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聽到她毫不猶疑的回答，所有的人聞言都鬆了口氣。
「那這位小姐——」老婦人還是有些擔心。
「是嗎？」
涼風將紗帳輕輕吹起，她坐起身，整個人有點茫然。
哼！那種淘金女，鬼才會去和她道歉！
指尖的疼痛化作一滴血紅，如意的思緒轉回眼前繡畫上，她微蹙著眉，停下了針線，吸吮著不小心刺傷的手指。
傑森見狀開口「我會讓人去找她的。你身體不好，還是先去休息吧。」
傑森蹲下身，發現如意還有氣，忙將她抱了起來。
「什麼意思？」如意聽了一臉納悶。歌蘭提著如意的手，笑呵呵、語焉不詳地說：「沒有，只是這孩子已經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這麼多年來，他總算開始在乎起他自己的感覺了，我覺得很高興。」
道爾家的大家長在五年前過世了，所以道爾家現在的成員很簡單，只有傑森、歌蘭、伊莉亞而已。
「對。」老婦人笑笑的說「你好好在這裡休息晚上，我才比較放心，不用拘束把這兒當家裡一樣就行了。」
睜開眼時，如意發現天光早已日上三竿了。
如意一跛一跛地來到窗戶邊的椅子坐下，她繡到一半的雙面繡正架在前方。
「別去碰！」傑森見狀忙拉住她不安分的手，問道：「剛才你和伊莉亞是怎麼回事？」
伊莉亞嘟著嘴說：「就是為了要照顧妮娜呀，她父母雖然用錢把這件社會新聞給壓了下來，但是卻對妮娜很不諒解，連一次都沒去醫院看過她，但是她因為這次事情，常會在半夜作噩夢，所以我才去醫院陪她的嘛！」
「不行！」
一見到那東西，伊莉亞臉色頓時劇白，突然閉起了嘴。
雖然張姐要她不用忙了，但她還是要人幫她將這幅作品架了起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既然不能站，她坐著繡著總成吧。
「不用說了，你今天在這裡休息，展覽會那裡我會去處理。」他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完，跟著就轉身離開。
「如果你沒有，為什麼你房裡會有這個？」傑森說著便將那一小包尼克交給他的白粉丟到桌上。
「我才沒有！」她大聲道。
看出她的想法，傑森微微一笑，只在她走出辦公室前補述了一句，「你最好說到做到，我會打電話回去向尼克確認。」
如意聞言，卻更加茫然了——
傑森走向前，「你還好吧？」
昨天，她陪著歌蘭喝下午茶，當歌蘭不經意提起傑森兒時的情況時，她實在是詫異萬分的，而且既震驚又心痛，為當時那個小男孩所受的苦感到心痛——
「伊莉亞！伊莉亞——」老婦人臉色蒼白的叫喚著，但那金髮女子並沒在回頭，老婦人忙要管家去追她，「尼克，快去追她回來！」
傑森一凜，正色問道：「伊莉亞，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凱薩琳回頭和老婦人說著，「除了手上和額際有點擦傷之外，其他都還好，不過她有撞到頭，所以她頭部有沒有內傷要等她醒來後才知道。」
他心跳一停，血色盡失，立刻衝下樓去。
「可是——」
如意看看這房裡豪華的家飾和大床，不覺尷尬的笑笑。天知道，她能在這地方睡著才有鬼哩——
伊莉亞有一瞬想跟著賽門一起離開，但最後還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畢竟方纔那傢伙也沒比傑森好到哪裡去。再說那個男人說得對，她早晚都要面對現實的；可她還是為此感到不安和害怕。
原來如此！聽她這樣一說，傑森終於放下了心，卻還是忍不住交代道：「下次有這種事一定要和我說，懂嗎？」
當賽門和伊莉亞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時，傑森並不怎麼訝異，他一向相信賽門的能力。伊莉亞一臉蒼白，她抿緊了唇，看似倔強不爽的臉上，卻還有著一絲絲的害怕與驚慌。
繡畫上，因她的不小心沾染上了一滴鮮血，望著那逐漸擴散的血紅，她不覺有些征忡。
