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從四德
「我又再升了他，接著呢？」他像打破砂鍋問到底似的。
釦兒噙著淚眼笑了。「我就知道爺捨不得我。」
「小寶貝……」常寧尋思著該怎麼解釋，「呃……我沒讓妳家人知道妳是嫁給我。」
徹曉紗牕下，待來君不知。
他也沒說假話，釦兒這些日子以來，的確有些反常，不但嗜睡得很，就算清醒時也大多是迷迷糊糊的。幸好練武之人多少懂一點脈象醫理，在他為她把過脈後立即明白她是害喜，等過個一、兩月後自然會恢復正常。
「妳或許不知道，妳爹是個很……呃……」常寧困難地想選擇適當的字眼。「呃……貪……呃……」該死！他真的不想傷害她，即使那是事實。
一方面是極端厭惡釦兒的家人，所以，常寧只讓她的家人知道她已經嫁人了，卻沒教他們知道她是嫁給睿王爺。而他也讓佟安振升為參領，再奉上一份豐厚的聘金，算是已經替釦兒報答了養育之恩。
睿王爺緊緊摟護著不掩驚惶之色的釦兒，對著滿廳的客人揚起淡淡的客套微笑。
釦兒呆愣了好長的時間。「我……我可以……」
她知道？她居然知道？他還以為釦兒一直把她爹當做完人一樣看待呢！結果，她竟然一直都知道她爹的缺點！
常寧微笑。「哪！這樣妳就不欠你爹什麼了，懂嗎？」
「她近日身子不太舒坦，」常寧淡淡地說：「我讓她先去歇息，想來幾位應該能夠體諒才是。」
另外一方面，他是真的不想教佟安振纏著釦兒，貪婪的盼著一級再升一級。像佟安振那種自私自利、極端貪慾的人一旦嚐到甜頭，絕對不肯輕易罷休，而這樣下去終是沒有個底。他甚至有些擔心，佟安振有可能仗著他是睿王爺的岳父而在外面胡作非為，瞎搞蠻幹。
「我爹爹嗎？」
太皇太后也深感無奈。
是啊！他不過是沾了她的光而已，他才是撿到寶的人。
「沒完沒了的，是不是，爺？」釦兒苦笑道：「可偏偏我又擋不了他。」她不禁嘟歎道。
疼？天知道！常寧憐愛地擁著她，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他是多麼瘋狂地熱愛她，癡情狂戀的將整顆心送了給毫不知情的她，如今這會兒，他的胸腔裡仍是空空的。
唉！還有嗎？
「對喔！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常寧嘆息。「他真傻，有妳這麼個寶貝女兒，居然不懂得珍惜！」
「才不！」釦兒不滿的抗議。「我清醒得很哪！」
「我不掉淚，爺，你別生氣。」
「別看我，我也沒法子。」他不想軟下心腸。
常寧吁了口氣，「簡單說就好，妳這話能教他知道嗎？」
常寧輕咳兩聲。「少來，我不吃這一套。」瞧！多麼義正辭嚴的話語，他都忍不住為自己感到驕傲起來。
「嗯，」釦兒點頭。「我知道，大家都那麼說嘛！」
「妳可曾想過，若是教妳爹爹知道妳是睿王福晉，他會如何？」
「爺，你哪兒不舒服嗎？」
常寧看著她，「有嗎？」嘴角綻出微笑。「是妳迷糊了。」
海珠只得鎩羽而歸。
「停！」
「要不要我回宮後讓太醫來一趟？」海珠殷勤地問。
唯今之計也只能等了，難道她真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殺上門去？
然後，她很貪心的把睿王府裡所有的人都當成她的家人，也希望他們與她一樣快樂。在這裡，睿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對她的仁慈善良，均回以由衷的敬與愛。
