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開車？他有車？」
「嘎？我……我……」牛角尖還套在頭上，不曉得該繼續戴著好，還是應該拿下來了？
攪一攪……「可那也是亞梅幫我找的工作，沒有事先經過她的同意就辭職，她會生氣的。」嗯！好了，喝一口……咦？味道……好像不太對耶！是茶太濃？還是牛奶太少了？
「快點，在那位刁蠻公主下課回來之前，你最好趕緊出門，免得她鬼叫鬼叫的，說不定又擋住大門不讓你出去了。」李亞梅一邊催促，一邊忙著替桑念竹挑衣服。
「那麼……」于培勳的臉色逐漸轉換為冷色系，連聲音也變硬了。「明天你只有早上兩堂課，下午要不要去聽歌劇？」他在做最後的試探。
于培勳失笑。「日本男人大半都很主觀，不夠體貼，否則他應該先徵求你的意思之後再決定要吃什麼才對。」
桑念竹兩眼一亮。「好啊！」
「好！」桑念竹拚命點頭。「我們去看他們玩橋牌。」
不到半個月，她就已經能夠判定他不適合她了嗎？
「真的，一般用餐、跳舞等都不用錢，除非你要在這邊開派對或餐會之類的，那就得另外計費了，什麼場地費啦、餐飲費啦、服務費啦、清潔費啦，拉拉雜雜的一大堆，剛剛好足夠嚇死你……啊！等等，先不要吃麵包，否則待會兒你會吃不下喔！」
「那算什麼，我還『看』到過亨利八世呢！」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應該是在倫敦塔「摸」到的。
于培勳想阻止，又不曉得該如何阻止。
「嗯！好……」好膩！「好喝。」
「今天？」桑念竹螓首低垂，漫不經心地重複，手裡則忙著小心翼翼地在紅茶裡加入適量的牛奶。「不好吧？」
開飛機？
「我帶了。」桑念竹拍拍背包。「不過，他說因為最近常常下雨，所以他會開車來接我。」
「快三個月了，其實我一直在換工作，因為適合我的工作薪資不多，薪資多一點的工作又不適合我，但是為了生活，我不能不挑薪水多一點的工作，所以總是做不久。」桑念竹無奈地低喃。
「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桑念竹揚起喜悅的笑。「我啊！最喜歡喝紅茶了，特別是帶有葡萄香味的上品大吉嶺紅茶，那個最適合清飲了。可是那種茶很貴，不是我喝得起的。」
「以後你喜歡什麼要告訴我，不要讓我傻傻的老是帶你去喝珍珠奶茶。」
不管什麼茶都好，他都不加檸檬，也不加牛奶！
「還好啦！」于培勳淡淡道。「他不過是希望我能多幫他一點『忙』而已。」
「他是程式設計師，自己接一些Case做，另外還有一個兼差。」桑念竹穿好衣服即開始刷頭髮，她是從不化妝的，一方面是她買不起化妝品，一方面是麗質天生的她根本不需要化妝。「而且他也不算窮，只是用錢觀念比較實際一點而已。」
「我說過，不用花錢的。」于培勳把刀叉塞入她手中。「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常常來吃，反正是免費的。」
「我不知道她的手機號碼。」再加一點牛奶試試看吧！
「明天？喔，明天格林威治法庭有一場強|暴案審判，辯護律師是御用大律師，好厲害的！所以我早就跟亞梅約好明天要一起去旁聽。到時候我會ｈeｔuｂoｏk.com.cｏm跟她提工作的事，我想她一定不會反對，還會陪我去跟老闆辭職，否則人家要是挽留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不過……」桑念竹霧濛濛的瞳眸輕輕眨了兩下。
為什麼？
……應該不會吧？
點過餐後，輕啜著餐前酒，「那你們副總又為什麼肯把那麼好的車子借你？」她忍不住又問。