摸著自己發燙的和-圖-書臉頰，如意莫名其妙的想著，奇怪，自己本來都很幸運的呀，但是好像自從遇見他之後，她就常常會做出些丟臉的行為。
她還是緊閉著嘴一句話都不說。
伊莉亞搖搖頭，這：「我不知道，不過我不想冒險。妮娜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只是比較倒楣遇到一個雜碎而已。」
在傑森旁邊的老婦人間言，抱歉的說：「對不起，都是伊莉亞太莽撞了。」
「是誰的？」傑森一臉正經，心裡卻在暗笑，他這小妹就是吃軟不吃硬。
天呀，為什麼她好像開始變衰了呢？
「嗯。」
「啊？」如意有聽沒有懂。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歌蘭講的話，好像外星人講的話一樣，難道是她的英文解釋錯誤了嗎？
伊莉亞聞言，火大不爽的道：「她是哪棵蔥哪棵蒜？憑什麼要本小姐去和她道歉！」
床上的如意這時突然發出一聲呻|吟，眾人的注意力立時轉移過去。
她想了想，還是沒聽懂方纔歌蘭那幾句話，只好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你可以再說一次嗎？我想我沒有聽懂你方纔的意思。」
如意見狀，指著自己，然後忙說：「喔，我嗎？我沒事，真的，真的沒事。」說完她便要下床證明自己好好的，沒想到腳才落地，方要站直，腳踝卻傳來一陣劇痛，若不是傑森緊急扶住她，她差點整個人又跌倒在地。
聞言至此，傑森總算大大鬆了口氣，「有這種事你怎麼不和我們說？」
傑森將她扶回床上坐好。
如意靜靜看著眼前的老婦人。歌蘭望著明亮的天空，眼神悠遠，讓記憶回到久遠之前——
「是呀，道爾夫人，你還是先去休息吧。」凱薩琳醫生也在旁勸說。
「聽不懂沒關係，總之，我很感謝你。」歌蘭笑笑地看著她。
「我要你去向她道歉。」
樓上的其他人在這時走了出來，見到這情況全部倒抽了一口氣。
在心底哀歎了一聲，她撩起紗帳，下了床。
「我的朋友。」他抿著唇，雖然不想對歌蘭擺臉色，但見到躺在床上仍在昏迷中的如意，他就無法控制自己臉上陰沉的表情。
聽到那女人間這問題，如意只覺得好笑，「我當然記得自己的名字，我叫孫如意。」
洛杉機的白天是明亮的，陽光、藍天、白雲，似乎就是這城市的標記。
老管家尼克在這時進門來，「夫人，小姐——開車出去了，我來不及攔。」
「憑你無緣無故把人家推下樓去。」
傑森額上青筋微微抽動，他勉強克制對她發脾氣的衝動，冷靜的回問「說說看你不該去道歉的理由。」
歌蘭聽了，頗為讚賞的看著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說：「或許吧。人是習慣的動物，或許他真的是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方式。我一直覺得他的壓力太大，曾多次建議他去看看心理醫生，但他卻從來不把它放在心上；不過，現在我總算放心了。」
她躺在床上沒有動，只用眼珠子東瞟西瞄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吸了口氣，再重新吐了出來。
把這裡當家裡？
凱薩琳邊幫她處理額上的傷口，又問了她一些問題，確定她真的沒什麼事之後，才讓了開來。
就著充足的陽光，如意開始依照圖樣在布面上繡了起來。
右手被他抓住，如意乖乖地回答，「呃——是我自己不好啦，方纔她下樓時，叫我讓開，因為她英文說得很快，我一時沒聽懂她說什麼，才會被她撞到。」
見她不說，他換個問題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可惡，哥，你最詐了！」伊莉亞跺跺腳，才不惜不願的道「那不是我的東西啦！」
「小心，別碰那裡，你頭上撞傷了，你記得自己的名字嗯？」
「不是故意也要道歉，你害人家腳扭傷，工作也泡湯了，最少也欠她一個道歉」傑森蹙起眉說。
伊莉亞趕緊