一聽釦兒的話，常寧便蹙眉沉吟不語。
養育之恩？
和*圖*書哼！在他看來，說是虐待之恨還貼切點！
釦兒正說到興頭上，她奇怪地瞅著常寧，不知他喊停是為了哪一樁？
然而，蒼天是有眼睛的，常寧常暗自慶幸，他有幸遇到釦兒。
「回郡主的話，不是只有那日，昨日，今日，往後的每一日都是。」
海珠的如意算盤打得噼哩啪啦作響，眼見光明遠景唾手可得，卻沒料到她連睿王爺府大門都進不去！
常寧心中暗暗嘲諷不已，臉上卻仍是客套的笑容。
她得想想辦法才行！太皇太后思忖著。
「再……再……」她開始有點說不下去了。
釦兒用力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地把淚水給收了回去。
釦兒的小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不成！絕對不成！」咦？她的夫君不是頂聰明的嗎？怎麼這會兒卻反來問她這麼簡單的笨問題？
釦兒扁著嘴，舉一反三。「而且，說不準爹爹還會在外面打著你的旗幟欺負人呢！」
「不要，人家成天都在睡，都快變成豬了，」釦兒慵懶地賴在常寧懷裡呢喃。「就讓人家這樣靠著嘛！這樣好舒服喔！」
「好！若是我再升了他，之後又如何？」
「回郡主，王爺有令，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得進府。」守衛如是說。
釦兒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好幾圈，倏地翻了個身，她將雙膝跪在常寧大腿兩旁，臀部放在他的大腿上，兩隻雪白柔嫩的藕臂爬上他脖子，在他頸後交叉著，臉頰也貼上了他的。
「退下吧！」
「這是老朽的傳家之寶，但對老朽已是無用，王爺反倒能善用之。」
「勒索……」她越說越起勁。
釦兒從來沒有這麼享受過，在娘家時，她也只得領到一個月餅細細品嚐，哪兒輪得到她吃蟹？
太醫略一沉吟，「回太皇太后的話，約莫十月時即可恢復，最遲冬至一定無礙。」
過了幾日，常寧才剛出府沒多久，海珠便上睿王府探訪釦兒。
釦兒默默的瞅著他。
嘎？大家都那麼說？人家說了她就信？天啊！這小妞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單純哪！喔，不！說她單純還是好聽咧！正確的說法應該是白癡。可是，他當然不能說自己心愛的女人是個白癡呀！
釦兒香舌微吐，在他唇上畫著小圈圈。
可是，收入卻也……
老天爺！「毀天滅地劍法」居然真有其物，而且……
常寧心中有著感嘆也有憐惜，他明白釦兒是真的把府裡所有人都當成一家人了。而現在一家人能聚在一起歡度佳節，怎不教她高興呢？
十九歲的海珠早在幾年前就該嫁人了，俏麗動人的她，不知有多少親王、貝勒們向太皇太后求著這門婚事，可是海珠總是死心眼兒的等待著睿王爺的眼光落定在她身上，沒想到蹉跎了幾年光陰，得到的卻是心碎斷腸。
八月十五，常寧帶著釦兒到宮中賞海棠花、玉簪花，宮人互相贈送西瓜、月餅、蓮藕。待明月初升，便恭敬的焚香祝禱，然後大肆飲啖，竟夜盡歡。剩下的月餅整收於乾燥通風處，到歲暮時再分用，稱作團圓餅。
此時秋蟹正肥，皇族內眷三五成群，共坐吃蟹。
左邊兒石榴右邊兒棗，當間兒又擺大仙桃；
那他小心翼翼地老怕傷了她的心又是為了什麼？根本是白搭嘛！
