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桑念竹本來還在發怔，一見他那樣小孩子氣的發牢騷，不禁又失笑。「要是讓亞梅知道了她一定不信，還會說……」她轉回去繼續觀察那艘熱鬧非凡的遊艇。「那小子那麼龜毛怎麼可能是牛津出來的，又是威迪生副理，聽他亂蓋！」
「很好。」孺子可教也。
「你有！」
「這樣呢？」
「我想他們是喝醉了。」
「笑什麼？」
「你是個好女孩。」他說，並憐愛地輕撫她瞬間染紅的臉頰。
「我說過，因為你不會生氣……」
水眸再次染上憐憫與同情。
當然，他也沒有察覺自己的敏感程度越來越嚴重了，任何事一旦牽扯上桑念竹、一句很簡單的話語就足以讓他瞬間豎起備戰姿態，思考則不由自主地朝完全相反的方向逆向進行……
泰德張了張嘴，又闔上，蹙眉與于培勳相互瞪了半天眼。
桑念竹微微一愣，繼而噗哧失笑。好離譜的回答！
于培勳微笑不語。
于培勳再次頷首。「我去年才拿到博士學位，幹嘛，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泰德皺眉。「我剛剛不是那麼說的吧？」
鏗鏘鏘鏘！
于培勳狐疑的眼斜睨著他。「是這樣嗎？」
現在到底是怎樣？
「……嗯？」桑念竹又開始心不在焉了，她拚命睜大眼想看清楚遊艇上的某個男人是不是那位知名男影星？
「我們掉了一半合約，你能不能幫我們看看是不是德盟在背後搞鬼？」
「為什麼？」
餐畢，他們開車到河濱大道，並肩漫步於泰晤士步道上，河岸燈火通明的建築與高掛的照明設備燦爛得讓河畔夜空毫無睡意。
「呃，受不了。」
桑念竹說了兩個于培勳根本沒聽過的人名，聽者自然是茫然以對。
眼底添上一抹憐憫，「……我們有權利活下去，他們應該也有權利活下去。我父母去世之後，我更能體會到這點，能活下去就已經值得感恩了，但是我還能念大學，朝我的目標前進，生活簡潔一點又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可是……不應該差這麼多呀！」
可怕？
于培勳注視他片刻。
「可是你說李亞梅覺得我很龜毛？」
「哦？她抱怨什麼？」
又往遊艇那邊別了一眼，于培勳覺得有點頭痛。
原來是影星。
原想說討厭，但轉念一想，那種詞一旦說出口，面前的人肯定會發飆，而且是那種不可理喻的神經病飆法，屆時倒霉的人除了他還是他，未免遭受無妄之災，他趕緊翻辭典改詞。
溫馴地將臉頰貼上因說話而微微震動的胸口，「我知道。」一說完，桑念竹忽地又輕笑一聲。
「幸好老總說保養費和保險費都由他負責，否則我一定退回去。」
「培迪。」
「其中一個是我媽媽的朋友，雖然她是妓|女，但她也是不得已的，一想到她遺留下來的孩子，我就覺得她和她的孩子都好可憐、好悲慘，她的孩子已經沒有了爸爸，現在連媽媽也沒了！真希望警方能快點找到兇手繩之於法，雖然不能使她復活，但至少能讓她的孩子得到一點安慰，否則若是讓兇手如同開膛手傑克一樣逍遙法外，她的孩子一定很不甘心，不甘心的人生……」
于培勳的表情開始呈現無敵鐵金剛的線條hｔtps://m.hｅtｕｂｏoｋ.ｃoｍ.coｍ——僵硬冷然。
桑念竹並不是于培勳第一個交往的女孩子，事實上，他交過很多女朋友，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他被許多女孩子要求交往過。
「全都很彆扭！」
河面上刮著颼颼寒風，于培勳的臉卻比寒風更冷，比青銅更鐵青。
是她太單純了吧？
「沒空。」
「你記得嗎？半個月前我們去聽的那場強|暴案？」
「沒空。」
「培迪，幫一下忙嘛！」