m.hetubook.com.com眷妮娜辯解，「那不是她的錯，當時很多鄰居看到那男人打妮娜，所以後來警方也認為她是自衛。而且我趕到時，妮娜已經被他打得全身是傷，我一到就趕緊將她送到醫院去，醫生還說幸好我送得快，要不她搞不好會死呢！在醫院時，警方來問口供，我就將那些毒品交出去了。」
「為什麼不行？」如意蹙起眉頭，不解。
「謝謝你將她送回來。」傑森起身道謝。
她嘴一閉，還是不肯說。
天曉得她為什麼會在這兒住下，但事情似乎就是這樣不知不覺的發生了。
老管家聞言忙追了出去。
伊莉亞截斷他的話，「不用你們擔心，我沒吸毒，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檢查我身上有沒有針孔！」
老婦人眼中閃著憂心，臉上卻還是勉強露出微笑，「你是個很好心的小姐。」
如意拿起銀針，將繡線穿過針孔。
「不，是我反應太遲鈍了，我也有不對喲——」如意一邊望著老婦人不好意思的說，一邊好奇的看看傑森和她，不曉得她和傑森是什麼關係？
「我都說了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吸毒！」她怒氣沖沖地衝到桌前，激動的道：「為什麼你們就是不相信我？」
「才沒有！」她皺著眉頭道：「那傢伙像個悶葫蘆一樣，到了車上才說他是你的朋友。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為什麼說是「據說」呢？因為自從她將內褲丟到他臉上去之後，他已經三天沒出現在她面前了，關於他的事她都是聽人說的。
賽門扯扯嘴角，只微一頷首，沒說什麼就走了。
「但是——」
「所以你也是閒著無聊，覺得家裡有錢，所以才去吸毒的嗎？」他冷聲說著，為她的強辯感到生氣。
Shit！伊莉亞暗暗咒罵了一句，才頭也不回的回道：「知道了啦，我會去的！」
伊莉亞一聽，大大地鬆了口氣，臉上總算有了點血色。
「站一下下是站多久？」凱薩琳微笑問她。
四天後
老婦人臉色一白，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唉，那丫頭——」
「呃——嗯——三個小時。」如意怯怯地回答。
「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一直都把你當親妹妹，我希望你有任何問題都能和我說。」傑森歎了口氣，扯扯嘴角道：「算了，反正我只是個外人——」
如意聞言，直覺地輕聲回道「也許，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方式了。」
歌蘭伸出手，碰觸著他的手臂，「傑森，我很抱歉。」
「還不行，你還沒交代你這幾天都待在哪裡？」
她昂起頭，桀驁不馴，涼涼地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說不定就是她閒著無聊看你有錢，想要你賠醫藥費，自己跳下去的！」
老婦人和凱薩琳互著了一眼，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她倆會心一笑，老婦人忙轉身對仍坐在床上一臉茫然的如意道：「你放心在這裡休息。」
「那你前陣子為什麼常常徹夜不歸？」
瞪著如意那一臉不解，眾人皆等著他回答，傑森面無表情的道：「你方纔撞到了頭，可能會有點腦震盪，明天最好去醫院做詳細一點的檢查。」
「那也不是妮娜的，是她男朋友的，當初妮娜和那男的在一起時，並不知道他是毒販，那男人騙她說他是某某藝術家。後來因為她男朋友偷了人家的貨，他將那些貨縫到外套的夾縫中，沒想到妮娜卻不知情的將外套拿來穿。上個月她到家裡來時，不小心將外套留在家裡忘了帶走，我本來要拿去還給她，卻發現那外套很重，仔細摸一摸還能摸到夾層裡頭好像有東西，我好奇之下就將那外套拆開，誰知卻掉出一地這些東西。這包大概就是那時掉到床底下的。」