哦！他擔心的事倒是教她先說了出來，這可省事不少。
釦兒皺眉。「再……再升……」
「嗯！」
太皇太后聽到太醫的診斷結果，不禁瞟了一眼沮喪懊惱的海珠。
於是，這佟釦兒進府沒多久，睿王府裡便多了一條新規矩，凡是有需要撫養的家眷，都可以hetubook.com.com帶進府來，由府裡供吃供住。
「懂了吧？」
「見鬼！我投降，我投降了！」他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答應了她的要求。
咦？他的岳父會這般惡劣嗎？
那一家子的人一逕的奴役她、指使她、欺凌她，逢年過節，有啥好事卻又全部沒她的份。當她的娘親在世時，尚有母女二人互相安慰，等她的娘親去世後，只剩下她一人孤伶伶的了。
「以後你每半個月上睿王府一趟，福晉一恢復正常就來通知我，明白嗎？」太皇太後只得如此下達懿旨。
「幾位難得來訪，不妨留下來一起用午膳？」
常寧深感同情地為她闔上嘴巴。「別啊了，妳再啊也沒辦法。」
哇！嚇死人了，常寧忍不住吞嚥一口口水。
「或者，他會拿著你的名號在外面賣官鬻爵。」以她對她爹的認識，他絕對會如此。
櫻桃落盡春將困，
「嗯？」
「太皇太后……」她有好多的話想說。
「好、好，妳愛怎麼靠就怎麼靠，行了吧？」常寧縱容地說道。
而他，只不過是沾了她的光罷了。
紫杜梨兒紅柿子，當間兒又擺毛栗子；
「齷齪、乖戾、跋扈，奸詐……」她還沒說完。
太皇太后斜睨著海珠，「不等，妳又能幹啥？」
其實，德佳姊妹和紀翠也不是真心的同進退，只不過在面對共同的敵人時，她們懂得要暫時合作以擊退強敵，等事過境遷之後，她們的劍尖會再回指，彼此明爭暗鬥一番。因為，只要自己坐得上側福晉的位子，管她是親姊妹或是多年的閨中好友，統統得閃到一邊兒涼快去。
那是戰國中期著名軍事家孫臏所遺留下來的「毀天滅地劍法」，與《孫臏兵法》齊名，這是中國兩千多年來只聞其名、不曾有人見其實的失傳劍法啊！
又過了幾日，海珠二度出現在睿王府大門前，守門護衛卻依然是同樣的回答。
「爺……」釦兒嬌滴滴地輕喚。
常寧沉吟了一會兒。「我讓妳爹升了參領。」
海珠，德佳、德玉及紀翠等四人各懷鬼計的彼此較量；紀玉、德青則在四個滿懷敵意的女人所發出的殺人眼波中暗自喊天，只想拔腿開溜。
「強佔人家的房舍。」她再指出可能性。
「白吃白喝。」她真的不是危言聳聽。
「我已經等夠了，不想再等下去了！」海珠氣憤難平的叫道，難道還要她再等到側福晉的位子也沒了嗎？那時她要做什麼？妾侍嗎？
太醫退出，海珠上前。
釦兒還下了賞，誰能把常寧灌醉，賜假一月，紋銀百兩。為賞賜是假，為歡樂才是真，霎時間，人群聚攏了來，常寧揚著眉便已灌下了兩百多杯酒。
太醫的診斷教常寧有了一個最好的藉口，他可以名正言順的摒除他人探訪，甚至讓皇上准了他假在家陪伴福晉。
常寧闔上眼整理自己紊亂的思緒，過了好一會兒方又張開眼，釦兒正擔憂地凝視著他。
這是釦兒的意思，讓府內的大夥兒像一家人似的在一起鬧、一塊兒瘋，可鬧到一半，她又窩在常寧懷裡睡著了。只是每當大夥兒說鬧的轟笑聲揚起時，睡夢中的她卻也迷迷糊糊的跟著笑了。
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常寧暗暗冷笑，在座的格格、郡主們有什麼心思，他就算料不上十成也有九成的把握，她們每個人都想著把釦兒當傻瓜般的拎在手上耍弄，以為只要騙得釦兒團團轉，早晚便能教他收了做側室。