咦？和那位男影星糾纏成一團麻花的那個女的……「不可能！」不可能是那位純情少女明星吧？她只有十三歲呀！
「小竹。」
「嗯？」
一語不發，于培勳立刻拉開大衣將她包裹進來。
她沒見過他生氣並不表示他不會生氣啊！
「可是只要花你一點點時間……」
「那麼如果你真的覺得我有哪裡令人受不了，你應該會老實告訴我吧？」
「喔，好，那我們走吧！」
「那如果你真的覺得我有哪裡令人受不了，你應該會老實告訴我吧？」
「你這是什麼話？」
「嗄？」于培勳既錯愕又狐疑地再次面向遊艇，看了半天好像也沒什麼，就是一票男女在狂歡。直到他的視線往上拉至駕駛艙，他才恍然大悟。
「我沒有！」
在過去他絕不會這麼做，但這晚，他覺得他「應該」這麼做，因為雲鬢高挽禮服雍容，眼波盈盈淺笑嫣然，一舉手一投足皆是如此優雅迷人的桑念竹並不適合坐在消費低廉的餐廳裡。
「咦？」泰德呆得一呆。「我有那麼說嗎？」
于培勳嗤之以鼻地哈了一聲。「我才沒那麼蠢，我要是念美國的學校，看著好了，保證老總沒事就召喚我到總公司去喝咖啡，我才不幹咧！」
「她說她認識我一年多，而我才認識你一個月，但我在你面前比在她面前還要更自在，她抱怨我對她不公平。」
她嘆息。「真的很難熬啊！」
所以一段時間過後，女孩子總是會逼問他——「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桑念竹怔得一怔。「你剛剛有跟我說什麼嗎？」
于培勳頷首。「大學時代開過同學的遊艇。」
「是嗎？」意料中之事。
這些，桑念竹完全不知道，于培勳也無法預知，因為桑念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看不見」的女人！
所以白天熱鬧滾滾，晚上六點過後便漆黑一片，這是倫敦最普遍的景象。
「就這輛？」
「又不需要很久。」
在倫敦，所有的商店都很早打烊，他們不知道什麼叫「晚」，所謂「夜間營業」指的是至晚上七點，或者最晚八點就打烊歇息。
難道他們剛剛講了半天都是……胡搭？
桑念竹不好意思的別開眼。「事實上，亞梅第一個說小氣的人是我，她還說你很小氣，可是我比你更小氣，所以一比較起來，你就被排在龜毛那一級，而我則是真正的小氣狀元。」
聽罷歌劇，于培勳不必再急著送桑念竹去打工，便找了一家裝潢高雅又昂貴無比的餐廳進晚餐。
于培勳臉色倏變。
這兒是男人的天堂，也是夜貓子的天堂。
羞赧的笑悄悄掛上她唇畔。「不過她也沒什麼惡意，因為她家有錢，不需要她擔心這種事，所以沒有機會瞭解節省是一種美德。而我媽媽從和*圖*書小就告誡我，當我們因為沒有冰淇淋吃而懊惱的時候，就應該想想非洲有多少人因飢餓而死；當我們因為沒有新衣服穿而抱怨的時候，就應該想想西伯利亞有多少人凍死……」
「培迪。」試試看好了。
不會？
「他們還抽大麻呢！」桑念竹低低嘟囔，「真是令人失望！」
「他們……他們……他們在……」
「幹……幹嘛？」
「我是在問你，我是哪種行為讓你覺得我彆扭了？」
「小竹。」
這句話一說，桑念竹立刻忘了她的專心，興奮地抬眼凝住他。
「大學？」桑念竹思索了下。「你說過你是在英國唸書的，可是從來沒說過你是念哪一所大學呢！」
在聖凱瑟琳碼頭，桑念竹突然停下來倚在欄杆上對著河面方向張望，于培勳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是碼頭邊停靠有許多豪華遊艇，其中一艘正在舉行私人派對，熱鬧得很。
好，他明白了。
原來她覺得他這麼令人受不了嗎？
「今天報紙上登了，他竟然在審判結束當天晚上便再次犯案，不過這回被警察當場捉到，人證俱全，不容他狡賴，連那位皇家大律師也拒絕為他辯護，今天法官第三次否決了他保釋的要求，這次他真的無路可逃了！」