方纔看到www.hetubook.com.com她動也不動的躺在樓梯口，他還以為他失去她了，好似全身的血液在瞬間被人抽去，他甚至有一瞬無法呼吸；即使是現在，他還是為此感到驚慌不已。
「有，我的頭。」如意碰到自己額上的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輕叫出聲，「噢。」
「是嗎。但是你有問題卻不會來找我商量。」傑森還是一臉自己被她排除在外的樣子。
「你後來怎麼處理那些毒品？」
如意睜開眼時，只看見一些陌生的人在注視著她，而她的額頭痛得要命，伸手輕觸著疼痛的地方，她聽見最靠近她的外國女人湊上前關心的問道：「哈羅，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朋友的。」她在另一張皮椅坐下，不悅的回答。
他需要時間，他必須將她留在這裡！
「傑森，這女孩是誰？」望著床上的東方女孩，老婦人問著自己的養子。
「當然是醫院啊，要是待旅館，一定會被人找到的。」
很好，至少她沒和地說這是麵粉。傑森深吸了口氣，道：「伊莉亞，歌蘭很擔心你，她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東西——」
「你覺得我和歌蘭會有種族歧視嗎？」
「我的天呀！伊莉亞，你做了什麼？」一名老婦人驚訝地瞪著樓下的景象，她雙手撫著胸口，旁邊還有人攙扶著。
「放心？為什麼？」如意愣愣地問。
該死！他本來是不想讓如意受到傷害所以才帶她回來的，誰知她卻在這裡受了傷。
望著眼前和自己完全無血緣關係的小妹，傑森在心底歎了口氣。他進道爾家一年後她才出生，孩童時的伊莉亞多可愛呀，總是在他身邊跟前跟後的，從什麼時候起，他那可愛的小妹個性竟然變得這樣難纏？
伊莉亞看著膝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妮娜是黑人，我怕說了你們會覺得是她的錯，不准我再和她來往。」
她搖搖頭，語音有些哽咽。
「伊莉亞？你是說那個金髮的女人嗎？」
聽到如意的尖叫聲，傑森從房裡衝了出來，只看到如意躺在樓梯口的地板上，而伊莉亞一臉驚慌失措的站在如意身邊。
天呀，她當時真是糗死了！
「當時那些一人甚至為了控制那些孩子，而替他們施打毒品，傑森在醫院裡發作過許多次，幸好他最後還是熬了過來；沒有多久，我們就決定要收養他。而這些年來，傑森也從未辜負我倆的期望，他一直是個很懂得察言觀色的孩子，他也比一般的孩子敏感許多，很多事不用我們說，他自己就會做到。」
「知道了啦！」伊莉亞悻悻然地敷衍，心裡卻想著，會和她這工作狂的老哥在一起的女人，十個有八個是因為看上他們家的錢。
腳踝其實在昨天就已好上許多了，但這兒的人，一見她站起，卻全都大驚小怪的要她快點坐下。
「妮娜要我保密嘛！她覺得她會被那種爛人騙很丟臉啊！事情要是傳到學校去，她就不用做人了！」她們讀的是貴族學校，裡面的學生十個有七個眼高於頂，八個愛傳八卦，九個愛附和上位者，這種事情只要給其中一個知道，妮娜大概一輩子在洛杉磯的上流社會都抬不起頭來。
兩位女僕以極有效率的工作時間，將她的行李在房裡歸位，她們完全不讓她動手整理自己的東西，甚至連內衣褲都幫她一整理好。她滿臉通紅的想將自己的貼身衣物搶回來自己整理，卻在爭執中，一不小心失手，將自個兒那粉色小內褲脫手飛出，好死不死就飛到正巧進門的傑森臉上。
「這城市難得有下雨的時候，我記得，那天正巧是個雨天——」她緩緩開口訴說「那一天，丹尼和我正要去公司，車子開了一半，那孩子就從旁邊衝了出來。雖然丹尼已經踩了煞車，他還是被撞了出去。我嚇壞了，丹尼則趕緊下車去查看，發現他還有氣，我們很快就將那孩子送到醫院去。我們後來才發現，那