以往，她的娘家裡雖然親人眾多，除了娘親，她還有爹爹、大娘、二娘、ｈtｔps://ｍ.ｈeｔｕｂook•com•coｍ三娘，三個哥哥，兩個姊姊，兩個弟弟和兩個妹妹，可是，他們卻從來不把她當做家人看待，甚至連個人都算不上。
或許在釦兒心裡會認為她莫名其妙地撿到了一個好夫婿，或者該說是她莫名其妙地被一個好夫婿給撿了去。而他，不但給了她一個家，還附贈她一大家子人。
「或者，他會威脅人家送紅包、禮物。」她進一步猜想。
要到什麼時候，她才會將她的心取來填補他胸腔內的空虛呢？
「嗯……」釦兒的雙眸又半闔上了。「爺……」
釦兒的身子扭動得更厲害，香唇附在他耳上又咬又舔、又吹又含的。
「夠了。夠了！」常寧直擺手。天哪！她可真「了解」自己的爹爹哪！更誇張的是，她都清楚知道她爹的為人，還那麼順從他的話又毫無怨言，只因為她的娘親曾教她「在家從父」！
釦兒蹙眉想了一下。「要求升官囉！」她爹一定如此要求的。
若是日後海珠能先產下麟兒，母憑子貴，當能更多抓一些睿王爺的心思在她身上，這正是太皇太后的旨意。
常寧倏然笑了，他知道府中的人對釦兒，他們是真的掏心掏肺的付出！
連強盜的行逕都出籠了，她對她爹的評價可真低啊！虧她還如此順從他。
雜役小廝的老娘原是產婆，常寧便把釦兒托付給她，讓她盯著釦兒該吃什麼、不該吃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讓釦兒的身體得到最恰當的照顧。
哦！這點他倒是沒想到耶！幸好她幫他設想到了。
釦兒扭著嬌軀在他身上不斷磨蹭著。
「不是只有那日嗎？」海珠詫異的問。
常寧有一點怔愣的看著她。
咳！這該死的三從四德！
馬師的哥哥雙腿殘廢，可是，他卻有天才般的經商頭腦，常寧在南方的投資生意交給他，才半年資本就多了一倍。
「那……大家還跟妳說了些什麼？」
「爺……」她輕咬他的唇。
常寧聽得目瞪口呆。
「那麼久……」海珠喃喃道。
太皇太后凝視著滿面哀怨妒恨的海珠，心中暗嘆不已。
「好，好，說正經的，」常寧正正臉色。「既然明白妳爹的毛病，我對妳解釋起來也就容易多了。」
釦兒睜開眼，迷惑地看著夫君。
他心疼地摟緊她，「妳可別當真，我永遠不會生妳的氣的，」常寧輕喃心中的癡情。
常寧附在釦兒耳邊低語幾句，釦兒立刻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起身退下廳去。
「知道就好。」常寧嘆息道：「妳老這樣揪著我的心，妳真是頑皮哪！」
常寧和釦兒在飛華亭內，府內上下人等散佈在四周，睿王府上至王爺下至小廝全部沒了尊卑隔閡，團團圍聚在一起吃糕喝酒，談天說地。
九月初一御前進獻菊花，初四宮眷內臣就開始換穿蟒衣。九日重陽節，皇上幸香山磨台登高，吃迎霜麻辣兔、飲菊花酒。
毛豆角兒兩頭尖，小小的西瓜往上端；
釦兒嘴巴張得大大的，咿咿啊啊了老半天，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當然啊！我是他的女兒嘛！」她有點不好意思才說。
睿王爺夫婦當然沒去，不過，沒能登高，那就吃糕吧！
「小寶貝，我抱妳到房裡睡好嗎？」
鋼刀切成蓮花瓣兒，一年四季保平安。
「爺，」釦兒凝睇他。「你今兒個老是發呆耶！」
耶！女性本能萬歲！釦兒得到最後的勝利。
