盧的人來說是同一件事，我們兩個都住在國王旅店。」

「好啦、好啦……我昨晚失控了。」

「但是……」蜜莉畏畏縮縮。

「你這麼做，」他說，「是為什麼？．」

「我這就去進行，」卡斯雷克說，「我們一定要繼續追蹤這件事。我們來略述一下確切的說詞。來吧，珍娜，蓋布利爾少校……」

「就是這樣才傻啊。」他出人意料地說。

我覺得真是諷刺，蓋布利爾那些公然背離正道、偏離一般人所接受的紳士標準的行為，反而提高了他的地位；然而他這一次不切實際的騎士精神行為，卻反而令他聲勢大跌。

蓋布利爾正好就在大廳裡。

但後者是少數。人品會說話。聖盧夫人品格高尚，大家都知道她絕對正直。如果蜜莉可以待在城堡，如果聖盧夫人站在她這一邊，那麼蜜莉就沒有問題。聖盧夫人不會站在有問題的那邊；聖盧老夫人絕不會！拜託，她那麼難搞！

羅伯特再度將菸斗從嘴裡拿下來。

如我之前所說，聖盧老夫人m.hetubook.com.com在本地非常受敬重，可以說，從她身上會發射出正確的格林威治道德標準時間。人們也許會譏笑她既老派又保守，但他們尊敬她，而且只要是她贊成的，不大會有人反對。

「上車。我們在你家停一下，讓你去拿東西。」

蜜莉臉一紅，低聲說她……其實……沒有任何東西。

這些事情大概的發生經過是伊莎貝拉告訴我們的，蜜莉一安頓好，她就從城堡過來了。

卡斯雷克生氣地說：「蓋布利爾，你不能這樣讓我們的希望落空。你不能把這件事鬧大、變成公開的醜聞。」

卡斯雷克聽懂她所說的這一切時，那黯淡的神情也逐漸明亮起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腿。「老天爺，」他說，「我相信這樣可以達到目的。老夫人真聰明，對，她很聰明。聰明的主意。」

「就是一個晚上，」蓋布利爾說，「人們感興趣的就是晚上的事，不是白天。」

泰瑞莎說確實已經太遲了。

「沒錯，」蓋布利爾說，「勃特太太並不重要，對吧？勃特太太是誰呢？她誰也不是，只是個可憐的女孩，她一直遭到威脅與虐待，嚇得她幾乎失去理智，她無處可去又身無分文。」他提高音量。

她盯著他，一臉困惑。

卡斯雷克太太以一種優雅的語調哀嘆：「這就是找個非紳士作為候選人的結果。」

我後來才發現，那根本是「皇室出巡」。伊莎貝拉的機智，找到了唯一可能的解套方法。

卡斯雷克問蜜莉現在在哪裡。

「如今他把自己毀了。」卡斯雷克心煩意亂地咕噥著，他在我的起居室裡走來走去。「我們玩完了，輸定了！威爾布萊漢一定會選上。這是個災難……一個悲劇。我從來就不喜歡那傢伙。沒教養。我就知道他會讓我們失望。」

「嗯……我告訴你，卡斯雷克，我不喜歡你的態度。讓我告訴你勃特太太是誰，她是個人。對於你那該死的鐵石心腸而言，除了選舉，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情是重要的。這就是政治圈一直存在的腐敗。鮑德溫先生在那段黑暗時期說過這樣的話：『如果我說出真相，我就會輸掉這場選舉。』我不是鮑德溫先生，我誰也不是。但你現在告訴我的是：『你的行為和普通人會做的一樣，因此你會輸掉這場選舉！』這樣的話，好吧，去你的選舉！你自己留著這該死的臭選舉吧。我先是個人，然後才是政治家。我從沒和那個可憐的女生說過任何不該說的話，沒和她上過床，我一直替她感到難過，如此而已。她昨晚來找我，因為她沒有其他人可以倚靠。好吧，她就待在我那裡好了，我會照顧她。去你的聖盧、西敏宮，還有這整件該死的事。」wwｗ.ｈｅtｕboｏｋ•cｏm.com

「你沒想過她那邊怎麼辦，對不對？」

伊莎貝拉轉向他。「對，」她說，「我們一聽到發生的事，我就覺得這樣會是最好的方式。我跟祖母提議，她也同意了。於是我們立刻開車去國王旅店。」

「她要和我回城堡。」她強勢地補了一句，「你有什麼意見嗎？」

「卡斯雷克，你這樣小題大作並不會有幫助，」他說，「只要告訴我到底還可以做什麼。」

「蓋布利爾少校，」這是卡斯雷克太太痛苦的細小聲音，「你不能做那種事！假設勃特和她離婚呢？」

「對。你非常想打贏這場選舉，不是嗎？」

蜜莉向至高的權威低頭。三個女人坐進轎車，車子就停在距離福爾街幾碼遠的地方。

這就是為什麼有天晚上勃特爛醉如泥、怒氣沖沖回到家，看到妻子蜜莉畏懼的神情後又更加激動。他放任自己大發雷霆，把所有對波碧的憤怒與無法發洩的慾望都加諸在可憐的妻子身上。他像發了瘋一樣，而蜜莉（這也不能怪她）則完全喪失判斷能力。

當天晚上，大家都在說：「一定沒問題的，不然聖盧夫人不會接她去城堡。」

「是不會，」他說，「他們不會這麼做。」

「如果他和她離婚，我就娶她。」

「當然啦，諾瑞斯先生，我們知道你是共產黨員。」卡斯雷克太太語帶尖酸地說。

「我真笨啊！」聖盧夫人說，「我們在你家停一下，讓你去拿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