「好，」放下手，改握住她的柔荑，「我們走吧！」于培勳牽著她往回走。
喂喂喂，這小子怎麼越說越小氣了？
怎會這樣？「太可怕了！」虧她還很欣賞那位男影星的，沒想到他的私生活竟然如此生活靡爛！
「你想坐遊艇？」
奇怪，看起來有八成是啊！但是……「怎會呢？」那位男影星應該是非常穩重有風度的，怎會那樣抱著女人狂吻？
「那麼你是想……」
「你是那麼說的！」于培勳用自己的解釋，斬釘截鐵地咬定了他。
是的，只要她高興，他就開心，無論要他做什麼都好，但他還是沒有停下來想想：為什麼？
「……真不曉得桑小姐怎麼受得了你。」
他的目光深沉感動地駐留在她臉上好半晌。
她是擔心她若是老實說的話，他會生氣嗎？
「你好美！」見她笑靨迷人，于培勳不禁脫口讚歎。
桑念竹好奇地微俯螓首。「你會開遊艇？」
一顆高掛天空的心立刻降落到地面上腳踏實地站穩了。
「你剛剛說了！」
于培勳聳聳肩。「我也不知道總經理跟老總說了些什麼，老總突然打電話跟我說：男人沒有車子不算男人，然後就送了一輛車給我，其實我在台灣也有一輛福特的。」
「是這樣！」泰德堅決地肯定自己所說的話。
「我只管得里昂和瑪娜那兩件合約，其他一概不管，就算公司要倒了也不關我的事！」
「冬天到了，以後你要多穿點衣服。」
又一次捂嘴輕咳，于培勳不只尷尬，簡直想苦笑。
「他可真大方啊！」李亞梅喃喃道。對「兼差」都這麼大方，正式員工豈不卯死了！
話說一半，驟然一聲驚叫，于培勳差點被活活嚇死。再見桑念竹驀然迥過身來緊張地揪住他的大衣衣領，滿臉通紅地一手指著遊艇那邊。
而他也總是老實告訴對方——「很抱和_圖_書歉，我欣賞你，但談不上喜不喜歡。」
「……真自私……」
于培勳又咬牙切齒半晌。
泰德搖搖頭，嘆了口氣。「我想，無論我怎麼解釋你都是聽不懂，所以我只簡單的告訴你，女人最討厭的是小氣的男人，懂嗎？」
「不過念資訊工程的大都會挑美國的大學啊！為什麼會跑來英國念呢？」
「可是我不喜歡這輛車子。」
完全遵循他老爸的「建議」。
一段路後，桑念竹突然停下來。
「沒、空！」
雙眉高挑，「我現在又哪裡不對了？」于培勳忿聲責問。
頭一回，他覺得「浪費」是理所當然。
「我的個性哪裡彆扭了？」
「不過有點冷。」
「……所以我不會怕你，但是亞梅有時候真的好兇喔！」
「廢話，我當然懂。」
桑念竹輕輕點頭。「她說你很小氣。」
「你可真難伺候啊！」李亞梅再次喃喃道。
不會？
「你！會不會覺得我彆扭得令人很受不了？」他忐忑地問。
「那我把合約有關資料拿回來給你……」
但蘇活恰好相反，入夜後的蘇活彷彿才剛甦醒，在尋求歡樂的人們催動下，逐漸生動活躍起來，蘇活的夜總是光燦明亮，永不打烊，成人區的狂野浪蕩搭配紳士淑女的光鮮優雅，多采多姿的生活越夜越美麗。
當然，桑念竹只是有感而發，並沒有任何用意，更想不到區區幾句話，竟然會決定了于培勳之後數月時間與兇手智鬥纏戰的驚心動魄，以及在生死存亡中徘徊的險境。
于培勳也微笑著切下一塊魚肉。「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聞言，桑念竹不覺雙頰飛紅，趕緊垂下眼眸專心吃她的羅勒松子鮮奶燴鯛魚。
摟住她的手臂緊了緊。「你是這樣嗎？」
「保養費太高了。」于培勳挑剔的批評。
「總公司特案部門特別……」桑念竹跟著喃喃念，念到最後驀然改為錯愕的驚呼。「副理？副理也可以兼差？！」
「沒空。」
「也不是……呃，只是想嘗嘗看在海上航行的滋味而已。」
「那是什麼？」
「我沒說過嗎？」于培勳有點訝異。
「剛剛那場歌劇的票聽說是非蕈品，必須經過某些特殊管道才拿得到，你怎麼會有呢？」