她眨眨眼，「貪婪？」釦兒啟口輕語。「我知道啊！我知道爹ｍ•heｔｕｂoｏk.ｃｏm.ｃoｍ爹是有一點……呃……好吧！他是很貪心，也很小氣，而且脾氣又不太好，可是，他一向就是那樣的啊！」
秋千架下歸時；
釦兒立刻凝神靜聽。
「我知道、我知道，」太皇太后輕嘆。「可是，目前咱們也只能等了。」
釦兒撒嬌地鑽進他的懷裡。「有爺疼我就好了嘛！」
釦兒讓膳房準備了十多個大如盆的花糕，上舖兩三層棗子，內摻石榴子、栗子黃、銀杏、松子肉等製成「重陽糕」。
常寧微感疑惑地接過來打開仔細一瞧，霎時心弦大震！
像府裡的守門護衛，他的岳父打算支助他做點小生意，可是，他不但回絕了，甚至把寡母、妻子全都帶進府裡，只因他認為睿王府才是他的家。
啊！會嗎？常寧一陣心驚。
「等吧！」
數日後，毫不氣餒的海珠第三次出現，這一次，她選在睿王爺下朝之後才到訪，可惜時機仍然不怎麼合適。
「要多久？」
格格們歡喜的點頭，貝勒們則唉聲嘆氣，在這種恐怖暗鬥中，無影刀劍飛來射去的，誰還吃得下東西啊！
她輕吐香舌，「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釦兒嬌嗔道。
唉！他說錯話了！而報應也立刻臨頭。
哼！回家作她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那可有得等了！他不禁苦笑的想，至少要等她大到懂情識愛吧！而且以她那簡單到了極點的心思，怕是還要等上好長一段日子呢！
釦兒驚訝地張大了嘴。「爺……」她好感動喔！
嗯！挺曖昧的姿勢，他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常寧點點頭。「妳現在明白了嗎？」
「我想想哦……」釦兒腦袋微微傾向前，認真的思索著，「嗯……貪婪、小氣、暴躁，呃！這些剛剛說過了，還有……呢！欺善怕惡、揮霍無度、狡猾、猥瑣、膽小、卑鄙、下流、無恥……」她將她聽過的評語，悉數告訴常寧。
那也得他把妳當成女兒看待哪！他不禁在心中想道。
他歎了一口氣，「別忘了妳不會說謊，小寶貝。」常寧忍不住提醒她這個小呆瓜。
出了睿王府的太醫立即趕到永壽宮向太皇太后稟告，睿王福晉有喜了，而且身體康健，但她嗜睡且終日迷糊，不宜受訪或外出。
「好了，我們的話題好像扯得太遠了吧？」他輕點口下她的鼻尖。「趁妳清醒時，說點正經的，好嗎？」
「我……」海珠吶吶的說了一字又停頓下來，是啊！她又能幹嘛？她現在怎麼做都不妥，她還能幹嘛？
「那妳還能回去嗎？」他一針見血的點出。
「妳……真的都知道？」他再次確認。
「我已經升了他的官位，然後呢？」他誘導她往下推敲。
釦兒不依了。「爺……」
庖人的弟弟是個駝背、跛腳兼啞巴，但他卻擁有天生異能，任何毒藥、迷|葯一聞就能分曉，於是，常寧便將他送進宮伺候皇上用膳，令皇上龍心大悅。
然而這下子，睿王府的開銷可就驚人了，那可不，霎時便漲了一倍以上。
「或者，他會強搶良家女孩兒做妾、做媳婦。」她再點出她爹的真面目。
他則抽著氣。「我……我不會……投降的……」可是，他話中的堅持似乎有點後勁不足。
海珠微笑，心中雖有所失，但亦有所得。她雖然沒能和睿王福晉親近，總也讓睿王爺留下一個細心體貼的印象。
常寧對釦兒的深情體貼、溫柔呵護，看在所有人眼中反應不一，男人們暗自稱奇，女孩兒家則是又妒又羨。誰也料不到從未對任何姑娘家表現過一絲毫興趣的睿親王，m.hetubook.com.com居然會對一個憨實的小女孩如此情深義重。