和*圖*書孩子是個棄嬰，他在這個國家並沒有身分，他沒有親戚，也沒有上過學校：而當時，他已經有十二、三歲了。在那之前，他和一些同樣無親無戚的孩子們，被幫派分子控制著，一直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靠著偷竊當扒手為生。」她歎了口氣，道「在我們將他送醫之後，醫生卻發現他身上並不止有車禍的傷，還有更多——是被毆打的傷痕。你知道嗎？當我在醫院看到那孩子肋骨斷了三、四根，全身滿是被毆打的淤青痕跡，他的臉整個腫起來、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的皮膚時，當場難過得哭了出來。我真不敢相信，這世界上怎麼有人能這麼殘忍地對待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孩子。」如意掙扎著坐起，傑森伸手幫了她一把。
如意聽了心兒一陣抽痛，她蹙起了眉，小手不覺緊握。
傑森微微一笑，這丫頭還真聰明，不過他卻很好奇另一件事，「賽門是用什麼辦法把你帶回來的？」
「沒那麼嚴重吧？」如意一臉茫然的瞧著自己的腳。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都不說？」傑森頭痛地揉著太陽穴。
「這不是你的錯。」看到歌蘭愧疚的面容，傑森只覺得自己很混帳，他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
伊莉亞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傑森時，不覺害怕的退了一步。
「啊？」她抬起頭，看著凱薩琳醫生，問道：「那我明天可以站一下下嗎？」
傑森在她摔下樓的第二天，真的帶了她去醫院檢查，而且不知道他和張姐怎麼說的，當她自個兒打電話去給張姐時，張姐只笑咪|咪地要她好好休息，不用擔心表演的事，教她頓時納悶不已——為張姐的那句「不用擔心」也為她那曖昧的笑聲。
傑森抱著如意上了樓，凱薩琳醫生忙要地將如意放到床上去，然後立刻幫她檢查起來。
「才不是！」伊莉亞見傑森一臉黯然，不覺大聲抗議。
老婦人在僕人的攙扶下進了房，見狀忙焦急的問醫生，「凱薩琳，她沒事吧？」
「孫小姐，傑森說得對，你的確可能會因為撞到頭而有點腦震盪，明天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凱薩琳打斷如意的話，忙幫腔。
伊莉亞遲疑了一下，才道：「白粉。」
光是在他面前檢那槌子大氣球，後是將熱狗拍到他身上，跟著又老是忘記他是有錢人，然後是在公寓裡跌倒，害他為了救她也跟著跌倒，接著又在他家跌下樓梯，又將自己的內褲丟到他臉上去——
「他沒說是我讓他去找你的嗎？」
「不是——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伊莉亞臉一白，慌張的大叫著，說完就往門外衝了出去。
凱薩琳醫生則忙蹲下來檢查她的腳。
「你若讓你的腳適當的休息當然就不會很嚴重，但要是勉強去使力，就會變得很嚴重了。」
她並不知道為什麼歌蘭會和她說那些，但卻對她所說關於傑森的事情感到相當震驚。她知道傑森是孤兒，他之前曾說過的，但她當時所想像的和真正聽到他童年時的情況，相差何只千里——
來這兒的第二天晚上，她才知道原來那老婦人叫歌蘭，是傑森第二位養母；至於那天撞到她的金髮女子，叫伊莉亞，是歌蘭的女兒，傑森沒有血緣的妹妹。
「嗯，沒事，只是頭有點痛。」她蹙了下眉頭，又牽扯到額角的傷口，她下意識的又想去碰那傷。
望著四角床柱上垂下的紗帳，如意眨了眨眼。真沒想到她竟然有辦法在這兒睡著，還一覺到天亮，而且是連續四個晚上的安眠。
「知道了啦！」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沒好氣的說：「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只要記得回家時和歌蘭說一聲，別讓她擔心。還有，別忘了和如意道歉」伊莉亞翻了個白眼，道：「我又不是故意推她的！」
「你不是外人——」她嘟著嘴不甘願的道。