「不，牛津。」
「銀幕上的人物本來就是虛構的。」
「耶？」
怎麼看都是那位少女明星沒錯，可是……「不會吧？」她才十三歲，她父母都不管她的嗎？難道只因為她是明星能賺大錢，就放任她胡作非為嗎？
「廢話，你以為我老花眼啊！」李亞梅白他一眼。「我是說，為什麼換車子了？」
「是啊！以後再也不會有女人承受他的蹂躪了，一想到這我就開心。」
「你真的很開心？」
聞言，桑念竹即將視線轉向白教堂那一方向。
桑念竹是他第一個主動追求的女孩子，所有的約會都是他提出的，他對她的感覺絕對不是純欣賞，他也不曾冷靜地坐下來思考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只是很單純的順著自己的感覺去做每一件事，只要他不覺得痛苦，他就不會停下來做任何思考。
「在銀幕上他們一個是如此斯文紳士，一個又是那樣清純飄逸……」
于培勳又想到泰德的話了。「你也這麼覺得嗎？」
桑念竹歪著腦袋想了想。「可是沒有的事，你要我說ｈttps://ｗww.ｈetｕbｏok.ｃoｍ.com什麼呢？」
「實話！」
譬如旁聽強|暴案那一回。他從來不曾主動利用自己的天賦去干涉、改變其他人的命運，老爸說的：天賦不是讓他隨心所欲濫用的，可是那一回他卻那麼做了，而且還做得很開心，一想到桑念竹得知那傢伙終究難逃法網時的驚喜，他就忍不住要偷笑。
「那邊，從八月到現在已經死了五個女人了，雖然警方沒有明言，但報紙都在猜測兇手是模仿開膛手傑克的手法。」
「哼！」認識這麼久了，這種話也不是頭一回聽到，不痛不癢，當作沒聽見即可。
「我是說如果有的話。」他強調。
果然。「我在問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彆扭得令人很受不了？」
「不是、不是，」桑念竹連忙搖頭，唇瓣抖呀抖的。「牛津怎麼可能混畢業呢？連進去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了！」
「所以你不會告訴我？」
「嗯？」
泰德愕然抬眼，立刻嚇了一大跳，于培勳早已放下報紙——就是猛然放下的報紙撞得杯盤一陣乒乓亂響，露出一雙惡狠狠的眼瞪住他。
桑念竹更是疑惑。「你到底是在威迪生兼什麼差呢？」
「我知道，然後呢？」
「我的本行是程式設計嘛！」于培勳辯解似的反駁。「那是我老爸逼我兼的差，還不准我辭掉，要怪去怪我老爸好了！」然後又喃喃埋怨不已。「他要對威迪生忠心耿耿到死也是他家的事，幹嘛還要拖我下水嘛！」
「天哪！你……」李亞梅哭笑不得。「你不只難伺候，簡直……簡直是……是……」她說不下去了，因為想不到最貼切的詞。
桑念竹很用力的點了一下像首。「非常非常開心！」
「當然，你又不像亞梅。亞梅雖然對我很好，但她兇起來的時候真的好兇喔！因此有些話我也不敢老實對她說，怕她一火起來也要對我發火。但是我從來沒看見過你生氣，頂多就是不太高興，而且你也不會亂飆出來，所以我不怕你，有甚麼話也不必故意隱瞞不說，因為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生氣。」
「嗯？」桑念竹已經不敢到處亂看了，只好盯住于培勳。
雖然偶爾他也會覺得自己有點「奇怪」，但他還是不曾停下來深思，深思自己的行為和想法。
「你？」桑念竹聽得似乎很詫異。「怎麼會？」
「如果我說我不會生氣呢？」
泰德呆住了。這小子到底是真懂還是裝懂啊？
桑念竹怔愣片刻，驀而失笑。「是亞梅……亞梅說看你的樣子就是來混的，所以你一定是薩xx大學畢業的，因為那所大學最好混。」
「……所以我不用擔心了。」說完，于培勳的臉又跑到報紙後頭去了。