八仙桌兒鑲金邊，小小月餅往上端；
正見鬼的在他手裡！
「爺……」她的黑眸濕漉漉地凝望著他。
海珠愕然瞪視，護衛只有歉然以對。
總而言之，他實在覺得不應該讓佟安振知道釦兒現在的身份。
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沒有，我只是很意外，妳居然那麼了解你爹。」
——李煜．謝新恩（四）
太皇太后曾對她耳提命面，要做睿王爺的側福晉，得先和釦兒打好關係，若能和她義結金蘭，則姊妹共事一夫古來有之——到時，福晉是正卻也是妹，海珠是側卻為姊，如此一來，海珠心忖，我讓妳是大福晉，妳讓我是姊姊，誰也大不過誰，海珠也無所謂委屈了。
可這會兒，又肥又大的蟹躺在她跟前，也不用她動手，反正她也不會剝蟹。通常是由常寧揭開臍蓋，用指甲細細挑剔，蘸醋蒜後餵進她口中，佐酒進食，真是美味極了。到最後，她才飲下蘇葉湯，用蘇葉洗手。
負責針線活兒的婢女，她的老父進府來讓女兒照顧贍養時，早已病得奄奄一息，釦兒流著淚懇求常寧召喚太醫來診治。半個月後，已能坐著自行喝粥的老人家，用顫巍巍的雙手遞出一捲古舊竹簡。
釦兒沒敢再出聲。
「不用撒嬌，沒法子就是沒法子！」奇怪？！這笨妮子從哪裡學來這一招？
漏暗斜月遲遲，花在枝。
就像現在，常寧靠在軟榻上右手拿本書、左手抱著她，她則端坐在他大腿上捧著書，看著看著，她又癱在常寧懷裡打起盹來。
常寧暗自詛咒自己全身唯一不受控制的部位，咬緊牙根猛吸口氣。「妳……別……別動……」他的聲音彷彿是從齒縫中吐出來。
「微臣遵旨。」
她自幼就十分羨慕一家人能歡聚一堂，卻也認命地被摒棄在外。常寧暗忖，她甚至可能想過，若是嫁給巴額圖，早點教他給折騰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又能和娘親歡聚在一起了。
常寧輕嘆了一聲，「別這樣，我原本是要讓妳安心的，怎麼反倒引出妳的淚水來了？」常寧板起俊臉。「快別掉淚，否則我會生氣的喔！」
「雖然我娘已經去世了，但是，十一月時我還是想回家去看看，可以嗎？不管爹爹對我怎麼樣，他總是我的親爹啊！」（十一月中旬，清代出嫁的女兒都會歸寧回家，為母親洗衣衫、被褥等，稱為「報母恩」。）
於是，海珠只得頹然回宮。
「好，好，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常寧頭，「就算是故意的，我也拿妳沒轍啊！」他嘀咕道。
海珠微感訝異。「王爺，怎麼福晉她……」她有這麼講究，連用個午膳還得換裝嗎？
常寧依然伴她在庭園裡散步、在書房裡看書，至於練武當然早就暫停了。不過，有大半的時間，釦兒都是處於半睡半迷糊的狀態中。
好吧！這樣也好，省得他絞盡腦汁去操心該怎麼向她解釋，常寧安慰自己。
片刻後，他嘴角噙笑望著癱了一地的酒國敗將。也難怪，他的內功深厚，向來千杯不醉的。
常寧點點頭。「那就麻煩郡主了。」雖然他已經確定釦兒是害喜，但有個太醫來瞧瞧總是安心點。
「搶人財物。」
像府裡老園丁的年紀大了，早該退休回家貽養天年，何況有了釦兒饋贈的首飾，什麼好日子不能過？可是，他卻苦苦哀求常寧，說他寧可不支薪餉，只求能留在王府為釦兒服務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