聽聞此句，她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我不要www.hetubook.com.com！」
「不是什麼？」他揚眉問。
「呵，因為他總算將我的話聽進去了些。」
「這是哪來的？」傑森冷冷地看著伊莉亞。他曾請賽門查過，但顯然伊莉亞手中這包並不是和人買來的。
如意在這時終於在這位女醫生的後方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傑森？」
傑森頭痛的看著她，突然之間再沒力氣和她生氣，他深深吐出胸中鬱氣，雙手一攤，無力地道：「好，既然你說沒有，那就沒有。只要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有這東西？」
「賽門？你是說那個半天吐不出一句話來的傢伙嗎？」伊莉亞滿臉不爽的抱怨，「那個神經病拿刀子把我架上車的，害我差點以為我被人綁架了！」
也是同一天，傑森將她公寓裡的行李全搬了過來，她從醫院回來時，她的窮酸家當就格格不入地全擺在這豪華臥房裡了。
傑森一時啞口。他方纔只是反射性的開口，他知道她是要去表演那個什麼雙面繡，即使不知那東西的製作過程，他也知道弄那東西很耗心力，加上又要在進行中解說，還要在事後面對記者，他不認為在她腳受傷的情況下還能夠輕鬆完成；再者，他不要她離開，經過方纔的事件，他不以為他能忍受她離開美國回去台灣，他也不以為自己能就這樣讓她走出他的生命。
他重新坐回辦公椅，變手在桌上交握著，半晌才道：「如果你是因為怕自己成了殺人兇手，你大可放心，她還好好活著，只是扭傷了腳踝而且。」
如意替歌蘭倒了杯熱茶，歌蘭接過手，輕啜了一口，感歎地緩言道：「這孩子很聰明，也很努力，其實在我們收養他之前，他甚至沒上過學，會的單字也只有少數幾個，但也不知是不是想向我們證明，他在短短兩、三年之內就將該補的東西補上，他求知若渴，對所有的知識都感到興趣，我們也盡我們的能力，給他他想要學的東西。」說著說分，她有些意傷，「雖然我們並沒有要求他一定要做到什麼程度，但那孩子卻總是自己定下了標準，然後盡力去達成它。也許是不想辜負、甚至報答我們，他給了自己很大的壓力，總是鞭策著自己。因為丹尼經商，所以他也跟著學商，然後用最短的時間完成了大學的學業，並在一畢業就到公司幫忙，沒多久，他就幫著丹尼擴充了公司的業務，更在丹尼過世後，一肩扛下整間公司，並擴展到現在這樣的規模。但不知從何時起，他深陷在那樣的商務工作之中，不知該如何停下來，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像是著了魔，他總是工作、工作又工作，幾年前他搬到公司樓上後，就更加的變本加厲。我常勸他放鬆些，他卻似乎無法做到——」
「什麼？！」傑森一聽背脊頓時涼了一半，他怎樣也沒想到事情還牽涉到命案。
她深深吸了口氣，抬頭看著傑森道：「很多人都是這樣，雖然大家嘴裡講得很漂亮，私底下還是有些人會因為膚色的關係而歧視其他人。」
想到這裡，如意的臉又倏地紅了起來，真不曉得她為什麼每次出糗時，傑森都會剛好在場。
「噢，好痛！」
據說，是因為傑森交代要她好好休息，不准下床。
其實，這幾天，最讓她動容的，是無意中知道了傑森之前的遭遇。
傑森蹙起了眉，「既然是朋友的，為什麼會在你這裡？還有你那是什麼朋友？為什麼會有毒品？」
「我發現那些東西之後，跑去找妮娜，那傢伙因為妮娜把外套|弄丟而大發脾氣，對她拳打腳踢的，妮娜在掙扎中用力推了他一把，因為他剛好站在窗戶邊，結果就摔下去了。」
「沒事，只是扭傷而已。」凱薩琳檢查完後對如意說：「你還是先暫時不要走動好了。」
「怎麼了？」老婦人擔憂的問。
旁邊突然插來一句，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轉頭去看說話的傑森。
「不是你推的，難道是她自己跳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