低眸瞥了一下自己的腳，「不，不是。」桑念竹輕輕道。「我的鞋子不高，而且很軟，不是那麼容易痛的。」
「當然沒有。」于培勳失笑。「不過總經理有，我可以向他借。」
「今天亞梅在幫我梳頭髮的時候，還拚命跟我抱怨呢！」
可怕？怎會？不可能？不會？
泰德慢吞吞地端起香噴噴的奶茶喝了一口，放下。「譬如你現在就很彆扭。」
「那個……」問題是他問的，現在他卻急於想躲開這個問題。「你剛剛為什麼突然停下來？」
「怎麼，腳會痛嗎？」
「那就好。」
「你為什麼說小竹ｍ•hｅｔｕｂｏok•ｃom.ｃom受不了我？」
「車子啊！」于培勳覺得她問得好奇怪。
「Ａ來的。」
「就這輛。」
于培勳的神情霎時又陰鬱三分。
但交往歸交往，他始終是以被動的態度接受女孩子提出的約會，從不曾主動開口邀約，也很冷靜的居於純欣賞的角度去和她們相處，從沒有真正放下感情過，因為沒有一個女孩子能令他感到值得放下感情。
「沒有。倫敦嗎？」
「好吧！就算我有，但我的意思不是你所說的那樣。我是說，你的個性有點彆扭，最好小心一點，否則桑小姐早晚有一天會受不了你的，你要知道，女人彆扭很正常，但彆扭的男人就很令人……」
天哪！他們在……「不會吧？」在銀幕上的彬彬紳士不可能會抽大麻吧？
「耶？」
他根本不懂嘛！
有的女孩子會果斷的立刻和他分手，有的則是不情不願的又拖了一陣子之後不得不分手——反正再拖下去也是白搭。而他也不曾因此而受到任何傷害過。
于培勳兩眉一聳，似笑非笑。「原來我是混畢業的，嗯？」
一對男女就在駕駛艙裡做即興表演，超限制級的表演。
偎在他溫暖的胸前，桑念竹仰起羞赧的嬌靨。「不會了。」
「剛剛你在看遊艇那邊的時候，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嗎？」于培勳小心翼翼地求證。
「太可怕了，我一直在想，不會是他們，怎會是他們，那是不可能的事，絕對不會是他們，可偏偏就是他們，真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是說他不可能不生氣？也就是說，如果她坦誠說出他有多令人受不了的程度，他一定會老羞成怒？
水眸猝然大瞠。「牛津？不會吧！你是牛津大學畢業的？」
桑念竹愕然回眸。「你有遊艇？」
意思就是說，就算她真的覺得他很令人受不了，她也不會老實告訴他？
另一個早晨，依然是豐盛的早餐，于培勳仍是躲在泰晤士報後，泰德則忙著在土司上抹上奶油。
「記得啊！怎樣？」
不可能？
于培勳也沒興趣聽。「小竹，歌劇快開場了。」
「我剛剛說的合約……」
但桑念竹對他而言卻是全然新鮮的經驗。
「不要！」
當他們兩人單獨相處，沒有其他熟人時，他們都很自然的用中文交談。
「那明年夏天我帶你出海去吹吹風。」
于培勳笑了。
「他們？誰啊？你認識的人嗎？」
一聽到「龜毛」那兩個字，于培勳不覺眉峰輕顰，立刻聯想到早餐時泰德所說過的話。片刻後，他終於忍不住了。
「那我也很高興，非常非常高興。」
「……我本來還挺欣賞他們的，沒想到私底下……私底下的他們竟然如此淫|亂，而且那個女孩只有十三歲而已，真是太可怕了！」
于培勳靜默了會兒，然後深深嘆了口氣。「總公司特案部門特別副理。」
于培勳難得一副盛裝——又是借來的，桑念竹也穿上了母親遺留下來，僅有的兩件簡單但高雅的晚禮服之一，她看起來是如此柔婉嫵媚，羞怯迷人，以至於于培勳一見著她就看傻了跟，而桑念竹則驚訝地盯住那輛嶄新的銀色法拉第跑車錯愕不已，說不出話來，李亞梅更是失聲尖叫。
「可是我一點都不小氣……」
桑念竹似乎很困窘。「我們……我們離開這裡好嗎？我怕會不小心再看到……看到……」