「好，那麼，你明天有什麼事嗎？」
「還說呢！人家真的不喜歡他，可是他偏偏要纏著我不放，又因為我都不願意答應他的約會，他就跟大家說只要我肯去，就請所有同學一起去吃飯看電影，利用那些同學來逼我一定要去，而且每一次不是吃日本生魚片就是吃法國蝸牛……」她吐了吐舌頭。「我一看見那蝸牛就什麼也吃不下了。」
「啊！我知道了，你的紅茶不好喝對不對？來，我來幫你調蜂蜜和牛奶，」探手越過桌面，桑念竹端來那杯根本還沒喝過的紅茶，「告訴你喔！我調的紅茶每個人都說好喝喔！」又開始繁瑣的加蜂蜜牛奶步驟，完全沒考慮到別人的口味不一定跟她一樣。
開最新型的賓士跑車是沒辦法，那要怎樣才算有辦法？
「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的。」
「那個工作也是人家幫我找的，我怎麼好說不做就不做？」再加一點蜂蜜。
傳統英國社會階級涇渭分明，一般高級俱樂部都是採用會員制，出入這些俱樂部的人士大都是社會名流，平常人有錢也進不去，甚至有些特級俱樂部即便是社會名流，沒有特殊身份也無法加入，譬如于培勳帶桑念竹來的這家聖詹姆斯俱樂部。
于培勳的溫和表情正在一點一滴瓦解當中，桑念竹卻全然不知，因為她自顧自低頭研究她的紅茶到底哪裡不對了，根本沒瞧見對面已經開始上演變臉。
言猶在耳，三分鐘後，她們下樓一見到于培勳身後的車，不要說她們都看呆了，附近所有的學生也全都跑過來又驚訝又羨慕地圍在四周打轉，特別是男生，想摸又不敢摸，只差沒有流下一桶桶的口水來洗車了。
于培勳皺眉，而後搖搖頭。「還是我來幫你另外找個工作吧！」
這就是他所謂「便宜」又好吃的「餐廳」？
「要換一個好一點的工作，這有什麼好不好的？」她在找理由拒絕他嗎？
桑念竹頷首，推開酒杯——她的酒幾乎都是于培勳替她喝掉的，又推開甜點盤，再把紅茶挪到面前來。
「呃？」于培勳順著她的視線扭頭看了一下，「喔，是啊！聽說他常常來這裡開派對。」再在嘴裡咕噥一句，「還吸毒呢！」
「那我中午先去接你們出來吃午飯。」
由侍者領著他們到一處挑高的包廂，于培勳甫坐下即悄悄的附耳低語，「告訴你，這裡年費貴得要命，但是不管你來多少次、吃喝多少東西都不用再花錢，所以愛吃什麼、喝什麼儘管叫沒關係，否則年費都白付了。」
「害羞？都二十六歲的大男人了還害什麼羞？」李亞梅更是大笑。「他說他從來沒有追過女孩子，我看他是害怕被拒絕吧！不過他到底是幹什麼的，不是學生，又不用上班，難道是吃閒飯的，所以才那麼窮？」
「你不是說那個松本想追你和_圖_書，所以常常請你們出去用餐嗎？」
任何人都無所謂，但他就是無法忍受他所在意的人對他說「不」，他會單方面的把對方「否決某事」和「否決他」畫上等號。
「當然！」于培勳又喝了一口既甜又濃的紅茶，眉頭差點打架。「我明天陪你去旁聽好嗎？」
「……有的人喜歡加檸檬，那真是大錯特錯，只有錫蘭高地烏沃茶才適合加檸檬，不能隨便什麼茶都加檸檬的。」
「咦？可是……」
沒錯，她是在拒絕他！
于培勳聳聳肩。「我哪知道，這你應該去問他吧？」
「可以在家裡做的工作，而且保證比你現在的薪水要高。」
「你說你爸爸媽媽因車禍去世了，那麼現在是誰在照顧你？」
呆了呆，「怎麼……」于培勳哭笑不得。「難不成你們家的男人有收情婦的習俗？」他只是順口說說而已，沒想到卻見桑念竹很認真的點了一下腦袋。
「這……未免太可笑了吧？」于培勳不可思議的低喃。「好吧！既然收情婦是你家的習俗，那他們又為什麼不能接納你？」
「咦？這兒也能跳舞？」
「你要幫我找什麼樣的工作呢？」
桑念竹頷首，一臉滿足地啜飲著紅茶，不曉得為什麼，于培勳也跟著覺得很滿足起來了。
幫過一點小忙？就這樣？
兩眼開始發亮，「真的嗎？真的可以看嗎？」桑念竹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似的。
于培勳頗意外地揚起雙眉，「為什麼不好？」感覺彷彿被當頭淋了一桶冰水。
于培勳怔了怔。「大媽？」不是那個大媽吧？
「可以啊！明天下午兩點開始。」
于培勳突然掩嘴咳了兩下，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之餘，不禁大大感激起他從來不曾喜歡過的紅茶了。如果不是她那麼專注於調理紅茶，恐怕後果就不會是此刻這般美滿了。
「休息一下吧！」于培勳用餐巾擦了擦嘴。「我們聊一聊，嗯？」
「原來如此。」于培勳喃喃道。「那下午茶我們也在這兒喝吧！這兒的大吉嶺紅茶保證是上品。」她吃什麼都很隨便，沒想到喝個紅茶這麼講究。
「跳舞？」桑念竹猶豫了下。「一點點吧！」
此刻，在她面前的是加入佛手柑調製而成的伯爵茶，香氣特殊，適合作為奶茶，不過絕對要小心不能加太多牛奶，否則會膩得下不了口。
「俄國小薄餅抹魚子醬，鵝肝醬配煙燻鮭魚，天哪，這要多少錢啊！」
「你只剩下他一個親人？」
「沒有，我媽媽在家都煮中國菜，因為我爸爸喜歡吃；」桑念竹一邊吃一邊解釋。「爸爸媽媽去世後，我搬去和叔叔一起住，因為叔叔也愛吃中國菜，所以我也都是煮中國菜；上大學預科時，叔叔也升職了，他忙到沒時間照顧我，所以就讓我住宿，好讓我有同學作伴，之後，為了省錢，我通常都是吃漢堡三明治，這種東西根本就吃不起。」
望著桑念竹又低下去的腦袋，于培勳一時之間實在是反應不過來，只好拚命揉臉頰，好讓臉型趕緊恢復原狀。
這一餐都尚未結束，她卻已是滿面期待的神情了，于培勳不覺莞爾。
桑念竹溫婉地點點頭。
「因為我幫過他一點『小』忙。」譬如挽回一件價值十二億美金的合約之類的「小」和-圖-書忙。
「我想在某些方面，他也是很害羞的。」
她又不認識那個什麼老總！桑念竹啼笑皆非地暗忖。
「老總幫我辦的會員證，也是他幫我付的年費，我自己才不會去白花這種冤枉錢咧！」
再攬一攪……「我想……」再試一口……太好了，就是這樣，茶味的清香襯上適度的蜂蜜甜味和奶香，完美極了！「明天晚上我再辭職，」蕩漾著與蜂蜜同樣甜蜜的笑臉，桑念竹終於抬起了嬌靨對上前面的世紀大硬漢。「後天去聽歌劇好不好？」
「你不是說你是在英國出生的，怎麼以前都沒吃過嗎？」
前菜後是馬賽式燉海鮮濃湯，接著是奶油起司焗明蝦和乳酪生蠔配白酒，主菜是烘烤牛肉和海鮮生菜沙拉佐柳橙醋汁配紅酒，吃到這裡，桑念竹已經撐不下了，再看到之後的藍紋乳酪和糖漿布丁與糖渣水果佐朗姆酒蛋糕，她真的只能流口水乾瞪眼了。
揚起的眉毛猝然落下，揪成一團打不開的死結。
「不是，我還有奶奶，伯父伯母，姑姑，一個哥哥，和……」桑念竹遲疑了下，茶杯落回桌面上。「大媽。」
「現在就跟她說。」
桑念竹優雅地叉起魚肉放入口中，「真好吃！」她嘆息。「真的不用錢嗎？」
問他？
挺俏的鼻子可愛地皺了一下，「不只是日本人啊！」桑念竹不開心地嘟囔。「請我出去吃飯的男孩子都是這樣，什麼都沒問就替我決定一切，除了……」羞赧地瞄了于培勳一眼，她輕聲細語地說。「你，你都會先問過我的意見之後再決定要去哪裡、要做什麼、要吃什麼，我覺得你很尊重我，而且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生氣，你知道，我最怕人家對我生氣……」
話剛起頭，侍者送餐來了，兩人暫停交談，待侍者離去後，桑念竹已經忘了剛剛在說什麼，一徑盯著餐盤上的食物低呼。
「聊什麼？」
「真不可思議！」桑念竹低嘆，兩眼依然盯住那個走向娛樂室的金髮男人不放。「沒想到我居然能夠這麼近的看到哈利王子，太不可思議了！」
「因為我媽媽是……」說到這裡，桑念竹驀然噤聲，雙眸大睜，驚訝得差點把兩顆眼珠子都給掉出來了。「天啊！那那那……那是哈利王子耶！」
「挺熱鬧的嘛！」李亞梅喃喃道。「啊！等等，你最好帶把傘。」
「他要向公司借車。」
以她的個性來看，想也是；再說到那個俱樂部，雖然大學生顧客佔大多數，但有時候學生比一般人更難應付。這十多天以來，他天天送她去上班，然後在那兒等候她下班，總是見她既為難又困窘地應付那些大學生自以為瀟灑的搭訕，好像快哭出來了似的，可見她根本無法適應那種工作。
倫敦不但霧多，雨也多，雖然難得出現滂沱大雨，但綿綿細雨總是一陣過一陣，又濕又冷，這種天氣出門實在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好了，哪！你喝喝看……如何？」期待讚美的眼神緊緊地瞅住他。
她討厭他！
「那已經是我做過的工作裡最高的薪資了。」
「我明白了！」
「等等、等等，那個……」李亞梅目瞪口呆地指著那部金光閃閃，瑞氣萬條ｈetuboｏｋ•ｃoｍ.com，最新型的賓士跑車。「不會是你的車吧？」
「有一個很會闖禍的媽媽，還有一個脾氣好好的爸爸，哥哥和姐姐都結婚了，兩個妹妹還在唸書，再加上好幾個侄兒外甥。」
「你們副總真好。」好大方，平常人誰敢把那種車子隨便借人，都嘛會寶貝得比自己的老婆更重要，別說借人了，自己都不太捨得開呢！
「你怎麼會有這家俱樂部的會員證？」一直以為這種超級俱樂部是虛構的呢！
于培勳那張臉已然化為剛鍛煉出來的一級鋼鐵，既冷漠又僵硬。敲上去肯定鏗鏘有聲，桑念竹卻依然懵懵懂懂的一點也不曾察覺。
「咦？」桑念竹驚呼。「真有那麼好的工作嗎？」
難怪，學習的事當然比聽歌劇重要。
「嘖！現在誰還講究那一套啊？真受不了。」于培勳嗤之以鼻地哼了哼。「那你叔叔又願意照顧你？」
桑念竹別了她一眼，詢問的眼光。
「……所以……」她赧然地垂下像首。「我很喜歡跟你出來。」
那也不需要那麼多吧？
不是貨車也不是卡車，當然也不是公車或火車，是……
「叔叔。」
沒辦法？
「一直都是這樣，伯父也有，哥哥還沒有結婚，但他已經有兩個女人了。」
可是見她那樣慎重地一匙匙計算加入的蜂蜜和牛奶量，于培勳只能苦笑。
「就是……」李亞梅越想越好笑。「他明明是特意打電話來約你出去；除非是白癡，否則任何人都聽得出他的意圖，可是他偏偏要吞吞吐吐又彆彆扭扭的掰些奇奇怪怪的理由，不是說什麼到附近辦事想要順路過來看看你，就是說有家好吃又便宜的餐廳想請你去吃吃看，還有某人送他戲票，而且剛剛好是兩張，老是這樣繞著彎請你出去，真是搞笑。」
「呃？」森冷的表情來不及收回，錯愕的線條又加上去，眼耳口鼻全變形了，于培勳的臉比小丑更滑稽。「明……明天……後……後天……」
「可是……」桑念竹神情困惑。「你只是打工而已不是嗎？為什麼你們公司會對你這麼好呢？」
桑念竹停下套鈕釦的手，想了一下，也笑了。
喜歡跟他出來？
這些日子來，雖然他凡事都會先徵求過她的意見，但溫馴的她總是毫無異議地同意他所提出的任何建議，從不曾對他說過一個「不」字，甚至連絲毫疑問都沒有，現在她卻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那個字。
看著桑念竹換上套裝，李亞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失笑。
「那待會兒想跳舞嗎？」
「咦？你的臉怎麼那麼奇怪？」
因為他不夠富有？還是不夠出色？或者是……她討厭他？
「那就先吃完它們吧！」于培勳又指指那些餐後甜點。「還是你不吃了？」
「明天？」不能太多，一……呃，兩小匙吧……「我沒空耶！」
瞧，她不但又拒絕他了，而且連看都不屑多看他一眼！
「俱樂部薪水多少？」桑念竹說了一個足以令他失聲驚呼的數字。「唉？就那麼一點薪水值得你那樣拚命嗎？」
「聊……」于培勳想了一下。「哦！對了，用餐之前我說了要幫你另外找個工作，你覺得如何？如果沒問題的話，你今天就可以把工作辭了，我保證三天之內就給你消息，OK？」
桑念竹螓首深垂。「hｔtps://ｗww.hｅｔｕｂｏoｋ.ｃoｍ.cｏm我爸爸的太太。」
「有嗎？我倒不覺……」頓了頓。「啊，說到打工，你在那個俱樂部工作多久了？」
桑念竹簡直不敢相信，兩眼控制不住地四處亂瞟，入眼周遭豪華奢侈但高尚典雅的裝潢，特別是那些往常只能在報端瞥見的大人物，她拚命按捺住驚呼的衝動，深恐一不小心做出失態的舉措來。
「我知道，可是……」越加心不在焉了。「我還是先跟她說一聲比較好。」或者是蜂蜜加太多了？
「當然，」食指往上一伸，「樓上，可以純喝飲料聊天，也可以跳舞，或者你想去看看那些有錢人打橋牌是多麼大手筆？」于培勳聳聳肩。「他們連射個飛鏢都要下賭注呢！」
「公司車？兼差的公司嗎？呿！那一定不是什麼好車，搞不好是貨車。」
桑念竹的服飾並不多，而且還都是她母親遺留下來的舊衣物，但因為收藏得很好，又是名牌貨，所以看上去雖然談不上什麼流行，也不顯陳舊，樣式亦非常高雅，很適合桑念竹的氣質。
「嗄？啊！沒什麼，我是說你會跳舞嗎？」
「啊……」于培勳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那你怎麼沒跟他們住在一起？」
「太浪費了吧？」桑念竹驚呼，立刻拿起小匙子挖布丁。「而且這些看起來都好好吃的樣子，不吃太可惜了。」
「是……是嗎？」
一句非常普通的對話，只不過因為不幸生為否定句，使得剛被淋了一桶冰水的敏感人士一聽就不爽，當場重感冒又肺炎，情不自禁又鑽起牛角尖來了——好像他隨身攜帶牛角尖似的。
愣然收回視線。「欸？」亨利八世？
「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會買這麼貴的車，多浪費呀！」于培勳嗤之以鼻地拍拍車身。「公司車都被開走了，所以副總經理就把他的車借給我開，沒辦法，我只好開他的車來了。」
「可以啊！我就看過某人徹夜在此豪賭，輸了好幾十萬英鎊之後再喝個酩酊大醉回去，真豪爽。」
「如果她真是你的好朋友，就應該不會反對才對。」
一提到松本，清雅的小臉蛋馬上皺起來了。
還真是精打細算！「他為什麼要幫你辦這兒的會員證呢？」
兩手不安的統著餐巾，「因為我是情婦的私生女，他們……」桑念竹囁嚅道。「他們不願意接納我。」
「你知道那傢伙什麼地方最可愛嗎？」
她並不是個挑食的人，但她特別喜歡喝紅茶，總是格外講究。有的適合清飲，有的適合加味，若是加味茶則不能太甜也不能不夠甜，不能加太多牛奶也不能加太少，必須恰到好處地襯托出紅茶的香味，又不能喧賓奪主的掩去茶的原味，挑剔得很。
「我叔叔也是爺爺的情婦的私生子。」
不好？
「我保證！」桑念竹小心翼翼的加入剛剛計算過的匙數。「這茶泡的太濃了，所以我剛剛都調不出最好的味道。像這種伯爵茶泡三分半鐘才是剛剛好，他們可能泡太久了，所以牛奶要多一點……」
「花錢講求實際的人多半是因為錢不多，所以只好實際一點。」李亞梅毫不留情地挑出最現實、最窘迫的可能狀況。「他的家人呢？」
呃……雖然不是「喜歡他」，但不過十多天而已就有這種成績已經算不錯的了，他不急，多的是時間，慢慢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